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重生之續弦》作者:悄然花開

文案:

上輩子,誤信人言,拂了父親的一番心意,跟着個披着人皮的畜生隐姓埋名遠走他鄉,差點兒落得個被賣的下場,為保名節,飲恨自盡。

卻沒想到,人生還能重來一次。這次,她再不會信了那對母女的話,什麽沒進門先當娘正當青春卻做了續弦?什麽身高八尺腰似水缸滿臉胡子眼似銅鈴言語粗魯聲如打雷?什麽殺人如麻茹毛飲血陰沉狠辣一言不合必定動手?她更相信自己親爹的眼光,這個男人,她還就嫁定了!

內容标簽:宅鬥 布衣生活

搜索關鍵字:主角:舒曼瑤 ┃ 配角:楊建白,曹偉,舒曼瑾,舒曼瑜 ┃ 其它:舒家,重生

編輯評價:

上輩子誤信人言,跟着個披着人皮的狼隐姓埋名遠走他鄉,差點兒落得個被賣的下場,為保名節飲恨自盡。人生重來,這次,她再不會信了那對母女的話,那英俊潇灑,最重要的是有責任心重承諾的男人,和上輩子她們口中長相極惡壞事做盡的人一點兒都不一樣!

這是個膽小懦弱自閉的姑娘回魂之後認清身邊人面目,然後一路奮鬥一路謀劃一路報仇的故事,幸好,人生路上遇見的人不光是壞人,除了親情,還能收獲愛情。內容流暢,劇情疊起,情節自然,作者的描寫絲絲入扣,文從字順酣暢淋漓,令人沉迷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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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重回大宅

“姑娘,奴婢給您帶了好東西。”楊媽媽的老臉滿是紅光,笑起來滿是褶子,神秘兮兮的湊到舒曼瑤身邊,壓低聲音說道,低着頭掃了一眼站在一邊的春晨和夏夕。

春晨有些不滿,低低的哼了一聲,起身往外走。夏夕則是看了一眼舒曼瑤,見舒曼瑤點頭了,這才跟着起身。

楊媽媽趕緊從懷裏抽出一本書遞給舒曼瑤:“姑娘,這可是我家大小子特意跑了好幾家書鋪才買到的,您快看看,合不合心意,若是不合心意,下次就讓那小子換一本。”

舒曼瑤伸手拿過那本書,翻了兩頁,心裏冷笑,果然和上輩子一樣,前面是對句聯詩,後面卻是莺莺傳。只是,也不知道奶娘是不是知道這件事情。

她和奶兄是都不識字,可一次是意外,那兩次三次,甚至次次都是這樣呢?

“嬷嬷,這本書是在哪兒買的?”舒曼瑤壓下因為想起上輩子的事情而湧上心頭的仇恨,扯出一個笑容問道。

祖母堅定的認為,女子無才便是德,雖然拗不過自家老爹,同意給舒曼瑤請了先生,但最是厭煩舒曼瑤捧着書本看,所以舒曼瑤就是想看本書,都得托了奶娘偷偷去外面買。

“聽我家那小子說,是在一個叫做百味書屋的鋪子裏買的,怎麽,姑娘,不是這本書?那掌櫃的騙了咱們!”楊媽媽頓時大怒,伸手抽過那本書:“姑娘,您等着,老奴這就讓你奶兄帶着人去砸了那鋪子!”

舒曼瑤笑着搖搖頭:“媽媽誤會了,我只是覺得,這本書好像比二妹的那一本厚了些,有些疑惑罷了。”

楊媽媽頓時笑的尖牙不見眼:“那小子之前也是看着這本書比別的厚,這才買了回來,現在的書可真貴啊,就這麽一本,就得二兩銀子!”

舒曼瑤笑了笑,靠在安樂椅上,微微晃了兩下:“媽媽,這次可勞煩奶兄了,你自己去拿了五兩銀子,回頭讓奶兄買了點心吃。”

楊媽媽趕緊擺手:“給姑娘買東西,哪裏還說什麽勞煩?老奴巴不得讓他多跑兩趟呢,姑娘可不要和他客氣。銀子姑娘自己留着,姑娘越發的大了,手上沒幾個銀子怎麽行?那許氏不是個好的,面上裝的個菩薩一樣,底下就是個刻薄的,定是不會多給姑娘半分的月例的,姑娘的銀子還是要攢着才行。”

“哪兒能奶兄自己掏銀子,奶娘也別和我客氣,跟着我這麽個主子,奶兄身上也沒個好差事,手裏怕是也沒幾個錢,我總不能每次買東西都要奶兄自己掏錢,長此以往,奶兄還不得将自己賣了才能掏得起錢?”

舒曼瑤笑着說道,捏了捏楊媽媽的手:“奶娘要是這樣,我以後可不敢讓奶兄給我買東西了。”

楊媽媽眼圈微紅,拎着袖子擦了擦眼睛:“還是姑娘體諒他,那我就聽姑娘的。”

老太太是個看重規矩的,最是強調主仆之分,自打姑娘被抱到老太太的院子裏養着,姑娘就再也沒叫過奶娘了。這會兒猛的叫出來,楊媽媽真有些心酸。若是夫人還在,哪裏會讓姑娘活的這麽小心翼翼?

頓了頓,楊媽媽往外面看了一眼:“姑娘,春晨那丫頭片子,實在不是個好的,老奴昨天還瞧見她和那邊的香芹偷偷躲在園子裏說話呢。”

舒曼瑤笑着點了點頭:“先不用驚動春晨,我留着還有用。媽媽,你到庫房裏找找,我記得,我還有一匹石青色五福抱團錦緞?另外,你到針線房去要些金線回來。”

“姑娘是要給老太太做針線活兒?再過一個月就是老太太的壽辰了,只做一點兒針線會不會讓老太太不高興?”楊媽媽有些遲疑的說道,舒曼瑤那語氣還是慢悠悠的:“媽媽只管去要就行了,我自有主張。”

楊媽媽見舒曼瑤的眼睛都閉上了,只好悄悄的退出門,見只有夏夕搬着小矮凳坐在抱廈下做針線,頓時就有些惱了:“春晨那些小蹄子們呢?一個個看姑娘好性子,就都去偷懶!早晚有一天要将你們都發賣出去!”

夏夕趕緊起身笑道:“媽媽別生氣,春晨是去大廚房給姑娘拿點心了,秋朝和冬暮正在給姑娘做衣服,景春和景夏則是去夫人那裏領今年的毛料了,景秋和景冬則是去摘花做香料了。”

幾句話說的明明白白,楊媽媽雖然心裏生氣,這會兒也不好再說什麽了,只哼了一聲,就往院子外面去了。

夏夕看她出門,這才趕緊收拾了針線,往花廳走去。只是還沒進門,就聽裏面舒曼瑤說道:“別進來了,我一個人躺會兒,你去拿了那玫瑰露,到小廚房給我炖一碗玫瑰果仁羹。”

“是,姑娘,奴婢這就去。”夏夕應了一聲,又繞到旁邊的房間,從那櫃子裏拿了玫瑰露,急匆匆的往小廚房去了。

老太太住的院子很大,裏面又分為三個小院子,正中間是老太太住着的,左邊是舒曼瑤住着的,右邊則是空着的。小廚房是在後面,只單獨的兩間,平日裏老太太的膳食,都是從這邊走的。

夏夕進去的時候,正好碰見老太太身邊的金玲,夏夕趕忙給金玲行了禮:“金玲姐姐,今兒您怎麽親自過來了?”

金玲笑着看了一眼夏夕:“老太太想吃我親手做的果糕了,你怎麽也過來了?是大姑娘吩咐了什麽嗎?你來的有些不太湊巧,我這果糕還要一段時間才能蒸成,另外三個竈臺又是占着的,怕是你要多等會兒了。”

廚房裏總共四個竈臺,夏夕掃了一眼,除了金玲這邊占着的,另外三個,一個是放了大鍋,裏面大約是炖着湯,一個是放了蒸籠,大約是正蒸着米飯,老太太喜歡吃胭脂米,入口軟糯,不用費勁兒嚼。但是這個米,得蒸一個時辰才行,蒸好之後還得涼一會兒,所以小廚房一向是早早準備的。另外一個竈臺上,同樣是炖着湯。

“這湯是給老太太炖的?”夏夕笑着問道:“我記得,老太太是最不喜歡喝這個魚湯了,說是總有一股子腥味,魚刺又太多,喝着實在是麻煩。”

金玲似笑非笑的睨了一眼夏夕:“這魚湯可是給大少爺炖的,老太太說大少爺整日裏在外面讀書,實在是辛苦,這魚湯最是補腦子了,今兒正好大少爺要回來,所以一早就吩咐人炖上了。”

夏夕趕忙笑道:“瞧我這記性,竟然忘記了今兒是大少爺回來的日子了。金玲姐姐這個果糕還要多久?我們姑娘難得想吃一次玫瑰果仁羹,若是這邊實在沒空,我就到大廚房去看看。”

金玲微微皺眉,頓了頓才說道:“我這還要半個時辰,等我蒸好,你再做了玫瑰果仁羹,估計就正好中午了,大姑娘怕是也用不了了,你還是到大廚房看看吧。”

夏夕點了點頭,又和金玲說了兩句,這才抱了玫瑰露出門。金玲瞧着夏夕那背影,暗暗的撇了撇嘴,只繼續盯着竈臺上的蒸鍋。

大廚房距離院子比較遠,夏夕過去的時候,裏面的婆子們正聚在一起閑扯,見了夏夕,沒一個人動彈。夏夕心裏也忍不住苦笑,若不是自家姑娘那性子實在是軟,也不至于都住在老太太的院子裏了,還被人那麽輕視着。

沒奈何,夏夕只好自己進了廚房,正要到櫃子裏拿食材,一個婆子忽然站了起來:“哎喲,夏夕姑娘,這兒的東西可不能亂動,一樣樣都是有份兒的,若是少了一點兒,夫人那裏我們可不好交代,大姑娘是個善心的,總不能讓我們挨罵吧?”

夏夕皺了皺眉,伸手指了指那群婆子們圍着的桌子:“你說那東西都是有份兒的,你們吃的又是什麽?難不成都是自家裏帶來的?這看門的婆子難道不知道,外面的東西是不能随便帶進府的嗎?”

那婆子擡着下巴笑:“姑娘這話說的可不對了,這可是誣陷,我們怎麽會不知道府上的規矩?這東西啊,用的雖然是櫃子裏的,但是我們都掏錢了,月底的時候,自是會報到夫人那裏的。夫人是個寬和仁慈的,只要我們對的上賬就沒問題。”

說着,那婆子上上下下掃了一眼夏夕:“你要是想用這廚房裏的東西,也行,只要和我們一樣,給了銀子就行。”

夏夕氣的臉色發紅:“這可是給大姑娘做的!”

“誰知道最後是不是吃到大姑娘的嘴裏了,你們這群姑奶奶我還不知道嗎?一個個打着主子的名頭,給自己要吃的要喝的,我呸!老娘才不上當呢,要麽給銀子,要麽走人,夏夕姑娘是個聰明人,還要我老婆子再說一次嗎?”

那婆子掐着腰,一臉的鄙視:“再說了,大姑娘可是住在老太太的榮華園的,榮華園裏自有小廚房,大姑娘吃的東西,不走小廚房,卻來大廚房,等端回去這羹湯早就涼了,你說是給大姑娘的,說出去誰信?你真以為我是個傻子?”

☆、2 告狀與否

夏夕又惱又窘,大姑娘那性子,是有些不太開竅的,再加上月例銀子都是楊媽媽管着的,她們這些大丫鬟,身上幾乎都沒個零錢。正巧她今兒出來的急,更是連個荷包都沒帶,去哪兒給這些個婆子們掏銀子?

那婆子瞧着夏夕臉上的一抹羞紅,更是得意,又帶了幾分鄙視:“夏夕姑娘若是沒帶銀子,我老婆子也只能不好意思一回了,這櫃子裏的東西,還真不能用,夏夕姑娘不如回去拿了銀子再來?”

和這些個婆子們争論,夏夕是領教過一次的,更何況,這會兒就她一個人,也着實不是這些婆子們的對手,所以,夏夕也只好抱着瓶子回轉。

舒曼瑤正在慢慢的梳理腦子裏一團亂的記憶,上輩子的,這輩子的,一時憤怒,一時悲痛,一時悔恨,只是,已經幾天了,這會兒她總算是能控制住臉上的情緒了。見夏夕抱着瓶子回來,又瞧着夏夕一臉怒氣,心思一轉,就問道:“怎麽,被人欺負了?”

夏夕深吸一口氣,将玫瑰露放到桌子上,給舒曼瑤行了個禮:“奴婢沒辦成姑娘交代的事情,還請姑娘責罰。”

舒曼瑤擡擡手,示意她起身:“你先說說,發生了什麽事情。”

夏夕将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奴婢沒辦法,這才回轉,還請姑娘恕罪。”

舒曼瑤沒說話,夏夕兩只手握在一起,低着頭也不說話。過了好大一會兒,夏夕都懷疑舒曼瑤是睡着了,正要開口,卻見舒曼瑤身子動了動,然後慢慢的坐了起來:“什麽時辰了?”

夏夕趕緊看了看窗臺上的沙漏,恭敬的答道:“姑娘,剛剛午時初。”

“一會兒爹爹也該下衙了吧?”舒曼瑤起身,走到梳妝臺前,伸手打開了梳妝盒,轉頭看夏夕:“秋朝她們回來了嗎?若是回來了,叫秋朝進來給我梳頭。若是沒回來,就叫景秋過來。”

夏夕有些愣,姑娘剛才說話時候的表情和語氣,和以前,好像有點兒不太一樣了。剛才姑娘又問起了老爺,難不成,姑娘是打算找老爺告狀?

想着,夏夕的臉色就白了白:“姑娘,今兒這事情,可是要告訴老爺?”

舒曼瑤挑挑眉:“依你之見,是告訴老爺好,還是不告訴老爺好。”

夏夕偷偷的瞄舒曼瑤的臉色,心裏有些激動,也有些膽顫,若是姑娘真和以前不一樣了,要硬氣起來了,這後院,除了老太太,可就數大姑娘最尊貴了。夫人地位再高,不過是個繼妻,大姑娘可是原配留下的嫡長女。

等大姑娘的地位高了,她們這些貼身大丫鬟,還怕沒個出路嗎?

可是,就怕大姑娘是一時硬氣,過了今兒,又變回原先的樣子。到時候,夫人肯定是要想辦法整治大姑娘的,她拿大姑娘沒辦法,還不得拿了姑娘身邊的人出氣?

遲疑了一會兒,見舒曼瑤貌似有點兒不耐煩了,夏夕趕緊回道:“大姑娘,若是讓奴婢說,奴婢覺得,這事情,不能告訴大老爺,就是要說,也得換個方法。”

舒曼瑤微微挑眉,夏夕見舒曼瑤并沒生氣,心裏微微松了一口氣,決定賭一把,大姑娘就算是沒得罪了夫人,卻也不會得了夫人喜歡,老太太更是對大姑娘平平,大姑娘若還是這樣,她們這些大丫鬟将來也必定是沒有什麽好出路的。

“奴婢一開始去小廚房的時候,金玲姐姐正在忙,不管怎麽樣,孝大于天,咱們不能搶了老太太的竈臺用。”夏夕斟酌了一會兒說道:“去大廚房的時候,那個婆子裏裏外外說的都是規矩,無規矩不成方圓,咱們是住在老太太的院子裏的,一應膳食月例都是給了小廚房,大廚房那邊是只準備老爺夫人大少爺二姑娘她們的膳食的,若是那婆子抓着這一點兒說,姑娘還是沒理,怕是要被人說無理取鬧”

舒曼瑤慢吞吞的拿着梳子梳自己的頭發,夏夕說完也不敢亂動,只站在原地等舒曼瑤說話。

“去叫秋朝吧。”好半天,舒曼瑤才輕聲說道,夏夕擡頭看舒曼瑤,見她臉上還挂着笑容,表情帶着幾分淡然,也看不出剛才她對自己的話是個什麽意思。

夏夕忍住心裏的失落,到外面去找了秋朝。秋朝是個活潑的,一進門就笑嘻嘻的說道:“姑娘,今年咱們得的毛料可真不錯,有兩塊兒白狐毛呢,明兒奴婢和冬暮給姑娘做個披風,不過,長的是做不了的,咱們做個短的?帶帽子的那種,裏面襯上大紅的裏子,姑娘的皮膚很白,穿上必定是好看的。”

舒曼瑤将梳子遞給她:“今兒梳了簡單的發型,我要帶那個碧玉簪。”

秋朝應了一聲,冬暮在一邊忙着遞東西,夏夕則是開始收拾房間。

正忙着,就見門簾被掀開,春晨拎着一個食盒進來:“姑娘,我去大廚房給您拿了點心,您最喜歡吃的蜜棗糕,我在大廚房等了好半天,才剛剛出鍋的,您嘗嘗?”

舒曼瑤側頭,看了一眼夏夕。夏夕一臉驚訝:“你巳時就說去大廚房拿點心去了,一直拿到現在?”

春晨搖搖頭:“不是啊,我出院子的時候,正好遇上了寶媽媽,寶媽媽說她要給老太太做一雙鞋子,可是正好她兒子生病了,她想回去瞧瞧,就托了我過去幫忙。我想着,寶媽媽也是老太太跟前的貼心人,若是她能在老太太跟前幫咱們姑娘說幾句好話,那老太太必然會喜歡咱們姑娘的,所以,就過去幫了一會兒忙。”

舒曼瑤點點頭:“既然是寶媽媽讓你幫忙,那你就多幫着些。”

随後就不再說話,秋朝手腕轉了一圈,将舒曼瑤的頭發給束好:“姑娘,您看看行不行?”

舒曼瑤伸手從梳妝盒裏撚出來一支碧玉簪,插在頭發後面,左右看了看,點了點頭,秋朝又笑道:“姑娘,是不是單調了些?要不然,再配上這支絨花?”

“不用了,就這樣。”舒曼瑤起身往外走,夏夕急忙過來,擡起胳膊放在舒曼瑤眼前。舒曼瑤微微皺眉,想了一會兒才算是想起來,近些年來,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兒,女人就忽然流行起來纏小腳,她那後娘就給自己的親閨女,舒家的二姑娘和三姑娘都纏上了小腳。

于是,舒曼瑾和舒曼瑜走起路來,都是晃悠悠,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上輩子,她總是聽人說,那樣子走路特別好看,只是她已經過了纏腳的年紀,只能偷偷的學了那姿勢,但凡走路,必定得扶着丫鬟的胳膊晃悠。

卻不知道,這東施效颦,看在別人眼裏,是多麽可笑的樣子。

“不用了。”擺擺手,舒曼瑤只管往前走,這輩子,她可再也不會去學舒曼瑾和舒曼瑜了,她舒曼瑤,是舒家的嫡長女,何必将自己放到塵埃裏,處處去學着別人的舉動呢?

這人啊,只有自尊了,才會得到別人的尊敬。她上輩子,可是用了二十多年的生命,才理解了這句話的。

兩手交叉握在小腹前,舒曼瑤慢吞吞的往正中的院子走去。後面幾個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中都有些疑惑和莫名,只冬暮看着舒曼瑤的背影,低聲的嘟囔了一句:“姑娘走路的樣子可真好看。”

夏夕頓了頓,拽了秋朝,兩個人連忙跟上前面的舒曼瑤。

兩個小丫鬟正在廊下嘻嘻哈哈的逗弄挂在檐下的一只鹦鹉,見舒曼瑤過來,趕忙行禮,舒曼瑤溫和的笑道:“祖母這會兒可忙着?”

“回大姑娘,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去問問金玲姐姐。”小丫鬟笑嘻嘻的給舒曼瑤行禮,等舒曼瑤擡了擡手,才趕忙湊到門口,偷偷招手叫了金玲。

金玲見了舒曼瑤,微微愣了一下,然後才掀開了門簾:“哎呀,原來是大姑娘過來了,大姑娘的身子可好了?這幾天天氣變化無常,就是老太太都有些咳嗽,大姑娘可要好好保重身子才行啊。”

“多謝金玲姐姐關心。”舒曼瑤笑着點點頭,進了門,就見老太太正坐在軟榻上,面前擺着全圖書——就是那種裏面全部是圖畫的那種書,故事情節也很連貫,老太太看的津津有味。

舒曼瑤也不打擾她,靜悄悄的在一邊坐下,看軟榻上還放着針線筐,就拿了裏面的荷包繡兩針。

“大丫頭什麽時候過來的?”過了一會兒,老太太忽然開口問道,舒曼瑤趕緊起身給老太太行禮:“剛過來沒多久,見祖母忙着,就沒敢打擾。”

老太太點點頭,合上那全圖書:“怎麽這會兒過來了?身子怎麽樣了?可痊愈了?”

“讓祖母擔憂了,孫女兒已經全好了,今兒早上大夫過來把脈,說是痊愈了,再不用喝那苦藥汁了。”舒曼瑤笑着說道,上前拿了美人捶,輕輕的給老太太捶肩:“祖母看了這麽半天書,定然累了,孫女兒幫您捶捶。”

老太太略有些驚詫的看舒曼瑤,以往她這個孫女兒,一進這個門,就跟個木偶人一樣,又木讷又沒眼色,今兒倒是奇了怪了,不僅有眼色了,在自己看書的時候不打擾,還學會讨好自己了,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或者,那大夫開的藥難不成還能讓人開竅變聰明?

☆、3 真心假意

“以往是孫女兒不好,聽信了下人們的話,總覺得祖母疼愛二妹妹三妹妹更甚于我,太過于傷心,這才……”舒曼瑤瞧出老太太臉上的詫異,趕忙笑着解釋,又有些尴尬不好意思,沒将剩下的說出來,頓了頓接着說道:“可是這一病,躺在床上不能動,就想起來了以前的事情,孫女兒剛出生就沒了親娘,若非是老太太照看着,怕是……”

舒曼瑤眼圈紅了紅,老太太卻不說話,只伸手端了炕幾上的茶杯。

“我還記得,我五歲的時候,不知怎麽的,就掉進了池塘裏,祖母大怒,當即就派人填了那池塘,又守在我身邊一整夜,等我第二天睜眼了才回去休息。還有我七歲那邊,因着不懂事兒,領着丫鬟在園子裏淘氣,被竄出來的野貓吓着了,是祖母抱着我喊了一天的魂……”

說的老太太也跟着嘆了一口氣,她也是出身名門的,怎麽會不知道這裏面的彎彎道道?若非是因為這個孫女兒出事太多,她怎麽會将人帶到自己的院子裏來?

“祖母,孫女兒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這樣了。”舒曼瑤眼圈通紅,伸手抱了老太太的脖子,将腦袋埋在老太太的背上,九月份的天氣,老太太穿的也不算太厚,自是能感覺到,背後那一片地方慢慢的被打濕了。

舒曼瑤是真的後悔,老太太往日裏最是嚴肅,鮮少露出笑容,但面對大少爺的時候,卻最是慈和,常常是笑的合不攏嘴。舒曼瑤就覺得,老太太是一顆心偏到咯吱窩了,對那女人生出的兒女最是看重,自己不過是可有可無的。

可是,就在她違背了父親的意願,一意孤行的和那畜生私奔,最後卻被宗族抓了回來要浸豬籠的時候,是祖母顫巍巍的上了祖祠,用自己的全部陪嫁,救了她一條命。

在她迫于宗族的壓力,不得不遠走他鄉的時候,是祖母又拿出僅剩下的私房,派了自己身邊最最得用的丫鬟,護送她到了江南。

她上輩子,怎麽就能覺得,祖母是不愛她的呢?

哭了一會兒,老太太嘆口氣,伸手将舒曼瑤拉到了身前:“你這孩子,怎麽這麽多眼淚?今兒是不是受什麽委屈了?”

舒曼瑤搖搖頭,有些不好意思的捂臉:“祖母,您身上的衣服都濕了,孫女兒伺候您換醫生?我記得,祖母有一身秋香色的衣服,特別好看,祖母穿上之後很有氣勢呢。”

老太太點點頭,扶着舒曼瑤的手起身,金玲趕緊湊了過來,想要不動聲色的擠開舒曼瑤,舒曼瑤卻抱着老太太的胳膊,身子都貼到老太太身上了。

金玲也不敢做的太明顯,只好扶了老太太的另一只手:“大姑娘,這等事情,您吩咐奴婢做就行了。”

舒曼瑤瞧了她一眼,笑着搖頭,開玩笑的說道:“這種盡孝心的事情,怎麽能吩咐別人去做?金玲姐姐,我以後可是要好好孝敬祖母的,要從小事情做起,以後定然還要多要搶金玲姐姐的差事做,還望金玲姐姐行個方便。”

老太太笑了一下,并未說話。

到了內室,金玲急忙去找出了那身秋香色的衣服,看舒曼瑤伸手了,急忙笑道:“大姑娘,還是讓奴婢來吧,您的孝心,老太太必然是知道了,這衣服穿着比較繁瑣,和您的衣服不太一樣,怕是您會不習慣。”

老太太的衣服,多是那種盤扣衣服,而舒曼瑤這些年輕小姑娘家的衣服,多是斜襟的,裏面有系帶,或者是外面有腰帶的那種。

舒曼瑤笑着搖搖頭,臉色微紅,十分的不好意思,聲音也變有點兒低:“不怕祖母笑話,之前孫女兒雖然很是傷心祖母不是最疼愛孫女兒,但孫女兒暗地裏,還是很渴望服侍祖母的,就背着人,偷偷練習了怎麽伺候祖母的活計,這衣服孫女兒也是會穿的。”

老太太微微挑眉,示意金玲将衣服遞給舒曼瑤:“那你今兒來試試。”

舒曼瑤興高采烈的将衣服先放在一邊,半跪在老太太跟前兒,伸手去解老太太衣服上的盤扣。她說以前練過,這是真的,只是,這些都是上輩子練出來的。

她跟着那畜生到了江南之後,那畜生想方設法的将她手裏的錢財都騙了去,那人是個只會花錢不會賺錢的,沒多久兩人就窮困潦倒。

舒曼瑤無奈之下,只好做了女紅養家,只是沒有繡線,只能另想辦法。幸虧她打的一手好絡子,和盤盤扣也有些相通之處,盤完了自然是要系上解開檢查一遍兒的,這活計,就是那會兒練出來的。

三兩下将老太太身上的衣服給換了下來,舒曼瑤再次拿了幹淨衣服,給老太太穿上,那手上的動作,輕輕柔柔又十分迅速:“祖母,孫女兒系的快點兒,您就不怕着涼了。”

老太太眼裏閃過欣慰之色,摸了摸舒曼瑤的頭發:“你這丫頭,倒是有心了。以後有什麽想孝敬的,只管大大方方的來,被私底下去練了,你是我舒家的嫡長女,做什麽事情,都要光明正大才是。”

舒曼瑤眉眼彎彎,靠在老太太身邊點頭:“是,我都聽祖母的,那今兒午膳我留下來伺候祖母好不好?”

以往舒曼瑤膽小害羞,就是在老太太跟前用膳,也戰戰兢兢,連菜都不敢夾,老太太看了不喜,也怕她餓壞了肚子,索性就讓她在自己的院子裏用。

這會兒聽舒曼瑤提出來,老太太就有些遲疑,舒曼瑤抱着老太太的胳膊撒嬌::“祖母,孫女兒都知道錯了,您就讓孫女兒留下來伺候您吧。”

老太太看着舒曼瑤那還有點兒蒼白的小臉,終是不忍心拒絕,就應了下來:“那好,只是,你若是胃口不好,可還是要盡早回去歇着。”

舒曼瑤趕緊點頭,扶着老太太到了外室,重又坐在榻上。老太太将之前那本畫冊給拿了出來。舒曼瑤剛才沒看太清楚,這會兒倒是看見了,那是一本列女傳。

“祖母,孫女兒給您捶背?”見老太太又要去看書,舒曼瑤趕緊問道:“孫女兒之前偷偷學了按摩的方法呢,祖母看了這麽半天的書,脖子必定很累了,孫女兒給您捶捶?”

老太太點點頭,舒曼瑤就跪在老太太身後忙活,又揉又捏,還捶兩下,老太太抿了抿唇,雖然一開始有點兒不舒服,這捶的次數多了,力道拿捏的還真不錯。

金玲看着軟榻上的祖孫倆,雖然兩個人并未說話,連個視線接觸都沒有,可就是瞧着有幾分溫馨。老太太平日裏那麽嚴肅一個人,這會兒臉上的神情也柔和了不少。

站了一會兒,金玲出門,叫了個小丫鬟過來:“去,告訴小廚房,今兒大姑娘的午膳就送到老太太這兒。”頓了頓,壓低了聲音:“到長春堂說一聲。”

那小丫鬟機靈的左右看了看,點了點頭,就蹦蹦跳跳的往後面去了。

金玲微微皺眉,又往室內看了看。也不知道大姑娘在說什麽,老太太這會兒微微皺眉,正側頭聽着,聽了一會兒,笑着擡手戳了戳大姑娘的額頭。今兒,老太太笑的次數可真不少。

大姑娘今兒和以往很是不一樣,難不成,真是開竅了?

想着,金玲的心就跟着縮了一下,今兒上午她可是剛得罪了大姑娘一回,更不要說,以前也不是沒做過這些個事情,若是大姑娘真的變了性子,哪怕是沒讨了老太太喜歡,老太太也是絕不會讓人作踐大姑娘的。

金玲往後退了退,貼在門邊,聽了半天,也沒聽見大姑娘告狀,心裏的忐忑就跟着少了些,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指不定大姑娘還是和以前一樣呢?

就算是大姑娘告狀,自己也不是沒理的啊。

安慰了自己幾句,金玲的那點兒心虛和忐忑就徹底消散了。

等了一會兒,見夫人許氏領着二姑娘和三姑娘過來了,就趕忙迎了過去:“給夫人請安,二姑娘好,三姑娘好,老太太這會兒心情正好,在屋子裏看書呢,奴婢去給您通報一聲?”

許氏視線在金玲身上轉了一下,微微點頭。

金玲急忙進去,沒多久就親自掀了簾子:“老太太請夫人和兩位姑娘進去呢,奴婢去給夫人和兩位姑娘倒茶。夫人還是要金眉茶嗎?二姑娘和三姑娘要不要嘗嘗桂花蜜?今年新下來的,沖水喝能甜到人心裏去呢。”

許氏微微點頭,三姑娘舒曼瑜笑着說道:“多謝金玲姐姐好意,我和二姐最喜歡喝蜜糖水了,勞煩金玲姐姐了。”

金玲一邊說不敢,一邊放下門簾,親自去茶水房沖茶。等她端了托盤進屋,就見大姑娘舒曼瑤掃了她一眼,然後靠在老太太身邊撒嬌:“祖母,您賞孫女兒一口水喝吧,孫女兒來這麽久了,金玲姐姐都沒給孫女兒端一杯茶呢。”

金玲神色一僵,一張俏臉瞬間雪白,強笑道:“大姑娘可冤枉奴婢了,奴婢知道大姑娘最是喜歡喝玫瑰露,剛才正打發了人去取呢,等會兒就給大姑娘端上來了。”

“是嗎?”舒曼瑤笑了笑,靠在老太太身邊不說話,從她進了門到現在,已經有将近半個時辰了,這玫瑰露也不是什麽稀罕物,不光是她自己院子裏有,老太太這裏也有,就是走兩步退一步,也早就拿過來了。

果然,老太太皺眉瞪了一眼金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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