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節

琶。

結果我看錯了坊號,誤入了琵琶師傅家隔壁街的白雲觀。

——然後迷迷糊糊地跟着一群小道士學了一課京房十六卦變。

等到我老子發現我一直沒去琵琶師傅那報到的時候,我的易經都能倒背了。

這樣一琢磨,還是我老子親手給我送上算卦這條不歸路的。

說回隔壁的謝阆正在吹埙這件事。

哎,我為什麽能知道是他吹的埙呢?

——因為這厮就站在我院子的院牆上。

白衣飄飄,夜風蕭蕭。我擡起頭,就見到謝阆手執陶埙,眼眸低垂,樂音在耳畔蕩漾。

彼時明月就挂在他邊上,将他的輪廓照得朦胧又出塵,仿佛是我年少時的夢。

暮雲收盡溢清寒,銀漢無聲轉玉盤。

他高高站在那裏,離我很近。轉過頭看我的時候,像是在笑。我恍惚了須臾,連嘴裏的棗糕都忘了嚼。

半晌之後我緩緩從嘴裏吐出了一個巨大的棗核。

“拿我的彈弓來。”我低聲吩咐。

我管他如今到底是生了什麽毛病,反正半夜站在姑娘閨閣的院牆上,就是欺人太甚。

我半眯了一只眼,将手中的棗核放在兩指之間,拉起了皮繩,對準了謝阆的……膝蓋。

打人不打下三路,那還有什麽意思。

話想到這,我卻走了岔——膝蓋算是下三路麽?

不管。

我甩了甩頭,先打。

可就在我這手上棗核将出欲出、謝阆下三路難逃一劫的時候,原本寂靜的春江月夜忽然躁動起來。

噼裏啪啦的雜響和喧鬧的人聲遠遠地竄進我的耳朵,謝阆的埙聲停了,我也下意識地轉向聲音的來源。

眼睛剛瞄到遠處天際明明滅滅的火光,手上的彈弓卻沒注意失了控,棗核飛射而出。

嘩啦一聲。

謝阆的埙碎了。

城中着火了。

陶埙碎掉的同時,謝阆錯愕。

我也錯愕。

我眼見着謝阆從院牆上飛身而下。

我瑟縮一瞬,就怕他是下來要找我麻煩。

雖然我方才的确是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可我是當真沒料到我能打中啊。

平日裏玩投壺的時候勝率低得吓人,怎麽一到這種時候就有如飛将軍再世?

——他娘的,謝阆克我。

我撐着竹椅往後挪了半寸,實在是退無可退。

又慫又勇說的就是我這樣的人。膽子上來的時候就連吊睛白額大蟲都敢親身一試,可若是真對上了猛虎,當即就敢屁滾尿流。

然而謝阆只是走到我面前,對我說道:“我去那看看。”提都沒提手上還握着的陶埙碎片的事情。

我沒敢動:“哦。”跟我說這個做什麽?

然後我眼睜睜看着他向前走了兩步,又回頭。

我再次緊張起來。

可誰知他只是說了一句:“外面亂着,你別出門。”

我下意識地低下頭看了看我的腿。

他無聲地彎了彎唇角。

接着,他便腳尖一點,躍出了我的院子,消失在煙塵與夜幕中。

我盯着漆黑的夜空,馬後炮似的低聲嘟囔:“擅闖女子閨房內院,也不怕被浸豬籠。”

“小姐,你敢不敢大聲點。”即鹿幽幽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我瞪她一眼,理直氣壯:“不敢。”

正當此時,一陣腳步聲從院外傳來。

吱呀一下,有一人急匆匆地跑了進來:“小姐!”

即鹿看他:“浸豬籠。”

來人腳步一慢,莫名其妙地擡起頭:“嗯?”

——是朱明。

我立即屏退了其他人,甚至連即鹿都趕了出去,院子反鎖,只将朱明留了下來。

“小姐,今夜着火的是鎮撫司……”朱明心跳還未恢複,一邊喘氣一邊道,“……我約莫見到放火的人了。”

我驚訝。

“按照小姐的交代,我将那物事扔進了那位傅千戶大人的院子裏。離開的時候路過鎮撫司,正巧見有一人鬼鬼祟祟地從鎮撫司□□而出,然後就見到裏邊的火燒了起來。”

我問:“你可看清那人模樣了?”

朱明肯定道:“今夜月光明亮,我瞧得清清楚楚。那人是個高個的瘦子,頭發花白,左臉有黥字。”

黥首之刑侮辱的意味極大,向來只會處在罪大惡極的案犯身上。

我沉思片刻:“你将這人的模樣畫下來,一會我再寫個字條,今夜你就別睡了,天亮之前尋最黑的時候,你再将畫像和紙條一并偷偷再遞到傅千戶的府門口,隔着門縫塞進去,別讓人看見。”鎮撫司被燒,傅容時身為千戶,今夜定當守在鎮撫司中,家中無人。

我讓朱明從房中書案上拿了紙筆,寫了一行字交給朱明。

【今夜鎮撫司外,見其行跡。】

10. 送藥 給大家隆重介紹下我的便宜幹哥哥……

第二日,我聽府中的侍從閑聊時得知,昨夜鎮撫司大火燒得厲害,鎮撫司的人全臨時被召了回去。雖搶救及時滅了火,但仍然将鎮撫司內的殓房燒了個幹淨,連邊上的幾間刑房亦難以幸免,甚至還燒傷了一位值守的大人。

聽到“殓房”二字之時,我忽然有些奇怪。

按理來說這存放屍首的殓房通常會放置不少冰塊防止屍首腐爛,一旦遇火冰塊便會融化,又怎麽會燒得那樣厲害?

“應——小——吉——”

“應——小——吉——”

“應——小——吉——”

腦子裏剛生了幾分疑慮,便聽見一浪高過一浪的呼喝聲穿透了前院,傳進了我耳中。

嗯,給大家隆重介紹下我的便宜幹哥哥——王羨。

我皺着臉,無奈地扯了扯腦門上的白紗布,讓即鹿推着輪椅就往大門口趕去。

走到門口,就見到一個胖大的錦繡圓球正站在大門口臺階下,身後堆了數個大箱子、跟着數個家仆。

“王羨,你搞什麽?”我坐着輪椅,出現在臺階上方。

“小吉!”那圓球朝我沖了過來,每一步踏在地上都幾乎要引起我座下石板一陣震顫。

圓球上前,緊張兮兮地抓住了我的手。

“我爹一開始說我還不信,原來你腦袋真腫成了兩倍大。”

我無語地瞪他。

其實仔細看,王羨的五官倒也不差。就是随了王平的滿身肥肉将清秀的五官擠成了一團、不辨面目。

我的手被肥肉包圍,甩了半天也沒甩開。

“王羨,”我扁了扁嘴,“光天化日的你這麽抓着我,也不怕我爹再給你打了。”

王羨好動手動腳的毛病不是一天兩天了。可能是自小縱着養,雖然王羨人品還算勉強過得去,但是纨绔的熊毛病多得都數不清,大街上對小姑娘騷·言·浪·語的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家裏十六房小妾也安撫不了他躁·動的春心。

應院首一向看不起王羨這樣的敗家玩意。上回王羨來府上找我,言語之間随意了一些,當場就被應院首一掃帚打出了應府大門,并且明令禁止他再進我家門。

“嗐,”王羨毫不在意地甩了甩頭,仍抓着我的手,還自以為潇灑地抛了個媚眼,“院首大人打我,那是我的榮幸。”

嘔。

“管家,”我回頭招呼,“趕緊把我爹請出來,讓首輔公子多榮幸榮幸。”

“別別別,”王羨趕緊阻止,“小吉我錯了,我不說這些渾話了。”

誰知正是這時,斜裏突然飛來一顆不知什麽玩意,“嗒”地一聲正打在王羨的手上,連帶着我被他抓着的手也一震——顯然這一下并不輕快。

王羨“嘶”地倒吸一口氣,登時松了手。我定睛一看,他的肉手上出現了一個通紅的印子,被方才的飛來橫禍直接砸破了手——所幸只是破了皮,倒是沒流血。

“誰!是誰亂扔東西砸了本少爺?”王羨呲牙咧嘴地捂着手,直起身來四處查看。

話音剛落,又是“嗒”的一聲,又飛來一顆。這一次是直直地撞在了王羨的額頭上,勁力不小,直将他撞得往後一倒。

只聽見——

“咚咚咚咚咚咚——”

“哎唷!”

圓球滾下了臺階。

我偏過頭,不忍直視其慘狀。正憋着笑,餘光忽然瞟到了滾落到道不遠處的、砸了王羨兩次的那玩意。

——是一顆棗核。

我心裏暗罵了一聲。

王羨咿咿呀呀地在地上叫喚了大半天,将我內心最後一點同情榨幹。

“你別嚎了,趕緊起來。”我不耐煩地招了招手,“堂堂首輔大人家的公子,在我應府門前翻來滾去,成什麽體統?要是不知情的人見了,還以為是我這個殘廢壞了腿便心生惡意,見不得人好胳膊好腿将你親自給推了下去呢。”

王羨聞言,立刻翻身而起——盡管翻身翻了三次才在他的侍從的幫助下從地上爬起來。

爬起來之後,他便變得十分警惕,四處張望,防着不知何處又會飛出的“暗器”。

我瞟了一眼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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