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兩日後, 林掌櫃像許諾彙報:“東家,與他們聯系的是趙家,趙家被毀的酒樓現在準備開與我們一樣的會館。”

許諾輕笑:“我就說不會是一般人家, 鎮上趙家是一霸, 做這種龌蹉事不稀奇。”

“主要是我們生意太好, 特別是現在受災之後, 各個鋪子生意慘淡,只有我們沒受太大影響。”林掌櫃說道。

其實他沒說的是, 許諾一個沒有根基的鄉下小子,又只是拖上個周家庶子,真正有權有勢的根本不會看在眼裏。

更何況周家兄弟不在鎮上,顧忌又小了許多,現在這種情況還不能動那幾人, 否則還不知道使出什麽手段整治他們會館。

“那就把身契給他們,無論是誰走還是走多少人, 你都把身契給他們,五十兩可是沒少賺。”

許諾笑眯眯的道:“正好關了一個會館,現在人比較多,這災年糧食可不能浪費, 有人幫我們解決這個難題豈不是更好。”

“……。”林掌櫃:賬是這麽算的嗎?這人走了倒是沒什麽, 主要是去對家,這不是要把他們會館逼的開不下去嗎?

“好了,你去吧。”許諾揮手讓林掌櫃下去。

“又犯愁了?”程戈瞥見他神色問道。

“我們會館很快就會關,趙家怎麽會讓我們分生意。”許諾真有點犯愁, 他有很多方法打擊趙家, 可卻不能動手。

他現在覺得自己空有一身本事無法施展,與對方不是一個層次怎麽做都于事無補, 無論是明與暗還是公與私他都不是對手,真是憋屈的厲害。

“那是準備告官嗎?”程戈眸光閃了閃道。

“告官那是犯傻。”許諾說道:“說不準趙家還想着把我們送進去呢!我怎麽會傻傻的撞上去。如若不然,我能讓那些賣主的奴才就這麽輕易的走,連揍一頓都沒下手。”

程戈聽他說這些莞爾一笑,許諾雖然有時略莽撞做事不考慮後果,但有時候又特別清醒。

不過他很心疼,對于許諾的了解,他一定現在恨不得把那些賣主求榮的賤奴打斷腿,再耀武揚威插着腰去趙家鬧上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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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無根無基一小子,連成年都不到如同一孤兒的孩子,對上去無疑是找死的行為。

程戈已經做好準備,無論許諾想要做什麽他都陪着就是,自己總是能護着他安全。

給不了他權勢顯赫讓他無所畏懼,但能護住他安全讓他悠閑一世。給不了他風光無限讓他心滿意足,但能照顧他生活讓他衣食無憂。

“如果你想去告官也可以,那個人。”程戈思索再三還是把話說出來,他是真的不在意這些。

“打住。”許諾不等他說完立刻跳腳,一把拉住他道:“一天正事不幹就想些沒用的,馬上要入冬了,我們棉衣還沒準備呢,現在有時間正好去做了。”

程戈被他拉着也不掙脫,任由他嘴裏噼裏啪啦數落自己,最後不由逗他一句道:“這些不是一家之主考慮的事嗎?哪由得我在一旁多嘴多舌。”

兩人一邊拌着嘴一邊走出會館,許諾想着他路過掌櫃的那裏,告訴他今天多買點肉,給大家改善夥食,他那一臉扭曲。

“人活一世,首先要吃好喝好心情好。”許諾笑道:“你看林掌櫃那模樣,我這東家還沒怎麽樣,他到愁的沒着沒落的。”

“嗯。”程戈應和着,若不是能看出許諾的笑容沒有往日燦爛,眼裏又帶着一絲擔憂,他會更高興許諾這種心态。

再有幾日趙家會館就要開業,他們家是鎮上大戶,關系往來不是別人可比。能想象得到,趙家會館一開,會館裏這些日日來捧場的客人,馬上就會轉移陣地,許諾開的會館很快會倒閉。

這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也都知道無力去阻止,只能默默接受。程戈知道許諾不是強顏歡笑,但心裏到底還是難受,只是不顯露而已。

在布莊許諾大大揮霍一把,不但給自己和程戈一連定了幾套棉衣,還有會館那些侍從也定了一批。

他早就想好了侍從的制服,對比春夏的襯衣長褲,秋冬就是唐裝。這些在這個古代不算出格,算是別樹一幟,給他們會館也增添一特色。

不管是否能繼續下去,許諾把這批衣服定了。手裏不差這點錢,他向來做事是憑心情,趙家想把會館生意搶去,難道還能阻止他給侍從做衣服不成。

總不能讓他們完全如意,他許諾還不至于被一點小挫折打倒,露出禿廢之色讓別人看笑話。

“吃完飯再回去,回去做也麻煩。”程戈看看天色,已經辰時末。

“好。”許諾輕快的答應。

他看得出程戈一直小心翼翼,知道自己情緒可能沒把握好,被他發現自己的憂慮。

他很想與程戈解釋,他只是心情郁悶而已,這也是受他前世無憂無慮、恣意生活影響,受不了一點委屈。

但今非昔比,他心态再是好也難免受點影響。想了想還是算了,說與程戈聽他也不一定明白,畢竟不能告訴他來自哪裏,已經不是以前那個許諾,那可是自己心底最大的秘密。

許諾就不是被別人欺負不還手的人,他雖然沒辦法阻止趙家開會館,阻止他們上他這裏挖人,但也不能讓他們好受。

在思考多日之後,在确定不會招惹上官司,他終于決定出手。在趙家會館開業之際,他雄赳赳氣昂昂扛着大牌子站在會館門口。

他決定降價,而且是降到谷底,一律三折收費。他現在已經豁出去,既然面臨開不下去,那還客氣什麽

他怎麽也要惡心趙家一把,仇已經結下就無所顧忌,最起碼他這麽做不犯法,趙家生意他是一定要攪和一下,想就這麽好好賺錢,那是想都別想。

可是當他來到會館時,卻看見林掌櫃和張掌櫃探頭探腦偷偷往趙家那面看,“你們在幹什麽人家開業你們還不敢露面了?”許諾臉色不好的問。

誰知道他話音剛落,林掌櫃轉頭看見他,眼裏突然爆發出驚喜,上前一把拉住許諾道:“東家,你快進來。”

他一邊語無倫次的說着話,一邊臉色的笑意壓都壓不住,完全失去往日冷靜自持。

張掌櫃緊跟他們身後,還算是比較理智,但是笑容依然不加掩飾,讓人一眼就看出他有多高興。

他這個以往總是落在林掌櫃後面的老實人,今日竟然搶了林掌櫃的話說道:“東家,趙家會館開不成了,他們開不成了。”

許諾莫名其妙的被拉進會館,話都來不及說就被他們這些舉動和話語驚的心猛一跳,忙問道:“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毀了,全都毀了。”林掌櫃又搶上前回道。“會館裏的一切東西都沒了,他們今日開不上業了。”

“啊?”許諾眨巴眨巴眼睛,又眨巴眨巴眼睛,他實在不敢置信這是真的。

“你們可确定,當真如此。”許諾還是不敢相信。

當聽到兩位掌櫃的說到早上一起來,就聽到趙家會館裏傳來的驚嚎,聲音之大驚動了整天街,恐怖的讓人以為是發生了什麽吓人之極之事。

當街上的人像趙家會館那裏湧去,林掌櫃他們還以為發生了命案,還暗自唾棄趙家當有此報。

但後來聽到街上人議論,才知道趙家又像上次一樣,神不知鬼不覺的被毀了。唯一不同的是,沒有再把樓拆掉,只是裏面的東西全部消失,一點點都沒有剩下,只徒留一座小樓。

“哈哈哈哈。”許諾叉腰大笑,“哈哈哈,好,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他現在已經無法用言語形容此刻心情,這些天的窩火與落寞,雖然被他藏的極好,可誰知他心裏有多難受、多憋屈。

他迫不及待的拉着程戈要去看看,卻被反手拽回,程戈指指他拿來的大牌子笑道:“你是不是先把它處理好。”

“對。”許諾一拍頭,哧溜一下跑過去扛起牌子跑向後院。

這牌子可不能被別人看見,這得多影響士氣,一定要好好藏好,回去時直接毀掉。

當他笑容可掬的跑回來時,程戈正悠閑的喝茶與兩位掌櫃的對賬。會館裏的那些侍從正在打掃,每個人臉上都帶着笑意,那股掩藏不住的喜氣,令許諾更是情不自禁樂彎了眉眼。

他假裝平靜的走過去,在程戈身邊坐下,端起他的茶杯喝了一口,試圖壓下去自己抿不平的嘴角,剛才他真是太失态了!

安靜的看着他們對賬,心裏琢磨着他坐過來時程戈那意味深長的眼神,眼眸漆黑平靜深邃,神色淡然一如既往,仿佛剛才什麽都沒發生過。

他細細品味一會兒,突然發現忽略一個問題。若是他這個時候去趙家看熱鬧,在他們如同上次找不到發洩對象時,會不會把怒火發在自己身上。

畢竟誰都知道他身份,一個鄉下沒成年如同孤兒一樣的存在。鎮上一直流傳的不是自己走大運,利用程戈打獵的優勢巴結上周家庶子,才能開起這個會館。

對于詳細的情況外人自然不知,但若按身份來講不怪那些狗眼看人低的這麽想。

而許諾也知道,如果沒周宇逸,自己不會步子邁這麽大,一下就把開會館的事提上議程。

他只會一點點來,慢慢融入這個鎮上,在這裏徹底站穩腳跟,才會發展起來。

畢竟這裏可沒專利這一項目,自己又沒人脈背影之類能讓人忌憚的,如果真賺大發了,那是分分鐘被人滅。

就像現在這樣,趙家也要開會館,還上自己這裏挖人,他是幹瞪眼沒辦法,都不能上去理論。

許諾心裏清楚,會館一直這麽順利是有周家的名頭在,而趙家一切暗中行事,沒明着出手也是給周家留一點面子。

若光是許諾一人,不要說是趙家,就是別人都敢明着對他動手,甚至砸了會館他都沒處說理去。

“唉!”他嘆口氣:不能去看熱鬧,他不能給趙家一點點機會與他當衆翻臉,因為他知道周宇逸一個庶子身份不會讓趙家忌諱太深。而人現在不在鎮上,以着他們留在京都的舉動,一定會惹怒周家,這個會館他們也一定不會給庇護,不找麻煩就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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