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在意

誰人又能想到, 練了十幾年純陽內功的太子爺,一旦破戒開葷,會是這般的德性。

簡直就像一匹素了十幾年的惡狼, 私下沒有旁人了,門一關上, 便是不見天日地胡亂。

垂落下來的床帳子被帶動着不停在晃。

姚纓緊緊抓住身下錦褥, 睜着的雙眸水蒙蒙, 呈失焦迷離狀,貝齒緊咬着紅唇,試圖把喉頭快要溢出來的異樣壓下去, 卻終究被男人大力的動作弄得支離破碎, 抑制不住地吟叫出聲。

這一聲, 又軟又嬌,更透着閨房之樂獨有的媚。

周祐一時沒忍住, 丢盔卸甲,潰不成軍。

屬于男人低沉渾厚的嘶吼, 炸響在姚纓耳邊, 聽得她骨頭一酥, 身子越發軟了。

雲雨初歇, 一陣默默無聲的休整過後, 周祐抱着姚纓到浴房, 洗去一身濕膩的同時,也不忘耳鬓厮磨, 緊密相貼,拱個幾下又拱出了火。

姚纓實在受不住,推搡着讓男人離她遠點,可男人故意讓人準備的浴桶, 再遠又能遠得到哪去,手一伸便又落到了他懷裏。

“太子妃歇着,小的伺候娘娘就是。”兩人獨處,男人什麽葷話都說得出,做低伏小,也是他樂此不疲的情趣。

姚纓聽不得他這樣說,一說,全身軟成了泥,更無力抵抗了。

但嘴上也是不怯的:“本宮今日累了,快快退下,休要造次。”

男人一聲笑得更低更撩:“退到哪裏?這裏,還是再後面?”

姚纓頰腮紅透,深吸了一口氣,用力。

只聽到男人似痛苦又更愉悅的抽氣,低頭輕咬她圓潤的耳珠,暗斥一句小妖精。

此後,全神應對,再無話。

Advertisement

值夜的宮人守在外頭,随時待命。

春花捂住臉,只覺這屋裏好熱,是不是該減點炭火了。

她悄悄觑向身旁正在做繡活的玲珑,看似專心,然而,春花壞心眼笑:“玲珑姐姐是不是想男人了?”

“混說什麽!嘴上沒個把門!”玲珑沒好氣地瞪了春花一眼。

春花努嘴:“還不承認?瞧你繡的什麽花,繡繃子都拿反了。”

玲珑方才回神,注意力落到繡繃上,好尴尬,新添的幾瓣花繡到葉子上了。

春花嘴碎,一說沒完:“有什麽不好意思的,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前兒個沈嬷嬷還問到你了。”

玲珑一聽驚訝道:“是賢太妃宮裏的沈嬷嬷?她問我作甚?”

春花來了勁,興奮道:“她有個小兒子在太尉府上當管事,不到三十,前頭有個娘子,病沒了好幾年,也沒留下一兒半女,沈嬷嬷尋思着給小兒子再尋一門親事,這不就瞧上你了。”

丞相門前七品官,擱到太尉身上一個道理,能在太尉府上當管事,人也還年輕,可見是有些本事的。

春花這麽一講,都有點羨慕玲珑了。

像她們這種當不了妃子的小宮女,此生最大的指望不就是攥夠了家當,到了年限,被放出宮做個正頭娘子。

玲珑卻沒有春花這樣的好心情,異常嚴肅道:“我就當我沒聽過,這種事休要再提。”

沈嬷嬷是個厲害人物,不然也不會成為賢太妃最信賴的身邊人,她的兒子在太尉手下做事,又能良善到哪去,玲珑寧可嫁個莽夫武夫,也不想找這種成日裏算計着過日子的人。

能夠如太子寵太子妃這般寵着她,是再好不過了。

然而玲珑自己不想,卻阻止不了別人想。

賢太妃感念沈嬷嬷對自己長久的愛護之恩,到了含饴弄孫的年紀,再次進宮陪着自己,又思及沈嬷嬷年近四十才得的這麽一個小兒子,可惜命不好,早早喪妻又無子,自己不給恩典,誰又能給呢。

“玲珑進宮也有些年頭了,瞧着是個安分守己的孩子,太子妃對她也器重有加,這麽看來,倒是我兒高攀了。”畢竟年齡大了有七八歲,又是個鳏夫,沈嬷嬷說來自己都不好意思。

可沈嬷嬷跟玲珑接觸過幾次,幾乎第一眼就相中她了,之前壓着不說,是想再觀察觀察,這會兒人都成了太子妃跟前的得意人,日後前程必不用說。

将來太子妃誕下小皇孫,玲珑也生個兒子,伴在小皇孫身邊,前程頂頂的好,出生就不愁了。

沈嬷嬷如意算盤打得好,賢太妃聽着也覺可行,畢竟她日漸老去,皇後眼瞅着也在避其鋒芒,太子妃卻如冉冉升起的朝陽,往後這宮裏就是小姑娘的天下了。

想是這麽想,可心裏到底有點不是滋味。

再看到過來看望她的太子妃,一身泛着自然紅暈的好膚色,可見日子過得有多舒爽,賢太妃就愈發不得勁了。

後宮裏賢太妃輩分最高,姚纓又有些賬目要核對,便接着探望的由頭走上一趟,但見太妃一直盯着她瞧,不由摸了摸臉笑:“太妃這樣看阿稚,是阿稚臉上有花嗎?”

賢太妃手一揚,示意太子妃吃點心,她吃茶,抿了兩口,緩緩道:“要知道,我比聖上還小十歲。”

虧得姚纓吃得慢,細嚼慢咽,才沒被噎到。

“比先帝更是小了将近三十歲。”

姚纓默默嚼完最後一口,不敢再拿了,怕噎到。

“就連皇後也比今上小了有二十好幾。”

所以呢,姚纓保持微笑,以一種認真聆聽的謙遜姿态聆聽下文。

“其實,男人歲數比女人大個十歲以內,都不算大。”

哦,非要等到十歲以上,夫能當爹了,才算大是吧。

要不是玲珑跟她交代了一些事,姚纓會覺得賢太妃說的是她跟太子。

賢太妃吃完了半盞茶,話也說得差不多了,就不跟姚纓繞圈子了:“我這身份,也算不上太子正經長輩,好在太子仁義,平日多有照拂,我也就依老賣個老,厚着臉跟你攀個親。”

“太妃客氣了。”姚纓虛虛應着,眼眸一轉,瞅到角落處半人高的黃楊盆栽,不禁贊道,“娘娘這黃楊養得真好,在冬日裏竟然也能這般蔥郁。”

“你也喜歡?那這盆送你了。”

人老了,身子骨大不如前,也不愛動,愛好更是變了又變,如今賢太妃就愛養養花種種樹,當然她只負責澆澆水,真正有技術的活都是精通園藝的宮人在做。

姚纓也就嘴上找話,哪能真要:“這種花樹最有靈氣,要跟對主人才成,我也就閑來賞賞,其實一竅不通,可不能糟蹋了好東西。”

賢太妃默不作聲地聽着,眼珠子轉着上下打量了姚纓一番,一聲笑了起來:“太子妃小小年紀,說話做事倒是滴水不露,既如此,我們也別繞來繞去了,我瞧着沈家這門親事不錯,你那個侍女嫁過去不虧,做的是正經管事太太,就看太子妃肯不肯割愛了。”

“不是我肯不肯割愛的問題,”姚纓面有難色,看了眼立在太妃身側端茶倒水,一直沒作聲的沈嬷嬷,不覺長眉微蹙,一副輕愁模樣,倒是惹人憐惜。

“太子妃但說無妨。”

“早在玲珑初到我身邊時,為了讓她沒有顧慮地侍奉我,我就許諾她,将來她可自由嫁娶,我不會幹涉,若是她有眼無珠,看錯了人,也于我沒有半分幹系。”

賢太妃嗤笑一聲:“荒唐,她一個宮女,成日裏呆在宮裏,見過幾個真男人,又知道哪家男兒好,我這是看在太子的份上,有了好人家,先緊着太子妃身邊的人,太子妃可別辜負了本宮的一片好心。”

“自然,太妃的心意,我是明了的。”

姚纓仍想插科打诨地應付過去,索性賢太妃也不急:“說來也不是什麽大事,待沈嬷嬷再與玲珑見上一面,她自己願意了,太子妃想必也無話可說。”

“當是如此。”

姚纓面上笑着,抓緊把賬目上的幾筆花銷核對上,弄清後就不想再呆,起身便要告辭。

“平陽郡王妃到!”

內侍報話永遠都是這般抑揚頓挫。

随着一陣輕笑,平陽郡王妃先走了進來,容長臉,細眉細眼,高鼻豐唇,不算特別細致的美人兒,但挑眉笑的樣子,別有一股風韻。

很典型的南昭人長相,跟南昭小公主有幾分神似。

因為這位平陽郡王妃可是小公主嫡親的堂姐,嫁到大魏,也是維持邦交和向宗主國投誠的意思。

姚纓忽然想到沈三已經到了南安,離上京太近了,好在這位郡王妃沒有見過五哥,不然少不了又要添一樁麻煩事。

平陽郡王妃見到姚纓也是一愣,忙屈膝全了個禮,卻很快被姚纓扶起,極為親和道:“一家人,無需多禮。”

平陽郡王是太子嫡親叔父唯一的兒子,太子顧念叔父只有這一根獨苗,素日待之不錯,姚纓自然也要随着太子的态度。

郡王妃也是個人精,一邊說着僭越了,一邊從善如流地喚了聲堂嫂,那模樣,真真是誠懇極了。

賢太妃也跟着湊趣:“得,你們妯娌好好敘,我一把老骨頭就不摻和。”

說不摻和,也是真不摻和,賢太妃一句累了,就把二人都打發了出去。

走出殿門,郡王妃四下打量一遭,挨着姚纓輕聲道:“太子妃可否移駕。”

姚纓看她一眼,挪步到附近的園子裏賞梅。

這時候冬梅開得正好,枝頭紅豔豔一串,不畏嚴寒,傲然綻放,可到底寒冬料峭,主子們身驕肉貴,舍得出來挨凍賞花的少,姚纓一路走過,也就幾個小宮女在折花,帶回去給主子觀賞。

見到姚纓來了,宮人們彎腰行禮過後,紛紛避開,唯恐一個不對冒犯了這位後宮新主人。

平陽郡王妃跟在姚纓身邊,狐假虎威地也威風了一把,不免心情更好:“這花折下來就是死物,賞着還有甚樂趣,不如趁着還在枝頭多來瞧瞧。”

郡王妃發表了一番頗為有道理的見解,還趁機拍了個含蓄的馬屁,一句沒提姚纓,卻又句句都在誇她懂得賞花。

姚纓也承她這個情,心想郡王妃能在宮裏宮外的貴婦圈裏混開不是沒原因的,就這八面玲珑的性子,加上一張能說會道的巧嘴,誰又會跟這樣的人交惡呢。

至少明面上不會。

因為平陽郡王妃有她較為欣賞的一點,直白。

她竟然無比坦然地提到一樁舊聞,四年前她險些就被聖上賜給太子做側妃。

姚纓适時表現出了那麽一點驚訝,當聽故事饒有興致道:“那後來呢?你不願意?”

爽直的郡王妃微微紅了臉:“太子那般的人物,誰人不想,只是讓太子妃見笑了,我雖然只是個南夷小國的郡主,但也知寧做窮□□不做富人妾的道理。”

若說之前姚纓對郡王妃的好印象只有五成,因着這番話,愣是一下子又多加了兩成。

“我家郡王雖然文不成武不就,毫無建樹,但他對我卻是不錯的,所以我不悔。”

好吧,再多一成。

溜了一圈,腳底涼意襲來,姚纓興致已然所剩無幾。

郡王妃觀她神色,适時告退,只在臨別之時,悄聲道了幾句:“太子妃要當心,之前因着一些閑言碎語,很多人盯着太子後院,卻不敢妄動,這回太子娶妻,你又安然無事,衆人的心思又起來了,恐怕不久就要有動作了。”

姚纓感謝女人的提醒,從她嫁給周祐的那一刻起,她就做好了這方面的準備。

她管不了別人如何看她,如何背後籌謀,她只在意太子的态度。

是夜,又是一床的淩亂,姚纓汗濕的長發貼在後背上,腰窩下凹出一道性感的弧度,也是太子最愛親吻的一處部位。

從腰窩到臀線,姚纓輕輕顫了下。

好一陣過後,夫妻倆重新躺下,蓋上暖衾說着悄悄話。

通常是太子妃說,太子聽,末了,再發表一句話的結語。

姚纓一直對太子前頭幾樁未完成的賜婚感到好奇,只是壓在心底沒有問出來,如今兩人關系漸入佳境,姚纓也敢提了。

不提這茬,周祐其實早就淡忘了。

因為實在沒什麽好說的。

對于不在意的人或事,周祐根本不會去記,所以回想起來,倒是費了點時間。

周祐掐着姚纓細腰,幽深的眸直直看她:“你真想知道?她們的結局,沒一個好的。”

姚纓靠在男人胸前,仰頭回視:“有多不好?”

“不是死,就是殘。”周祐仿佛說着與自己無關的事,雲淡風輕的口吻,卻是聽得姚纓心頭一顫。

“意外,還是人為?”

周祐眸色漸沉:“都有。”

姚纓心頭浮上一絲異樣,她手貼到男人胸口,感受心髒勻速有力的跳動:“有沒有哪一個,讓殿下印象特別深刻。”

聞言,周祐還真想了一下:“确實有那麽一個。”

姚纓暗罵自己為何要多嘴問這一句,問完了,人家真應了,不舒服的還是自己。

姚纓穩住情緒還能笑出來:“既然有在意的人,殿下為何不抓住呢?平白錯過了,豈不遺憾。”

周祐一副看怪人似的看着她:“那人和她表哥濃情蜜意,非君不嫁,我湊個什麽熱鬧。”

不過,進宮見過他一面後,那人就改了主意,要死不活非他不嫁,結果激動得一下暈了過去,太醫一檢查,居然已有兩月餘的身孕。

周祐當時陰雲密布的臉色終于放晴了,正愁找不到理由削西北王一頓,這下好了,人主動将把柄送上門,他不利用徹底,還真對不起西北王獨女的這一份盛情了。

姚纓沒想到真相竟然是這樣,聽得好一陣咂舌,她原以為西北王也是跟五哥一樣,被扣上謀逆的帽子而遭強行削藩,沒想到背後還牽扯到這樣一樁恩怨。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