第11章 沐浴

為了活命,姚纓是舍得下臉面做低伏小的。

目睹了長姐對親族的打壓,視人命如蝼蟻的冷心冷肺,她縱使再抵觸,也不得不承認,女子想在這吃人的世道過得如意,僅僅長得美是不夠的。

更何況,都以為她溫溫軟軟沒脾氣,其實她還是有點野心的。

但她和姚瑾又不一樣,她所做的只為自保,可以的話,讓自己過得更好一點,不會像姚瑾那樣心狠手辣地鏟除異己,無論對方有沒有錯,該不該死。

而變得心狠手辣的長姐似乎也沒有變得快樂起來。

進宮後,姚瑾宣了她幾次,話語之間,并未見得有多開懷。

宮人們捧着珠寶綢緞魚貫而入,一樣樣呈到姚瑾面前,她也只是看個一眼就打發了,最後讓人全給姚纓送了來。

姚纓欣然接受,畢竟小姑娘愛俏,她也不能免俗。

也因此她更不理解姚瑾,金屋華服奴仆環繞,換別人可能就要暢快恣意地大笑了,而這位長姐,就沒見她好好笑過,有的只是輕扯嘴角流露的那一抹譏諷。

一如眼前的這個男人。

忽然間,姚纓莫名覺得姚瑾和太子有些相似,不說外貌身份地位,只這涼薄的性子,真就別無二致。

而姚瑾談到太子,言辭之中似乎也在表達,太子和她是同路人,夠狠,夠壞,不管對別人,還是對自己。

那種一廂情願的滿足感,讓姚纓無言以對。

如今見識了太子種種匪夷所思的行事,姚纓心想,同不同路不好說,一樣有病倒是真。

太子一幅幅的畫,一張張紙的換,似乎總也不太滿意,擰起的眉頭就沒舒展過。

姚纓舉着燈,胳膊酸得都在微微打顫,也不見太子從畫紙上擡頭,撥冗瞧一瞧弱小又無助的她。

Advertisement

“殿下!”

“別吵。”

姚纓縱有情絲萬縷要表,被男人冷冷一聲低喝,也只能作罷。

太子不僅有病,還病得不輕,藥石無醫那種。

這種扭腰側躺的姿勢本就費勁,還要兩手托燈,一盞茶兩盞茶過去了,姚纓兩手又酸又累,沉甸甸的快要擡不起來了。

哐當!

一聲将她驚得提了神,眼巴巴瞅向沉浸在自己的山山水水裏,連畫的對象都不多看兩眼的太子爺。

“殿下,那聲兒又來了。”

原本只是試探着搭話,沒想到神魂游走的太子還真應了。

“嗯。”不鹹不淡地從喉頭逸出一個字,周祐擱下了畫筆,手一拂,将畫紙疊了起來,生怕被人瞧見了。

“備水。”

太子殿下精力無窮,才收了紙墨,就有別的事要使喚姚纓了。

姚纓手上那點酸麻勁還沒過去,進到了浴室,捧着浴巾都還有點抖。

浴室很大,浴池也大,用的是流動熱水,這邊龍頭進水,那邊下游排出,光是太子殿下泡個澡,柴房的宮人幾乎腳不沾地地忙,砍柴添柴打水燒水,還要一桶桶地搬運,到與龍頭相接的小隔間一趟趟加水。

姚纓再一次大開眼見,窮奢極欲的皇家生活是個什麽樣。

她這個過了氣的藩王之女,和失了勢的太子爺一比,簡直就是糙養的鄉巴佬。

太子爺失了勢,依然活成了精致的小公主。

甚至,所謂的失勢,都有可能是障眼法。

她要不要報個信給鄭媪,寬寬姚瑾的心,不然媽媽那邊,受欺負了可怎麽辦。

“這麽喜歡站,那就在這裏站到天亮可好。”

周祐涼涼淡淡的聲音飄過來,姚纓立馬收起了心神,擡腳跟了上去。

越靠近池子,霧氣就越重,周遭白茫茫一片,就連水面都看不大清,雲煙霧繞之下,飄渺仿佛天上瑤池。

姚纓很喜歡這種充滿仙氣的氛圍,若是沒有太子,她早就下水,在池子裏暢游起來了。

可惜,多了個不容忽視的男人,姚纓只能立在池邊,手捧着浴巾,當個任勞任怨的小丫鬟,等着泡舒服了的美男子上岸,遞上裹身用的浴巾。

霧氣騰騰的室內,彼此的身影都是模模糊糊,看不真切,無形之中也為姚纓緩解了不少尴尬。

太子背對她寬衣解帶,她一直低着頭,不敢擡起,眼角餘光也只瞥到那落到腳邊的衣袍,以及半截結實勻稱的小腿。

恍恍惚惚,還沒緩過神,太子就已經入水了。

姚纓突發奇想,若是自己也解了衣裳跳下去,太子會不會被她吓到,然後勃然大怒,像處置別的女人那樣把她扔進荷花池自生自滅。

鄭媪那日過來,拉着她說了不少話,催她又防她,要她勾着太子,又不準她太過,這其中的尺度如何把握,鄭媪也沒個明确說法,最後四個字就把她打發了。

見機行事。

最不負責的說法。

嘩啦的水聲響起,将姚纓從深思中拉回,她驀地擡眼,身子一僵,雙頰迅速布滿紅暈,并不斷往脖頸蔓延,腦門充了血似的要炸了。

男人不着寸縷地立在了她面前。

霧氣萦繞着他周身,好像遮住了什麽,又似乎什麽都遮不住。

姚纓閉起了雙目,連腦袋都不敢低了,強裝鎮定地伸手遞出浴巾,周祐接過以後,她立馬往後退了幾步,眼睛依然不敢睜開。

即便霧氣使得周祐目力有所下降,但依然不妨礙他看清女子羞紅的面頸。

瞧着倒确有幾分被他迷住的樣子。

周祐擦了身,撿起擱在長凳上的白綢衣褲穿上,不慌不忙,慢條斯理地系着衣帶。

越慢,越磨人。

姚纓眼睛閉着都要酸了,卻不敢擡眼,唯恐看到不該看的東西,長了針眼,就更糗了。

“這就慌了?”

“給孤暖床的勇氣呢?”

“還是說着玩而已,當孤是傻子?”

姚纓黑睫直顫,被說得不得不掀開了眼皮,就見太子穿上了中衣,不算厚,領口露出半截精致鎖骨,但該遮的都遮了。

姚纓動了動唇:“阿稚是想,跟殿下有個好時候。”

好時候?

周祐一言不發地盯着她,黑沉沉的瞳仁,深不可測,又帶了一絲玩味。

他伸出手,指尖在姚纓臉上擦過,輕輕刮了那麽一下。

姚纓心尖兒一顫:“殿下還是快些回屋吧,莫着涼了。”

周祐恍若未聞,手指掠過她被水汽熏得粉潤潤的臉頰,到更紅潤的唇,一路往下,徘徊到脖頸處。

“這麽細白的頸子,若是不當心斷了,該多可惜。”

那像是在研究從哪段斷顯得更不當心的表情,要多壞有多壞。

姚纓眨眨眼:“殿下真會說笑,阿稚比較笨,會當真的。”

這樣的太子不廢,難不成還留着過大年。

作者有話要說:  回來了,保持日更到下周三看數據能起來不,這章送二十個紅包,求收藏,求好運,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