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

是以北鍺人所需的糧食需要從鄰國購入。北鍺祁連山中盛産人參鹿茸等名貴藥材,北鍺商人将祁連山中的藥材運往各國,換取糧食運回北鍺,保證北鍺百姓生活用度。一旦南羯将商路堵死,北鍺人沒有足夠的糧食,即便南

羯不出兵攻打北鍺,長此以往北鍺實力不再,只會慢慢消亡。

半月前,南羯軍隊攻下北鍺在祁連山以南的兩座城池後,駐紮在祁連山下,阻擋了北鍺商人運送商貨的主道,無疑是變相給北鍺施壓。然而商人求利,越是危險,從中獲得的利益越多。商貨運送的主道上雖有南羯軍隊阻擋,北鍺商人為了将手中的商貨運出北鍺,将他國糧食運回北鍺,遂繞道祁連山中部山脈以西的險坡,雇傭了一批勞工,日夜兼程開鑿山道,不過半月時間,将原本險峻的狹窄山道拓寬一倍,可容一輛馬車行駛前進。北鍺商人利用這條險峻的山道将商貨從運出,将糧食運回。

北鍺商人能順利運糧食回北鍺,有三點。其一,北鍺商人口風嚴謹,行事謹慎小心;其二,駐守在主道上的南羯軍隊對地形不熟,未料到北鍺商人會在西面險坡暗中開辟出一條道;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與南羯相鄰的西岐,一直和南羯存在分歧。

南羯與西岐的關系好比矛和盾,數百年來從未緩和過。劍拔弩張的兩國以澇水為界,每隔十幾二

十年就要在澇水上大打出手,戰況最慘烈時,澇水上浮屍千裏,入目處一片血色悲涼。是以,北鍺商人将藥材偷偷運到西岐販賣,将糧食運回北鍺時,西岐非但不會阻攔,反而會大開方便之門。

西岐北部的國土在祁連山最西邊,高聳入雲的祁連山是不可跨越的天險,西岐如要進攻北鍺,除非移平祁連山。西岐氣候宜人,物産豐富,向來不屑北鍺苦寒之地,除非有一日西岐出了霸主,滅了南羯和東啓,才會順勢滅北鍺,繼而統一天下。現下南羯攻打北鍺,西岐不在背後捅南羯一刀子,除了南羯王劉肇慬在攻打北鍺時,留下了一部分兵力駐守南羯外,還因西岐王年歲已高,對朝政的掌控漸已力不從心外。

南羯發現北鍺商人在西面險峰開辟了一道商道是在四月之後,當日一對巡山的南羯将士突然發現西面的山峰上有車馬行駛,派出探子探聽後才發現山道上被人開辟出了一條足夠一輛馬車行駛的獨行山道,北鍺商人的馬車将商貨運到山道的一處谷底,通過繩索将半山腰的商貨運到山下,由山下接應的人運送出去,再将運回來的糧食運送入北鍺境內。南羯探子打探消息後,準備歸隊禀報,誰料北鍺商人警醒,發現了南羯探子的存在,可惜終究晚了一步,讓南羯探子在臨死前發出了信號,洩露了商道的秘密。南羯與北鍺再一次交戰,卻因地勢險峻,南羯始終無法攻占山關,被北鍺軍隊擋在祁連山下。

南羯與北鍺交戰之時,北鍺邊關戒嚴,除了在祁連山中部山脈西部險峰開辟了一條商道與物資富饒的西岐通商,北鍺在與東啓交界的西關加派了兵力。東啓兵強國富,如果在此時出兵北鍺,北鍺腹背受敵,危險。雖說東啓與北鍺締結姻親,可是在利益面前,姻親不過時一種形式,乃一時權宜之計。一旦徵不守信義與劉肇慬達成協議,從西關攻打北鍺,北鍺即使守住莫庸關,也阻擋不了南羯入侵。這一場戰事,聞人璋賭的不是劉肇慬用兵如神,而是徵的決斷。

聞人璋謀略上不如徵,用兵上不如劉肇慬,卻相當會揣度人心。在聞人璋加派兵力駐守西關後,徵并未有所行動。正在這時,劉肇慬遣使臣入東啓,送上兩國合作書,懇請東啓借道南羯,方便南羯軍隊攻打西關。作為回報,南羯在攻下北鍺國都後将西關以東的土地劃歸東啓。

徵接到劉肇慬的國書前,辄早将暗衛探來的消息呈報宮中。

“祁連山西部山勢險峻,幾百年來無人敢攀登,中部山勢趨緩,山脈此起彼伏地形險要,加之北鍺在莫庸關修築了關卡,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用,南羯要攻下莫庸關,逼近北鍺境內,難。劉肇慬要用最少的兵力攻入北鍺,最好的辦法是從東啓取道,繞道西關攻打北鍺。只是劉肇慬算盤雖打得好,朕也不是眼皮淺薄之人。劉肇慬提出南羯滅北鍺後,西關以東的土地劃歸東啓,只怕到時西關以東的土地東啓得不到,反而送不走劉肇慬這頭狼。與劉肇慬合作,無異于與虎謀皮。劉肇慬既有一統天下的野心,屆時豈會甘心将到嘴的肥肉吐出來。”

徵從龍椅上走下來,走到辄跟前停下。不知想到什麽,旋即走回龍椅上坐下。

“劉潛現在如何。”

“劉太醫傷勢已無大礙,臣聽劉太醫說,再有兩月可痊愈。”

南羯與北鍺戰事突起,當日随怡陽公主送嫁隊伍入北鍺采摘瑤池金蓮的劉潛被困北鍺。北鍺與南羯交戰時,聞人璋下令封了東啓與北鍺的關卡,西關。在戰事告罄的一段時間內,劉潛手持聞人璋的旨意出關回東啓,卻在回程路上遇到了劫匪,劉潛因此受了傷,在路上休養了一月才啓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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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

劉潛回京當日,将一盒藥送到辄手中。劉潛上北陵雪峰雖然沒有采到傳說中的瑤池金蓮,卻采到了北陵雪峰上百年不遇的并蒂雪蓮。三百年的并蒂雪蓮入藥,效果奇佳。辄接到劉潛的藥的同時,宮中的徵也接到了劉潛采摘保存完整的雪蓮以及劉潛受傷的消息。

劉潛這傷在府中一養就是三月,拖到現在,依然頂着個重傷的名頭抱病在家休養,不知道真相的人只以為當朝第一太醫劉潛日後已經成了個廢人,了解詳情的辄卻知劉潛的身體早在歸府不久後已經痊愈,如今放出傷重的消息,在府中休養,應該是當初在路上遇到的劫匪非同一般。徵無事不會提及劉潛,劉潛若是個普通太醫,徵也不會在這個時候記挂他的傷勢。能做宋敏舒的師傅,劉潛注定不是個簡單的人。

“還需兩月麽?太久了,告訴劉潛,朕給他一個月時間,一個月後他必須回太醫院。”

“臣遵旨。”

辄從宮中回王府,亥時将盡。連日來,宋敏舒睡覺不安穩,稍有動靜就會醒來,辄本想去春華院睡一晚,以免驚醒了宋敏舒,卻被告知,宋敏舒一直在秋實院等他回來。辄走進內室時,只見宋敏舒捧着一本醫術,斜依在床上打瞌睡。聽到辄走進來發出的聲音,宋敏舒睜開迷蒙的雙眼,好半晌才晃過神來。

“辄哥哥,你回來了。”

“這麽晚了怎麽還不睡,仔細熬壞了身子,有什麽事可以明日再說。”

辄嘴裏說着怪責的話,心中卻是擔心宋敏舒。別看宋敏舒平日裏對他百依百順,一旦遇到什麽事情僵起來可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去年五月,随緣白日破了羊水,生生折騰了一日一夜才生下孩子,期間宋敏舒一直在産房外陪着随緣,任他怎麽勸也不肯離開一步。直到清晨時分,聽見孩子的哭聲,産婆抱着孩子出門告訴宋敏舒母子平安,宋敏舒留下靈月和雲月兩人照顧随緣,交代好一切後才安心離去。

“辄哥哥,我今日在府中又發現了這個東西。”

宋敏舒揉了揉眼睛,從床頭摸出一塊灰色的葛布,遞給辄。辄接過宋敏舒手中的葛布,神情一緊。

“北鍺孝義皇後的藏綠?這東西不是已經随着孝義皇後一同封入陵墓中,怎麽還會現世?”

“舒兒不知道這東西是不是北鍺孝義皇後的陪葬品,舒兒五歲那年在雲陽宮中了扶桑之毒,當時手中緊拽的就是一塊灰色葛布,舒兒也忘了當時手中怎會拽緊那玩意。後來又在雲陽宮的窗臺上發現了一塊一模一樣的葛布,現在那兩塊葛布應該在皇上哥哥手中。這塊葛布是舒兒今日在秋實院的窗臺上發現了的。”

宋敏舒不是個遲鈍的人,第一次中毒手中拽着一塊灰色葛布是意外,第二次在雲陽宮發現灰色葛布是偶然,那第三次在秋實院出現的灰色葛布讓人不得不正視。當年她為什麽會中扶桑之毒,又是誰給她下的毒,一直沒有結果。距離中毒已有十年,如果有一個人隐藏在她身邊十年,伺機謀人性命,想到這裏,宋敏舒的心就平靜不下來。

“舒兒想知道這個其貌不揚的灰色葛布為什麽取名藏綠嗎?”

這一點,宋敏舒确實不知道。當年的随香雖然見多識廣,可藏綠卻是由孝義皇後親手織就,縱然名動天下,也随着孝義皇後的逝世一同葬入陵寝中漸漸褪去光環,是以随香并未将灰色葛布和藏綠聯系起來,宋敏舒也就沒聽過藏綠的事。

“藏綠,這麽塊灰不溜秋的布怎的取了個雅致的名字。”

“這塊灰色葛布之所以稱為藏綠,主要是藏綠在黑暗中能發出熒熒綠光。”

說罷,辄吹熄室內的燈火,手中那塊灰色的葛布在暗室裏發出柔和的淡綠熒光。宋敏舒從辄手中拿起藏綠,在空中晃了兩下,綠色的熒光在空中閃爍,卻在燈光照亮一室的時候,消失不見。

辄吹熄火折子,放在燭臺一側,見宋敏舒拿着藏綠左瞧右瞧,新奇地打量着那塊小小的灰色葛布,臉上全然沒了之前的沉重。看到這裏,辄斂了斂思緒,知道他方才的一番作為打斷了宋敏舒心思,讓她放開了。

“藏綠會在夜色裏放熒光,應該是染布是在燃料中添加了某種特殊物質。你說北鍺孝義皇後作為一個皇後,為什麽要親手織布,還弄出一塊放夜光的布。織出來也不用她做衣服,反而在死後帶入陵寝中,不是白白浪費麽?”

“葛只在溫暖的南部才适合生長,北鍺大部分地方一年四季為冰雪覆蓋,氣溫太過寒冷,不适合種植葛,然用葛織成布弱如蟬翅,為宮中貴人喜愛。據說孝義皇後當年從東啓學得織就葛布的辦法,親自栽培出葛,數年才得一匹葛布。雖說孝義皇後織就的這一匹藏綠比不得細工織就的美,卻因出自一國之後之手,使藏綠聲名廣為傳世。有傳言說,藏綠織成後,孝義皇後不久便一病不起,沒來得及吩咐宮人将藏綠做成衣服就撒手人寰。還有一種說法,孝義皇後織就藏綠是為了還故人心願,只是藏綠織就之日,故人已仙去,孝義皇後找不到故人之墓,遂将藏綠帶入了自己的陵寝。”

“原該深埋地下的藏綠卻幾次三番出現,看來當年的傳說不實。又或許,真正的藏綠已經随孝義皇後入了陵寝,這是後人假冒的。”

“不會,藏綠當世只有一匹。當年藏綠現世後,曾有匠人費盡心思想染出一匹能放夜光的布,可從未有人成功過。”

“其實要再染一匹藏綠不難,無非是放夜光,舒兒就能做到。”

“又說大話。”

“舒兒沒有騙人,等哪天舒兒染一匹藏綠出來給你看看。先說好了,如果舒兒染出和藏綠一樣的葛布,辄哥哥獎什麽東西給舒兒。”

“等你染出來再說。”

辄輕輕一笑,全當宋敏舒折騰,宋敏舒癟了癟嘴,心道她還非染出一匹藏綠來不可。宋敏舒

的表情落在辄眼中,別是一番風情。因宋敏舒早前褪下外衣,只着中衣斜倚在床上,彼時衣襟不整,胸前風光外洩,紅色的肚兜若隐若現,看得辄心猿意馬。

“舒兒,你困嗎?”

“這會兒不困了,不如我們做點別的吧,辄哥哥。”

辄情動的一幕自然收入宋敏舒眼底,宋敏舒向來不是個含蓄的人,雙手當即勾住辄的脖

子,踮起腳尖吻上辄的唇。辄懶腰橫抱起宋敏舒,将宋敏舒放在床上,褪去身上的衣物,欺身覆上去。

藏綠在王府中出現的事,第二日辄讓暗衛将消息送到宮中的同時,派了幾人去北鍺探聽有關藏綠的事。孝義皇後去世幾十年,再尋幾十年前的事很難,辄卻不得不派人走一趟,有些事情确實有太多疑點。好比宋敏舒昨夜無心提及的身為一國之後的孝義皇後為什麽要親自動手織布,且織出一匹當世僅有的藏綠。又或者存世的藏綠不止一匹,宋敏舒接觸到的這三塊藏綠是後人織成的,不是孝義皇後織就的藏綠。

就在辄思考藏綠一事時,府中下人來報,說有一位身着華服的鄭公子和秦公公入府求見,辄一聽便知下人口中的鄭公子是徵。輝來過賢王府,下人自然認得輝,京城中能讓秦安貼身跟随的鄭公子除了繼位後從未出過宮門的徵,沒有第二人。徵來王府,想必是因為那塊藏綠。

王府的護衛沒見過徵,卻見過秦安。能讓秦安貼身跟随,謹慎伺候的人絕對是貴人。王府護衛也是有眼力的人,也不敢真将徵擋在王府外。徵走進王府後,突然起了興致,想要好好游一趟賢王府。

賢王府比不上皇宮的莊嚴高貴,卻自有一番景象。徵一路走來,只覺人在王府裏無處不透着自在随性。徵這一走,恰好錯過了從春華院趕去正廳的辄,碰到了難得走出秋實院到花園散步的宋敏舒。彼時宋敏舒正坐在秋千上,雙手握着秋千鎖,身體随着秋千蕩漾,神情慵懶。

原本頤神養氣的宋敏舒覺察到遠處一道視線落到她身上,擡頭一看,只見徵站在十丈開外的地方看着她。宋敏舒“咦”了一聲,搖了搖頭,又接着蕩秋千。宋敏舒這一系列動作落在徵眼中,只覺甚為有趣。雲陽宮中,當年的小人兒可不是就在宮中庭院的秋千上一晃一晃地蕩秋千。

宋敏舒越想越不對,猛地擡頭一看,十丈開外的地方,徵依舊站在那裏看着她。宋敏舒雙手一松,就要下秋千,誰知宋敏舒動作太突然,抓住秋千鎖的手松得太快,一旁伺候的靈月和雲月還沒來得及扶住宋敏舒,宋敏舒重心一個不穩,直接摔趴在地上。

作者有話要說:萬惡的加班,所以更新遲了。五千字送上,算上昨天的,合成一大章。有關本章開頭四國的簡介,由于腦子混亂了,連帶寫得不是很順,親們湊合着瞄一眼吧。

1、80出游

靈月雲月趕忙将摔趴在地的宋敏舒扶起來,雖說挨了一下疼,好在宋敏舒摔倒時手臂撐地,這才避免了其他地方受傷。要說宋敏舒也真夠倒黴,難得出院子溜達一次,誰知在園子裏遇上胡亂晃悠的徵,能不吓一跳才怪。

“皇上哥哥,許久不見你的威儀與日俱增啊,舒兒不過多看了一眼,就被皇上哥哥的威儀震懾得五體投地。”

“你這性子如今讓五皇兄縱容得越發古靈精怪,居然打趣起朕來。”

“難道舒兒要說,皇上哥哥一來,舒兒就吓得摔了個大馬趴,這多不好意思。”

宋敏舒也不介意剛才在徵跟前的失态,如果說時間會讓人與人之間産生隔閡,宋敏舒是個例外。見到徵失态是沒想到徵會來賢王府閑逛,這完全不是徵的風格。

徵同樣沒料到他一時興起在王府中随意走動會撞見宋敏舒,畢竟宋敏舒以前就懶得不行,二月這種天氣不算寒冷,卻不暖和。又或許他下意識希望能在王府中見到宋敏舒,看看她現在生活的地方。人還是記憶中那個人,卻又不是那個人。

辄趕到花園時,宋敏舒與徵坐在亭子裏,亭中有一個圓桌,桌上煮着一壺茶,擺放了幾樣小點心。宋敏舒穿着厚實的袍服,脖上圍一條白色圍脖,頭戴一頂白色絨帽,整個人捂得嚴實。二月的天雖冷,卻比不上數九寒天,會穿成這個模樣到自家府上花園散步的也只有宋敏舒。按劉潛的說法,宋敏舒身體內的扶桑之毒将盡,能不能盡除,就看這一段日子。除扶桑餘毒時,身體尤其畏寒,偏偏在毒素徹底清除的那段日子不能一動不動呆在房中,所以才有宋敏舒頂着寒冷出門散步的事。

宋敏舒以為劉潛不會用解毒這種事騙她,雖然除毒的過程太過難熬,也打起精神配合劉潛的安排,關乎身體健康,宋敏舒不敢随意。可宋敏舒不知道的是,她原就不用在畏寒的時候出門,只因她給劉潛的兒子取了個丢丢的小名,被劉潛給惦記上了。這件事除了劉潛本人,沒有第二個人知道,即便辄在劉潛提出這個要求時表示疑惑,也沒阻止宋敏舒聽從劉潛的安排。

“臣參見皇上。”

“五皇兄免禮。朕今日來出宮,原是閑來無事,想四處走走,誰知一走就到了五皇兄府上。正好聽一聽,五皇兄說的那件事。”

徵嘴中的那件事并非宋敏舒昨天發現藏綠的事,而是南羯使者不日抵達京城,帶來了劉肇慬向東啓借道的書信。只是徵為何要出宮到賢王府一敘,而不是選擇宣辄入宮商讨,其中寓意不言自明。宮中太不平,卻不到時候清理。

六年來,太後迷上禮佛,從萬佛寺請了一尊佛像供奉在慈安宮。太後請回佛像後,漸漸将後宮中的權利交給皇後,自此很少過分後宮中的事,皇後在張權死、張家沒落的情況下從太後手中接下後宮大權,前兩年時不時請教禮佛的太後,後幾年處理後宮諸事已是滴水不漏。徵年滿十五後,選秀女充盈後宮,後宮中嫔妃争寵時有發生,卻少有陷害致死的事,不得不說皇後治理後宮有一套方法。只是在焦寶林生下三公主前後大約有三年的時間沒有妃子懷上身孕。其實焦寶林是個意外,徵當初會留下焦寶林肚子裏的孩子,除了要引出焦寶林背後的人,還想抓住隐藏在宮中的那只黑手。可惜直到三公主生下來,徵一無所獲。

“不知皇上可有興趣随臣出府一游,邊走邊說,或許會有意外的收獲。”

“五皇兄安排,朕随意。”

“舒兒也出去走走的好,正好去一趟劉太醫府上,看看小公子。”

辄話一出口,就見宋敏舒露出不情願的神色,待聽到辄提及丢丢,這才提起精神。自從劉潛從北鍺回來後,宋敏舒去劉府的日子由每三日一次改為一月三次,到現在已經有大半月未曾踏足劉府。宋敏舒與劉潛一見面就少不互相埋汰,不像師徒,更像朋友。劉潛滞留北鍺沒有消息的那段日子,辄知道宋敏舒一直記挂着劉潛,不然也不會隔三差五去劉府陪随緣。劉潛回府後,宋敏舒放下心,去劉府的時候自然少了。以她懶惰的性子,能走出秋實院已是了不得,今天被他強拉出門,如果不是聽到丢丢的名字,恐怕極不情願。

說罷,三人出了王府直奔劉府。因為徵是第一次輕車簡行出宮,因此拒絕了辄坐馬車去劉府的提議,決定走路前往。宋敏舒聽到這裏,差點就沒能出得了門。自從第一次喬裝步行去劉府,在回府路上被李玄慕劫去,宋敏舒再不願意徒步出門,累且不說,還有風險。可說步行去劉府的人是興致勃勃的徵,宋敏舒也不好說什麽,只是眼巴巴地看着辄,卻被靈月和雲月伺候着回房換了一身男裝,依舊裹得嚴嚴實實。

涼風迎面吹打臉面,宋敏舒只覺得寒意逼人,侵入血脈,讓人渾身發顫。可是在風中走了一段時間後,慢慢的身體暖和起來,額上隐約有汗水冒出。此刻身體裏的變化宋敏舒感覺最明顯,這一段時間來淤積在骨子裏的寒氣被身體中湧上的暖流一點一滴化去,似乎周圍的寒冷也漸漸變得不再難以忍受。宋敏舒記得劉潛曾說過,當身體在寒風中開始不再畏懼嚴寒時,就是扶桑餘毒除盡的征兆。想到這裏,宋敏舒心頭一喜,在她身體裏蟄伏了十餘年的毒,終于要清幹淨了。

辄似乎感覺到宋敏舒的變化,看了宋敏舒一眼,眼底的溫柔溢于言表。

“徵哥哥,品香茶居的糕點是京城一絕,絕對不比家裏的廚子差。一會咱們在大堂中選個位置,用些點心茶水,順便聽聽最近有什麽好玩的事發生,再去劉先生府上可好。”

徵雖不知道宋敏舒身體的情況,卻感受到宋敏舒的變化,今日本是出宮閑走,去哪裏不是去,這一想,徵也樂得遂宋敏舒的意。

三人走進品香茶居時,大堂中只有一張靠窗的空桌,只得臨窗而坐。若是夏日,靠窗的桌子一早被人占去,這冬日,茶客都喜歡坐在中間位置,叫上一壺茶兩盤點心會友。雖說位置不佳,三人還是選擇坐在靠窗的位置,回絕了小二招呼三人去二樓雅間的提議。

品香茶居是京城中有名的貴地兒,能上品香茶居的人家中都有盈餘。兩年前,品香茶居的老板在大堂牆壁上立了一塊狀元榜,榜上有十個位置,每一個位置上都有三道的題,如果有人能答出相應位置上的三道題,在品香茶居就能獲得相應的優惠。如果能答出榜首的三道題,可免去今後在品香茶居的一切消費。從兩年前狀元榜挂上牆一直到現在,每日有十人回答那十個位置上的三道問題,可從未有人答全榜首的三道題。

宋敏舒對狀元榜不感興趣,她感興趣的是手中的糕點。可惜一盤中才吃了一個,糕點就被辄拿到桌子的另一側。劉潛又說了,清楚餘毒時,少吃糕點甜食。想到這裏,宋敏舒十分懷疑劉潛在整她,她不想動不行,想多吃些糕點也不行。

宋敏舒眼巴巴地看着辄将糕點放在一側,大堂中央傳來一陣喝彩聲,原是一名藍衣男子破解了狀元榜首榜的三大題,登上了榜首位置。

“恭喜這位公子,今後公子來品香茶居,一些費用免除,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屆時品香茶居會将公子的名字挂在榜首。”

男子看了一眼高挂在牆壁上的狀元榜,回頭看向品香茶居的掌櫃。

“不必了,我來品香茶居只想見識見識這傳聞中的榜首三題,題已破,其他就免了。”

男子不顧旁人惋惜的目光,走出人群,身後跟着兩名随從。似乎覺察到窗子邊上的兩道目光,男子循着目光看過去,正好對上徵和辄的視線。當男子的目光落到眼巴巴看着糕點想吃又不能的宋敏舒身上時,突然一笑,回頭走向掌櫃的。不知男子對掌櫃的說了什麽,只見掌櫃的皺了皺眉,最後點了點頭,男子才大步離去。

“三位公子,方才那位公子将在品香茶居免費的機會轉讓給這位小公子,敢問小公子尊姓大名,我也好回禀東家。”

“那我們今日在品香茶居吃的東西可以免費嗎?”

“自是可以。”

“掌櫃的記好了,我叫宋書,京城人士。掌櫃的你也看見了,這是那位公子主動送給我的,如果以後要拿回去,或者提出其他條件要我應允,我不會應承。”

宋敏舒連聲應下這事,沒有拒絕,說出來的話卻比直接拒絕更讓人無語。得了人家的好處,還能光明正大的說,這是你自願給的,我收了是我的心慈,但絕不會因此和你扯上什麽關系。能說出這番話,可見臉皮的厚度已經修煉到一定的程度。

一旁的徵和辄雖然見識過宋敏舒無賴本質,似這種大庭廣衆之下,拿了人家東西當場撇清關系的,委實是第一次。見宋敏舒的神色,絲毫沒有覺得她這種做法有什麽不妥,一副我很好

說話的樣子,當真叫人哭笑不得。

“宋公子這話有意思,我既然送出東西,就沒有要回來的道理,抱着送禮要回禮的心态,最終什麽也得不到。你說是嗎,宋公子。”

大堂裏的衆人沒有想到,剛才那名男子會去而複返,轉而走到宋敏舒三人桌前。一襲天藍色的袍子,狹長的鳳眼因笑微微上揚。

“我沒讀過幾年書,不知道那些大道理,現在我還沒有收下公子的禮物,如果公子要收回還來得及。”

“我方才已經說了,送出去的禮就沒有收回的道理。”

“那好,接下來的事就和公子無關了。掌櫃的,我想問一下,這機會是不是只能我用。”

“按理來說,這機會只有這位公子才能用。”

掌櫃的看了一眼藍衣公子,又看了看宋敏舒,聰明的沒有說其他。

“有一就有二,我現在想把這次機會轉讓給其他人,只要收取一點費用意思意思就行。有想要這次機會的,可以從我手中買下這次機會,10兩起拍,價高者得。”

宋敏舒的話一出,在場的人議論開來,品香茶居是京城有名的茶樓,裏面的東西一向很貴,進一次品香茶居,在大堂中尋個位置要幾樣糕點茶水,也要費上好幾兩銀子,尋常人一年能消費幾次,便是了不得。在場的多數是家境殷實的普通百姓,對宋敏舒的提議自然很動心。

“宋公子的提議這恐怕不妥。我做不了這個主,需得向東家請示。”

掌櫃的擔心不無道理,按理來說,這次機會只有答對三道題的藍衣男子才能使用,誰知藍衣男子要将機會轉贈給宋敏舒,同意藍衣男子的要求已然勉強,現在這機會卻被宋敏舒提到大庭廣衆之下拍賣,已經超出了掌櫃的預料。

“不用考慮,就依這位宋公子說的來辦。”

樓上走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數年前拜訪嚴磁正的商人尤湘。

作者有話要說:為什麽宋敏舒會突然起心思,徵和辄選擇縱容呢,下一章解釋。

親們還記得尤湘這號人物嗎?藍衣男子是誰呢,可以猜猜。

這周累死了,天天熬夜實在受不了。下周有榜會随榜更新,沒榜會稍慢一點,不會熬夜寫了。

1、81麻煩

尤湘沒有見過宋敏舒三人,卻猜到坐在大堂中的宋敏舒三人身份不一般,單從三人的衣着來看,非富即貴。京城中多富人和貴人,尤湘自問這些年在京城經營有道,富人圈子中有身份地位的人結交了不少,他沒見過宋敏舒三人,只能說三人是權貴,且身份地位不低。品香茶居在京城赫赫有名,宋敏舒大方接受藍衣公子的饋贈到轉手賣出免費到品香茶居品茶的機會,臉上沒有一絲猶豫,可知宋敏舒對這次機會不曾放在心裏。旁邊的徵和辄沒開口說一句,對宋敏舒的行為卻是默許縱容,想到這裏,尤湘走下樓,應下這一場拍賣要求。

“不知宋公子的拍賣有何要求。”

“十兩起拍,每次加價五十兩,拍賣所得銀兩,我占八成,茶香居占兩成,如何。”

宋敏舒的提議聽來合适,每次叫價太低,拍出的價格不會太高,五十兩不算低,真正有錢的人不在乎幾十兩銀子,拍得這次機會,是彰顯身份地位的事,畢竟品香茶居狀元榜首榜三年來第一次被人闖過。

“那我呢,這機會是我贈予宋公子,為何拍賣後的銀兩不分給我。”

“既然公子已經将這機會送給我,錢自然只能我得,品香茶居出場地,分得一部分原是理所當然。”

藍衣公子聽宋敏舒這一說,悻悻閉上嘴,他直覺再說下去,除了被宋敏舒噎着,絕對得不到好處。只是看着宋敏舒那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藍衣男子心裏膩不是滋味。

拍賣叫價由十兩一路加到一千五百百兩,只聽得有人叫價五千兩,臺下還有想加價的人尋思了一會兒,最終放棄了繼續加價。當掌櫃的将五千兩交到宋敏舒手中時,宋敏舒取出一千兩銀票給尤湘,尤湘接過銀子,笑道。

“馬掌櫃,以後這位宋公子來品香茶居,免除一切花銷。”

尤湘此話一出,大堂裏議論紛紛,對尤湘做法的好奇同時,将目光轉向宋敏舒。一時間衆人都想看清宋敏舒究竟有什麽本事,竟能同時得闖過狀元榜首榜的藍衣男子相贈機會和品香茶居東家青眼。

不是宋敏舒的法子有多好,京城中類似拍賣的事也有,只是宋敏舒今日這一場拍賣恰在狀元榜首榜被人闖過後,只要尤湘稍加運作,品香茶居的名聲将會随着今日的事傳得更開更遠。何況宋敏舒三人身份地位不俗,尤湘樂得做這樣一個順水人情。

“不用了,喝茶給錢這規矩不能壞。我可不想往後來品香茶居變成衆人關注的對象,不過東家有此美意,就免了今日的茶錢,如何。”

“依宋公子所言。”

尤湘心知宋敏舒說的正是她心中所想,也不勉強,有的事需徐徐圖之,急不得。尤湘自問多年來游走花叢,早已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哪能分不清宋敏舒是男是女。單從裝扮來看,宋敏舒臉上摸了一層東西,模糊了棱角,從外表來看,正是十四五歲的少年公子模樣,可身上隐隐傳來的女兒香卻瞞不過尤湘的鼻子。讓尤湘好奇的是,與宋敏舒一同來的徵和辄,自他下樓主持拍賣以來,二人只在宋敏舒身邊默默不語,可方才衆人的目光看向宋敏舒時,二人目光一冷,不怒而威的氣勢生生斥衆人探求的目光。

有意思,這三人果然不簡單。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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