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同床
周祐有沒有說笑,姚纓不得而知,他看她的眼神,一貫是複雜難懂的。
做出的行為更是難解。
他低下了頭,呼出的熱氣拂到姚纓細白脖頸,她不由自主地顫了又顫。
她聽到他低低的笑聲,話裏更是咂摸出那麽一絲缱绻味兒:“這麽敏感,嗯?”
她聽到自己軟軟的回:“因為是殿下啊!”
尾音那麽一拖,旖旎在舌尖,帶出了更缱绻的味兒。
嘶---
狗男人一口咬在姚纓香滑的脖頸上,還用牙齒去磨。
姚纓吃痛,眼淚說掉就掉。
周祐的喜怒無常就在于,在人毫無防備,不經意間,把人吓得不輕。
姚纓幾個兄姐都非善類,可以說是各懷鬼胎,長期錘煉之下,她縱使做不到見神殺神見佛殺佛,可遇事不慌,見招拆招的能力還是有的。
可一對上周祐這樣的男人,姚纓與兄長周旋的那些招數,好像都不太管用了。
慶幸的是姚纓落了那麽幾滴淚,周祐就放過了她。
幹燥指腹刮過她柔嫩臉頰,帶出一點濕意,她聽到他說:“別以為掉幾滴淚,孤就會心軟。”
太子殿下俨然不吃她這套的口吻,但姚纓感受得到他為她拭淚的動作明顯變輕了。
當夜,周祐回了主屋,鸠占鵲巢了好幾夜的姚纓即使萬般不舍,也只能識趣卷了鋪蓋,到外間榻上将就着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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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她抱着鋪蓋才要出屋,就聽到身後的人沒甚感情地道:“你就是這樣侍奉孤?”
姚纓回頭,眼裏露出不解,上翹的唇帶出幾分笑意:“阿稚去把小高公公叫進來。”
說着,姚纓真就提聲喊高和,以太子爺的名義。
高和苦着臉,想進不敢進,磨磨蹭蹭到了內室門口,一腳正要往裏跨,只聽到主子爺雄渾有力的三個字。
“滾出去。”
伸過去的腳又縮了回去,高和麻溜地滾了。
也想滾出去的姚纓剛擡腳就聽到背後冷冷的一聲:“愣在那裏作什麽,還不過來鋪床。”
忍辱負重的姚纓踱了回去,這一夜,不僅鋪了床,還陪了睡。
不過太子爺約莫只是想找她暖暖床,她把外面半張鋪睡緩和了,就滾了進去,躺在冰涼的裏側,而太子堂而皇之睡在了用她身體捂暖和的外側。
就這樣,閉上眼,一夜過去了。
姚纓這回是實打實地跟太子同床共枕。
半夜沒有叫水。
鹹安宮裏引起的轟動不小,太子爺難得睡個女人,都稀罕得緊。
趙無庸最為激動,私下問高和成了沒,高和也是懵的,太子爺的床腳,哪是他能聽的。
高和是趙無庸一手帶出來的大徒弟,姚纓來之前,都是高和在近身服侍太子爺,她來了後,高和有意避嫌,尋常都是在外面候着,只要她在屋裏,高和就絕不進來,除非主子爺喚他。
只要主子爺願意,全天下的女子,環肥燕瘦,由着他挑,然而令他們頭疼的也是,主子爺他不樂意啊,便是他們這些無根的男人瞧了都心猿意馬的絕美歌姬,衣不蔽體地使出渾身解數,也沒見太子眉頭眨一下,說丢池子裏凍一晚上,不到天亮誰都不敢去撈人。
撈上來是死是活,那就看命夠不夠硬了。
久而久之,宮人們之間形成了默契,外面送進來的那些女子,能避就避,避不了,那就請示趙總管。
皇後的妹妹,得防,但又不能過,便是太子幸了,也不虧,那樣的姿容,不幸才叫可惜。
這也是趙無庸暗中對高和的叮囑。
姚纓算是那些女子裏最特別的一個了。
在太子屋裏侍候了好幾日,居然還能安然無恙,本身就已經極具争議了。
縱使太子寝殿人不多,數來數去也就那麽幾十號人,可好打聽的不少,但攝于主子的威信,明面上誰都不敢提,也不敢議論,都是放在心裏默默揣摩,也算打發這冷冷清清的一點樂子。
各自揣摩,誰也不提,有也只是眼神上的那點交流,這叫混在其中,別有用心的人更是兩眼一黑,摸不着頭緒了。
這太子對皇後妹妹到底什麽個态度,幸,還是沒幸,寵,又有多寵。
鹹安宮終于有消息遞出來了,卻是不清不楚,模棱兩可。
鄭媪小心翼翼禀告,姚瑾聽後笑了:“能進他屋子,必是有過人之處,本宮确實沒看走眼。”
然而涼諷的語氣裏,泛着那麽一點艱澀,實在聽不出誇的意思。
鄭媪提着心,試探着問:“要不奴婢再去趟鹹安宮。”
皇後對這個妹妹的态度也是矛盾,吃穿用度上不僅不虧,還夠大方,賞了不少好東西,可真要提姐妹倆感情多深,那還真說不上,畢竟隔了十年,又不是一個娘生的,能多友愛,估計也就比陌生人強那麽一點,不然也不會沒名沒分地把人打發去伺候太子爺了。
別的方面,鄭媪尚能摸清主子的脾性,可姚纓這事上,她真就吃不準了。
半晌,鄭媪聽到皇後沒什麽起伏的說:“本宮千秋那日,總要見一見的。”
姚纓是皇後的妹妹,皇後想見她,尤其生辰那日,理所當然,即使太子,也沒理由阻止,他也未必想要阻止。
就在姚瑾生辰前兩日,失蹤了小半月的玲珑紅着眼出現在了姚纓跟前。
姚纓上下打量玲珑,也不由眼眶微紅,還好,沒瘦。
姚纓問玲珑這些日子去哪了,看她形容只是有些憔悴,不像是受了大罪的樣子。
玲珑語焉不詳,只說自己初來乍到,跟着老嬷嬷學規矩去了。
玲珑不願多談,姚纓也不好多問。
到了夜裏,周祐過來後院,玲珑似乎很怕他,臉白得失了血色,姚纓只能把她打發到外面做點雜事。
姚纓烹茶的技術是在閨中就學會的,周祐也好這口。
兩人一個烹,一個喝,倒也和諧。
只是太子爺不知道哪根筋不對,突然提到玲珑。
“你這侍女,呆了點。”
姚纓不知他何意,掂量着點頭:“人老實,是這樣。”
周祐看了她一眼:“你倒是不呆。”
姚纓怔了怔,太子這是何意,她不老實?不老實,等他睡熟,早就一枕頭悶死他了。
姚纓提到皇後生辰,她不太想去,但鄭媪捎話過來,她不去又不行。
周祐神情淡淡:”這種事,你自做主。”
得,想拒絕都沒法了,太子這個擋箭牌不管用。
當日,姚纓坐在妝囡臺前,由玲珑給她梳了個美美的留仙髻,再配一件鳥獸花枝步搖,垂下的流蘇綴有珠玉,特別華美。
姚纓稍一歪頭,珠玉之間相擊,琮琮作響,分外悅耳。
玲珑嘆道:“這步搖是皇後特意差匠人給主子打的,全京城,不對,整個大魏都只這麽一件,獨一無二,主子有福了。”
“還有這軟煙羅裙,也是娘娘最愛的款,據說娘娘當初就是穿着這裙子在月下跳了支舞,并巧遇了皇上,皇上驚為天人,此後榮寵不衰。”
有沒有那麽巧,那就見仁見智,反正流傳出來的帝後初遇,必須是唯美至極的邂逅。
姚纓伸手勾着從發側垂落下來的流蘇,好像很好玩,上翹的眼角始終帶着三分笑意:“所以,我也要像皇後那樣在月下跳支舞,給太子看嗎?”
姚纓想象不出那樣的畫面,也并不覺得會有多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