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說來話長。”賽大風連忙堆起一個賤賤的笑臉,“容小的醞釀醞釀,想想該從哪裏說起。頭兒,您覺得我伺候的還舒服嗎?”

他眨眨眼,更賣力的給燕士奇捶腿。

燕士奇怎麽看他怎麽賤,這一眨眼更是令他産生了一種怪異惡心的感覺,沒忍住用棍子怼着這張青紫的臉遠遠推開。

“別啰嗦,有話快說!”

賽大風失落得很,依依不舍的把視線從燕士奇修長的大腿上挪開,嘆口氣,道:“事情得從我們那短命的幫主說起……”

“風老大!風老大不好了!羅門武館的人找上門來了!咱們暴露了!”

“完了!”一聽到門外手下慌張的叫喊聲,賽大風噗通跪在地上,抱住燕士奇的大腿整張臉,擠得變形,嗚哇哇的叫道,“要弄死我們的就是羅門武館,你可千萬不能丢下我們不管啊頭兒嗚嗚嗚!”

他激動之下碰翻了桌上的酒壺,酒水淌了一地。

燕士奇腦門兒上青筋直跳,壓低聲音吼道:“給老子放手混蛋!”

“風老大我們快撐不住了,他們在撞門!啊門被撞開了!”

“你、你們……”

陌生人的聲音蠻橫的喝道:“臭乞丐讓開!別礙事!搜,每個角落都不要放過!看他們能躲到哪裏去!”

火把的光将紛亂的人影映在門上,人的呼喝聲腳步聲,狗的狂吠,手下們的驚叫,撞門的聲音,通通混在一起,但這些亂哄哄的聲音中并不包含拼殺的動靜。

他們似乎是來找人的,不像沖着大風幫來的,否則現在外面就該見血了。

這一切都是在短短的片刻間發生,燕士奇還沒掙脫賽大風他們這扇門便被一腳踹開,呼啦啦進來一群佩刀的武士。

門開的一瞬間賽大風速度驚人的在潤了酒水的地面上摸了一把擦到燕士奇臉上,燕士奇被濕噠噠還有些黏糊糊的觸感惡心到,下意識的用手猛擦,倒是和進門打量他們的武士錯開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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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

一聲令下,這些武士直接無視屋內的幾人開始翻箱倒櫃,打碎花瓶,推翻桌椅,甚至連挂在牆上的畫都撕扯下來,提着刀在牆上敲敲打打,仿佛牆後會藏着密室一般。

簡直如強盜一般兇橫粗蠻。

他們搜了一圈什麽都沒找到,一名武士忽然走到阿黃和初五身邊,繞着他們邊走便打量。

賽大風已從地上站起來,死死拉着燕士奇不讓他動,臉上谄媚的笑着,故意站在燕士奇身前将其擋住大半,拱着手小心翼翼道:“大爺,這是我兩個遠房表弟,從鄉下來投奔我的,都是老實本分的孩子,您有什麽盡管問。”

“你說他是鄉下小子我倒是信。”這名武士瞥了眼阿黃,忽然伸手捏住初五的臉,嗤笑,“這麽個白淨漂亮的小少爺,那些一窮二白的賤民可養不出來。”

初五個頭比他矮許多,在對方的蠻力之下腳下微微踉跄,被迫仰起頭看着對方,整張臉被捏得變形,神色透着幾分恐慌和畏懼,但忍着沒抵抗。

“把狗牽進來。”武士眯了眯眼睛,松開初五吩咐道。

一名武士出去牽狗。

阿黃連忙把初五往自己身邊拽。

賽大風身後,只露出小半臉的燕士奇目光陰慘慘的盯着武士頭目的腦袋。

不回頭賽大風都能感受到攝住人心髒壓迫氣場,就像噩夢驚醒時仍被恐懼支配,他不由得冒出冷汗,肢體僵硬。

盡管如此,賽大風還是拿出了平生最大的意志力悄悄挪動雙腿,徹徹底底的把燕士奇陰暗恐怖的視線擋在身後,這才沒叫武士頭目察覺異樣。

狗很快被牽進來,黑皮獵犬分別繞着阿黃和初五嗅了嗅,毫無反應。

看來不是他們要找的人。

“錯了嗎?”武士頭目不知是說給誰聽,鷹鸠般銳利的眼睛仍打量着初五,似乎在琢磨什麽。

燕士奇的手緩緩地放在“燕玄棍”的手柄上。

“找到了!”

“別跑!”

“快追,別讓他們跑了!”

外面的叫喊聲和狗的狂叫同時響起,武士頭目看向門外,說了聲:“走!”便急匆匆的帶着一衆手下離開。

塞滿院子的武士和狗如同來時一樣,呼啦啦闖進來,呼啦啦全走光,只留下如狂風過境般滿地的狼藉。

“你們在這兒等着。”燕士奇面無表情的把手在賽大風衣服上蹭幹淨,盯着武士們撤離的方向,抽出燕玄短棍,眼睛裏隐隐冒着狼一樣幽暗的綠光。

他走兩步,回頭,沖着賽大風咧了下嘴,露出一口大白牙,言語透着殘忍和邪氣:“別擔心,我會記得隐藏身份。”

賽大風:“……”

娘呀鬼上身了!太他奶奶的吓人了!但是……突然好期待好興奮是怎麽回事?!

直到燕士奇的身影與黑暗融為一體,隐匿無蹤,賽大風仍然兩眼冒光的盯着他離開的方向,喉嚨裏時不時的發出古怪的笑聲,表情又傻又賤又詭異。

阿黃和初五無語。

“初五,我看看你的臉!”阿黃不理賽大風這個古怪的家夥,轉頭關心初五,“都捏出淤青了,那個混蛋!”

“沒事。”初五忍不住摸了摸腦袋,想到燕士奇離開之前大手摸着自己的腦袋卻一言未發的情形,十分沮喪,“我又給燕老大添麻煩了。”

“才沒有!”阿黃睜圓眼睛,然後皺着眉,“燕大哥才不會這麽想。”

初五沒精打采道:“我知道,但若不是顧慮我,燕老大才不會受人家的氣,早就打起來了。”

“不對吧,我們路上遇到打家劫舍的燕老大什麽時候忍過。”

阿黃想了一會兒,忽然一指賽大風,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燕大哥是因為他們才忍的!他們大風幫人多,當場打起來燕大哥哪能個個都找看到。再說我都瞧見這家夥攔着不讓燕大哥動手了!”

“是這樣嗎?”發癡的賽大風倒是把阿黃的話聽進去,忽然回過頭,滿臉感動和陶醉的自言自語,“ 這就是所謂的投桃報李吧?我等誓死追随,明主寬厚護下,君臣相得也不過如此了嘿嘿嘿嘿……”

“喂你瞎說什麽!”初五變了臉色,“什麽君……這種大逆不道的話給人聽到是要殺頭的!”

賽大風又選擇性的失聰,嘴角上翹,眼睛放光,像等待主人歸家的狗一樣蹲坐在門外,保持着臉上這種讓人毛雞皮疙瘩的表情,發出一陣陣嘿嘿嘿哼哼哼的詭異聲音。

“哇這個人……是傻子還是瘋子。”阿黃搓了搓胳膊,一臉惡寒,“初五別胡思亂想啦,等燕大哥回來我求求他,咱們兩個都拜師,我們一起變強以後一定能像燕大哥一樣所……什麽皮什麽,無敵手!”

“所向披靡?打遍天下無敵手?”

“對就是這個!”阿黃笑嘻嘻,“只要能通過燕大哥的考驗他一定會收我們為徒。別看他兇巴巴的,只要纏着他求他,他就會心軟。”

初五還未說話,一個聲音在他們腳邊響起:

“受教了,嘿嘿嘿。”

兩人低頭,映在眼中的是表情賤兮兮的年輕人的臉,賽大風。

“……”

“……”

“我們回房間等燕大哥吧。”阿黃面無表情推開這張惡心兮兮的臉,拉着嘴角抽抽的初五,大風幫的其他人還算正常,見兩人出來便主動帶他們去客房。

然而經過院子東側的菜地時,牆角處發出悉悉索索的奇怪聲音,兩個少年和引路的人都被這不同尋常的動靜吸引。

剛剛才經過一群人暴力闖入的事件,幾人條件反射的神經繃緊,引路人讓兩個年少的孩子站在自己身後,戒備的盯着黑黝黝的牆角,并且做好了随時大吼叫救兵的準備。

——那裏的土一動一動的,土層底下似乎有什麽東西要鑽出來了。

是什麽呢?

……

另一頭,燕士奇追上羅門的武士隊伍,燕玄短棍已化作形态霸道的古拙大刀,他人站在高牆上,沒有半分猶豫地一刀揮出,刀鋒形成的強悍氣勁如同風刃般割裂空氣,令全部火把盡數熄滅。

火光熄滅的剎那他的身影也短暫的映在了這些武士的眼中。

忽然來臨的黑暗讓隊伍亂了陣腳,幾只獵犬也因為主人的慌亂顯得焦躁不安。

犬類的視線似乎不受光線的幹擾,對氣場變化和危險的嗅覺比人更加敏銳,看似沖着燕士奇狂吠不止兇悍異常,但下意識緊張後退的動作暴露了它們的畏懼。

比起這些惡犬,立在牆頭眼睛冒着綠光的男人才更像一頭露出獠牙的狂獸。

男人眼珠子緩緩下移,冰冷的目光漫不經心的掃過這些狂叫的狗,鎖住為首的惡犬,瞳孔收縮,似乎微微震動一下,一種或許可以稱之為“殺氣”的東西爆射而出。

“嗚嗚……”

獵犬們的叫聲變成了尖銳的哀鳴和驚慌的嗚咽,竟不顧一切的掙脫主人跑了。

黑燈瞎火,武士們仍未适應黑暗,兩手抓瞎,獵犬反常的潰逃更讓他們驚慌,口中叫嚷罵娘,武士頭目大聲呵斥也無用。

“別慌!別慌!背靠背,小心埋伏!把火把點起來!”

武士頭目聲嘶力竭,這群武士總算沒蠢到家,有人指引便慢慢冷靜下來,彼此背靠背站着武器警戒的對着四周,其他人則試圖點火照明。

燕士奇看着他們,沒急着動手,目光在這些人當中搜索着,看到幾個人的臉後,忽而咧嘴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齒。

“我說,果然又是你們幾個混蛋啊。”

光亮便在這時來臨,是有人點亮了火折子,然後他們很快發現了路旁牆上所立的高大身影。

“什麽人!”武士頭目喝道,一把奪過手下的火折子舉高,試圖看清楚燕士奇的臉,他根本不知道身後有幾個手下在聽到燕士奇的聲音後,臉色驟變,身體也不由自主的發顫,瞪大的眼裏都是驚恐。

燕士奇不答武士頭目,隐隐興奮的盯着那恨不得拔腿逃命的幾人,低沉緩慢的說道:“上次路不熟讓你們幾個跑了,還好老子不臉盲。”

某種不祥的預感在那幾個知情者的心頭萦繞不去,他們已完全被恐懼攝住。

他想幹什麽?這個怪物想幹什麽!!!

“你是……”武士頭目似乎想到什麽。

全身散發着壓迫性氣勢的男人并不給他确認的機會,古刀化作玄鐵長棍,指關節亦發出讓人牙酸的聲響,那如同地底巨獸般沾染着黑暗力量的聲音平靜而冷酷的宣布:

“都給我下地獄去吧!”

作者有話要說: 朋友說了一句話我很震驚:你的文題材很冷… 原來我寫的是冷題材???所以什麽題材不冷啊?大家都喜歡看哪種類型的文?甜文寵文談戀愛…男主寵女主那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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