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翹着嘴角,站在花房門口擡頭看了看:“這種風雅的東西,我們伺候不了,怕是只有左家這種百年世家,才能找到伺候這花花草草的人。”

李瑩瑩嗤笑了一聲,有婆子拿了鑰匙過來,開了花房的門,放三位姑娘進去。一進去,就有一股熱氣撲面而來,夏夕連忙先過來将舒曼瑤的披風給解掉。

“真是名不虛傳。”李瑩瑩掃了一圈笑着贊道,都是姑娘家,一個個瞧見開的正好的鮮花,就都忍不住湊過去看。

舒曼瑤自打回魂之後,一方面要想辦法改變自己的處境,一方面又要提防着許氏使壞,還要絞盡腦汁的對舒曼瑾舒曼瑜還以顏色。終于等生活有改善了,又得開始學作畫了,少有心情放松的時候。這會兒見了滿屋子的燦爛,心情随之飛揚,也跟着湊近去聞那花香。

“舒姑娘,李姑娘,王姑娘,這些不過是些普通的花朵兒,左家的花房,最出名的就是冬天的牡丹了,三位姑娘要不要瞧瞧?”跟着的左家的小丫鬟見她們三個高興,也大着膽子建議:“就在那邊。”

“是嗎?左家冬天的牡丹,我也聽過,去年的時候我們家老太太生辰,左家還送了一盆牡丹當壽禮。”李瑩瑩連忙說道:“只可惜我們家養的不得法,不過半個月就讓那牡丹敗了。”

王淑敏可有可無的點點頭:“李妹妹若是想看,咱們就去瞧瞧。”

舒曼瑤也有幾分想去,于是三個人就在小丫鬟的帶領下一起去看了那牡丹。果然是和小丫鬟說一樣,那牡丹開的是嬌嬌豔豔,十分熱鬧。

舒曼瑤湊過去剛聞了兩下,就忍不住皺了眉:“這味道……”看了看那小丫鬟,有些遲疑:“怎麽我覺得這味道怪怪的?莫不是我長時間沒聞過這牡丹花,所以忘記牡丹花的味道了?”

聞言王淑敏也湊過來聞了兩下,然後也微微蹙眉:“我覺得,這味道,确實是有些奇怪的。”

李瑩瑩連忙扒開兩個人:“讓我聞聞。”随即煞有其事的點頭:“是有些怪。”

那小丫鬟急忙笑道:“大約是因為養花的婆子用了什麽秘法吧,李姑娘,您記不記得去年左家送過去的牡丹花是什麽味道的?是不是和這個一樣?這冬天養出來的話,和春天養出來的,是不太一樣的。”

李瑩瑩摸着下巴回想了半天,才猶猶豫豫的點頭:“大約和這個是一樣的,時間太久了,我有些記得不太清楚了。我記得你們姑娘之前說過,你們花房裏有一盆魏紫?這會兒可開花了?”

“開花了,奴婢帶幾位姑娘去瞧瞧。”那小丫鬟連忙說道,轉身又帶了她們三個去瞧別的。

“花兒可真不少。”轉了一圈,李瑩瑩嘆道:“我家若是能有這麽個花房就好了,我定然種出來不少的花兒,然後一人送一盆。”

“我可記住這話了。”王淑敏笑盈盈的說道:“日後指不定你就有那個機緣呢?到時候若不送我一盆花,我定然找上門去。”

李瑩瑩呆了一會兒,才猛然反應過來這話的意思,頓時羞紅了臉,轉身撲向王淑敏:“你個小妮子,淨會說這些個話。說起來,我若是有那個機緣,到時候你指不定在哪兒呢。”

王淑敏也跟着臉紅,舒曼瑤只在一邊笑呵呵的看着。鬧了一會兒,就覺得有些頭暈,伸手拽了拽王淑敏和李瑩瑩:“王姐姐,李姐姐,我覺得有些頭暈 ,怕是這花房裏的火氣太旺了些,不如咱們出去走走?”

李瑩瑩當即點頭:“你之前和曼瑾一起去看了梅園,那梅園裏景象如何?”

“不過是些花苞。”舒曼瑤笑着說道,和王淑敏她們一起往外走:“說是好看,也挺好看,但是看時間久了,也就那樣。李姐姐若是想看,咱們就過去看看。”

出了花房,三個人又去梅園。

舒曼瑤越走,越覺得自己的腦袋昏昏沉沉,身上的力氣也像是慢慢的被抽幹了,身子就有些發軟。她微微蹙眉,伸手蓋住自己的額頭,總不能是一冷一熱的交替,身子當真不舒服了吧?

看着在前面說話的李瑩瑩和王淑敏,舒曼瑤特意的落後了兩步,伸手招來夏夕:“咱們碰碰額頭,我怎麽覺得身子有些不舒服。”

夏夕臉色立馬就變了,連忙伸頭,将額頭抵在舒曼瑤的額頭上,過了一會兒才站直身子,有些慶幸的搖頭:“姑娘并未發熱,可是因為剛才在花房時間久了,所以覺得不舒服?”

舒曼瑤搖搖頭,扶着夏夕往前走:“我身上沒力氣,又有些頭暈,怕是真着了算計了。”舒曼瑤不是笨人,瞧着前面李瑩瑩和王淑敏并未有半點兒不适,就想到剛才在花房聞到的牡丹花香。

這會兒她已經想明白了,別的鮮花的味道,都和以前的一樣,冬天種出來的還是春天種出來的相比,不過是多了幾分暖氣而已。只那牡丹花的味道,和別的不同。剛才被小丫鬟糊弄過去了,這會兒就有些疑惑了,那小丫鬟帶她們去看牡丹,到底是有心的還是無意的。

“姑娘,這可怎麽辦?”夏夕扶着舒曼瑤往前走,越發的覺得舒曼瑤的身子沉了,就有些驚慌,她是舒曼瑤的貼身丫鬟,自是知道之前舒曼瑤找王夫人和王姑娘做戲的意思的,也就猜到了許氏的算計。

原以為,姑娘聰慧,是真的躲過了許氏的陰謀,卻沒想到,原先那些,不過是掩人耳目,真正的算計,是藏到這會兒才啓動。她們家姑娘,怎麽也沒算到這個,這會兒就中了人家的謀算了。

若是姑娘當真出事兒了,那許氏可就得逞了。哪怕日後姑娘再怎麽小心,怕是病弱的名聲都洗不掉了。

☆、27 少年從軍

“建白,你當真決定了?”酒樓上,臨窗的那個雅間裏,桌邊坐着兩個少年,身穿石青色衣服的,繃着一張臉,端着酒杯,看着對面的那少年。

那少年趴在桌子上,愁眉苦臉的:“建白,要我說,你要真想找個出路,也不必非得走這一條,你當從軍是什麽好玩的事情嗎?那可是一不小心就要死人的!”

那被稱為建白的少年,沉默的拎起酒壺,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抿了一口,才慢悠悠的說道:“阿琛,若是有門路,我又何必走這一條路?”

阿琛臉色變了變,猶豫了好大一會兒,才一咬牙,拍了一下桌子:“不就是一條路嗎?你等着,我回去求我娘,讓我娘進宮去求皇後,給你個侍衛的差事,總好過去邊疆送死!”

說着,就要起身往外走,只是沒走兩步,身子就往後一仰,又坐了回去。建白一手端着酒杯,一手若無其事的放回去:“別去了,你娘若是願意幫我,早就幫了,怎麽會等到現在?”

“那怎麽辦?我總不能看着你去送死!”阿琛一臉怒氣,握拳在桌子上砸了一下,楊建白放下酒杯,拿起筷子,夾了一個花生米,細嚼慢咽的吃了,這才問道:“你怎麽就那麽肯定,我去了就一定是送死呢?”

阿琛氣極反笑:“你以為我不知道?邊疆什麽時候安穩過?今年冬天,契丹那邊遭了雪災,契丹人正攢着一股勁兒要搶些糧食回去的,戰事一觸即發。就是到了明年春天,因為契丹人也不會收手,因着上次燒城的事情,皇上心裏也是憋着一股火,這次絕對是要打個好幾年才算完的。”

“打仗是幹什麽?一天就能死個千把人,你當你楊建白是什麽人?你是會飛還是會鑽地?你是長着銅皮還是鐵骨?你們家必定是不會給你找什麽出路的,你就是去了邊疆,也只能從小兵開始幹,那些個小兵,可都是要沖在前面的!”

頓了頓,歇了一口氣兒,阿琛又說道:“更何況,你二伯在軍中也必定有認識的人,若是你……”

見好友如此關心自己,楊建白難得的露出一個笑容,不過,大約是不習慣,這笑容不過是一閃就沒了:“阿琛,我知道你關心我,只是,二伯會認識人,難道我爹就沒個好友?不瞞你說,我之所以選定東北,就是因為曾将軍在那兒。”

阿琛想了好大一會兒才想起來這曾将軍:“他是伯父的好友?可靠嗎?可是,我并不曾見你和曾家的人聯系過,伯父又……這麽些年了,那曾将軍會照看你嗎?”

楊建白點點頭:“沒有十足把握,我怎麽會去那邊?你只管放心,若是我活着回來,哪怕是祖母,都不能再……”

阿琛啊呸了一聲:“什麽活着的!你必定是會平安的回來了!不對,我還是不同意你去邊疆,那地方不是人呆的,你知道那邊吃什麽喝什麽嗎?要吃草根啊,你受得了這個苦嗎?就算是楊家排擠謀害你,也不曾短過你的吃食,你身上穿的更不是普通的,到了邊疆,你就要穿麻布衣服了!”

楊建白有些驚愕:“你都是停誰說的?”

“我自有打探消息的渠道,反正我告訴你,這邊疆不是什麽好地方,你趁早打消了這個念頭,我一會兒就去求我娘,讓我娘進宮……”

“阿琛,我能理解嬸嬸的苦衷。”楊建白打斷阿琛的話:“娘娘也不容易,我也不同意你讓嬸嬸拿這件事情去麻煩娘娘。”

皇後娘娘雖然是看着尊貴,但當今還有兩位貴妃,貴妃又有皇子,和太子的年紀相差也不大,皇後又年老色衰,雖然皇上聖明,卻也不得不步步小心。

若是皇後和太子出了什麽差錯,不光是皇後娘家,就是阿琛家裏,都要被牽連。皇後娘娘家裏一向低調,就是皇後的親侄子,都不曾到皇後面前求了職位,他楊建白一個外人,憑什麽就讓皇後娘娘破例?

“可是……”阿琛皺眉,楊建白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拎了酒壺給他倒酒:“喝一杯,暖暖身子。”

阿琛又氣又急:“都這個時候了,還喝什麽酒,我告訴你,這事情絕對不行,我死都不會同意的!你絕對不能去邊疆,你就是想找出路,咱們以後慢慢想辦法不就行了?你現在才十八歲,才剛訂親……”

楊建白再次打斷他的話:“你知道定的是哪家的嗎?”

阿琛愣住,随即才問道:“哪家的?”

“二伯母娘家的侄女。”楊建白面無表情的說道:“性子刁難,又貪慕虛榮,更是愚蠢,我若是真和這樣的女人成親了,怕是日後再沒出頭的機會了。”

阿琛張大嘴巴,好半天才問道:“你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

楊建白冷笑了一聲:“我自是能找到人去打聽的,總之,這次我是下定了決定,必是要去參軍的,這京城,我也沒什麽放心不下的,你若是有心,只替我關注着朝堂上的動向,說不定我會早日回來的。”

“二伯母娘家的侄女今年已經十七歲了,我這一走,她必定是等不了的,來日我回京,若是建功了,自會求皇上賜婚。”楊建白把玩着酒杯,語氣又恢複之前的平靜無波:“就是沒有建功立業,二伯母家裏又有幾個适齡的姑娘等着?”

阿琛猶猶豫豫:“就是為了躲婚事,你也不必……”

“阿琛,你不是外人。”楊建白側頭看了一眼阿琛,低聲說道:“我們府上的爵位遲遲未定,我若是身無寸功,直接成親,那保不準就沒了活命的機會了。”

阿琛語竭,楊建白再次擡手拍拍他的肩膀:“你且放心,我爹留下來的家将,也不是等閑之輩。”

好半天,阿琛才苦笑了一下:“你根本就是已經決定了,那又何必說是要和我商量呢?”

楊建白沒出聲,阿琛端着酒杯一飲而盡,直接用袖子擦了擦嘴角,使勁将酒杯往桌子上一拍:“你只管放心的去吧,這京城之中,自有我替你打理。”

楊建白笑了一下,重新拿了就被,斟滿了兩杯酒,遞給阿琛一杯:“好兄弟,你只管放心,大仇未報,我怎麽可能會舍得去死?你只管等着我凱旋歸來。”

阿琛端着酒杯和他碰了一下杯子,使勁點頭:“好,那我就等着,等你風光歸來!”

“我告訴你,契丹人最擅長馬背作戰,草原上的馬匹都十分強健,跑的也快……”知道自家兄弟是已經做好了決定,阿琛從小和他一起長大,自是明白,他只要拿定了主意,那是再不會改變的。所以,也不再勸說,改而說些要注意的事情。

“你家裏女人不少,但是能替你打理的人肯定不多,我回去求了我娘,讓她給你列個單子。”阿琛一邊喝酒一邊說:“帶上需要帶的東西,那邊風沙大,天氣比京城冷的多,皮毛的你要多帶些,還有藥材,藥丸,藥膏之類的,止血的,防凍的,補血的,都要帶。”

“伯父留下的家将你準備帶幾個?”楊建白不說話,阿琛也知道自己這個知己的性子,打小就不愛說話,但又不是個心腸冷硬的,只是太愛害羞,又生怕人看出來,就只能繃着臉掩飾,久而久之,就成了這個樣子。

“我瞧着,楊武他們幾個都不錯,不如你都帶去?反正你們大房也只剩下你這一個獨苗了,留下來也是被人白白糟蹋了。”阿琛繼續說道,楊建白只安靜聽着。

兩個人一直在酒樓喝道天黑,楊建白将爛醉的阿琛給扶了出來,又叫了馬車,親自将人給送回去。

戚夫人看着楊建白的身影遠去,忍不住嘆了一口氣:“這麽好的孩子,真不知道楊家到底是怎麽想的,建白這孩子不是普通人,假以時日,必展翅翺空,有了這麽個人才,楊家還怕振興不了嗎?”

戚大人摸着胡子笑了笑:“錢財動人心,若不是楊家的爵位遲遲未定,楊家老太太又一味偏心二房,楊建白又怎麽會落到這種境地?不過,這也不算是壞事兒,若是楊建白一帆風順了,說不定還沒什麽成就呢。你啊,就別替外人操心了,先去看看阿琛,喝了這麽多酒,明兒又該頭疼了。”

戚夫人沒好氣的白他一眼:“你倒是站着說話不腰疼,阿琛明兒醒過來肯定是不會怨你這個當爹的,只會怪我這個當娘的,你說,我們是不是太狠心了點兒?畢竟阿琛就這麽一個知己朋友……”

戚大人擺擺手:“事情都到了這地步,再說什麽也沒用了,況且,去邊疆也是一條出路。建白是個有血性的,定不會容忍自己碌碌無為的呆在京城,只有去邊疆,他才能一飛沖天。你給建白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好了?楊大哥可就這一個獨苗了,若是建白在邊疆真出了事情,我怕是這輩子都難得安生了。”

“就這你還亂出主意?”戚夫人嗤笑了一聲,頓了頓,又嘆口氣,以楊家現在的情況,楊建白若是想出頭,只能是铤而走險了,不破不立,沒有膽色和決斷,怕是爵位就算到了他手裏,也是要保不住的。

只是一想到還在房間裏躺着的寶貝兒子,戚夫人又有些頭疼,自己沒幫建白,兒子心裏必定是要埋怨的,若是再知道從軍這主意是自己和老戚給出的,那怕是……

戚夫人抖了抖身子,這事情絕對要保密到底。

☆、28 是敵是友

舒曼瑤撐着身子,再去看前面的王淑敏和李瑩瑩,那花香若是有問題,為什麽她們兩個就沒有事情呢?察覺到一陣陣暈眩湧上來,舒曼瑤喊住了前面那兩個人:“王姐姐,李姐姐。”

李瑩瑩笑嘻嘻的轉身:“怎麽了?曼瑤你怎麽走的那麽慢?”

王淑敏大約是瞧出來一點兒,眉頭一皺,就又返回來了:“怎麽了?可是出了什麽事情?”

舒曼瑤搖搖頭,笑着說道:“只是覺得,看過左家的花房之後,怕是回去了,這個冬天就要過的沒意思了,所以想着,若是左家不介意,咱們摘兩朵花回去?”

李瑩瑩眼睛一亮,立馬拍手笑道:“這個主意好,明珠又一向是個大方的,我這就讓丫鬟們去問問明珠,淑敏,曼瑤,你們想要什麽花,先說一聲,我讓丫鬟去問。”

王淑敏不着痕跡的擋在舒曼瑤身前,歪着頭,想了一會兒才說道:“我喜歡那個木槿花,那個花樹種的挺大,兩朵花應該是不稀罕的吧?至于曼瑤妹妹,我記得曼瑤妹妹喜歡碗蓮?這個好養活,就是這會兒直接放在屋子裏,也能開花的。”

李瑩瑩興致勃勃的應了,立即就叫了丫鬟,讓丫鬟去詢問左明珠。

舒曼瑤又伸手指了指不遠處的亭子:“咱們在那裏等一會兒吧,若是左姑娘答應了,咱們也好直接回去挑選兩朵,省的小丫鬟們選的不盡心,咱們也免得來回跑了。”

李瑩瑩當即就應了,王淑敏瞧着她興高采烈的身影,轉頭略帶擔憂的看舒曼瑤:“怎麽了?”

想到之前王淑敏和王夫人之前對自己的維護,舒曼瑤咬咬牙,不如賭一次?若是贏了,自己也算是得了兩輩子的第一個好姐妹,若是輸了……

反正,舒家馬上就要搬去京城了,就算是她體弱的名聲傳出來,回頭,也有辦法解決的吧?

最最重要的是,上輩子,自己就是一直沒出過門,許氏早不知道在外面将自己的身體說成什麽樣的了,但爹爹也給自己找了個夫君。這輩子,大約也是能嫁的出去吧?

心裏衡量一番,舒曼瑤拿定了主意,擡眼看王淑敏,一臉認真:“王姐姐,我若是說,我中了算計,你會信嗎?”

王淑敏愣了愣,随即就問道:“可是之前的牡丹花?”

“王姐姐果然聰慧,王姐姐,我現在必須得回家。”舒曼瑤看着王淑敏,壓低聲音,其實就是不刻意放低聲音,她這會兒也沒多少說話的力氣了:“我只拜托王姐姐一件事情。”

“要讓我将那牡丹花拿到手?”王淑敏又問道,舒曼瑤搖搖頭:“不用,我出事了,王姐姐好李姐姐并未出事,只憑這一點兒,我就不能說左家的花房有問題。最重要的是,咱們從花房出來這麽久了,那牡丹花,大約是早就處理過了,哪怕是咱們這會兒回去,怕是也一點兒的破綻都找不到了。”

王淑敏微微側頭,臉上有些疑惑。

舒曼瑤察覺到自己身上的力氣越來越少,抓緊時間說道:“只求王姐姐到前面,去給我母親說一聲,家裏派了丫鬟過來,就說我家裏祖母的一個物件找不到了,我回去幫祖母找找。”

原本她是想說家裏祖母不舒服,她要回去照顧的,但一想到祖母那歲數,她就不願說類似于詛咒的話了。

“好。”王淑敏連考慮一下都沒有,直接就點頭同意了,看了看扶着舒曼瑤的夏夕,又叫來自己的大丫鬟:“讓她送你們出去,她對左府的路還是有幾分清楚的。”

舒曼瑤笑着半蹲下身子給王淑敏行了禮:“王姐姐大恩大德,曼瑤永記在心,還請王姐姐等會兒去給我母親報信的時候,當着衆位夫人的面兒說。”

“我知道,你只管回去吧。”王淑敏繃着臉應道,看舒曼瑤都打算轉身了,又忽然皺眉問道:“你能出的了內院,可怎麽出外院?你們帶來的車夫……”

“王姐姐放心吧,我祖母還健健康康呢。”有祖母在,許氏就永遠不可能真正的掌握舒家。王淑敏了然的點頭,不再看舒曼瑤,而是轉身往李瑩瑩那邊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你不是想看梅園的花苞嗎?曼瑤帶着丫鬟去折兩枝回來。”

李瑩瑩大喜,一邊沖舒曼瑤揮手一邊說道:“謝謝曼瑤妹妹,曼瑤妹妹可一定要挑選最好看的才行啊。”

舒曼瑤也回頭擺擺手,然後帶着夏夕和王淑敏的大丫鬟一起往遠處走。遇見左家丫鬟婆子的時候,就想盡辦法躲開,幸好左家的宅子弄的還是精致,各處假山吊橋亭子都不少。

偶爾躲不過去了,夏夕就擋在舒曼瑤面前,由王淑敏的丫鬟出面,找了借口說是姑娘要找什麽東西,一路雖然驚險,三個人卻也總算是摸到了內院門口。

讓王淑敏的丫鬟回去之後,舒曼瑤就看向夏夕:“我之前讓你留意左家的路線,你可都記得?”

夏夕連忙點頭,扶着舒曼瑤躲躲藏藏的在外院找自家的馬車。今兒來左家的人雖然不少,能直接将馬車趕進左家宅子的卻不多,所以夏夕找的也不算費勁兒。

這會兒過了午膳時間,馬車夫們也用過了午膳。只是,知道這宴會不會散的太早,他們這會兒也不會幹等着,只躲在別處暖和。夏夕使了銀子打聽,這才找到一屋子的馬車夫,連忙叫了自家的那個出來,那車夫一瞧見夏夕和舒曼瑤出來,臉上一驚,趕忙站了起來:“大姑娘,夏夕姑娘,你們這是……”

舒曼瑤已經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幸好馬車裏還呆着兩個小丫鬟,大家姑娘出門,總有兩個丫鬟在外面等着,以防萬一。這會兒,正派上用場。

“羅大叔,快先別說了,咱們趕緊回去。”夏夕也沒空解釋,和那兩個小丫鬟将舒曼瑤給扶上馬車之後,立即低聲說道:“就說,夫人吩咐你到外面街上買點心。。”

羅大叔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瞧着夏夕的神色,也知道事情非同小可,再一想到大姑娘這段時間備受老太太寵愛,連他們家婆娘也是因着大姑娘才得了好差事,也就趕忙應了下來,直接就駕了馬車準備往門口。

“羅老哥,出什麽事兒了?”剛走了沒了兩步,就有人冒出來問道,羅大叔笑哈哈的:“夫人一向孝敬老太太,每次出門,必定給老太太帶喜歡的點心什麽的,這會兒,正派了我出去買呢。哎,這大冬天的,我可真不想動。”

有人嗤笑了一聲:“羅大哥,你們家夫人就沒個賞賜?”

“那怎麽會沒有?夫人一向慈悲心腸,最是憐惜我們這些下人了,我這趟差事跑的好了,這個數。”羅大叔笑眯眯的伸出一個巴掌,頓時引起了驚嘆。

“那羅大哥你就趕緊去吧,主子們吩咐,咱們這當下人的,哪兒能不聽啊?更何況,還有銀子拿,我們就不耽誤你了,你快去吧。”有人笑着說道,羅大叔應了一聲,駕着馬車就出了院子。

到了門口,照樣還是這麽說。那些門衛也不可能進去找左夫人對證,況且,不過是一個馬車夫,他們也就不多事兒了。

安安全全的出了左家,夏夕才松了一口氣,轉頭再去看,就見舒曼瑤已經暈過去了。夏夕從沒經過這陣仗,臉色頓時白了:“姑娘,姑娘,您怎麽樣了?”

兩個小丫鬟也是舒曼瑤房裏的二等丫鬟,對舒曼瑤也衷心,這會兒就湊了過來:“夏夕姐姐,我瞧着姑娘這症狀,倒像是要長疹子了。”

夏夕頓時愣住:“長疹子?”

景秋點點頭:“是啊,我聽我娘說過,大姑娘好像聞不得茯苓粉,一聞就要發熱,長疹子,難道左府今兒做的飯菜裏面,有茯苓粉?”

“你娘怎麽知道這個?”夏夕疑惑的問道,景秋瞪大眼睛:“夏夕姐你忘記了啊,我娘原先是伺候老太太的,後來因為病了,就回去養身子了,然後我才進府的。”

夏夕拍拍腦袋:“瞧我,姑娘這病一起來,我都被吓着了。那你知道姑娘這病怎麽治嗎?”

景秋一臉愧色的搖頭:“我當時年紀小,也記不清楚,只知道老太太守了姑娘好幾天,我娘回去還慶幸姑娘容貌并沒有什麽妨礙呢。”

夏夕咬牙,許氏真是太狠毒了。頭一回姑娘起疹子,可能是因為年紀小,大夫醫治的及時,這才避免了毀容的結果。若是這次,姑娘還在左家,指不定左家還請個什麽樣的大夫回去,到時候有個萬一,姑娘的臉……

想到這裏,夏夕就是一陣後怕。又掀了車簾叫羅大叔:“大叔,咱們得快點兒,姑娘這裏耽誤不得!要是回去的及時,姑娘必定不會忘記大叔的功勞的。”

幾個小姑娘說話的聲音也不算太低,羅大叔全部停在耳朵裏,這會兒自然知道事情重要性,既然剛才選擇了站在大姑娘這邊,這會兒也容不得羅大叔反悔了,只求盡快回去,若是能救了姑娘一命,老太太必定是會恩賞他們家的。

就算是沒來得及,老太太是個明理的,也定然不會遷怒于他。

“幾位姑娘坐好了,要扶住了大姑娘。”羅大叔應了一聲,一甩馬鞭,馬車明顯加快了速度,他對這京城裏的路也熟悉,只挑那人少又近的小路走,一路飛奔着回了舒家。

☆、29 産生懷疑

老太太一聽丫鬟說舒曼瑤回來了,就皺了眉,類似于這種宴會,這麽早不會結束的吧?而且,只舒曼瑤一個人回來了,事情有點兒不太對頭吧?想着,老太太就親自迎了出去。

“這是怎麽回事兒?”見舒曼瑤臉上還蒙着面紗,老太太就有些疑惑了,伸手将面紗掀開,臉色立即就變了,轉頭厲聲問道:“我不是讓你們好好照看姑娘的嗎?”

夏夕噗通一聲就跪下了:“老太太,當時左家的丫鬟們說是那牡丹花很珍貴,不願意讓奴婢等人靠近,再加上花房裏鮮花很多,味道摻雜在一起,所以奴婢才沒有立馬聞出來那茯苓粉的味道,奴婢失職,還求老太太責罰。”

舒曼瑤早就昏迷過去了,這會兒金環和金珠扶着人,老太太一時也沒空去處理夏夕,只轉頭吩咐道:“去請了宋大夫過來,就說是大姑娘不小心聞了茯苓粉的味道。你們兩個,快将姑娘扶進去,用毛巾沾了溫水,先将姑娘臉上的胭脂水粉給擦掉。”

一疊聲的吩咐下去,直接轉身跟着進屋,連理都沒有理會跪在外面的夏夕。不管夏夕的理由多充分,只要是舒曼瑤出了事情,她就是照顧不周。

宋大夫是舒家常用的大夫,就在前面那條街上開藥鋪,因着舒家的緣故,宋大夫是從不出門坐診的。所以,小丫鬟一過去,就找到了人。

“宋大夫,我孫女兒的身子如何?這個有沒有什麽妨礙?”老太太等宋大夫把完脈,立馬問道:“你上次說,這個東西若是嚴重了,也是能要命的,我也不知道我孫女兒是吸進去沒有,你瞧瞧,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沒有性命之憂吧?”

宋大夫摸着胡子點點頭:“老夫人不用擔心,大姑娘只是聞到了那個味道而已,老朽剛才把脈,确定大姑娘的身子并無大礙,只是之前大病一場,身子有些虛,所以只是問道味道,就暈過去了。老朽給她紮兩針,再過半個時辰,就能醒過來了,。到時候喝上一碗藥,睡一晚上。明兒就能退熱了,只是這臉上的疹子……”

老太太原本聽舒曼瑤沒事兒已經放下來的一顆心,瞬間又提起來了:“她的臉怎麽樣?會不會有事兒?”

“老太太不用擔心,雖然麻煩些,卻也不是不能治的。”宋大夫一邊說一邊起身,到桌子邊去寫方子:“大姑娘并未吸進茯苓粉,只是聞了聞,這臉上的疹子,兩三天大約就能消下去了。”

“只是,要注意的事情比較多,不能見風,不能吃酸辣的東西,不能吃顏色重的東西……”說着,放下毛筆,将方子遞給了老太太:“只要精心些,并沒太大的問題。”

“這個藥膏,一日塗兩次,早上和晚上各一次,用溫水和軟布洗臉,不能将這疹子挂破……”宋大夫仔仔細細的交代道:“還有這藥,一日三次,總共是七副,喝藥期間,不能吃冷的東西,也不能用帶這幾味藥的東西。”

“我一定會注意的。”老太太連連點頭,雖然不認識上面的字,卻還是讓身邊的丫鬟念給她聽,然後派了金環親自跟着宋大夫去抓藥。

和宋大夫說的一樣,舒曼瑤被紮了兩針後,睡的更沉了些,過了半個時辰,才總算是睜開了眼。老太太一直在旁邊坐着,一瞧見她睜眼,連忙抓住她的手問道:“曼瑤,覺得怎麽樣了?”

舒曼瑤只覺得臉上又熱又燙,還十分的癢,擡手就想抓兩下,老太太連忙将她那只手也給抓住:“別碰!曼瑤,別擔心,大夫說,過兩三天就沒有了,并沒有妨礙的,也不會留疤的,你別着急啊。”

“祖母,這是長疹子了?”舒曼瑤愣了愣才問道,若非是長疹子,祖母怎麽會不讓碰呢?

“嗯,只長了一點兒,很快就會好的,宋大夫你也知道的,他醫術一向好,說是幾天能好幾天就能好,你千萬別擔心。”老太太忙安慰舒曼瑤:“祖母讓人煮了藥,你喝了藥睡一會兒好不好?等明兒醒過來就好多了。”

“祖母,夏夕呢?”舒曼瑤點點頭,又開口問道。老太太微微皺眉,舒曼瑤也知道老太太的意思,扯出笑容說道:“祖母,若非是夏夕當機立斷,怕是我今兒還出不了左府的大門呢,還有景秋和羅大叔他們,祖母可都要替我好好賞賜他們才是。”

老太太雖然臉色難看,但也知道舒曼瑤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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