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是意外,兇手留下這麽多線索卻就沒打算掩蓋故意縱火的事實。是舞陽認識這兇手,還是兇手找舞陽下手只因舞陽身份特殊,是先帝最寵愛的公主,舞陽一死能讓他更加重視。鄭源徵揉了揉眉心,一頭霧水理不出半點頭緒。正在這時,有宮人來報,棺木中的舞陽不見了。

作者有話要說:夜已深了,該休息了,晚安各位。

1、414疑窦

假死不可能。飛雨殿火被撲滅後,舞陽的身體已被損毀,沒有生還的可能。鄭源徵也懷疑過舞陽炸死逃離皇宮,随後立刻否定了這個可能。且不說舞陽可否成功逃脫,便是逃離皇宮後,舞陽又改何去何從。舞陽一母同胞的三皇子因聯合二皇子弑君奪位已經身首異處,林氏一族受三皇子牽連元氣大傷,除了皇宮,鄭源徵想不出舞陽有何處可去。

舞陽五歲那年曾經從馬駒上摔下來,左手骨折,那一次先帝雷霆大怒,狠殺了一批宮人,當日舞陽傷勢之重是鄭源徵親眼所見。舞陽傷愈後休養了一段時間,左手表面看不出異樣,卻拿不起重的物件,這件事連舞陽本人也不知道,以為傷好得慢,且在相當長時間內無法使力。當年先帝疼惜舞陽,不忍告知年幼的舞陽事實,除了當日為舞陽診治的太醫外,随身伺候舞陽的宮人不知道,因此不會有人利用這一點作假。知道實情的鄭源徵清楚,舞陽的左手是永遠無法還原。舞陽的臉雖被高溫灼傷,但從臉型和依稀可辨的容貌判斷,女童屍身情況與舞陽相符,因此鄭源徵肯定那具左手曾骨折過的女童的屍體是舞陽。

依照祖宗規矩,舞陽的棺木需在皇宮中停放三日方入葬皇陵,只是對方為何連三日也等不了,甘願冒喪命的危險盜走舞陽。如果之前猜測舞陽之死或許是對方的一個陰謀,那麽從對方不惜冒險盜走舞陽來看,對方針對舞陽的可能性更大。舞陽除了先帝駕崩後在萬佛寺住了半年,期間從未離開過皇宮,又是怎麽得罪人以至對方痛下殺手,連屍體也不放過。

鄭源徵神色凝重,原本因舞陽屍身被盜勾起的怒火漸漸平息。究竟是什麽人膽敢在宮中為所欲為,看來清理後宮勢在必行,不管對方是什麽人,一再在他眼皮底下耍花樣絕不可饒恕。

嚴礠正見了鄭源徵眼底的厲色,将嘴裏的話壓了壓。與一年前初登帝位時相比,鄭源徵的心思已經越來越難看穿,有時甚至讓嚴礠正覺得眼前人不是新帝而是先帝。

鄭源徵目光在嚴礠正身上停留片刻後移開。

“磁正,舞陽之事你有什麽看法。”

“臣以為飛雨殿走水并非意外,而是有人故意針對舞陽公主。飛雨殿失火時,伺候舞陽公主的宮人被舞陽公主揮退,以至飛雨殿失火時,宮人沒有發現殿內失火,殿中宮人被人下藥昏迷失去逃生的機會,葬生火海。依臣猜測,縱火人是舞陽公主熟悉的人,否則火不會從內殿燃起。只是臣有一點想不明白,兇手是如何避開守在飛雨殿外宮人的視線,逃離飛雨殿。”

“臣觀察過飛雨殿,要讓殿內自然燃燒,火焰蔓延至外殿需要一刻鐘,也就是說兇手在這一刻鐘內在飛雨殿內沒出去,并将殿內門窗關緊。等到火勢蔓延至外殿被殿外的宮人發現,兇手乘亂逃脫。又或者是兇手在飛雨殿中澆了燈油,使火迅速燃燒。可問題就出在這裏。臣盤問過當時在飛雨殿外的宮人,在發現飛雨殿起火後,七名宮人沖進飛雨殿救人,只有兩名宮人活着出來,而且受了嚴重的灼傷,其他五名沖進內殿的宮人全部葬身火海。當時飛雨殿內火勢沖天,窗戶緊閉,兇手要從衆人眼皮底下沖出火海,一定會引起關注。”

“如果兇手是宮人熟悉的人,從火海中沖出來,不會引起宮人的反應。”

“臣也想過這一點,經查實當時從飛雨殿內沖出來的兩名宮人确實是失火後沖進飛雨殿的七名宮人之二。”

“還剩一種可能,兇手在縱火後沒有逃出飛雨殿。”

舍棄生命麽?嚴礠正考慮過種種可能,唯獨忽略了這一種,究竟是誰舍了性命也要致舞陽于死地。依嚴礠正之前的推測,兇手是避開宮人的眼從飛雨殿正門逃生,畢竟飛雨殿火被撲滅後門窗依然緊閉,且不像是火滅後勉強掩上的,兇手要逃生只能走大門。經鄭源徵這一問,嚴礠正疑窦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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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陽的身體嚴重損毀不是被火舌直接燒傷,而是嚴重燙傷。舞陽的床不是普通的雕花木床,而是精鐵鍛造的。飛雨殿着火時,殿內木器全部付之一炬,只有舞陽那張大床無事。舞陽死于濃煙中,比起其他被燒成灰碳的宮人,舞陽身體的損毀程度是最輕的。兇手當時會不會藏身于舞陽的大床下,在火被撲滅後從混亂中逃生。不對,大火燒了一個多時辰,人在裏面絕對活不下去。

“去查查和舞陽走的近的人,你先退下,讓朕靜一靜。”

“臣遵旨。”

慈安宮內,皇後将楊氏入宮探望宋敏舒,鄭源徵維護宋敏舒和楊氏的事一一道來。說到鄭源徵對宋敏舒的親近,皇後忍不住酸了一把,太後聽罷,鳳眼觸及皇後不悅的表情,收回目光。

“皇後,你可知今日錯在何處。”

太後清冷的語氣傳來,教人聽不出一絲情緒。皇後理了理思緒,答道。

“臣妾不該倉促趕去雲陽宮,應問明白了再行事,免得像今日一樣被皇上數落。”

“糊塗,哀家平日裏是怎麽教你的。你今日最不該的就是在楊氏跟前顯示皇後風度,讓楊氏拖延

時間等皇帝的到來。楊氏無旨意入宮你就該在第一時間拿下楊氏,不讓皇帝有機會趕來解圍。皇帝在朝中需依仗宋畢昇,有心維護楊氏,斷不會讓楊氏再宮中出事,楊氏就是吃準了這一點才有恃無恐。況且楊氏今日根本就沒有奉旨入雲陽宮,哀家已查探清楚,楊氏打通了宮中各處關節入雲陽宮看望宋貴妃,只要拿下楊氏就不怕宋畢昇不妥協,這樣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你都沒有抓住,皇後讓哀家怎麽說。”

“母後,臣妾這樣做,置皇上于何地,臣妾今後在皇上身邊又當如何自處。”

皇後心中叫苦連連,太後這樣做無疑是在逼她和皇上站在對立面上。今日之事,皇上一心要護住楊氏,如果她非要拿下楊氏,必定會令皇上厭惡。一國之君和一國之後不能相濡以沫卻要形同水火,是何道理。皇後明白太後和爹爹當時同意她入宮是為了張氏一族的利益,如今皇上強勢,她們無法完全控制皇上,就将目标轉移到她身上,他們究竟當她是什麽?

“皇後是東啓的皇後,也是張氏的女兒,女兒出嫁後與家族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皇後莫不是以為張氏沒了,皇後還能穩坐在這個位置上。”

太後冰冷的話語如同尖刀刮在皇後的心尖上,疼痛難耐。皇後咬了咬牙,想說什麽,最後壓下話語,沉默不語。

“這天下鄭氏坐了二百餘年,不是張氏可以撼動的,可張氏也不能任人欺壓。哀家也年輕過,自然明白小女兒的心思,可這天下最不可靠的就是男人的誓言,前一刻還是甜言蜜語,下一刻便兵刃相擊,帝王家容不下有情人。哀家言盡于此,皇後回坤和宮好好想一想,哀家的話有道理還是沒道理。青娘,替哀家送皇後回坤和宮。”

太後揮了揮手,示意青娘送皇後回坤和宮。

“臣妾告退。”

青娘是近日太後身邊最得寵的人,聾啞是青娘的缺陷,确也是在宮中生存最大的優勢。皇後回坤

和宮後,青娘從袖內掏出一把戒尺交與皇後,表明是太後所賜,見皇後看着戒尺若有所思,青娘靜候一側。

皇後握着戒尺,一時間思緒萬千。

戒尺,度量之器,太後是在告誡她,身為皇後要有容人之量,一個妒婦是無法輔佐君王勝任後宮之主。戒尺,人心中當有一把尺,找準位置,不偏不倚。夾在皇上和張氏之間,她始終是張家女,太後送給她戒尺意在提醒她切莫忘了家族的責任。

“你回去禀報太後,本宮已明白母後的意思。”

青娘給皇後福了福,離開坤和宮往慈安宮走去。坤和宮內皇後将戒尺遞給杏香,吩咐杏香将戒尺

收到盒子的最底層。

另一邊,青娘離開坤和宮後匆匆趕往慈安宮。因惦記着為太後梳妝,青娘走得快了些,一時沒注意,差點撞上一個人。

“青娘,行事這般匆忙。”

青娘停下腳步,只見身穿一襲緋色宮裝的于婕妤站在她跟前,面似嬌花楊柳腰,風姿卓越自風

流。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很忙,斷了一更,等空閑了補上。

上榜了,更新的字數肯定是要達到的,但不會為了湊字數就随便寫。

近期更新時間不定,大家看文多有不便,請見諒。

1、42再再現

青娘給于婕妤福了一福,小心退到在一旁,等于婕妤下一步動作。一陣香風入鼻,青娘嗅出是桃花獨有的清香。青娘被于婕妤的目光看得心裏發毛,有種被毒蛇盯上的錯覺。青娘不敢擡頭看于婕妤的臉,可她能感覺到,于婕妤此刻必定是臉帶笑意打量着她。

“青娘,你不聾也不啞對不對,不要意圖欺瞞本宮,你的事本宮早已調查得一清二楚,如果我将你是北鍺人的事告訴太後,你說你在宮中還有活路嗎?”

于婕妤的話仿佛落在了幽深不見底的洞中,聽不到回音。青娘低眉順眼靜侯在一側,不見一絲動靜。于婕妤伸出右手,托起青娘的下巴,青娘那雙布滿疑惑的眼睛撞進于婕妤眼中,引來于婕妤一聲輕笑。

“青娘,本宮可以給你想要的,只要你和本宮合作,本宮保證你的身份絕對不會被人洩露,你可以繼續做你的太後身邊第一人,如何。”

青娘聽不見,也說不出,唯一能用的便是一雙眼睛。青娘懂手語也懂唇語,初聽于婕妤的話,吓了一跳。青娘從不認為她是太後身邊的第一人,太後只是看重了她的裝扮手段,她才有今日的地位,于婕妤卻說要知道了她入宮的目的要與她合作。青娘想拒絕又不敢貿然拒絕,因為她從于婕妤眼裏看到了威脅。十一歲的女子眼裏有這麽強的煞氣,怎會。

于婕妤将青娘的忌憚看在眼裏,眼中的笑意又深了一份。

“以後我會讓新雨和你聯絡。”

青娘聽完這話,疑惑地看着新雨,最後将目光落到于婕妤身上,忍不住伸手比劃。

“娘娘要青娘和新雨姑娘聯絡什麽,青娘是太後身邊的人,太後有言在先,沒有太後的批準,青娘不能為她人裝扮。娘娘若想讓青娘替娘娘裝扮,需向太後請示。”

于婕妤看不懂青娘的手勢,身邊的宮人也看不懂青娘的比劃,青娘一連打了三遍收拾,于婕妤依然沒弄明白青娘在說什麽。

“婕妤娘娘,青娘的意思是說娘娘如果要青娘替娘娘裝扮,需經過太後的許可。”

于婕妤聞言看向聲音的源頭,卻是太後身邊的太監張森。青娘順着于婕妤的目光看去,只見張森走來,原本一顆高高吊起的心終于落下一大半。張森俯身給于婕妤行禮,于婕妤連聲說不必多禮。對于跟在太後身邊二十年的太監張森,于婕妤不敢輕視。有的人能拿捏,有的人可以許以好處,有的人可以要挾,有的人只能視情況而定。張森能在太後身邊伺候二十年,沒有幾個心眼,不說別人,只怕早被太後處置了。

于婕妤與張森說話的空檔,青娘自覺走到張森身後,青娘好奇張森和于婕妤說了什麽,因忌諱于婕妤那雙眼睛,還是放棄了觀察二人的唇型,低頭等張森的消息。于婕妤與張森說了幾句話,随後張森示意青娘走,青娘雖不知張森說了什麽讓于婕妤同意放她離開,卻知道有的事情她還是不知道的好,于婕妤威脅的眼神還在心頭閃爍,青娘壓了壓心頭的不适,跟着張森向慈安宮走去。

于婕妤看着離去的青娘與張森,眼中陰霾籠罩。青娘的聾啞是真是假,于婕妤無法确定,可是那種高超的裝扮技術只有北鍺那神秘的一族人才會,莫非青娘真因天分高,一手裝扮技巧是自學而成。

青娘将坤和宮皇後說的話傳達給太後之後又将于婕妤攔住她的事仔細交代了一遍,太後才示意青娘下去不必服侍。

“張森,你怎麽看于方這個女兒。”

青娘的身影消失在宮門外,太後站起來,張森托起太後的手,虛扶太後随侍一側。

“奴才看于婕妤比方入宮那會兒伶俐了許多,倒像是換了個性子。”

“恩,你去相國府上,同相國說一聲,諸事小心為上,最近宮裏不太平,仔細約束家族子弟,別在外惹禍事讓人參了一本。”

皇帝年幼,卻不是個容易拿捏的人。沒有母族的支持,能在宮中與她比肩确實不錯。幸好不是她的親生兒子,這樣冷清性子的兒子她可養不得。

張森得了太後的旨意出宮,忙趕往張相府。太後念及青娘,神色晦暗不明。青娘是舞陽在太後病中送的人,當日太後因病損了容顏,愈發憔悴,心情一度不順。舞陽将青娘送給太後時,太後曾懷疑舞陽的目的,只是見了青娘那手高超的裝扮技術,動了心方才留下既聾又啞的青娘。得知青娘會唇語,太後沒有吃驚,一個無法明白主子意思的奴才留在身邊也無用,可是舞陽死了,死得莫名其妙,于婕妤卻盯上了青娘。青娘的底細太後早前命人仔細查過,确實是萬佛寺下一戶商戶的女兒,那商戶早年喪妻帶着青娘走南闖北,偶遇一婦人教導青娘學習裝扮技巧,青娘因此得了真傳,幾年前回鄉後漸漸在萬佛寺一帶打出了名聲。青娘與另一商戶的兒子定下婚約,那商戶的兒子因病逝世,青娘去佛前許願,願常伴青燈古佛為未婚夫守節,恰巧遇上了舞陽。太後曾懷疑過青娘與于婕妤的關系,畢竟于婕妤回宮後與舞陽走得近,以舞陽的腦子是想不出在那個時候送青娘入宮的法子。現在看來,青娘不是于婕妤的人,憑張森的眼力絕對不會看差青娘對于婕妤的手勢。

“也罷,不過是個會伺候人的奴才,屆時舍去便可。”

太後呢喃道,在宮女的攙扶下走進內殿。

轉眼八月走到盡頭,一夜雨後盛開的桂花從枝頭掉落幹淨,清晨有雨珠在綠色的枝葉上滾動,滴落在地面上,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響。随香推開窗子,迎面而來的空氣夾帶着一股淡淡的泥土清香。見宋敏舒光着腳丫從床上下來,随香無力地搖了搖頭,這習慣打宋敏舒會走路開始,一直改不了。

“娘娘,昨夜下了一夜的雨,這會兒涼,奴婢伺候娘娘穿戴好再下床可好。”

随緣見狀,直接将宋敏舒抱到床上,着手給宋敏舒穿戴衣服。宋敏舒起床後愛光着腳踩在地上走路是前世養成的習慣。宋敏舒潛意識裏不以為這是件多大的事,也沒有費心思改正,只是對随香随緣的重視也不好駁斥,畢竟腳是女子的*部位,不能輕易讓旁人看了去。其實宋敏舒的腳早被劉潛看光了,如果讓随香随緣知道,随緣會不會一怒之下将劉潛列入黑名單。

宋敏舒走到窗前,見院中宮人已經将院落收拾幹淨,地面上沒留下半點積水。雨後的天空格外明淨,湛藍中透着一股子幹淨清新。

“咦,那是什麽。”

宋敏舒一眼看到了窗縫中夾着一塊東西,随緣聞言,走到窗前将窗縫中的布料取出。展開來看,灰色的葛布上沒有一絲東西。随緣正疑惑,心道這東西看着眼熟,随香眉尖一擰。

“這塊布和娘娘中毒時手中緊抓的布是一樣料子。”

作者有話要說:親們,中秋快樂。

1、43驚變變(1)

宋敏舒對中毒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想着那些日子吃不完的藥,就一臉苦色。當日是怎樣中毒的,她完全沒有印象,還是随香說聽到殿中有瓷器碎裂的聲響傳來,進去後就看到她躺在地上昏迷不醒,面色慘白。手中緊緊抓住一塊灰色的葛布,被鄭源徵發現後,才從她手中拿走那塊葛布。

宋敏舒接過随緣手中的葛布,感覺到觸手的柔軟與清涼,不免多看了一眼灰色的葛布。

“很普通的一塊布,除了柔軟和其他布料沒差別,和我中毒有什麽關系。”

“娘娘不如将這塊葛布交給皇上,奴婢想皇上應當認識這塊料子。”

“不妥,現在還沒弄清楚對方的目的,貿然将葛布交給皇上,萬一惹惱對方,對方一怒之下對娘娘不利,怎好。”

随香當即反駁随緣的提議,宋敏舒搖了搖頭。

“還是交給皇上哥哥吧,有楊順在,無礙的。随香,你走一趟紫宸宮,将葛布親手交給皇上哥哥。皇宮畢竟是皇上哥哥的地方,有事當然要找皇上哥哥解決。”

宋敏舒沒有随香想的那麽多,不管對方将葛布送到雲陽宮的目的是什麽,都不是她能解決的,與其将麻煩攬上身,還不如讓給別人擺平。

下朝後,随香将葛布送到鄭源徵手中,将今日發現葛布的詳情說了一遍。待随香離開紫宸宮後,鄭源徵取出上次得到的葛布,将兩塊葛布放在一起,果然兩塊葛布同出自北鍺孝義皇後親手織就的藏綠。兩塊葛布裁成一般大小,擺放在案桌上,陽光灑落其上,葛布上隐隐有綠色的螢光流動。

“皇上,昨夜張相府上大公子張延緒醉酒調戲兵部尚書的幼女,一夜未歸,今日被人發現橫屍城門。”

“你說什麽。”

“張相大公子張延緒今日被人發現橫屍城門。”

鄭源徵雙手一緊,兩塊藏綠被揉成一團。張延緒是張權的庶子,此人好色貪杯鄭源徵早有所聞,卻不想張延緒連兵部尚書齊豫的幼女也敢動手。齊豫有四子一女,這個唯一的女兒還是中年所得,是齊豫的掌上明珠,京城中誰不知道齊豫看重幼女勝過兒子。齊豫的四個兒子若是闖了禍,被齊豫責罰只有妹妹能為哥哥求情才有可能被齊豫饒恕。

張延緒究竟吃了什麽雄心豹子膽,連兵部尚書齊豫的虎須也敢動。齊豫在朝中雖比不上宋畢昇,自先帝繼位開始已穩坐兵部尚書之位,如今二十年有餘。可以說,宋畢昇能有今日的成就,有齊豫的提攜看重。朝中明眼人都看得出宋畢昇對齊豫的敬重。

鄭源徵心中暗恨橫屍城門的張延緒,什麽人不調戲,偏偏得調戲齊豫的寶貝女兒,齊豫那火爆性子發作起來,連先帝也忌憚一分。死便死了,死了還遺禍無窮,将朝堂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平衡打破,死一萬次都不夠。

“齊豫的女兒有沒有張延緒怎麽樣。”

“張延緒沒有得逞,就被齊小姐的護衛趕走了,齊小姐只是受了驚吓。”

齊豫的女兒沒事,張延緒卻死了。張延緒再不濟也是張權的庶長子,張權拉不下這個臉面,齊豫的女兒被人輕薄,縱然張延緒已死,以齊豫火爆的性子,張權不提尚好,一提必爆。張權位高權重,齊豫身後有宋畢昇支持,真要鬥起來,恐怕不死不休。

“皇上,巡城的侍衛來報,張相府上的護衛和齊尚書府上的護衛打起來了。齊尚書的四公子出面将張相府中的張延緒身邊的奴才揍了一遍。四公子揚言,若不是張延緒被人砍了,他非得親自操刀剁了張延緒。”

鄭源徵聞言微怔,事情發展之迅速,讓人意外,仿佛背後有一只黑手在操控着一切。既然齊豫放縱四子大鬧相府,他何不靜觀事态如何發展。不破不立,僵持了這麽長時間,也該将水攪渾,方可渾水摸魚。

“侍衛軍暗中候命,一旦事态嚴重立即出手阻止。”

“遵旨。”

鄭源徵将兩塊藏綠收進盒中,直覺告訴他,宮中的藏綠絕對不止他手中的這兩塊,只是他想不明白,對方為何将藏綠送到宋敏舒手中。是确定藏綠會通過宋敏舒的手送到他手上,還是對方矚意的就是宋敏舒。

“皇上,嚴侍衛長在皇城廟發現了一副骸骨,據随行仵作判定骸骨的主人是一名年約八歲的女童,死于火場濃煙。嚴侍衛長在女童的身體旁發現了一個耳墜子,屬于舞陽公主所有。嚴侍衛長欲帶走女童骸骨時遭人襲擊,命小人回宮禀報皇上。”

“告訴嚴礠正,不惜一切代價帶回女童的骸骨。”

“遵旨。”

鄭源徵雙目直視殿中侍衛,強烈的威壓下,報信的侍衛只覺喉嚨眼裏憋着一口氣,順不過來。報信的侍衛提步走到紫宸宮門處,正欲跨出宮門,忽然聽到一聲厲喝。

“将此人拿下。”

鄭源徵一聲令下,紫宸宮的侍衛迅速将報信的侍衛擋下。報信的侍衛四周被長槍包圍,反倒鎮定下來,轉身看向鄭源徵,笑得一臉陰鹜。

“皇上怎麽知道我不是宮中侍衛,我自問模仿本事高強,卻敵不過皇上的一雙眼。”

被衆多長槍包圍,報信的侍衛沒有絲毫畏懼,仿佛此刻不是性命攸關的時刻,而是好友相見随意聊天。

“一個在嚴礠正身邊當值的侍衛,怎會不知道嚴礠正辦差從不會帶仵作随行。你故意營造一個舞陽的身體被損毀的事實,讓人懷疑舞陽之死,不得不說這步棋走得很精彩。可惜有的時候聰明反

被聰明誤,你也許注意了所有的地方,卻忘了你鬓角的白發。”

“皇上果然是聰明人,觀察入微讓我不得不服。可惜要困住我,還不夠。”

報信的侍衛一聲輕笑,左右臂同時一揮,将四周的長槍打落在地。報信侍衛一個箭步,跳出紫宸宮外,躲過侍衛的追捕,一路狂奔。報信的侍衛仿佛對皇宮的守衛了若指掌,不過幾下閃躲,宮中侍衛就失去了報信侍衛的身影。

“來人,有刺客混入皇宮,給朕搜宮,一處不落。”

作者有話要說:國情長假快樂。

因為近期天天陪人出去游景點,累得個什麽樣,三號以後就正常更新了,到時會将落下的更新補上,這幾日且容我少更一些。

夜了,明日還要趕動車,上帝保佑我,佛祖護佑我早點回來。

1、44驚變(24)

一群侍衛闖進雲陽宮時,宋敏舒正在院子裏背藥典,一塊點心捏在手中來不及送入嘴中,被侍衛鬧出的大動靜一驚,掉在了宮裝上。

“有刺客闖進宮中,奉皇上之命搜宮,請娘娘見諒,搜。”

一群侍衛分成兩列,快速有序的進入雲陽宮內搜查,随香見狀正欲呵斥,被宋敏舒阻止。不過一刻鐘,雲陽宮上上下下被侍衛搜了個遍,沒有蝗蟲過境的損失,宮內每個角落卻留下了侍衛搜查的足跡。待到搜查完畢,領隊的侍衛頭領走到宋敏舒跟前單膝跪下。

“刺客并未進入雲陽宮,請娘娘安心。方才屬下多有得罪,謝娘娘見諒。”

宋敏舒搖了搖頭,心道這侍衛頭領也是個會辦事托責的,進來後二話不說就開始搜宮,确保刺客沒有機會聽到動靜逃走,搜查完畢沒有刺客再來請罪,也不會太得罪人,畢竟侍衛是奉旨行事。雖說闖入宮妃居住的宮殿搜查不妥,礙于皇命難為,後宮中人也不會太為難侍衛。地盤被人搜查,宋敏舒鐵定不爽,鑒于這侍衛頭頭辦事靠譜,便不打算計較。真要計較不是打鄭源徵的臉,這一巴掌別人可以打,唯獨她不能。

“随香,去查查雲陽宮可有物件被損壞,損壞了一件你們得賠本宮十件。你們方才突然闖進來搜

宮,讓本宮受了驚吓,掉了一塊糕點,壞了一身宮裝,你們也得賠。不賠本宮讓皇上哥哥打你們板子。”

侍衛頭領聞言将心放下,都說這位宋貴妃是皇上寵愛的妃子,有名的難纏不能得罪,此次搜宮突然,若不突襲又恐刺客聽到風聲逃走,侍衛頭領只得先斬後奏,先搜再說。雲陽宮沒有搜到刺客,侍衛頭領頭一件事就是給宋敏舒請罪,好在宋敏舒沒有提出過分的要求,只是發洩小孩子的不滿,這比應對其他宮妃的怒火要輕,侍衛頭領慶幸被分到雲陽宮搜查。

“屬下不敢損壞雲陽宮中物件,屬下等人奉旨搜查驚吓了娘娘,屬下等人有罪,願搜宮完成後接受皇上處罰。屬下等人皇命在身,先行離去,請娘娘見諒。”

宋敏舒見侍衛頭領率領一群侍衛有序離去,從盤中撿了一塊點心送到嘴中,直到随緣忍不住提醒

宋敏舒少吃一些點心以免積食用不下午膳,宋敏舒才停下手中動作。

随緣看着宋敏舒停下手中的動作,吩咐小宮女将石桌上的糕點收走,換了一壺茶。見茶水滿杯,随香将茶壺輕輕放下。宋敏舒喝了一口茶,連連将口中的茶水吐出來,眉頭皺成一團,放下茶碗臉色不明。

“這茶是誰準備的。”

宋敏舒的茶一向有随緣準備,随緣聽這話,只覺奇怪,明明是她親手準備的茶水,為何宋敏舒會突然發問。莫非茶水不對。随緣一驚,揭開壺蓋一看,果然不是她準備的茶水,茶壺茶葉都符合,唯獨泡茶用的水不是她收集的露水。

“娘娘,奴婢準備的茶水被人換了,請娘娘責罰。”

随緣重重一跪,只聽見膝蓋骨撞到青石板地面的聲響。

“茶水除了經過你的手,還有誰碰過。”

這時,一個小宮女顫顫巍巍地跪倒在地,将頭埋在地上,整個身子貼在青石板地面上,不敢離開。

“回娘娘,是奴婢今日失手打翻了随香姑娘泡的茶,因怕發現受到處罰擅自換了茶水,請娘娘恕罪。”

小宮女聲音顫抖,說話的同時又使勁在地面上磕了幾個頭。宋敏舒見狀,眉頭鎖的更緊。什麽時候,在這些宮人的眼中,她已經成了恐怖的存在。

感受到宋敏舒的不悅,随香出聲阻止小宮女繼續磕頭,就在随香呵斥小宮女的同時,宋敏舒突然看着小宮女,眼中有一絲興味。

“你叫什麽名字。”

小宮女一聽,更加害怕,生怕宋敏舒一個不爽拿她出氣,落得個小命不保。用盡了力氣才從嘴巴

裏擠出兩個字,還是宋敏舒耳朵尖,才挺清楚小宮女名叫菲兒。菲兒,飛蛾撲火?

“你平日跟在随緣身邊泡茶。”

“奴婢只是茶室灑掃的宮女,娘娘的茶水由随緣姑娘一手準備,奴婢等人不得沾手。今日侍衛闖進雲陽宮時,奴婢失手撒了随緣姑娘準備的茶水,奴婢有罪,奴婢 ”

随緣準備的茶水通常與随香準備的糕點一同呈上,只是今日侍衛突然闖進雲陽宮,随緣泡茶後沒能第一時間送到宋敏舒手中,便耽擱了一刻鐘。

“随緣,以後就由菲兒和你一同準備茶水。”

“可是娘娘 ”

宋敏舒知道随緣要說什麽,菲兒私自動了她飲用的茶水,按理該懲處一番,可是能在侍衛搜宮時迅速恢複鎮靜将打翻的茶水重新準備的人可以一用。她身邊除了随香随緣二人,并沒有其他可以信任的人,也不打算費心思去收服其他人的心。她只是覺得菲兒夠聰明,失手打翻茶後,能在侍衛搜查雲陽宮,其他人被驚吓到不知所以時重新準備一壺茶,這份定力就不是普通人能及的,這樣一個聰明人,她不想處罰。且菲兒泡的茶味道不錯,只是她喝慣了随緣泡的茶,味道不對她本能地吐出茶水。

“随緣,你一個人平時要做的事太多了,有菲兒幫你,就不用那麽累了。随香也是,等哪天我瞧誰順眼,再給你一個指派一個貼心的下手。”

“是。”

随香随緣得了宋敏舒的話,都不再說其他,小宮女菲兒因禍得福,自然升了二等宮女,跟在随緣後面學習泡茶。當晚,宋敏舒就寝前,随香随緣伺候宋敏舒更衣時,随緣幾次欲言又止,随香輕扯了扯随緣的衣袖,給随緣使了個眼色。宋敏舒見狀也懶得點明,随緣不明白她的意思,随香會告訴她,只不知今日宮中的刺客是怎麽一回事,鬧得整個皇宮不得安寧。宋敏舒打了個長長的呵欠,合上雙眼,沉沉睡去。

紫宸宮內燈火通明,相國張權和兵部尚書齊豫一左一右分坐大殿兩側,怒目以對。鄭源徵高坐龍椅之上,看大殿內較勁了兩個時辰的二人,頭疼不已。白天搜宮,冒充報信侍衛的刺客已被搜了出來,可惜成了一具屍體。刺客雖死,屍體上的信息卻出賣了刺客背後的主人,南羯王室。

刺客身上獨有的密香是南羯王室控制身邊護衛的藥。刺客本以為對皇宮熟悉,千算萬算,不想最後命喪皇宮中的迷陣。在皇宮生活了十一年,鄭源徵第一次知道皇宮禦花園和翠微湖之間有這樣一處存在,不是不驚,如非刺客撞動了迷陣的開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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