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
這個紅楠木箱子,辄也不會将其他事情和鑰匙聯系起來。看來送箱子的人必定知道鑰匙和箱子的聯系,也知道強行損毀箱子會毀了箱子中的東西,權衡利弊之下索性将箱子交給徵。這箱子得來隐秘,只不知箱子裏存放的是什麽東西。
“皇上哥哥當日遭人算計,必定是碰了這箱子,沾了上面的春|藥,這類春藥經過特殊處理,無需服用便可催動人體內的欲|望。這種春藥|也有一個弊端,便是藥性持續時間極短,從藥性發作到結束往往只有一盞茶的功夫。如果是忍耐力極強的人,熬過一盞茶的功夫也就沒事了。雖然這種春|藥的藥效不是最好的,卻是春|藥市場上行情最好的,被下了這種春|藥的人很難察覺自己因中了藥而産生求歡欲|望,只會當做見到異性後勾起的生理需求。”
宋敏舒的話說到這個份上,辄再不明白也不好意思再繼續這個春|藥話題。雖說宋敏舒熟知藥理,可她一個雲英少女身,說起這些事怎的就沒有一般女子的羞澀。原本惦記着正事的辄被宋敏舒這一打岔,忍不住又想歪了。
“辄哥哥要不要試試這藥的滋味,舒兒知道怎麽配。”
“胡鬧。”
辄原想說不許沾染這些歪門邪道,當即想到,如果宋敏舒不知道這些東西,他怎會發現這些線索。宋敏舒見狀,唇角上揚,眉眼彎彎,笑得像只小狐貍。
“除了發現箱子上的藥,還有其他發現嗎?”
宋敏舒搖了搖頭,枕着小豬抱枕,長長打了個呵欠,午休的時間到了。明明今日起得那麽遲,怎麽到了午休的時間,還是犯困。往日宋敏舒辰時二刻起床,用過早膳後看一個辰時的書,午膳過後午休一個時辰,下午練一個半時辰的字,每日作息時間規律,幾年下來形成了穩定的生物鐘。昨日從宮中回王府,晚上又折騰了一會,今晨起床的時間順延,連帶早膳同午膳一起用。陪辄研究紅楠木箱子有一會,這會兒到了午休時間,自然而然開始犯困,宋敏舒雖想陪辄多說一會兒話,卻也挨不過瞌睡蟲,瞬間睡意上湧。
“王爺,劉太醫求見。”
“快請。”
辄見宋敏舒準備午休,便歇了叫宋敏舒同去的心,誰知宋敏舒一聽劉潛來了,瞌睡蟲瞬間消失,迅速從美人榻上起來,跟在辄身後。
劉潛在廳中坐了一會兒,辄和宋敏舒一前一後到來,看宋敏舒一副沒睡醒的樣子,劉潛知道他的到來打擾了宋敏舒午休的時間。
“劉太醫前些日子不是在劉府已經給我們號過脈,今日來所為何事。”
在辄和劉潛寒暄了幾句後,宋敏舒忍不住心頭疑問,開口詢問。宋敏舒最怕的就是劉潛突然來一句,辄的病情嚴重了,或者又有了其他問題。人都希望自己身體健健康康,沒有誰希望醫生時刻上門探望,尤其是劉潛這種無事不登三寶殿的太醫。
“臣幾年來翻閱了許多書籍,發現有關瑤池金蓮的記載,近日得知北鍺北陵雪峰上有瑤池金蓮,臣想随北鍺使臣一同前往北鍺采摘瑤池金蓮。皇上得知臣的想法,已經許了臣随送親隊伍一同前往北鍺。”
瑤池金蓮一直是傳聞中的靈藥,據說有生死人肉白骨之功效。健康人若吃了瑤池金蓮,百病不沾,長命百歲,病弱之人若吃了瑤池金蓮,百病消散,身強體壯。宋敏舒不相信有這種神奇的藥,就算真有這種神奇的藥,必定是集天地之靈氣長成,得之艱難。辄的病是娘肚子裏帶來的,以目前的醫學水平要完全治愈不可能,如果有傳說中的瑤池金蓮,或許有治愈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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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多大的把握能采到瑤池金蓮。”
“半成。”
劉潛的話一出,立刻将宋敏舒活絡的心思打回原形。半成幾率等于沒有。也是,那種傳說中的靈藥,真要那麽容易得到,就不是傳說中才存在的。
“北陵雪峰高五千米,終年為冰雪覆蓋,北鍺人說北陵雪峰被神詛咒,從沒有人能爬上頂峰。如果要劉太醫付出生命的代價,本王寧可不要這瑤池金蓮。”
“王爺想錯了,那等靈藥可遇不可求,從來只在書中見過,于臣等學醫之人而言,有朝一日能見到傳說中的靈藥,明知會付出代價也會欣然前往。”
宋敏舒知道劉潛的性子,劉潛熱愛醫學勝過一切。見辄還想說什麽,宋敏舒搶在辄開口前說道。
“希望師傅早日帶着瑤池金蓮回來,随緣、昭瑩、王爺和我都等着師傅回來。”
這是宋敏舒第一次在人前稱劉潛為師,這一聲師傅遲到了七年,此刻聽在劉潛耳中,心中卻是別樣甜。要聽宋敏舒這一聲師傅不容易,如果不是為了辄去采摘瑤池金蓮,他不知何時才能聽到宋敏舒叫一聲師傅。
“為師定會回來,等那時,你師娘已經給為師生了兒子。”
“好,我在京城等師傅回來。”
一月後,北鍺使臣李玄慕向徵請辭,怡陽公主穿上嫁衣拜別太後、徵和皇後,坐上送嫁馬車,向北鍺駛去。劉潛以随行太醫身份,護送怡陽公主入北鍺,待怡陽公主嫁入北鍺皇帝聞人璋後,返回東啓。
随緣有意送劉潛,卻被劉潛勒令在劉府中養胎,那一日宋敏舒去劉府中陪着随緣說了一日的話,大部分時間是随緣在說,宋敏舒坐在一側聽。待宋敏舒從劉府用過晚膳回王府,夜色降臨。
“今日娘娘出門後,北鍺使臣李大人遣人向娘娘辭行,那傳話的小厮說李大人特意交代,不知娘娘對李大人送的禮物可滿意。”
宋敏舒這才想起,那一日撞上李玄慕的戲劇一幕,後來李玄慕特意遣人送來禮物賠罪。當日辄匆匆走進來,宋敏舒将禮物交給靈月收起來後就忘了這回事,如果不是李玄慕今日提起,這禮物還不知要到什麽時候才會想起來看一看。
“靈月,将李大人送來的盒子拿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李玄慕送給宋敏舒的禮物是什麽呢,有興趣的可以猜猜。也可以猜猜箱子的作用。
1、77情趣
李玄慕送來的東西是一本玉雕書,書頁薄而光滑,上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人物圖。宋敏舒打開盒子見到玉雕書的第一眼,心道李玄慕不是個小氣摳門的人,待翻開名為寶鑒的玉雕書頁看見裏面的圖片時,宋敏舒翻書的手頓了一頓,接着又随意翻弄了幾頁,随後合上書頁,将盒子放到一側。
“王爺呢?”
“娘娘忘了,今日怡陽公主出嫁,王爺一早入宮,現在還未回府。”
辄今晨入宮的事宋敏舒是知道的,現在怡陽公主的送親隊伍早在京城數裏之外,辄還留在宮中,就是被徵給留下了。
“準備熱水,我要沐浴更衣。”
“是。”
沐浴更衣完畢後,宋敏舒身着中衣,坐在床頭,讓雲月将她平常看的藥典拿來。
“你們先下去,我看一會兒書,王爺回來了告訴我。”
四大丫鬟下去後,宋敏舒見房中無第二人,掀開被子下床走到放盒子的桌旁,輕輕打開放在桌上的盒子,将李玄慕送來的玉雕書拿出來,一封信赫然呈現眼前。
“王妃親啓,此玉雕寶鑒乃玄慕多年前偶然得之,甚為喜愛,故随身攜帶至今。待王妃與王爺探讨便知各中妙用。小小禮物不成敬意,望王妃笑納。”
看完李玄慕的信,宋敏舒真不知該說什麽好。先不論這玉雕書頁上刻畫得活靈活現的一百零八式春|宮||圖,李玄慕這封信要是被外人得之,她這一世清白可算毀了。看完信,宋敏舒将信紙引火,燒得一幹二淨,只是這玉雕春|宮|圖卻是個好東西。一套書頁鋪平後,足足鋪滿了整張桌子。觸摸着光滑玉璧上的紋路,欣賞着畫壁上男男女女如癡如醉的表情,觀摩着一個個由簡入難的動作,宋敏舒不由自主地感嘆,雕刻這本書的人不僅有高超的雕刻技藝,還有豐富的經驗,即使沒親自體驗,必定觀摩了不少,是常年浸|淫此道的人。否則也難将畫中人物的表情神韻刻畫得惟妙惟肖。
這副一百零八式春|宮|圖以藝術的眼光來看,是一副不可多得的藝術珍品,而雕刻春|宮|圖的玉也是塊好玉。綜上判斷,李玄慕這份禮物不輕,雖然目的不純。對好東西宋敏舒一向寶貝,将各種姿勢仔仔細細觀摩了一遍,宋敏舒決定将暫|宮|圖時收起來,等找個時間再和辄一起研究研究。
只是宋敏舒這邊還沒來得及收好,靈月的聲音在門外響起,辄回來了。原本收了一半的圖,還有一半留在桌面上,因宋敏舒擔心書頁磕碰壞了,收得格外小心,速度緩了不少,誰知辄偏偏踩着這個點回來了。
“舒兒,你在收什麽,怎的将門關上。”
辄進來時,宋敏舒恰好将最後一塊玉雕畫放進盒子裏。輕輕蓋上盒子,宋敏舒走到辄身邊。
“這個是北鍺使臣李特使前些日子送來的賠罪禮物,那一日忘了看。今日李特使臨走之時遣人來辭行,特意交代小厮詢問我對那一日送來的禮物滿意與否,我方才突然想起這事,索性将禮物搬出來看一看。”
李玄慕向宋敏舒辭行的事王府中人都知道,與其讓辄從別人耳中聽到這件事,還不如由宋敏舒親自告之。雖說宋敏舒和李玄慕之間除了那一次偶然事件相遇,并無其他交集,總歸得避嫌不是。在看了李玄慕那封露骨的信後,宋敏舒臉皮再厚,也無法裝做不在意,必須得掂量掂量李玄慕的真正目的。如果李玄慕只是因那一日調侃她嫁人後還是處子之身,一時興起才送來了這本春|宮|圖,宋敏舒到沒有什麽可擔心的事。就怕身為北鍺使臣的李玄慕起了其他心思,畢竟她曾是徵的貴妃。
辄回府時,就從常瑜嘴中聽說了李玄慕遣人向宋敏舒辭行的事,此刻對宋敏舒的坦白,辄聽後心中格外舒服。
“李特使送了什麽禮物。”
辄也沒多想,只是話問出口後,好一會兒沒得到宋敏舒的回答。辄放下茶盞後擡頭順着宋敏舒的目光看向那個擺放在桌子上的盒子。盒子是個普通的雕花盒,被一把小巧的黃銅鎖扣上。鎖被宋敏舒打開了,此刻并未完全扣上,盒子留了一條細窄的縫隙,一絲微黃的燭光順着縫隙擠進盒子裏。辄眉間一挑,雖沒見到盒子裏的東西,心中隐約猜到,能讓宋敏舒避開四大丫鬟一個人看的東西,是不能大肆宣揚的東西。
“辄哥哥想知道是什麽嗎?”
辄的手還未碰到盒子,宋敏舒快速伸手,按住盒子,将盒子移到跟前,看着辄眯眼一笑。彎彎的眉眼,上揚的唇角,宋敏舒狐貍般的微笑落入辄眼中,辄突然有種被盯上的怪異感,心裏忍不住發毛。
“你拿走盒子,我怎麽知道。”
宋敏舒聞言,笑得更歡快。宋敏舒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辄跟前,俯身勾住辄的脖子,坐在辄腿上,身體順勢倚進辄懷中,輕輕一嗅,沐浴後的清香鑽入鼻中,是屬于辄獨有的氣味。
辄進入秋實院之前,先去春華院沐浴更衣,換下那一身沾染了酒味的衣服。怡陽嫁人,他就算不飲酒,身上也會沾染到些許氣味,辄心知宋敏舒不喜歡他身上有酒味,一回王府就立馬沐浴換下了那身衣袍。對宋敏舒親近的行為,辄早已習慣,只是随着宋敏舒一日日長大,如這般離了床坐到他腿上的次數越來越少,不過這感覺不賴。宋敏舒雙手環住辄的脖頸時,辄的手自然扣上了宋敏舒的腰。
辄也不是個遲鈍的人,宋敏舒那一晚的主動他不是沒有感覺,只是辄有心将兩人的圓房留到宋敏舒及笄之後,這才一忍再忍。既然打定主意,辄就沒打算讓宋敏舒一直挑逗他。他的小妻子雖懶,從不是個老實的性子,滿腦子古靈精怪。他若不主動,一旦被宋敏舒掌控主動權,有他受的,那一夜躁動不安難以入眠的記憶太深刻。
宋敏舒骨子裏就沒有古代女子的矜持,不會被辄的拒絕而後退,反到因辄的不配合挑起了宋敏舒血液裏的興奮。
“辄哥哥你變壞了。”
宋敏舒湊到辄耳邊輕聲說道,呼出的熱氣撲打到辄的脖頸上,辄肌膚瞬間猶如被千萬只螞蟻爬過,惹來陣陣瘙癢。成功引得辄身體一僵後,宋敏舒咯咯一笑,粉紅的舌尖一勾,似不在意劃過辄脖頸上的肌膚,宋敏舒當即感覺到扣在腰上的雙手加重了力道,而手的主人依然在負隅頑抗。
“舒兒仔細看過一次,李特使送來的禮物很有意思。可李特使說了,只有舒兒和辄哥哥兩人一起
看,才能明白其中樂趣。”
說罷,宋敏舒從辄腿上起身離開。見宋敏舒不再繼續,辄頓覺松了一口氣,心底的某一處卻升起一絲遺憾。就在辄自嘲的同時,宋敏舒将李玄慕送來的盒子打開,取出玉雕春宮圖,将三塊長玉簡平鋪在桌面上。玉簡上刻畫着神色迷離的男女做出各種動作,似痛苦似歡樂,各中滋味讓人恨不能一嘗為快。
辄心中欲|火猛地升起,仿佛喉嚨裏有一團火在燃燒,急需一盆涼水澆滅那股邪火。看着宋敏舒時不時瞟過來的目光,辄恨不得抓住眼前的小人兒一解心頭焦躁,腦子裏殘留的那點理智卻在此刻冒出,提醒他時候未到。李玄慕竟敢送這些東西給宋敏舒,想到這裏辄心一沉。
“李玄慕竟敢送這些東西給你,那一日他對你做了什麽。”
辄語氣裏的狠意叫宋敏舒心一顫,雖說辄的狠不是對她,宋敏舒仍忍不住心驚。宋敏舒從沒見過辄狠厲的手段,嫁給辄之前,辄待她十分疏離,嫁給辄之後,辄寵她上天,今日突然見到辄狠厲的一面,宋敏舒害怕的一瞬間突然覺得,這樣的辄才是
更加真實的他,才是徵依仗的賢王。
皇家的人骨子裏流着涼薄的血液,這五年來,若非她費盡心思同辄軟磨硬泡,怎得今日的情分。辄不比九歲繼位的徵,徵可以養一個無所事事的貴妃,辄卻從不需要一個廢柴王妃。五年來,宋敏舒悉心研究醫書藥典,從不錯過劉潛的每一次診脈,為辄制定詳細的飲食方案,只為贏得辄的真心相護。宋敏舒确實做到了,且在保留了小性子的同時獲得了辄的認可。就在宋敏舒以為辄只是一個溫柔的夫君時,突然見到徵性子中狠厲的一面,恍然醒悟。可是這樣的辄才更貼近現實,她見到的不再是辄可以表現出來的一個面,而是另一個面,以後她還要接觸辄不同的面,豈能因見到辄偶爾流露的狠厲就退縮。
“那一日,舒兒被李特使的手下請去喝茶,為了讓李特使有所忌諱,不敢使動作,便告知李特使舒兒的爹爹是京城中的大人物,夫君也是了不起的人物。誰知李特使突然嘲笑舒兒,說舒兒還是個處子,卻說自己嫁了人。舒兒正要反駁,辄哥哥就來了。”
宋敏舒說得極其小心,仿佛一個不慎就會惹怒辄。這樣的宋敏舒看的辄心一揪,這才反應過來,方才那突然的怒氣吓壞了宋敏舒。
“舒兒,我沒有其他意思,我以為李玄慕做了傷害你的事。”
“怎會,雖然李特使那個人嘴巴有些讨厭,可他送了舒兒兩份禮物賠罪,舒兒就不同他計較了。”
辄話一軟,宋敏舒順杆子往上爬,一掃之前的委屈謹慎,嚣張神色冒出頭來,看得辄直搖頭。
“李特使說這畫要舒兒和辄哥哥一起看才能體會個中滋味,可辄哥哥看完以後不但沒有開心,反而生氣,可見方法不對,不如我們依着這上面的動作試試。”
“舒兒,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宋敏舒的話無疑是赤|裸|裸的勾引,卻因她一臉天真地看着辄,讓原就被勾得心癢癢的辄心尖一縮。身體裏那股子邪火猛然竄起,迅速在四肢血脈裏燃燒。蓬勃的欲|望充斥在身體裏無法褪去,辄盯着宋敏舒的眼睛裏仿佛冒得出火來。
“是這樣嗎?”
忍得辛苦的辄被宋敏舒突然抱住,兩唇相接,什麽理性都被抛到九霄雲外。辄一手将宋敏舒牢牢扣在懷中,一手按住宋敏舒的頭,加深這個吻。唇舌間的糾纏已經滿足不了辄的需求,辄橫抱起宋敏舒走向床。
作者有話要說:朋友說,因為小幽基本保持日更,所以長評加更的說法毫無誘惑力,是嗎,是這樣嗎。。。。。
1、78局勢
勾引辄的後果就是被徹底吃幹抹淨,而且不止一次。對于一個潔身自好的男人,在食髓知味後,便開始了孜孜不倦的索取。起初兩人循着身體的本能摸索,一回生二回熟,大半夜折騰下來,宋敏舒已經困得不行,索性辄知曉輕重,替宋敏舒清理身子後,擁着宋敏舒心滿意足的睡下。
次日清晨,辄早早起床梳洗,準備進宮。昨夜從宮中回王府,尚有一些事情未處理完,只待今日入宮。宋敏舒正睡得香甜,隐約聽見身邊有動靜。迷糊中,宋敏舒睜開眼,一眼看見已經穿戴整齊的辄,玉冠束發,紫袍加身,從陽光裏緩緩走來,俊逸一如從神話中走出的神祗。宋敏舒有瞬間恍惚,下意識伸出右手晃了晃,卻被辄握住右手,放回錦被下。
“好好休息,等我回來。”
辄一手輕輕撥弄開宋敏舒額前碎發,眼中噙着溫柔的笑意。
“好,舒兒等辄哥哥回來。”
宋敏舒甜糯的嗓音低喃着,是戀人間最美的承諾。辄走前,交代四大丫鬟照顧好宋敏舒,特意囑咐明月準備雞湯,等宋敏舒起床後伺候宋敏舒用湯。宋敏舒不喜歡喝湯,原因是五歲那年在宮中中了扶桑之毒,為了除去體內的毒素,每日必須喝湯藥以及各種補湯,結果就是在不需要喝湯藥後,宋敏舒看見湯就忍不住倒胃口。辄知道,今日如果不特意交代,宋敏舒一定不會喝湯。
馬車一路駛向皇宮,停在宮門外,辄自承德門入,直奔紫宸宮。早朝上若無重要事宜,通常在辰時二刻散朝,辄抵達紫宸宮時,徵正從朝堂下來。東啓的早朝的時間定在卯時三刻,通常官員會在卯時二刻陸陸續續到朝,待皇帝到正寰宮後開始上朝議事。東啓的官員每月有三次沐休,上旬中旬下旬各休一日,逢大年節三日一小休,五日一大休。官員在沐休時日,或攜親訪友,或在府中怡情養性,倒也舒坦。如辄這種一日三百六十五日,有三百日告病在家的閑散王爺,自然體會不到時常早起上朝的大臣官員對沐休的渴望。
辄到達紫宸宮時,便有一早接到徵命令的太監引辄入宮等候。徵下朝回到紫宸宮時,瞧見辄正念着什麽,神色溫柔。
“五皇兄在想什麽,朕以前從未見過五皇兄露出這般神色。”
除了宋敏舒,徵想不起還有什麽人能讓表面待人溫和實則疏離的辄露出發自內心的溫柔。當日賜婚,徵曾有過猶豫,以他對辄的了解,辄會求娶宋敏舒,除了楊氏當日主動找上辄,更大一部分原因在于,辄與宋敏舒在行宮歸途中的牽扯。當初張權一死,張氏難成氣候,宋畢昇同意卸下兵權,正是他掌權的大好時機。只要他肯放宋敏舒出宮,一切就能順利進行,辄求娶宋敏舒,何嘗不是在幫他做決定。他選擇了皇權,注定要放棄一些東西。悔嗎?不悔,因為他是東啓的帝王,是東啓百姓的主宰,除卻兒女私情,他還有天下。
“臣參見皇上。”
“免禮。”
徵的到來打斷了辄的思緒,将近日暗衛收到的信息在腦中整理了一遍,辄娓娓敘來。
六年前,西南王鄭樗式聯合張權發動叛亂,宋畢昇率軍平定西南叛亂,鄭樗式兵敗竄逃入南羯,投靠當時的南羯二王子劉肇慬,時年二十七歲的劉肇慬一年前發動叛亂,弑父殺兄奪得王位,立南羯先王妃子為後。有傳言說,劉肇慬弑父殺兄奪位,是為了南羯先王的那位絕色妖姬,現在的南羯王後,辄卻是不信。王室中人天性涼薄,骨子裏便是寡恩淡薄,女人不過是一個借口,劉肇慬弑父殺兄奪位,為的還是那高高在上的位置,手中的權勢。
“劉肇慬此人天性狠辣,野心勃勃,一年前聯合鄭樗式以三萬兵力逼宮,将忠于南羯先王和其他王子的臣子殘殺殆盡,培植親信,日夜練兵,迅速掌控南羯。同樣是一年前繼位的聞人璋,卻是依靠太後母族秦家的勢力取得帝位,經過一年的政權整頓,才将朝堂上的異黨肅清。比之劉肇慬以雷霆手段掌控南羯,聞人璋的手段相對溫和,現今的南羯猶如一頭蓄勢待發的狼,不敢打政權穩固的東啓和西岐的主意,卻準備撲向根基尚未完全穩固的北鍺。”
“如果劉肇慬六年前奪位,東啓恐怕沒有今日的穩定安寧。朕,也不會穩坐帝位。”
可惜這不是六年前,六年前張權死,張氏衰落,宋畢昇卸下兵權,徵将皇權掌控在手,經過
六年的治理,東啓政通人和,百姓安居樂業,四海升平。東啓能有今日安平,徵可謂盡得天時地利人和。
當年,徵在內憂外患中繼位,沒有宋畢昇與張權抗衡,徵走不到今日。掌權後,徵文武并重,在廣開科舉的同時,加強了對軍隊的訓練。六年時間裏,東啓的軍隊比先帝永和帝在位時,擴充了一倍,有宋畢昇這位東啓名将坐鎮,縱然狠辣如劉肇慬也不得不忌諱東啓三分,這也是鄭樗式助劉肇慬奪位後,劉肇慬沒有當即兌現替鄭樗式攻東啓奪去帝位的約定。聞人璋選在此刻與東啓締結姻親,無非是看重了東啓強大的兵力,他日南羯一旦攻打北鍺,與北鍺相鄰的東啓有了這一層姻親關系,即便不出兵相助,也不會暗中使絆子,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
如今四國并存,表面上看似平和,實則暗藏洶湧。四國的每一任君王都想一統天下,幾百年來,從未有任何一位君主能一統四國。而今劉肇慬繼位,四國的将來難免會起戰火。一時間,兩人陷入沉吟。
“皇上,臣的王妃前些日子搗鼓了一些玩意,遣人做了個香囊,皇上佩戴在身邊以備不時之需。”
宋敏舒閑暇時配置了一味提神醒腦的藥,特意命人做了幾個香囊。自徵在宮中遭人設計後,宋敏舒就将心思放到了這上頭,将原本每日看書的時間放到鼓搗藥上,折騰了半個月,到也真讓她配置出一種能提醒神腦對人體無害的藥。這種藥在人中了迷藥或者程度不深的春|藥時,只要聞一聞這個藥,意志力強的人便可撐過去。香囊做好後,宋敏舒叮囑辄随身帶一個,并将另一個香囊交給辄,讓他轉交給徵。辄昨日入宮時忘了将香囊帶上,今晨想起這回
事,便将香囊帶上,借機轉交給徵。
“這是舒兒,王妃做的香囊。”
“她哪裏會這些細致的活,裏面的藥是她親手鼓搗的,畫也是她畫的,香囊則由丫鬟代為縫
制。”
“她有心了。”
對宋敏舒的做法,辄心中有數,自是贊許,斷不會為了這點小事拈酸吃醋,可到了徵心
裏,除卻欣喜,更多的悵惘。
“待朕同王妃道謝。”
“皇上賞她些小玩意就好,她就惦記這些東西。”
宋敏舒貪財的小毛病徵自是了解,當辄在他面前毫無忌諱地提到這一點時,徵明了,辄對宋敏舒曾是他貴妃一事已經完全釋懷。
“秦安,将那對鸾鳳和鳴的镯子拿過來。”
“是。”
翠綠欲滴的玉镯上,纖細的金絲纏繞勾勒出美輪美奂的花紋,簡單不失雅致,高貴蘊含靈氣,是不可多得的一對手镯。辄見了這對鸾鳳和鳴的手镯後,心知這份賞賜不輕,一想到宋敏舒将镯子拿到手後,那愛不釋手的表情,辄就有些無奈。宋府也是東啓數一數二的人家,一向聽外人說宋府厚待下人,作為宋家嫡長女的宋敏舒在吃穿用度上怎麽也不會短缺了去,真不知道宋敏舒這貪才的小性子怎麽養成的,一見到好東西,就忍不住從別人手中扣到手,他袖中藏着的折扇是蕭墨大師的墨寶,正是宋敏舒從李玄慕手中得來的。想到這裏,辄突然有了一絲不确定,真不知宋敏舒這性子是好是壞。有時候從旁人手中奪來心愛之物,是一種成就感。
“臣代王妃謝皇上賞賜。”
辄嘴中雖說着道謝的話,心裏卻想着,徵這麽做只怕會養大宋敏舒的胃口,縱容宋敏舒斂財。
辄前腳離開紫宸宮,德雲宮的小太監後腳趕來紫宸宮求見徵,原因是德妃的貼身宮女暗諷焦寶林腹中不是龍種,焦寶林受了氣,一怒之下動了胎氣。徵聞言,雙眸一沉,報信的太監跪在地上,沒有看見徵的表情,一旁的秦安則将徵的表情收入眼底。秦安心道,德妃這一次算栽在焦寶林手中,竟然縱容宮女在這個時候動焦寶林,實非明智之舉。
徵心中斥責德妃愚蠢,什麽時候不選,偏偏選在這個生事,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焦倩倩也不是安分的主,以為懷有身孕就能對付德妃,如果不是留着她有用,哼。
“去德雲宮。”
徵暗惱後宮中沒有一個讓人安心的地方,現在他也只能在煩心時偶爾去雲陽宮坐坐。想到這裏,徵加快步伐,向德雲宮走去。
辄帶着徵賞賜的鸾鳳和鳴镯子出宮後直奔賢王府,回到秋實院,起身洗漱完畢的宋敏舒正在明月的伺候下喝他離府前交代明月備下的雞湯。看宋敏舒喝完雞湯一臉苦菜模樣,辄唇邊勾起一絲淺笑。
“辄哥哥,你回來了。
見到辄從宮中回來,宋敏舒笑靥如花,方才的一臉愁雲頓時消散得無影無蹤。仿佛預料到會有禮物收,宋敏舒在見到徵賞賜的鸾鳳和鳴手镯後沒有辄預料中的歡喜。笑着接過手镯,細細贊嘆了一番這副手镯的精致華美後,宋敏舒将手镯交給靈月收到寶盒中,随即吩咐廚房備午膳。
“舒兒不喜歡這副手镯。”
“怎會,只要是寶貝,舒兒都喜歡。舒兒前些日子費心思配那藥時,就是為了向皇上哥哥讨樣好
東西。前幾年皇上哥哥還記得時不時賞賜些小玩意給舒兒,這兩年膩摳門,都不舍得主動給舒兒尋些好玩意。舒兒要不委婉提醒他一下,以後就更沒東西可得了。”
宋敏舒的這番言論讓辄汗顏,合着他還誤會了宋敏舒配藥的初衷,想必徵也誤會了宋敏舒。也對,似宋敏舒這種懶散慣了性子,若不是有所盤算,怎會主動尋事。不過換個人,就算有東西可得,宋敏舒也絕對懶得費這個心思。
日子在平靜中晃過一月又一月,不論旁人如何,賢王府中一片寧和。辄和宋敏舒自那一夜有了更深一層的接觸後,便時常膩在一起。初嘗□的男女,難免貪戀床第之歡,宋敏舒是一朵熱情似火的玫瑰,獨獨為辄綻放。
時光匆匆,一晃大半年過去,期間宋敏舒度過了十五歲生日,在王府舉辦次了一場大規模的成人禮。次年五月,随緣産下一名七斤重的男嬰,乳名丢丢,乃宋敏舒的傑作。劉潛丢下随緣母子三人一去大半年,兒子都出生了,歸期遙遙不知,宋敏舒一時戲言,便喚劉潛的兒子為丢丢。又四月過去,離京一年多的劉潛終于有信息傳回,預算在半月後起程回東啓。卻在這時,南羯王劉肇慬突然挑起戰事,大軍壓境,攻占了北鍺最南端的一座城池。
作者有話要說:晚更了,昨日斷網了,今日一大早到公司才能更新。四千字夠份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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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藏綠
北鍺與南羯的這一場戰并沒有持續太久,半個月後南羯軍隊攻占了北鍺祁連山以南的兩座城池,被擋在祁連山下。祁連山脈橫亘東西,連綿千裏。山脈自西向東大致可分成三段,最高莫過于自西向北延伸入北鍺深處的北陵雪峰,最低莫過于東臨與北鍺交界的平原。
以祁連山為界,祁連山以北是北鍺國土,祁連山以南自西向東分別是西岐,南羯,東啓三個國家。以祁連山為界,四季氣候也成兩極分化。北鍺是四國中唯一一個一年中氣候呈現鮮明對比的國家。北鍺祁連山中部山脈以西的大部分地方終年寒冷,一年有兩百多個日夜處在冰天雪地中,中部山脈以東緊鄰東啓的平原地區四季鮮明,而在兩方交接的中部丘陵地帶,一半時間是冰雪,一半時間春天。
北鍺獨特的地理位置和環境使大多數農作物無法在北鍺的雪地裏生長,只有東臨東啓的小面積平原上,種植了一部分小麥,而這些糧食完全不夠北鍺人生活所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