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燕士奇比約定的時間晚了一天才和衆人會和,可把幾個小孩兒給急壞了,就怕他和賽大風出事。一衆人商量着再多等一個晚上,第二天晌午之前還見不到他們兩個就派兩個人去青州城內打聽消息。

好在第六天的早上燕士奇和賽大風出現了,并且還帶着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孩兒。

九娘高興:“我不是最小的了!弟弟叫什麽?”

賽大風壞笑:“不是弟弟,是嫂嫂。”

衆人:“?”

“嘿嘿嘿。”賽大風表情神秘,本想吊吊胃口再說,不過衆人的反應好像有點不……對,他僵着脖子沒有回頭,挺起胸膛面無表情,“早飯吃了嗎?”

“你不用吃。”男人陰測測的聲音貼着他的後腦勺,同時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賽大風,繞着村子跑五十圈,強身健體。”

衆人滿臉同情,這家夥臉上的顏色都沒消呢,估計沒少被燕老大/大哥/頭兒教訓,怎麽還是一點記性都不長。

“好嘞~”賽大風二話不說跑起,一離開衆人的視線表情就垮掉了,在村民們莫名其妙的目光中苦兮兮的繞着村子外圍一圈又圈的跑步。

說好了誓死追随,頭兒的話哪兒能不聽呢。

唉。

所以這小孩兒到底是誰啊?

衆人的目光又一次落在茶小河身上。

燕士奇把狗子從懷裏掏出來丢下地,面無表情道:“我去做飯,你們自己互相介紹。她是個小姑娘。”然後問農戶借廚房去了。

茶小河亦步亦趨的跟在他屁股後頭。

衆人齊刷刷的轉過頭,目光跟着兩個人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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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士奇暫時沒發現後面跟了個小尾巴。

這場景有點滑稽,然而狗子并不是很想發表意見,非要說兩句的話大概是:愚蠢的魔頭,愚蠢的人類,呸。

燕士奇和茶小河兩個一進竈房,外面的一群人立刻熱鬧起來。

“那小姑娘誰啊?”阿黃一臉八卦。

初五搖搖頭,猜不出來。

“大風哥說嫂嫂什麽意思?”九娘皺眉思索,“這麽小的妹妹,難道是大風哥的童養媳嗎?”

阿讓茫然:“大風哥的童養媳為什麽跟着燕大哥?”

“不可能是風老大的童養媳。”大風幫的哥哥叔叔們臭不要臉的擠進小朋友們的讨論圈,毫不猶豫的就把賽大風給賣了,“他這個人連母雞都不樂意搭理,我們認識他這麽久就從沒見過他有女人緣的時候。”

四個小朋友滿臉好奇。

初五納悶兒:“大風哥長得挺好的呀,沒姑娘喜歡他嗎?”他自己也是個單身狗,提到喜歡兩個字有些不好意思,聲音都小了。

阿黃嘀咕:“一點都不奇怪,我是姑娘也不樂意搭理他。”

賽大風的性格衆人看在眼裏,聽到阿黃的吐槽皆笑起來。

一個年輕人對幾個小孩兒擠眉弄眼:“你們大風哥口味獨特,小孩子不懂的。”他叫谷猿飛,是衆人當中最八卦的一個人,剛才講賽大風母雞不理的就是他,“剛才的小丫頭肯定和他沒關系,至于和誰有關系呢……”

“頭兒!”有兩人齊聲回答。

谷猿飛:“什麽關系呢?”

剛才二人:“童養媳!”

九娘鼻子一皺,鄙視的瞧着這幾個瞎八卦的大男人:“人家還是個小姑娘,你們別瞎說,我問燕大哥去!”

吓得衆人連忙攔住她連聲叫姑奶奶。

“給頭知道了我們臉上不得跟風老大一樣五顏六色啊。”

“那你們別瞎議論人家小姑娘。”

“行行行,哥哥們錯了。”

九娘:“也不準說風大哥壞話。”

谷猿飛叫冤:“誰說他壞話了,本來就沒姑娘搭理麽。”

九娘雙手抱胸:“你們不也沒媳婦兒嘛,五十步笑百步。”

猝不及防一個群體攻擊的大招下去,除了阿讓之外的其他人頓時感受到了劇烈的紮心之痛,血掉得只剩下一層皮,默默地捂着胸口,搖搖晃晃的各自走開了。

阿黃和初五抱在一起嗚嗚哭:九娘讨厭!

初五拍拍兄弟的背:不怕,咱倆還小呢。

兩個少年同時看向比他們更小的阿讓,沒辦法不酸啊。

一行二十多個人,由村長幫忙安排,分散借住在幾戶人家裏。由于是給了食宿費的,因而衆人聚集的這戶老鄉很樂意借竈房給燕士奇,并且十分殷勤的按燕士奇的要求準備食材。

燕士奇進了竈房一轉身差點踩到緊跟在屁股後頭的茶小河。

倒是茶小河腳步沒剎住,一腦袋撞到燕士奇硬邦邦的腹肌上,小身板被撞得後仰,兩只爪子在半空亂抓一陣,精準的揪住燕士奇的衣服站穩,頭也不擡挪到一邊讓開路。

“……”

燕士奇面無表情的抓着她的衣服後領丢到門外。

茶小河突然雙腳離地,只是微微睜大眼睛,眼珠子溜圓,倒沒掙紮,被丢出門外後便不吭聲的挪到門邊的牆角下……蹲着。

老鄉拎着一大串食材進來的時候還特意看她一眼,心裏嘀咕,想了想還是沒多管閑事。

燕士奇無論在末日還是軍中的生活都十分單調,除了戰鬥沒有任何其他愛好,倒是在廚藝上似乎有些天賦,照着搜集到的食譜大膽嘗試,日子久了水平也就練出來了。

拒絕了老鄉言不由衷“打下手”的提議,燕士奇和往日下廚一樣把袖子折到手腕出,露出肌肉線條緊實流暢的手臂,洗幹淨手,便開始有條不紊的處理食材。

前期工作準備好,燕士奇同時燒上兩口大鍋,一口煮飯,一口煲湯。

飯是臘腸煲仔飯,湯是蘿蔔排骨黃豆湯。

——暴富之後的第一頓夥食改善。

燕士奇退到門口,抱着雙臂神色深沉的靠着門,視線自然下垂,然後便對上一雙清澈透亮看起來純真又無辜的汪汪大眼。

像小狗。

青年身體僵硬,試圖移開視線。

“汪!”和小狗一樣又奶又脆的聲音從茶小河嘴巴裏叫出來。

青年的表情就像是在拼命忍耐着什麽,緊緊地捏着拳頭,艱難地把頭一點點的撇開,盯着另外一個方向。

“汪汪汪!嗚汪!”茶小河睜圓眼睛,面無表情的繼續學小狗叫,叫聲惟妙惟肖。

可……惡。

燕士奇的腦門兒和脖子上都爆出了青筋,拼命克制自己,就是不去看。

茶小河見沒效果,低下頭思考一會兒。

感覺到褲腳被輕輕扯動,燕士奇掙紮片刻,神色冷峻的低下頭……

茶小河正蹲在地上,他一看過來便十分熟練的打了個完美的滾兒,接着擡起頭觀察他的反應。

你的尊嚴呢?!

燕士奇有點崩潰,先看了眼其他人,幸運的是并沒有人注意到這邊,他動作快如閃電,伸手把茶小河從地上拎起來閃身進了屋子,沉着臉說道:

“聽好了人活着要有尊嚴你不能……你在看什麽?!”

茶小河一進到廚房裏,立刻像被強力磁鐵吸引的鐵疙瘩一樣,腦袋連同肩膀向後扭轉一百三十度,直勾勾的盯着散發着香氣的大鍋。

“……”

燕士奇沒脾氣,用筷子串了一截沒用完的臘腸遞給茶小河。

茶小河捏着筷子習慣性的往地上蹲。

燕士奇把她提溜起來按在燒火用的墩子上,茶小河也不在意,兩只手捏着筷子,像只倉鼠一樣小口小口啃臘腸。

不知道為什麽,燕士奇對這一幕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好像在哪裏見過。

哪裏呢?

燕士奇表情嚴肅的深思,無意中瞄了一眼,看到茶小河右邊的臉上沾了一點碎肉,便沉聲提醒:“沾臉上了。”

茶小河頭也不擡,左手捏着袖子擦了擦,繼續啃。

“右邊。”

茶小河擡頭,嘴巴不停,腦袋上仿佛冒出兩個小問號。

燕士奇卻像是受了巨大的刺激一樣反應巨大的後退一步,做出防備的姿勢,臉微妙的泛着淡淡的紅,提高聲音斬釘截鐵的說道:

“我是絕對不會替你擦的!”

茶小河腮幫子鼓動的頻率半點不亂,瞅他一會兒,沒啥反應的低下頭把最後一口臘腸給吃了,然後伸出舌頭認真的舔幹淨嘴巴上的油,最後袖子一擦,萬事大吉。

燕士奇:“……髒死了!”

他惡狠狠的想着,老子才不是變态!

茶小河沒理他,扭頭,眼巴巴的盯着棧板上粗瓷大碗,剛才燕士奇就是從那兒拿的臘腸。

燕士奇有點暴躁的把茶小河提起來,又一次将她丢出門外,并抽走她捏在手心裏的筷子,眼神兇殘,壓低聲音恐吓:“再搗亂揍——”

茶小河雙腳一落地,停也不停地就往院子裏走,仿佛燕士奇的狠話只是耳旁風,全然沒有反應。在衆人目光奇異的注視下,拖了院子中央一條沉重凳子到廚房門口,坐等開飯。

燕士奇:“……”

這回他是真的想揍茶小河了,就算她是殘疾人也想揍。

然而下一刻回憶起茶小河那雙小狗狗一樣的懵懂純真的眼睛,還有為了口吃的學狗叫和學小狗打滾的“沒尊嚴”的傻乎乎樣子,不由得為自己剛剛的暴力念頭生出了一絲罪惡感。

身為将來要成為天下第一強者的武者,理當體恤弱者,胸懷寬廣……

青年內心正糾結,廚房裏響動驚醒了他。

不知哪兒跑來一只貓打翻了棧板上的粗瓷碗,被人發現後仿佛時間靜止一般一動不動的擡着前爪,叼着剩下的臘腸,只用圓溜溜的眼睛無辜的看着燕士奇。

有點眼熟。

然而膽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奪食……

燕士奇身上的氣勢變了,語氣陰森:“放下臘腸躺平投降就饒你一命。”他向前邁了一步。

貓咪轉身就跑。

咔嚓。

屋頂發出輕微的斷裂聲響。

燕士奇邁出第二步。

野貓試圖跳出窗戶逃跑。

轟——

院內的衆人和默默圍觀的農戶一家眼睜睜看着廚房的屋頂……塌了一塊。

燕士奇被埋。

茶小河雙手放在膝蓋上,以雷打不動的守門神姿态,坐等開飯。

獨角大王:“……”

一群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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