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心急如焚,奈何保護宋敏舒的侍衛被金斑老虎襲擊,場面混亂不堪。

“舒兒,舒兒 ”

“娘,姐姐 ”

楊氏抱緊宋敏行,在人群中焦急地尋找宋敏舒的身影,只見宋敏舒夾在人群中,左跳右竄,始終無法從混亂的人堆裏走過來,懸起了一顆心。

眼見老虎在人群中撕咬,慘叫聲不斷傳來,被擠到人群中間的宋敏舒在幾次試圖擠出人群未果後,按捺住內心的焦慮,小心避免被傷及的同時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忽然,耳邊擦過一陣冰冷的風,宋敏舒本能覺察到不對,回頭一看,只見一條人影一閃而過,隐入人群中看不清。

是誰要在這個時候置她于死地?“咻”的一聲,又是一道冷光擦鼻而過,一只手突然将宋敏舒提起,躲過銀針的襲擊。被迫撞進一個胸膛,一陣冷香湧入鼻中,宋敏舒稍一擡頭,一副金絲眼鏡出現在眼底。

作者有話要說:寫完已經是第二天了,每天緊巴巴的趕,只怕不能更新

1、51意外

鄭源辄将宋敏舒從人群中提出來時,暗中向宋敏舒下手的人影閃躲進人群中,不見蹤跡。将宋敏舒抱在懷中,鄭源辄沒有出聲喝止周圍的侍衛,面對兩只金斑老虎的突襲,侍衛漸漸反應過來,手持銀槍的侍衛退開一定距離,分別将兩只金斑老虎包圍在兩個圈中,原本混亂的人群漸漸停止胡亂奔走,一些大臣的家眷在侍衛的保護下分成兩塊,離金斑老虎約兩百餘米的距離。兩只金斑老虎被反應過來的侍衛攻擊了幾輪後,停止撲向人群,銳利的眼睛盯着四周的侍衛,四肢積蓄力量待發。

胸口被一雙手死死拽住,鄭源辄心頭劃過一絲不快。若非情況危急,看到有人對宋敏舒動手,鄭源辄并不願意和宋敏舒有過多的接觸。方才,真要讓那人得手,讓宋敏舒死在混亂中,宋畢昇必定不肯善罷甘休。如今朝局成兩分之勢,暫可保朝堂安寧,一旦有人挑起事端,鄭源徵目前無法掌控局勢,朝中必将重新陷入混戰,屆時局面難以控制,只會讓情況愈演愈烈。雖說救宋敏舒會壞了規矩,與朝局相較卻是小事。權衡利弊之後,離宋敏舒最近的鄭源辄迅速将宋敏舒從人群中提出來,正巧又躲過一次暗殺。

這邊,鄭源辄尋思将宋敏舒送回楊氏身邊,那邊,宋敏舒感受着鄭源辄沉穩的心跳,心中百味陳雜。剛才擡頭的一瞬間,宋敏舒清楚地看到鄭源辄眼中一閃即逝的厭棄,如果她不是宋畢昇的女兒,鄭源辄必定不會伸手救下她。即使有幾分像哥哥,鄭源辄也不是哥哥,哥哥從來只會親昵地捏她的鼻子,揉她的頭發,寵着她。想到這裏,宋敏舒心中趟過一絲苦澀。

“賢王,放我下來吧,我可以自己走到娘親身邊。”

鄭源辄聞言,輕道一聲得罪了,連連将宋敏舒放下。腳接觸到地面,心中失落感倍增,宋敏舒小腿突然一軟,下意識揪住鄭源辄的衣服,虛扶一把站穩後,朝楊氏所在的位置飛快跑去。

“吼吼”

金斑老虎張開虎口,大吼一聲,猛撲向侍衛。侍衛被逼急退數步,持銀槍穩住身形後,提起銀槍刺向金斑老虎。金斑老虎縱身一躍,躲過銀槍攻擊,長尾一甩,将身後逼近的幾名侍衛甩開幾丈,連帶壓倒數名侍衛。金斑老虎見勢,反撲向摔倒的侍衛,虎牙落下,一名侍衛的胳膊被生生咬去。

“斬殺兩虎者,朕有重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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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源徵一聲令下,數名侍衛提起銀槍向金斑老虎刺過去。金斑老虎一縱一躍,快速躲過侍衛的攻擊,銳爪劃過,必定抓傷幾名侍衛。

俗話說,一山不能容二虎,這兩只金斑老虎并非一雄一雌,可兩只公虎竟然一前一後出現咬死咬傷人群,就有些出人意料。

一時間場面不受控制,侍衛全力應對金斑老虎的攻擊。原本保護宋敏舒的護衛因受到金斑老虎的突襲,也陷入苦戰,集中精力斬殺金斑老虎。彼時,侍衛人數雖多,卻被兩只金斑老虎同時攻擊,較之黑熊的蠻橫,金斑老虎勝在速度,能精準地咬斷人的脖頸,使人瞬間喪命,無形中給人增添死亡的壓力。

因金斑老虎再度發動攻擊,局勢又一次陷入混戰,宋敏舒來不及跑到楊氏跟前,險些被急退的侍衛撞上跌倒。眼看着楊氏所在的位置離她不遠,卻怎麽也穿不過人群,宋敏舒心生怒火。

“宋貴妃,得罪了。”

語畢,鄭源辄抱起宋敏舒在雜亂的人群中躲閃,避開一次又一次危險。

“咻”地一聲,一個冰冷的東西擦過肩膀,随即一聲慘叫聲傳來,一名侍衛倒地而亡,喉嚨上插着一只箭。

“有刺客,保護皇上。”

不知道誰大喊一聲,将原本情緒不安的人群推向驚恐,混亂的場面再次沸騰,一發不可收拾。鄭源徵身邊有宋畢昇親自坐鎮,一群侍衛護衛在前,穩穩壓住了場面。而陷入人群中的鄭源辄抱住宋敏舒險躲過那只箭的暗殺,奮力沖出人群外圍時,又一只箭射來。

覺察到危險的瞬間,宋敏舒猛地按住鄭源辄的頭,堪堪躲過這致命的一擊。而距離箭射過去的距離僅隔一指寬度,讓宋敏舒心有餘悸。

逃離混戰的人群,鄭源辄與宋敏舒絕計不願意穿過人群抵達鄭源徵所在位置。要将宋敏舒送回鄭源徵或者楊氏身邊,只有避開人群,從左側的小道繞過去。誰在這個時候暗殺宋敏舒不難猜測,宋敏舒一死,宋畢昇和鄭源徵必定心生隔閡。兩年內後宮中只有皇後坐鎮,一旦皇後身懷有孕,鄭源徵再生出點意外,待皇後腹中的孩子生下,張家便可名正言順掌控朝堂。即便皇後沒有身孕,有太後在,張家大可再扶持一名帝王。

“有刺客,保護皇上。”

原來如此,刺客的目的不僅僅是宋敏舒。一只箭從林中飛射向鄭源徵時,被宋畢昇一劍擊落,鄭源辄抱着宋敏舒繞道時,恰好看清林中箭射來的方向,正是第一只金斑老虎最先徘徊的百米之外的方向。

整座山陷入一場混戰中,厮殺,暗殺,嘶喊,哭泣充斥。

宋敏舒看到混戰中被兩只金斑老虎撲倒咬斷脖子的人,看到不時飛來的箭射中某一個侍衛,看家眷中膽小的婢女低低哭泣,雙手緊緊拽住鄭源辄胸前衣襟,偏偏不肯扭過頭,忽視那殘酷的場景。

“宋貴妃,閉上眼睛。”

聞言,宋敏舒詫異地看向鄭源辄,卻被一只手捂住眼睛。黑暗降臨,周圍的聲音愈發清晰地湧進耳朵裏。

“不要聽別的聲音,大家一定會沒事。”

鄭源辄安撫宋敏舒的同時,腳下動作飛快。因懷中抱着一個人,快速走動,鄭源辄雙頰染上一層紅暈。氣息不負最初的平穩,急速走動加快了他的呼吸。聽着鄭源辄紊亂的呼吸聲和胸膛裏明顯不正常的心跳,宋敏舒心道不好,鄭源辄先天體弱,很有可能是心髒不好。心髒病人最忌激烈運動,許多病人因劇烈運動,丢了性命。鄭源辄明知他身體不好,怎麽還跑來打獵,不要命了嗎?

“你不要走那麽快,你的身體會受不了。”

宋敏舒的話并沒有成功讓鄭源辄放緩腳步,眼睛被鄭源辄遮住看不見四周的場景,耳朵卻能清楚聽到聲音。金斑老虎的嘶吼聲與人發出的呼喊聲不斷,間或有飛箭從林中射出,與長劍碰撞,跌落在地,放出乒乒乓乓的聲響。

“舒兒,你沒事就好。”

楊氏的聲音傳來,宋敏舒從一個懷抱落入另一個懷抱,眼睛重新見到光的一瞬間,楊氏那張布滿焦慮的臉出現在眼前。

“娘,舒兒沒事。”

“王爺,王爺您怎麽了。”

将宋敏舒交到楊氏手中,鄭源辄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識。

作者有話要說:晚安,讀者,晚安,小幽

1、52阻攔

宋敏舒從行宮側殿醒來時,已經第二日傍晚,天空中飄起了雪花,地面積了一層厚厚的雪,人走在路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随香剛從行宮外走進偏殿,就被宋敏舒叫去詢問鄭源辄的情況。得知鄭源辄身體并無大礙,宋敏舒才放下心來。當時鄭源辄昏迷後,宋敏舒緊跟着昏倒,兩人一前一後倒下,仿佛約定好了一般,吓壞了楊氏一行人。而兩人昏倒的原因都是過度驚吓勞累所致,鄭源辄是先天體弱加之受傷初愈,宋敏舒則是中毒留下的後遺症。

對于鄭源徵如何平定林中那一場混亂的局面,宋敏舒不感興趣,她只想知道,林中暗殺她的人是誰,或者說是誰指派的。

“随香,刺客找到了嗎?”

“奴婢探聽不到具體的消息。”

宋敏舒眯了眯眼睛。不管他們想要這件事石沉大海,或者暫時壓下,既然将主意打到她頭上,就別想她會像上次在皇宮中毒一樣不聞不問。昨日那兩只金斑老虎來得蹊跷,老虎雖是百獸之王,卻不會主動攻擊人群,最多襲擊零散的路人。

南苑是皇家狩獵場,就算有虎熊等野獸,也會被人為控制數量。兩虎突然出現,主動攻擊人群,刺客緊随而至,這絕對不是意外。幕後那只黑手伸得太長了點,不可否認,刺客當時确實想要她死,至于後來轉而刺殺鄭源徵,就不知是她充當了幌子,還是刺客故布迷陣。如果沒有鄭源辄,恐怕她已經死在了那場混戰中,不論鄭源辄救她的最初目的何在,這份情她記下了。人活着比什麽都強,她還挺留戀現在的日子,衣食無憂有人關心。

“我知道你手中有人,三天之內我要知道刺客背後的人是誰。”

“娘娘急于找到刺客背後的人,是因為賢王昏迷。”

“随香,現在我才是你的主人。”

宋敏舒靜靜地看着随香,表情是從未有過的嚴肅。随香心頭一顫,突然想起初見楊氏,楊氏将她

指派到小唐院伺候宋敏舒時的神情,與現在的宋敏舒的表情如出一轍。換了一張臉,氣勢分毫不差。此前,随香的心中認定的主人是楊氏,入宮後随香也只聽楊氏的命令行事,即便上次宋敏舒拉下臉對她和随緣二人,随香也只當宋敏舒小孩心性。可這一刻,宋敏舒分明不再是以前那個吃飽喝足萬事好的小姑娘。這時的宋敏舒,随香不敢輕易反駁她的要求。

“娘娘,奴婢明白了,三日後一定查出刺客的幕後指使人是誰。”

“我等你的消息。”

不是宋敏舒不相信随香,作為楊氏培養出來的幫手,宋敏舒不會懷疑随香的能力和忠誠。只一點,随香必須認清,從入小唐院那一天開始,她宋敏舒就是随香唯一的主人,可惜随香在宋府伺候了她五年,入宮三年後,随香依舊沒能想明白這一點。

因為兩只金斑老虎的突然出現,侍衛死傷了二十幾名,又因刺客參雜其中,原定的十日狩獵在第一日終止。受驚的大臣家眷安排在別院休養,原想第二日離開,因天将大雪,不得不留在莊子裏等雪停。

緊挨行宮的莊子有四處,分別由賢王和武王居一處、張家和宋家居一處住,其他兩處莊子文臣及家眷居一處,武将及家眷居一處,稍遠的幾處莊子安排了職位較低的臣子及家眷入住。

自宋敏舒在狩獵場上昏迷後,楊氏眼中的寒意愈凝愈濃。看着屋外越下越大的雪,楊氏唇角勾起一絲冷笑。

“夫人,行宮的人來報,貴妃娘娘醒後要求随香姑娘在三日內查到刺客背後的人。”

“舒兒長大了,告訴随香,以後她的主子只有舒兒。”

“是。”

“楊順找到了嗎?”

“還沒有。”

“死活不論,三日之內我要見到楊順。”

沒人猜到,楊順竟然是敵方的人。得知這個消息時,楊氏合上雙眼,再睜眼才接受了那個被她從乞丐堆裏撿來,親手培養了十二年的孩子是敵方安插的探子。自從将楊順安排到宋敏舒身邊後,宋敏舒的安全就由楊順全權負責。随香随緣只伺候宋敏舒生活起居,武藝上比不過楊順,熟知此次暗殺,雖不知有沒有楊順的影子,楊順沒有貼身保護宋敏舒,令其身陷險境,事後不見蹤影卻是不争的事實。

楊氏撥了撥手上的戒指,垂下眼睑,看不清表情。

“備轎,去行宮。”

楊氏的轎辇出莊子正門時,正趕上元氏和張卿顏的轎辇從外歸來。元氏和張卿顏一早出門去半山亭賞雪,到傍晚才回來,實實在在賞了一整日雪景。因兩方人馬撞上,見元氏沒有讓道的意思,楊氏也不吩咐轎夫讓出一條道給元氏和張卿顏先過。元氏是皇後的母親,換做平日,楊氏為着名聲給元氏讓道未為不可,只是昨日宋敏舒身入險境,其中未必沒有張權的手筆,楊氏本是個驕傲的人,絕不會在這個時候擺出謙恭的态度給元氏好臉色。朝堂上張權與宋畢昇是政敵,後宮中皇後早已将宋敏舒當做敵人,此刻楊氏代表的是宋府的尊榮,絕記做不來低頭服小的事。

楊氏不肯讓道,元氏不肯服輸,兩方人馬一時僵持在大門處,兩府護衛各護一方暗中較勁。

張卿顏掀起轎簾,抱着銀爐從轎中走出來,紅色的披風包裹嚴實,卻掩不住那清麗無雙的容貌。

張卿顏由貼身丫鬟攙扶走到元氏轎辇外,放開丫鬟的手,挑起元氏轎辇的簾子。

“娘,女兒聽說宋貴妃昨日在狩獵場昏迷,宋夫人此刻出門必定是擔心宋貴妃,想去行宮探望宋貴妃。娘一向疼愛女兒,女兒心想,若是哪一日女兒病了,娘一定想宋夫人一樣擔心,恨不能飛到女兒身邊,娘說是不是。”

“這天寒地凍的眼巴巴下轎就為了證實我疼你,仔細受了寒,到時病了可別怨湯藥苦。”

元氏不笨,自然聽明白張卿顏話裏的意思,當即瞪了張卿顏一眼。張卿顏沖元氏嬌笑,帶着小女兒特有的嬌媚。知道元氏默許了她的提議,張卿顏由丫鬟攙扶走回轎辇內。随後有丫鬟走到楊氏轎辇前說元氏得知宋敏舒病重,體諒楊氏疼愛女兒的一片慈母心懷,特意讓道楊氏先行。見張府的轎夫擡着轎辇讓出一條道,楊氏和丫鬟說了兩句客套話,吩咐轎夫起轎。

經過這個小插曲後,楊氏的轎辇順利抵達行宮外,遞了話等了近半柱香時間,才有一名小太監滿臉歉意對楊氏說,鄭源徵起先有交代,宋敏舒身體不适,不接見外客。楊氏聽了,當下冷笑一聲,看得傳話的小太監心中一寒,好比被當頭澆了一盆涼水。

“我到要看看,今日誰敢阻攔我見宋貴妃。”

如果宋敏舒真如小太監所說,身體虛弱現在仍在昏睡中,她也不會走這一遭。現在明知宋敏舒已經醒來,她來行宮探望卻被人阻攔在行宮外,當她任誰可欺辱。楊氏怎會聽小太監的一套說辭。笑話,皇後以為這樣就能阻止她見宋敏舒,也不看看行宮內最大的人是誰。

“遞話給皇上,說宋府楊氏求見。”

楊氏是先帝親封的一品诰命夫人,可以入宮面聖。因此楊氏這話一出口,傳話的小太監手心一緊,還想說什麽,見了楊氏那雙冰冷的眸子,讪讪地閉了嘴。見另一名小太監前去傳話,傳話的小太監欲借機離開,不想楊氏開口阻止,傳話的小太監只得留在行宮大門處,等另一名小太監的回信。不多時,小太監帶來鄭源徵的命令,請楊氏先去側殿宋敏舒處稍後片刻,待鄭源徵忙過後再召楊氏觐見。

楊氏随引路太監走進行宮時,腳步停在傳話的小太監身邊,說道。

“告訴你的主子,無論是在皇宮還是在行宮,都不是她可以完全做主的。”

“奴才定将宋夫人的話帶到,一字不落。”

被楊氏的氣勢一壓,傳話的小太監回話聲音略帶澀意。楊氏言罷,也不理會小太監的表現,她入行宮看宋敏舒的目的已經達到,沒必要在意一些牛鬼蛇神不入流的手段。

宋敏舒皺着眉頭喝藥時,聽說楊氏來了,雙眼放光,立馬放下湯藥,就要下床。楊氏走進寝殿時,見到的就是宋敏舒掀開錦被要下床的光景。

“舒兒,好好躺下,別又受了寒,這會兒外頭還在下雪。”

“娘自個都知道天正下着雪,眼巴巴地趕來看舒兒,也不怕着涼生病。”

雖說不樂意重新縮回床上,奈何楊氏開了口,宋敏舒不好駁了楊氏一番好意,只得乖乖縮回錦被中。宋敏舒朝楊氏投去一個哀怨的眼神,惹得楊氏假意瞪了她一眼,連忙收起情緒,露出大大的笑容。

“這點寒冷傷不到娘,你好好在行宮裏養着,娘去求個旨意,讓娘陪着你在行宮将傷養好再回宮。”

“我都沒受傷好不好,只是受了驚吓,任誰陷入那種地方也會受驚的。娘,舒兒真沒事,你不用擔心,也別特意向皇上哥哥求旨意。舒兒已經長大了,不能讓娘護一輩子。”

或許沒有入宮,沒有經過這次狩獵場被暗殺事件,宋敏舒的思想會一直停留在抱着楊氏的大腿過日子的階段。但切身感受到死亡就在眼前的一刻,宋敏舒忽然明白,僅靠別人無法保證她能安全無虞的過一輩子,總會有別人顧不到她的時候。這一次沒有鄭源辄相救,她已經死在了那場混戰

中,又何來現在躺在床上,享受随香随緣的貼心服侍和楊氏的慈愛。

做米蟲可以,但至少要有一定的自保能力,在後宮中生存,她依賴宋畢昇在朝堂上的地位可以穩坐貴妃之位,一旦張氏被滅,張宋平衡被打破,屆時難保鄭源徵不會反過來猜忌宋畢昇。自古伴君如伴虎,君心難測,誰又能保證宋畢昇不被鄭源徵打壓。一旦宋畢昇失勢,宋氏家族消亡,她在後宮又将如何自處。宋敏舒自問沒有一般穿越女奪帝王的本事,做不來讓皇帝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事,她能做的,只有保護好自己,不讓她的存在成為負擔。

“舒兒,你老實和娘說,你是不是因為賢王昏迷才有這些想法。”

作者有話要說:今日還有一更,或許要淩晨。

1、53談話

“娘怎麽會這麽想。賢王因舒兒昏迷,舒兒心裏也很過意不去,可這和舒兒不想娘向皇上哥哥讨旨意留下陪舒兒有什麽關系。”

宋敏舒眼中的疑惑不似有假,楊氏狐疑地看着宋敏舒,卻沒能從宋敏舒眼中找到其他,心中那點顧慮不禁又多了三分。從宋敏舒初見辄失态淚流不止,到一旦遇上辄的事就格外關心,讓楊氏對一向體弱的辄不免多了幾分關注。可宋敏舒自小養在宋府,辄生活在宮中,兩人可以說從來沒有交集,那宋敏舒對辄不同一般的關注從何而來。楊氏猜測過各種可能,甚至連宋敏舒對辄一見鐘情的想法都考慮過,可惜事實告訴楊氏,宋敏舒對辄并無男女之情。這一點,卻讓楊氏更為費解。當辄為救宋敏舒昏倒在狩獵場上,一向依賴她的宋敏舒在這個關頭突然提出不要她作陪,讓楊氏不得不往這方面想。

“娘在想,如果舒兒喜歡賢王,那便不做皇上的貴妃,做賢王的王妃。”

楊氏進來後,寝殿內只有随香随緣服侍,無需擔心其他人會聽到她們的談話。随香随緣貼身服侍宋敏舒,許多事楊氏不會瞞着随香随緣。一旦宋敏舒有心辄,楊氏要做安排,随香随緣不知情,反到會壞事。如果宋敏舒真成了賢王妃,必定要得到徵的首肯,楊氏怎會舍得宋敏舒隐姓埋名做一個無名王妃,只是真要那樣做,就得好好謀劃一番。

“娘怎麽會這麽想,賢王是皇上哥哥的哥哥,舒兒從來只當他是哥哥。舒兒是皇上哥哥的貴妃,做不來賢王妃。”

楊氏的提議相當大膽,無異于在宋敏舒腦中埋下一記驚雷,徹底颠覆了宋敏舒對古人的看法。如楊氏這般的古代婦人,不應該都是養在深閨,相夫教子?不可否認楊氏的手段厲害,不然宋畢昇不會只有楊氏一個夫人,宋敏舒也不會有抱着楊氏的大腿當一輩子米蟲的想法,可是楊氏今日的提議實在太讓人難以消化。

她擁有現代人的靈魂,在古代生活了八年多,在很多習慣想法都時代被同化後,楊氏這土生土長的古人突然告訴她,她作為皇帝的妃子可以改嫁,嫁的還是皇帝的兄弟,還必須是正妃。可以說,楊氏的想法在這個時代是對君王的不敬。她有現代人的靈魂,沒有君權神授的意識,對君王也沒有與生俱來的敬畏,可楊氏的一番話完全打破了她對古人忠君的看法。從楊氏的語氣來看,似乎不打算讓她更名換姓,就以宋敏舒的名義嫁給辄。楊氏的膽量不是一般的大。

就算她有一日可以嫁給辄,可楊氏不覺得辄和她的年齡相差得很大,至少在這個時代有點大。辄今年十七,她十二月末年滿九歲,整整八歲的年齡差,楊氏難道不認為她嫁了個年紀大的。何況辄身體不好,萬一來個英年早逝,她豈不是要守寡。好像沒聽過王爺死了,王妃還可以再嫁。真要再嫁,她可不是三嫁,又嫁給誰。

宋敏舒承認她又想歪了,八字沒一撇的事,她卻在這裏想入非非。偷偷瞄了楊氏一眼,卻見楊氏的目光落在她臉上,認真嚴肅。

“舒兒,娘不是開玩笑的,如果你真有這想法,娘不會讓你在宮中虛度一生。”

宋敏舒意識到楊氏話裏的堅持,知道楊氏絲毫的的确确沒有玩笑意思。雖說楊氏的提議很大膽,在這個時代的人看來是離經叛道,在她眼中卻無不可取之處。如果真有一天,她決心不顧一切要離開皇宮,也不願再和皇家的人扯上關系。

“娘,舒兒是真的把賢王當做哥哥,就算舒兒不做皇上哥哥的妃子,也不想做賢王妃。”

“舒兒,你真的不願意做賢王妃。”

“舒兒不會騙娘,舒兒是真的不想做賢王妃。”

如果可以,宋敏舒甚至不願意進宮做徵的貴妃。東啓最小的貴妃,聽着是一件新鮮事,可皇

宮這地方,無疑是一個囚籠,囚禁了女人的青春,讓一個個鮮動靈活的少女變成醜陋黑心肝只知算計的妒婦。雖說這時代的女人擇夫嫁人要靠運氣,宋敏舒相信有楊氏把關,她的夫婿差不了,可惜她成了東啓的貴妃,入了皇宮。

“那舒兒答應娘,從今日開始和賢王保持距離,不論生死,你與賢王再無瓜葛。”

“娘。”

宋敏舒睜大眼看着楊氏,可以說楊氏從來都是寵着她,就算是教導她練字學規矩那會兒,也沒有現在這般态度強硬決絕。

宋敏舒眼中的驚訝讓楊氏心裏有了計較,楊氏撫了撫宋敏舒的頭,終究沒有逼宋敏舒應下什麽。宋敏舒的性子楊氏清楚,如果不是在乎一個人,絕對不會花費多餘的精力在那人身上。倘若強行逼她不關心賢王的事,恐怕會适得其反,暫且這樣罷。

“舒兒,在宮中要照顧好自己,娘才能放心你。”

“舒兒一定會保護好自己,不讓娘擔心。娘也要保重身體,祖父祖母、爹爹弟弟和府中人和事都離不開娘。”

“你啊,管好你自己就好。”

“娘 ”

宋敏舒甜糯的聲音當真膩到楊氏的心裏,楊氏忍不住将宋敏舒擁入懷中,心中又是一陣感嘆。如果舒兒沒進宮,養在身邊有她照顧,何須日日受這些苦。且再等些日子,她一定要讓舒兒在宮中過得好好的。

“夫人,娘娘該喝藥了。”

提起喝藥,宋敏舒放松的神經再度緊繃。一想起那些黑乎乎的中藥,宋敏舒忍不住反胃。這湯藥苦就罷了,還難聞,只要喝一口藥,那股子藥味就是漱十次口也去不了,且藥味沾到衣服上,不徹底洗一次,簡直無法忍受。

随香當即得了宋敏舒一記白眼,楊氏見宋敏舒看着随香,一副苦愁深大的模樣,忍不住搖了搖頭。

“趕緊吃藥,仔細涼了更難喝。”

“已經涼了,娘都來了這麽些時候,藥一早就涼透不能喝。其實舒兒沒生病,用不着吃藥,是藥三分毒,劉太醫常說,人有小病小痛時,能不吃藥就盡量別吃藥,熬過去後以後身體就不容易生病。”

“盡找借口糊弄娘,這話定不是劉太醫說的,娘還不知道你。這話你說給旁人聽,旁人興許被你拾掇了去,趕緊喝藥,一滴也不許剩下。”

“娘 ”

随香當即呈上一碗黑得徹底的湯藥,層層熱氣從碗底冒出,發出難聞的氣味。關于藥涼透了的話不過是宋敏舒搪塞楊氏的說法,随香絕對不會失職讓宋敏舒在大冬天喝涼透的藥,這藥明顯被熱過的。其實,宋敏舒方才說的話,雖然不是出自劉潛之口,卻得到了劉潛的認同,可惜楊氏擺明了不相信她。這一碗湯藥非喝不可,痛苦。

攝于楊氏的淫|威,宋敏舒逼于無奈,憋足一口氣,端起将湯藥一飲而盡。将碗遞給随香的同時,立刻接過随香送來的山楂蜜餞,一連吃了好幾顆才暫時壓下滿心的膩味。連着漱了三次口,感覺嘴裏的藥味淡了些,宋敏舒又吃了幾顆山楂蜜餞,才讓随香撤了。這山楂蜜餞經過獨特的處理,不會減淡藥性,是喝藥後極佳的小食。

“娘,弟弟今年也四歲了,到了上學的年紀,不知爹爹對弟弟的将來有什麽打算。”

記起宋敏行,宋敏舒就想到昨日那個一身紅的粉雕玉琢的玉娃娃。宋敏行作為宋家的長子嫡孫,在教育方面肯定會受到家族的重視。這時代雖然沒有八股文,宋敏舒也不希望将來宋敏行長成一個讀死書的書呆子,盡管性情跳脫的宋敏行成為書呆子的可能性為零。

楊氏想起那一日閨房中與宋畢昇的談話,談及宮中的宋敏舒時,楊氏止不住心悶,可當說到宋敏行時,只剩滿心滿眼的無奈。宋敏行太調皮了,如果說兩年前的宋敏行還只會偶爾捉弄一下丫鬟家丁成為宋府一霸,兩年後的宋敏行已經成了魔王。宋敏行仿佛天生就是和是不是作對的。宋畢昇礙于宋老太爺和宋老夫人,壓根就無法教訓宋敏行。一旦宋敏行在家中惹了事,被宋畢昇訓後,鐵定會到宋老太爺跟前可憐兮兮說一通,随後宋府就會上演一場老父訓子,老母抱着幼孫看戲的場景。

“你爹爹想讓行兒以後随他入軍中鍛煉,行兒的性子太跳脫,不适合走科舉之路。”

也是,讓宋敏行掉書袋,恐怕比殺了他還難。宋敏舒想起宋敏行說話時故作老成的模樣,活生生一個小大人樣。

“讓弟弟從軍也好,軍旅生涯能讓男兒更有血性,比做一個游手好閑,只知走馬鬥雞的纨绔要好。”

宋敏舒前世的朋友關系比較好的,一個是醫生,一個是軍人,她常叨念,再交一個律師朋友就完美了。生病了有醫生罩着,惹事了有軍人扛着,纏上官司有律師頂着。算盤打得好,也抵不過一

朝魂穿東啓。

“娘只盼将來行兒別成日惹禍就好。”

“怎會,弟弟絕對會成為像爹爹一樣威風凜凜的将軍。到是娘,如果弟弟往後随爹爹去軍營,我又在宮中不能陪伴娘。娘還是趕緊和爹爹再給我和弟弟生幾個弟弟妹妹,以解娘平日的無趣。”

“就你耍滑頭,渾說什麽。”

楊氏瞪了宋敏舒一眼,宋敏舒湊近楊氏懷中蹭了蹭。

“娘娘,皇上請夫人去正殿。”

作者有話要說:第二更送上

1、54交易

行宮正殿中,香爐中青煙袅袅,正殿四周蠟燭燃起,數盞微黃的光源集合在一起,将整個正殿照的通明透亮。楊氏在殿中一站就是一炷香時間,徵坐在龍椅上揮筆疾書。良久,徵放下手中狼毫,擡頭看向身姿依舊挺直站立在殿中的楊氏。

“宋夫人,你很大膽,就憑你今日說的話,朕可以賜你一杯毒酒。”

“可是皇上還是對臣婦所說的動心了。”

“要朕應承你的要求不是不可以,朕要看到宋夫人的誠意。”

“三日之後,皇上會收到一個小物件,權當臣婦送給皇上的見面禮。”

“朕期待宋夫人的厚禮。宋夫人從側殿過來,舒兒現在的身體如何。”

“謝皇上關心,舒兒的身體已無大礙。”

“舒兒是朕的貴妃,關心愛妃的身體,是朕分內之事。”

楊氏聽罷,輕輕一笑,也不言語。正如徵話裏的意思,宋敏舒是徵的妃子,徵關心他妃子的身體再正常不過,只是這個人恰巧是楊氏的女兒宋敏舒罷了。

“如果皇上沒有其他事吩咐臣婦,容臣婦告退。”

“宋夫人,朕發現你比朕的臣子更有意思,可惜你不是男兒身。朕現在能理解宋大将軍為何只有你一個妻子。”

“臣婦謝皇上誇贊,臣婦告退。”

徵揮了揮手,示意楊氏離開。看着楊氏的身影出了正殿,消失在宮門外,徵看了一眼空蕩蕩的正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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