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溫存

案桌上的香爐袅袅飄着白煙, 混着房事過後獨有的味兒,氤氲出更多的旖旎。

床幔後密不透風的一方天地,不是仙境, 卻更似極樂。

然而,極樂, 恐怕也是新郎官單方面的感觀。

累到胳膊都擡不起來的新娘只想躺平, 不受侵擾地睡個安穩覺。

怎麽就那樣的累?

明明一直是他在出力。

被男人反複吻過後紅腫豐潤的唇, 泛着異常冶豔的色澤,香汗打濕的碎發緊緊貼着鬓邊,緊閉的眼睫微微顫動, 一副侍兒扶起嬌無力的柔軟之态, 惹得男人越發憐惜, 細碎的吻如雨落下,綿密又炙熱。

周祐翻了個身, 換了個姿勢,将軟得一塌糊塗地軟玉溫香攏到懷裏, 一只胳膊伸到了光滑細膩的雪背上輕拍, 從喉頭溢出一聲滿足的喟嘆, 随即問:“孤好不好?”

姚纓掀了掀眼簾, 沒掀開, 一只手摁他胸膛, 半嗔半怨道:“殿下行行好吧。”

都說女子破瓜那晚會很痛,痛到身體好似被劈成兩半, 可姚纓感覺還好,沒那麽痛,更多的是身體上的酸脹,以及極致的疲憊, 只要無人打擾,睡到明日一早,她都不會嫌夠。

男人在這方面有着強烈的求知欲和勝負欲,執意要問出個子醜寅卯,攏着一身香軟,親個不停,問也沒玩。

說實在的,他已經是很節制了,顧念她是初次,只要了兩回。

每回都是和風細雨,一邊動作一邊顧着她的情緒,她稍有皺眉,他就放慢步調,等着她緩過來,他再繼續。

從頭到尾,周祐都在收着力,不然以他練了十五年純陽神功的精氣和體力,做不到一半,他的新娘就得暈。

可惜她太過嬌弱,他已經足夠憐惜,她仍是跟不上。

周祐不無遺憾,并暗暗有了決定,先讓她休養個幾日,再給她指定一份詳細完備的強身計劃,務必要讓嬌妻跟上自己的節奏,将快樂事做到更快樂更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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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對這事有瘾,尤其是開了葷的男人。

即便不做了,也要親親抱抱,把人圈在自己臂彎裏,才能睡得安心。

姚纓卻受不住這樣的熱度,數九寒天的,她沒有被凍醒,而是熱醒。

姚纓沒忍住,費力睜開眼睛:“殿下今日沒事了?折子都批完了?”

太子大婚,免了三日早朝,可偌大的攤子,總有別的事務要處理,總是賴在床上像什麽樣子。

周祐在她頭頂笑開:“才第一日,就學着做賢妻了。”

姚纓反問:“不好嗎?還是殿下想看阿稚做個惡婦?”

誰料,聽到這話,周祐竟然還真陷入了沉思,面團一樣的軟和人,即便生氣也只是瞪瞪眼撇撇嘴,然後不輕不重的咬他兩口,真正兇起來,又會是什麽樣子呢。

他竟然,有點期待呢。

新婚小夫妻沒羞沒臊地虛度光陰,房外的一幹忠仆們就等得有點焦心了,尤以谯氏為最。

主子起早了,她擔心,主子起不來,她也擔心。

起早了,怕太子不行,或是不滿意,起不來,又怕太子折騰猛了,傷到姑娘身子。

玲珑沒經歷過,還不懂,笑她杞人憂天:“太子這樣寵着娘娘,是好事。”

大婚一過,這稱呼也是立馬改了,巴結玲珑的小宮人也更多了,誰讓她是太子妃跟前的一等宮女呢。

就連慣來低看她的容慧姑姑如今見到她也會露出三分笑了。

“這是東宮歷年來的內部賬本,吃穿用度都在上頭,我就擱這了,殿下和娘娘醒了,勞煩你告知一聲。”

容慧是個識趣人,姚纓身邊位子滿了,盲目讨好只會弄巧成拙,倒不如一開始就亮出誠意,畢竟說得再動聽,都不如落到實處。

整整一個紅木箱子,全都是賬本,看得幾個宮人直咂舌。

容慧笑她們眼皮子淺,這還只是東宮內部用度,對外那些采買還有太子私産都由趙無庸在打典,那些才是大頭。

“你們出去了可不能這樣,今時不同往日,你們掉鏈子,丢的可不是自己的人,而是太子妃,也是太子。”

幫太子妃,就是幫太子,容慧的忠心不二,也是姚纓欣賞的一點。

“備食!”

就在這時,裏屋傳來太子的聲音,懶散的,閑适的,比平日還要低沉,卻又多了一股很少聽到的愉悅。

更有一種飽食一頓的極致餍足。

外間的宮女們紛紛紅了臉,我的親娘啊,太子殿下這聲也太好聽了。

容慧別過臉,擺了擺手:“先走了,你記得跟娘娘提啊!”

眼尖的宮人卻發現匆匆離開的容姑姑耳朵尖竟也紅了。

姚纓醒了以後就耐不住餓,比起沐浴,她更想大快朵頤。

折騰了一宿,體力已經消耗殆盡。

周祐反倒沒那麽餓,照例是平日的量,于他而言,真正的大餐已經享用完了,滋味很美,可就是一次兩次吃不夠,才下了桌,就已經在惦記下一頓了。

姚纓吃着水晶蝦餃,就見男人目不轉睛地盯着她看了好一陣,臉頰的熱度就沒消散過,她微愠:“殿下若是飽了就出去打拳吧,莫耽擱了晨練。”

這樣看着,會害她吃不下飯的。

“孤今日只陪你。”

太子殿下煽情起來,太子妃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姚纓快要頂不住了,只能轉開眼珠子,強迫自己專心致志的祭五髒廟。

這頓早膳用得不早,等到用完已經是正午,雪霁天晴,暖陽高照,周祐陪着姚纓在寝殿附近的花園裏逛了一圈,就興致勃勃地帶她去泡溫泉。

東宮的浴池比鹹福宮的還要大,且是天然溫泉開鑿而成,水裏還有種特殊物質,更能滋潤皮膚,亦能緩解疲勞。

若是姚纓一人,她必願意,可多了個太子,她就不是很情願了。

“不是還要去見父皇拜家廟,我們已經很晚了。”便是在皇家,新來的兒媳婦也得敬皇帝公公一杯進門茶。

但皇帝情況特殊,姚纓摸不準,只能試探着問周祐。

周祐反問她是否想見到皇後,給她敬茶。

姚纓老實回,不想。

“這個時辰已經晚了,你那姐姐會守着父皇直到天黑,明日一早再去吧。”

皇帝那樣子也喝不了茶,無非走個過場,做給外人看。

“那就聽殿下的。”姚纓從善如流。

周祐瞥她:“這時候又聽話了。”

姚纓挽住太子胳膊:“只要太子對阿稚好,阿稚什麽話都聽。”

周祐故作一本正經地問:“那麽孤想跟孤的阿稚鴛鴦戲水,阿稚可願意?”

繞來繞去,怎麽就繞不開這話題了。

最終,太子妃也沒能躲開,被執念過深的太子殿下抓着進行了一場曠日持久的鴛鴦戲水,真就累到連根手指都擡不起來了。

趁着二人出去的空當,谯氏趕緊進屋收拾,望着一片狼藉的褥子,谯氏老臉一紅,疊起了元帕就往錦盒裏一放,手腳麻利地換了套新被褥,窗戶也是大開,把屋裏還剩的一點味兒散出去。

折騰得這麽厲害,小主子還會遠嗎?說不定已經在太子妃肚裏了。

一想到這,谯氏心裏美滋滋,到了下面,她也能挺直腰杆見姜氏了,她做到了,她的姑娘很有出息,比這世上任何的女人都有出息。

出息的太子妃這會正使命掙開太子的懷抱,卻沒拗過比她強壯太多的太子爺,腳尖還沒能着地,就又被抱了起來,擱到了浴池外間的榻上,從小衣,冬裙到襖衫,還有羅襪,到繡鞋,一件件給她穿上。

被人侍候慣了的太子服侍自家太子妃倒是極有章法,不慌不忙,有條不紊把自己女人拾掇得整整齊齊,漂漂亮亮,被溫水沁潤過的肌膚水當當,泛着柔和的光澤,雙眼也是霧蒙蒙,真真就是水做的人兒。

太子心想今晚他大抵又要惹太子妃哭了。

兩人回到寝殿已經是申時,且過了大半,春花在外頭收着曬洗幹淨的被褥,瞧見兩位主子跨過門檻走進來,周身仿佛鍍着金光,美得好似神仙眷侶,一時間恍惚失了神。

待到兩人走近了,春花連忙快走過去問安,一邊擡眸看着姚纓,欲言又止。

姚纓神色如常,問她怎麽了。

春花又看了看太子,方才小心翼翼道:“娘娘您的七姐又來了,說是送賀禮,要親自交給您,您不在,我們也沒敢作主,結果您那位七姐就一直在大門口等着,大冷天的愣是不走,衣裳穿得也不多,等了沒多久就凍暈過去了。”

聽到這裏,姚纓還有什麽不懂的,她的七姐姐真是長進了,居然知道用苦肉計了,不過也可能是背後有人支招。

姚纓沒吭聲,周祐反倒先問:“如今人呢?”

春花吞吞吐吐:“奴婢們怕,怕皇後怪責太子妃,就做主把人領進來,等人醒了再做打算。”

周祐不再言語,冷笑了一聲,轉眸看向姚纓:“若你實在不想見,孤就讓人把她擡回去。”

姚纓紅唇抿成一條線,卻是搖頭:“她誠心要來看我,不達目的是不會罷休的,見一面,也好。”

有些事有些話,明明白白講清楚,往後再見,便是陌路。

姚纓開了這口,周祐也就不便再往裏走,而是返回前殿,臨走之前又特意叮囑了句:“不必太勉強自己,不高興了,攆走便是。”

他周祐的女人,合該開懷恣意,做自己想做的,唯獨不能有委屈。

周祐轉身之際,姚纓靠過去抱了他一下,柔聲道:“殿下對阿稚的好,阿稚都記着呢。”

“要真記住了。”

嘴上的虧,太子殿下是一點都吃不得。

姚纓笑着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垂花門口,再轉身,上揚的唇角一瞬間拉平。

“走吧,去看看我的好姐姐醒了沒。”

姚珊被安置在西暖閣,有個小宮女在裏頭守着,時不時往壁爐裏加碳,姚纓撩開簾子就覺一股熱浪撲臉,熱成這樣都不醒,還真是下了苦功呢。

姚纓也不急,自己往窗邊矮榻上一坐,把窗子開了條縫透透氣,又讓春花去準備吃食,她一樣樣的報菜名,春花一樣樣的記着。

雞髓筍,牛腩粉,胭脂鵝脯,鮮蝦雲吞......

春花咽了咽口水,光聽菜名就覺得好好吃。

咕,咕咕!

說話間,忽地有個不太合的聲音插了進來。

春花一愣,下意識低頭看自己:“不是奴婢。”

也不是主子。

春花扭頭看床那邊,是那位?

姚纓擺手讓春花先下去準備,自己緩步走到了床邊,居高臨下望着眼睫輕顫的女子。

“我沒記錯的話,這些好像都是七姐愛吃的。”

姚珊見裝不下去了,也就不再扭捏,眼皮子滾了幾下便睜了開,瞧着姚纓幹巴巴笑:“難為十妹了,還記得姐姐的口味。”

“別太感動,裏頭有幾樣恰好也是我愛吃的。”姚纓是真不想跟她客氣。

姚珊表情一噎,繼續讪笑:“那更巧了,我們姐妹口味相似,喜歡的東西一樣。”

“所以,七姐的意思是,本宮的男人,你也想要?”

姚纓長眉一挑,氣勢一上來,還真能唬住人,姚珊就被唬得一愣一愣,一時竟忘了該說什麽好。

“十,十妹說的什麽話?我一個死了男人的寡婦,哪敢肖想太子。”

想,也不可能承認。

姚纓哦一聲,又問:“那麽,七姐到底為何而來?”

姚珊張了張嘴,話還沒說出口,就被姚纓打斷,“不要說你是來送祝福的,你知我不信,就如你成親那時,我說送祝福,你信了沒?”

風水輪流轉,姚珊算是切身體會到了。

姚珊想起長姐聲色俱厲的警告,小不忍則亂大謀,她忍着委屈,癟了癟嘴,擠出一泡淚:“十妹啊,七姐我心裏頭苦啊!”

姚纓不語,一臉沉着地盯着姚珊,靜候她唱作俱佳的表演。

“你也知那南昭公主心胸狹隘,睚眦必報,我不過跟她開了個玩笑,她竟然緊咬着我不放,害死我前夫不說,到處壞我名聲,好不容易談成的一門親事又給她攪黃了,姐姐我心裏,有苦說不出啊,”

似是說到了傷心處,姚珊真就落了幾滴淚下來,與當年拿刀朝她比劃的兇相一比,簡直判若兩人。

然而,姚纓并沒有被打動,反而更冷靜地問:“所以,你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讓我為你再尋一個如意郎君?可你看上了別人,別人能瞧上你?”

不是姚纓存心打擊這個姐姐,論容貌只是中等,論談吐品行,不提也罷,更何況成過一次親。

姚珊面色一僵,收起了哭腔,有些忿忿地瞪着姚纓:“太子妃不願幫忙也就罷,何苦說這些話挖苦人,太子妃倒是容貌一流身段一流,還是頭婚,可那又如何?你親娘的所作所為,就能将你身上這些優勢全部掩蓋,并且讓你被世人不恥,啊,你打我!”

姚珊臉歪到一邊,不可置信地望着姚纓。

姚纓冷眼看她:“打你都是輕的,叫你嘴抽。”

姚珊怒火暴漲:“你知不知道你的好娘親背地裏做了什麽?或者你根本就是她的幫兇,幫她假死幫她作僞證幫她逃離王府,幫她跟奸夫雙宿雙飛,啊,又打!姚阿稚,你瘋了!”

“我打你胡言亂語,胡說八道!”

“我是不是胡說八道,你去問問你的好奶娘啊,興許她也是同謀!”

“你閉嘴,再多說一句,我就把你剁碎了喂狗。”姚纓直接扯過被子捂上姚珊的臉,等她哼哧哼哧掙了一會,不動了,姚纓方才松開。

姚珊漲紅了臉,死死瞪着姚纓,卻是一個字也不敢多說了。

姚纓拍拍她的臉,笑得溫和:“現在,我的好姐姐,把你知道的所有,詳詳細細原原本本地告訴我。”

作者有話要說:  完了,女主黑化起來好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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