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節

已的苦衷,我定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絕不願離開的。”

這對話隐約有些怪異,卻逐漸引起了我的興趣,手上的蜂糖糕咬了一半都忘了嚼。

“那你這次回來,是不是就要帶我走了?”女子停了抽泣,“咱們一起去一個沒人認識咱們的地方吧。”

“好,你說什麽都依你,”男子縱容道,“咱們吃完這頓飯,我便帶你離開京城,去你哥哥找不着你的地方。”

我微蹙了眉。

這是要……私奔?

“糖糕要掉了。”傅容時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感覺指甲蓋一熱,一只手捏緊了我的手指,将掉未掉的蜂糖糕重新觸到指腹。

我立即将蜂糖糕往嘴裏一塞,鼓着腮幫子指了指側邊的屏風,又将手指放在嘴唇前無聲一噓,示意傅容時別說話。

我舔着手指上剩餘的蜂糖,挪了挪臀,脖子伸得老長探向屏風之間的縫隙。

先看見一雙石青的繡鞋和一片碧色的裙角。我順眼瞧上去,身姿袅娜,纖腰楚楚。

我又推了推桌子,借力将輪椅再挪了挪,想看看那個準私奔案犯。

——對面空無一人。

15. 大安 “沒事沒事,這回沒撞上。”……

我驚訝的眼神引起了傅容時的注意。

他放下筷子,疑惑地站起身,走到我的位置,順着我的眼神望去。

碧色裙衫的女子正撚着帕子,抹眼上的淚。

我們正對着她的側臉,清晰地瞧見她滿含希冀地開口:“你說的可是真的?咱們真的要離開京城、讓我哥哥永遠都找不着?”

我又瞧了瞧對面,似乎是希望隔壁雅間憑空冒出一個人來。

——可是沒有。

我與傅容時就眼睜睜地看着女子換了副神色。

原本悲切的淚眼變得溫柔,神色也堅毅起來。

“自然是真的,只要你下定決心,咱們去哪都行。”低沉的男聲從那女子口中說出。

我緩緩收回探出去的上半身,後脖子有些發涼。

我擡眼與傅容時短暫四目相接,慫得縮了縮脖子拽住他的衣袖。

他拍了拍我的肩,示意我待在原地別動,接着走上前,繞過了那屏風。

青衫從我手上溜走。

“姑娘還好嗎?”傅容時道。

那女子見有人上前,猛地就起了身,恐慌如受驚的小獸。我被傅容時高大的身影擋了視線,恨不能當場抱着我殘缺的雙腿垂死驚坐起去瞧清楚現在什麽情況。

可我只能對着傅容時背面的下半截,聽他越發輕緩的聲音。

“姑娘,在下傅容時,在鎮撫司當差……”

縫隙之間,那片碧色的裙角猛地一動。

正是此時,碧色一揚,我只能聽見一陣相碰推搡的聲音——

——然後就看見傅容時的背面下半截在我眼前疾速變大。

我退退退退退退——我瘋狂地控制着輪椅向後溜,感覺我的手這輩子都沒這麽快過……哎?

嘡地一聲,我後背砸上牆壁。

天要絕我!

正當我即将再次被砸中殘腿的千鈞一發之際——

——我選擇了閉眼。

誰知,意料中的疼痛和重壓沒有如約而至,反而身前多了一道熱氣。

我顫顫巍巍地睜開眼。

對上傅容時的臉。

他雙手撐着牆壁,硬生生止了自己摔倒的勁頭,将我和輪椅護住。

他手臂在我臉頰邊上寸餘,像是将我的腦袋圈在懷中。

“應姑娘……你沒事吧?”溫熱的鼻息打在我臉頰,傅容時一臉關切。

我莫名忽然開始臉紅。慌亂之下,我口不擇言:“沒事沒事,這回沒撞上。”

隔間中一陣寂靜。

——我說了什麽?

我挪開眼,偏過頭去假裝察看我的輪椅兩側,嘴上轉移話題:“那什麽……我輪椅沒壞吧?”

傅容時站起身,握着輪椅兩側的扶手滾了滾:“應當沒壞。”

“哦,”我不自在地點頭,“那就好。”

我伸手扯下鬓邊的碎發。

——感覺我的耳朵好像熱乎乎的。

沉寂片刻,我沒話找話:“剛才那姑娘推了你之後……跑了?”

“嗯,”傅容時走出隔間,朝館子大堂四處張望,“沒影了。”

“哦。”我應一聲,操控輪椅又回到桌邊,硬着頭皮建議,“不然……不然咱們先把飯吃完?回頭你要是擔心那姑娘,可以交代人在城中找找。”

“行。”傅容時贊同,也回到了桌邊坐下,重新拿起筷子。

我夾了塊香藕放進嘴裏,眼神四處瞟着,總覺着周身的氛圍變得莫名粘稠起來,讓人頗不舒服。

尤其是看見傅容時也微微發紅的耳尖之後。

沒滋沒味地吃完了剩下的飯,傅容時将我推出飯館。

剛往回家的路沒走上幾步,遠遠地就見到街尾有一隊着玄衣的佩刀男子急匆匆朝這個方向走過來。

——是鎮撫司的人。

傅容時推着我上前:“你們這麽急去哪?”

“千戶大人!”那一隊人就在我面前齊刷刷躬身行禮,聲音洪亮震天,差點沒給我吓得站起來。

“是有什麽案子?”傅容時蹙眉,順便細心地将我的輪椅往後拽了拽。

當頭那位臉色焦急,率先開口:“不是不是,是卑職的私事。”

“卑職的胞妹從家中偷跑出門,我怕她出什麽事情,就跑出來尋她,”他擦了擦汗,“大人你也知道,我妹妹神智時有不清醒的時候,兄弟們也替我擔心,就同我一起出來尋她了。”

傅容時眉頭擰得更緊,腦中閃過線索:“你妹妹……今天出門的時候穿的什麽衣裳?”

那人道:“聽家裏人說,是一身碧色的裙衫……”

“……配一雙石青色的絨花繡鞋?”我接話。

那人愣了愣,接着拼命點了點頭:“這位姑娘可是見過我妹妹?”

我與傅容時對視一眼。

丢妹妹的這位叫徐鳳,是傅容時的手下,在鎮撫司中任副千戶一職。妹妹名叫徐菱枝,一年前起據說是被邪祟上了身、神智突然開始不清,平時在家由母親看顧,今日一沒留神,就被她跑出了家門,丢了得有一個多時辰了。

“約莫一刻鐘之前,徐姑娘從這離開,走的時候很急,跑着出去的,”傅容時道,“她一個姑娘家,腳程不算快,應該跑的不遠,只是……”只是此處正是城中京番市最繁華的地界,西邊聯通一大片曲裏拐彎的街坊胡同,東邊又貫着一溜見不着盡頭的天橋鋪子,人來人往極為熱鬧,想要在這一帶尋人,無異于大海撈針。

徐鳳急得腦門上冒出了汗:“沒辦法,多笨的辦法都得去找,要是等天黑了,就更找不着了。”

一時也想不出有別的辦法,傅容時只得點了點頭:“你先領着弟兄們在京番市裏挨條巷道排查,等我将應姑娘送回府之後,我跑一趟順天府,調些人出來,咱們一塊找。”

說着他就要将我推走。

“等等,我能幫忙,”我伸手制止,朝傅容時眨了眨眼,“你忘記我是做什麽的了?”

“徐姑娘走失時穿的一身碧色衫子,碧色從青,屬東方震位而震為木——天三生木,地八成之,三八為朋,震而居東……”我嘴上一邊念叨,一邊從腰間随身攜帶的兜子裏摸出一個草皮卦紙簿子和一支炭筆,開始記下數字。

“這真有用嗎?”

“準不準啊?要不咱們還是笨辦法先去找吧。”

“雖說她是官家看中的小神算,可是這玩意真行嗎?”

我擡起眼,炭筆尖指了指正嘟囔着的幾人:“別說話,亂了我的靈光。”

尋人探物,多用小六壬。而起用小六壬尋人之時,雖是任意取數,然而最講究這腦中突如其來的一抹靈光。

頭頂上出現了傅容時的聲音:“聽應姑娘的。”

我不自覺地翹起唇角,轉向徐鳳:“徐姑娘是今日巳時走失的?”

徐鳳盯着我在卦紙簿子上寫下的數,應了一聲是。

“巳時行四……”我撫了撫手指,開始撚起掌訣來。

按照三、八、四這三個數字的順序,我左手拇指在左邊三指上跳動起來,以食指最下指節為一、最上指節為二,照着數字順序起掌訣。

三停速喜,八停赤口,終停大安。

我定了定神,将卦紙簿子上的那頁撕下遞給徐鳳。

“大安事事昌,失物西南向;尋人一五七日見,孤身門庭屋內現。”我悠悠開口,“你們往西南方向去,挑最寬的胡同進就行,路上若遇到了行人可以詢問,會有線索。”

西南為坤位,坤德博大寬厚,利牝馬之貞、利西南得朋,向着寬大巷落中去,應當能很順利地尋到徐菱枝。

鎮撫司衆人看了看傅容時,沒動身。顯然是心中存疑。

傅容時沒有半分遲疑:“按照應姑娘說的方位去找。”

徐鳳撚了撚我遞給他的微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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