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
作者有話要說:
此文四大特點: 無聊, 色情, 誇張, 不知所謂
作者兩大特點: 廢話無窮, 心胸狹窄
忠告: 慎入!
-----------------------------------------------
昏沉沉睡醒, 起不來身.
複又躺下.
暈暈忽忽的, 有點想吐.
我沒有力氣想前一天的事, 對我仿佛也只似一場夢.
我有點恍惚, 或者明天才是我和凱琳約好去見醫生的日子?
昏旋中, 忽然聽見房門開了, 我剎那驚醒, 惱怒地坐起身轉頭, 叫: “沒聽說過personal privacy(個人隐私)這回事嗎?”
呵, 幹淨襯衫, 微青下巴, 面貌精神英俊的男人, 不是易慎是誰?
我還當是沈凱琳呢.
不過饒是如此, 也沒給他好臉色, 沒辦法, 誰讓我心情不好.
他走過來坐在床邊上, 身上略混了味的古龍水, 夾雜着淡淡的煙草味兒, 有點暧昧, 不過怪好聞的, 我喜歡.
他一伸手, 我便偎入他懷裏去. 磨蹭兩下, 找個舒服的姿勢把臉靠了, 才抱怨道: “幹嘛不穿純棉的襯衫? 麻的蹭人, 疙着怪不舒服的.”
Advertisement
他抱住我, 下巴在我腦袋上磨蹭了會, 找了個頭發不會太紮太癢的地方把頭擱了. 撚一撚我的長袖全棉睡衣, 也挑剔道: “裹這麽嚴實幹嘛? 搞得跟在西伯利亞似的.”
我擰頭抖下他的腦袋, 打量他兩眼, 笑了. 這家夥, 居然學我說話.
我歪着腦袋看他一眼,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 網上看的, 防狼一百招裏寫的.”
他皺了皺眉, “噢? 沒聽說過, 說來看看?”
我一本正經地說: “沒見識. 這可是少女必備秘集. 上面說, 要是不幸跟色狼同居一房, 睡覺前先要記得鎖門, 再者千萬要穿密不透風的睡衣褲, 最好帶上貞操帶, 那更完美了. 不然社會上又會少一個小紅帽的.”
他的臉色變得很奇怪.
我很慶幸他這會兒沒喝茶也沒喝咖啡, 不然我的臉可就倒酶了, 定給他噴個滿面花雨.
他一把把我撲倒床上, 裝出兇惡的樣子, 獰笑: “我都成大灰狼啦? 那算了, 反正你也看出來了, 我就不跟你來斯文的了. 小紅帽, 你還是束手就擒吧!” 手已經鑽到我睡衣領子裏了.
我尖叫後縮, 手腳并上, 跟他打鬧.
掩了衣領他又來掀衣角, 壓了衣角他倒好, 開始扒睡褲了!
我沒折, 抱頭耍賴, 掩了耳朵開始施展魔音穿耳的絕技.
扒尖嗓子使命叫: “啊!!! 啊!!!!!”
他眉頭一皺, 忍不住縮了手, 見我不停, 又過來掩我的嘴巴.
我在他掌心裏哼唧, 瞪他, 怕了吧? 怕了吧? 看你還敢不敢惹我.
他抱怨: “行了行了, 搞得跟我強奸你似的.”
我撲上去又要打他.
他抱住我, 連忙讨饒: “都是我不是, 行了吧? 你別鬧騰了, 懷孕的人了, 有點責任心好不好? 小心傷了肚裏孩子.”
孩子? 我霍然一震, 頹然的乏力, 恍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我聽見自己問: “你派車跟蹤我們?”
轉身背對着他.
“我說過, 永遠別在我面前耍花樣.”
聽着他淡淡的聲音, 我也沒辦法控制, 臉上就開始烏雲壓頂了,
正要開口, 他卻從背後攬住我, 小心翼翼的, 難得他這麽服軟, 我沒好造次.
“若我沒有, 你就真要打了它?” 聲音有些輕, 我一時不确定他是否真在問我.
他貼我耳邊, 似是怕我找機會跟他生氣叫罵, 放柔了聲音才開口說話.
“過兩天跟我去醫院做定期檢查, 你要乖乖的, 明天我陪你出去玩.”
嘿, 當我小孩子用棒棒糖哄啊?
不過真不好意思, 我倒是真挺動心的. 我有多久沒出過這房子出去走走了?
好象鎖在籠子裏的狗一樣, 忽然主人承諾了要放我出去轉轉, 盡管還是要拴上脖套, 挂着鏈子由主人牽出去, 但對這樣稀薄的自由, 我怎麽能不動心? 我還是無法抗拒. 這就叫禁俘.
我無聲地嘆一口氣, 臉沉了下來. 不過背着他, 他看不見.
他輕輕搖晃我, 一只手滑下來, 掩上我的乳房, 輕輕揉擠着.
脖子上一片涼, 他已将我睡衣前扣摸解了幾顆. 睡衣領子耷拉下來, 半挂在肩膀上.
他的唇貼吻上我的脖頸.
“以後有寶寶了, 就不能随便碰你了, 今夜可不能放過你.” 他輕輕同我戲笑.
我的心沉了下去, 眼眉也不自覺地沉了沉.
寶寶.
我靜靜推開他, 腿曲了下, 撐着轉過身來, 慢慢系着睡衣扣子.
他的面色也很陰沉. 這是我倆不能解決的麻煩 ----- 孩子.
我站起來, 拉開半邊窗簾, 窗外天幕已落, 已經晚上了.
我斜斜靠在窗邊, 我們誰也沒說話.
孩子無疑是個一觸即發的問題. 已經入夜了, 連幽昏的燈光都顯出幾分溫柔的疲倦, 何況是人.
我們都累了, 沒有精神為這個話題吵下去.
所以我們不能開口.
良久, 我懶懶問: “你明天不上班?”
“嗯?”
我側側頭, 倦懶地打量着他, 沉寂地微笑:“ 怎麽會有時間陪我出去走走? 不用去公司?”
他看着我, 眼神低沉幽暗, 太多我不懂得的東西, 也許是感情, 也許是秘密, 也許是謊言, 也許是接連不斷的傷害……
但現在, 他就是他, 仿佛一個愛家的男人, 溫和地坐着, 看他的妻子.
他說: “嗯, 暫時不去了. 我放幾天假.”
易慎從不說 ‘我要什麽什麽, 我要你不許這樣, 我要他不許那樣, 我要放假, 我要……’
他不需要要求, 因為易慎說出來的話, 已經不是期望或命令, 那是已成事實的陳述.
我羨慕他的這種能力, 和不可摧折的自信, 我欣賞他這份張狂任性. 但我嫉妒他有的我沒有的任意自由, 我不高興!
也許沒有他我也不可能達成這份自我, 但他剝奪了我的機會! 所以現在或者以後, 所有的不順心, 不如意, 我都理所當然地認定是他的錯. 為什麽不? 他剝削我! 我不高興的時候何必要剝削我的人順心? 我又不是上帝.
於是我點頭, “那是, 照顧我的錢已夠你年年放假365天亦不愁吃喝.”
易慎擡頭看我, 有些厭惡, “去, 去鏡子裏看看你的臉.”
人說, 刻薄讓人面目扭曲, 怎麽嫌我刻薄了?
我就笑了, “費那勁幹嘛? 看你已知道什麽叫貪婪刻薄的嘴臉有多麽醜陋. 我何必再去照鏡子?” 反正我一向不如他, 何必班門弄斧.
易慎說, “出去.”
呵, 又生氣了, 趕我走呢.
這裏是他的地盤, 沒有我落腳的份.
高興了, 招手說: “你過來.”
不高興了, 沉了臉色, 說: “出去, 滾.”
看, 可不就是一個招之既來, 揮之既去.
我于他, 也不過就是一條狗, 一只貓, 一尾金魚那樣的, 寵物.
我笑笑, 我若懂得悲哀, 我的眼, 我的心, 我的嘴唇耳鼻四肢甚至毛孔, 都可以滲出幽幽的悲哀, 彙成溪流, 彙成江河, 彙成湖海, 最後好把我淹死在裏面.
我笑笑, 真好, 我出師不凡, 我懂得玩游戲, 人性裏某一部分, 在我身上還沒有機會萌生便被拔出了. 我永恒是殘缺的 ---- 欠缺人性.
所以, 我看見我走上去, 坐在他腿上, 手指從他的面頰, 輕輕滑下他的喉頭胸口.
我貼近他臉孔, 軟軟戲笑: “怎麽? 這麽會就沒性趣了?”
我聽見他喉頭滾動的聲音, 沒辦法, 男人和女人之間距離太近總能制造出類似的暧昧.
他依然要做出冷淡的樣子. 這個我能了解, 也是, 被女人稍微和顏悅色一點就沒脾氣的男人, 有軟骨頭, 急色鬼的嫌疑, 易慎難怪要撇清. 不過那可就不關我的事了.
我坐直身子, 笑眯眯說: “老爺不開心啊? 那我先下去了, 要不要我替您招正夫人凱琳來取悅您?” 瞧我這委曲求全的, 真是! 這還是我的卧室呢.
看, 象不象富貴人家的小妾? 唉, 天命不由人願啊. 想我富貴青春的好好一個女性單身貴族, 本來大好前途, 衆多英俊潇灑知情識趣的男子可供選擇, 現在只不過因錢落在旁人手上了, 連身份也淪落至此. 可見, 女性經濟獨立的重要性.
我悶悶地想, 幽幽地嘆息.
一點真, 一點假, 一點玩笑一分真情, 這就是我與易慎的游戲.
回神時, 易慎的手已經撫上了我的脖頸, 游移良久, 仿佛不能決定是否要捏死我. 終於将手指輕輕滑過我的背脊, 麻麻辣辣的感覺, 仿佛一串電花似, 從我的脖頸一路蹿下腰眼.
我仰頭, 溢出一聲幽若呻吟的嘆息.
易慎站起來, 将我抛在床上, 在他壓上來時, 卻忽然停止了所有動作, 靜靜地看着我, 看得我有些不自在.
“怎麽了?”
一個不留神, 差點将易慎的凝神注目當做深情流露了.
過會, 聽見易慎低沉磁性的聲音問: “你最近都看什麽書呢?”
“什麽時候關心起這個了?”
易慎說: “覺得有意思罷了, 想知道你這老爺妻妾的一套套甲骨文都哪搬來的.”
我呆一下, 随即很不好意思的樣子, 小聲說:“ <<金瓶梅>>.”
“啊, 我書架上那本啊?”
這男人, 一個 “啊” 字, 如此單調的音, 出自他口也能變得抑揚頓挫, 多了一個淺淺的折調, 輾轉惑人, 鑽入耳內, 留下一縷麻酥酥的跡子, 讓人癢到心裏去.
我眨眨眼, “是呀.”
不知是否被我暗送的秋波電到了, 他不自覺露出一副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樣子.
淩亂的額發, 微張的襯衣領口, 那種性感, 相信我, 若善加利用, 可以致命.
沈凱琳不就是個例子麽? 打着愛他的旗號, 幫他要了別人的性命.
這個別人, 是我那無緣的父母.
誰說男人不重貌呢? 呵呵, 這年頭, 長得好的人, 無論男女, 到底占便宜些. 舉例說明吧, 這種事, 若輪在別人身上, 說死不過搶人錢財, 奸人幼女的淫棍惡徒罷了, 但落到易慎這, 可以硬拐得好聽點, 說是雖不能見容于世, 卻蕩人心魂的虐戀情深.
不錯, 易慎虐待我, 這是他的嗜好---- 利用, 虐待人心.
很巧妙的一種虐待, 因為人心在自己所掌控, 我的心不受自己約束, 反倒被他影響誘惑了, 定要傷害自己, 能怪誰呢? 就算下地獄被烈火焚身, 也不能訴苦.
因為那是我的錯, 是我不夠堅定.
也許他才是天使, 上帝派來毀滅人間的天使.
撒旦也一度是天使呢, 這世道, 誰說得清楚?
我想多了……
易慎撫摸着我, 呢喃低語: “學到點什麽?”
我迷茫, “嗯?”
易慎輕笑: “不是說讀書有所得麽? 整本你都看完了, 就沒什麽心得?”
我心裏大敲警鐘.
他貼在我耳邊, 低語: “我是最喜歡西門慶和潘金蓮花園小憩那段, 你要不要試試?”
我打個哆嗦, 書上怎麽說的來着?
“……潘金蓮去了衣裳, 西門慶将其兩腿兒挂起, 吊在葡萄架子上, 取了玉黃李子往花心擲去, 擲了五個都中了花心. 他吃了幾盞酒, 又拈了些藥, 混入酒中, 喂她也吃了. 将一枚李子置入她花心, 也不取出, 自去飲酒與春梅耍笑, 漸漸睡了.
将醒時已過了一個時辰, 睜開眼醒來,看見婦人還吊在架上,兩只白生生腿兒跷在兩邊,興不可遏。
婦人一邊讨饒, “我知你惱我, 今日經着你這手段, 再不敢惹你了.”
……”
易慎瞧着我, 調笑意味愈濃, 膝蓋曲着, 擠入我腿間, 微微磨蹭下身.
我抽氣, 咬咬牙, 驟然翻身, 将易慎壓在身下.
寧可學樊梨花臨陣把對面的小将抓來用強的, 也不能做潘金蓮給這西門慶戲弄. 要知道, 當潘金蓮可是要掉腦袋的, 喀啦一聲, 腦瓜子就給前夫的弟弟, 正同她拜堂的男人, 一刀切下來. 媽媽呀, 殺人不過頭點地, 那可是會痛的, 慘痛! 更不用提還有買一送一的心痛.
去, 我雖然不經商, 不過這樣穩賠不賺的買賣還是不能做的.
我跨坐在易慎身上, 兩手撐在他裸露的胸前, 堅實的肌肉皮膚, 觸手溫燙.
他因呼吸而微微起伏的胸膛密密接合着我的雙手, 右手掌心裏, 可以感覺到他的心跳, 沉實而有力. 這種震顫随着我的的手心, 順着臂膀上的血脈攀爬至我的喉頭嗓眼, 最後跌入我的胸腔, 伴着我的心跳, 起伏. 如同一曲男女合唱的情歌. 我脆弱跳動的心弦剛自顫動至尾聲, 便感覺到他低沉渾厚的合聲, 如波濤, 一波波襲來, 滾顫疊宕,心旋意轉.
一不留神, 真會錯把這當愛了, 多尴尬.
幸好我出師不凡, 免過此種笑話.
我俯視着他, 易小生是我唯一如此親密接觸過的男人. 雖然無從比較, 但也知道其質量優異, 雖不算鳳毛麟角, 至少也不出中上檔次.
我忍他至今, 除怕死之外, 這點肯定也起了不少作用.
若他是個中年糟老頭, 掂着肚腩, 三角老鼠眼, 紅肥油豬頭, 皮膚摸上去, 如同一團過期奶油, 油膩而沒有彈性, 想必我當初早成了貞節烈女, 可以已死全節了.
真不知是我的不幸還是大幸.
我已練出一種本事, 胡思亂想的時候, 眼光散亂, 被人看見, 還可做迷茫美解釋.
說白點, 就是要懂得不時漏電, 這樣擊麻了對方, 才可保一時平安或尋機牟利.
所以易慎現在還沒打算翻身搶回一成, 只由得我去.
我俯下身去, 張口, 覆上他的喉節, 輕輕吸允, 濡熱震動的觸覺讓我覺得牙癢, 牙齒微合, 細細研磨着他的喉骨肌膚.
貼這麽近, 能聽見他吞咽的聲響, 喉骨會滾動一下, 再次回到原位, 微微脫離了我牙齒掌控的範圍, 頑皮得象貓兒玩耍的毛線團, 越追越遠, 越遠越追.
我惱起來, 越發咬緊了牙齒.
聽見他 “嘶” 的一聲抽氣. 痛了?
喉管震動, 低沉沙啞的嗓音流露出欲望的味道.
“讓我猜, 你最近不是看了什麽有關吸血鬼的片子吧?”
我微微撐起身子, 口各口各笑, “吸血僵屍之驚情四百年.”
易慎搔向我的腰眼, 我怕癢一閃身, 他就勢翻上身來, 雙手撐在我頭側, 将我籠在身下. “小妖精, 你前戲也太多了吧?”
我倒覺得挺享受的.
唉, 沒辦法, 男人就這樣, 和女人的審美觀完全不同, 忍不了精美裝飾的佳肴因覺得麻煩, 偏愛速食品的快速方便.
這麽不識趣, 倒不如拿他來換吸血鬼呢. Interview with the vampire裏面的Tom Cruise多帥啊, 那種蒼白妖異的俊美, 真讓人動心.
易慎才不管我這些, 狠狠吻住我的唇.
舌頭滑溜地遞下我的喉嚨, 一只手已握了我的腿, 扶挂上他的腰.
必是把他挑上火了, 急成這樣.
我就着他, 将另一條腿兒也繞了上去.
霎那充塞的感覺, 讓我咬住了牙關, 一團麻軟的火焰, 自腹部滾湧上來.
“嗯……”
終於忍不下,輾轉的呻吟疊疊宕宕地溢了出來, 順着下腹撓上心尖兒, 在喉際纏綿一陣兒, 依依不舍地允吻告別了舌尖, 終於溢散了.
這空氣裏, 便也是一室呻吟的味道.
我的身體随着他的擺動, 皮膚擠磨着皺成一縷縷的床單, 沉實的乳房重托托地晃動.
我撐手, 按熄了燈.
我低低叫了一聲, 耐不住, 扭動着腰, 雙手結上他的背脊, 短短的指甲似重似輕地厮磨着他堅實汗濕的背脊.
一條腿兒不安分地在他腰際滑磨.
他的喘息, 我的喘息, 糾結在一起.
分不清彼此. 我們使勁糾纏在一切, 波潮般的快感, 淹沒所有理性的思緒.
嗯……
哈..嗯……
我醒來的時候, 夜月沉迷.
胸口有一份溫軟的重量, 我垂頭, 易慎的頭埋在我胸前, 平穩地呼吸.
微側的臉孔, 裸着半面的背脊, 線條輪廓清爽而美麗.
晚夜的光澤, 鍍在人輪廓上, 仿如暗紫色的絲緞子, 有一種柔軟的迷離.
他臉上平靜純潔的神情, 不設防備, 也就如一個天使.
每一個軀殼都是幹淨空洞, 真純的, 使其肮髒變化的, 是思維是神志.
等我完全清醒的時候, 我輕輕嘲笑, 想多了.
我伸腳, 踹一踹易慎, 直踹到他迷糊醒來.
看着我, 迷茫的眼睛, 如同迷途的天使.
可惜迷得太遠了, 清醒過來, 也就是個撒旦.
我說: “起來了. 凱琳在家呢. 你不能留在這過夜.”
“嗯, 不在”, 依舊睡意朦胧.
“嗯?”我把臉貼近問他.
他翻轉了面孔, 将頭埋在枕頭裏, 含糊不清地說: “不在, ……”
我推他, 他打一個呵欠, 不得以撐起眼皮, “我讓她搬出去了, 過兩天她會來拿行李.”
我抖一下, 靜默了只一秒鐘.
然後我沒有客氣, 半托半抱地把他弄起來, 披上襯衣, 給他個枕頭抱在懷裏, 開了門, 将他推出去.
叫我這麽一折騰, 他也醒了不少.
過來, 吻了我的額頭.
迷糊地說: “你乖乖睡, 明天帶你出去玩.”
我竊笑, “好.”
睡着的他, 比我還好哄.
我倆, 再沒人重提舊話, 孩子, 金錢, 仇恨, 全部都被暫時抛于腦後.
今夜, 不再有問題.
發現了?
呵, 是, 我們用性解決問題.
人們說女人很少為性而性, 女人多半為愛而性, 或者因性至愛.
我愛不愛易慎呢? 真可笑, 這并不是個談情說愛的故事. 這個叫做現代版哈姆雷特 ---- 小姐複仇計? 不見得吧, 易慎還說是我祖父先對他不起呢, 他那才是正宗的王子複仇計. 我這算什麽? 父債子償? 沒辦法, 誰讓我連報複他的能力都沒有.
不過中國人一向比外國人頭腦複雜點, 咱們管這個, 叫計中計, 或者連環計, 總之一圈圈把當事人和旁觀者全套裏面, 攪成一鍋粥, 稀糊糊, 黏答答, 反正越亂越詭秘越好.
我跳上床去, 繼續睡覺. 鼻翼裏有他遺留的味道, 我站起來, 開了水龍頭, 放好水, 泡進去, 微燙的水溫洋溢. 我順手倒入很多浴液, 肥皂的香味, 沖淡了旁雜的氣味. 幹淨, 清爽, 是洗過澡的人類比較統一的氣味, 沒有特點, 沒有過去, 如同一個餅幹廠裏加工出來的同模式的餅幹, 單調卻安全.
再回來, 了無睡意.
看看時鐘, 淩晨6點.
我爬起來, 換了游泳衣, 走過後院泳池, 些微眩暈. 再擡眼, 似看見有人從中招手, “下來呀, 下來呀.” 我沒有猶疑, 跳了下去.
冰涼的水中, 我打了個寒戰, 微覺刺骨. 我劃動手腳, 來回游了幾圈.
呼吸有些困難, 回到池邊, 喘了幾口氣, 微微休息一下.
一雙手, 忽然伸出來, 拉住我的臂膀.
我一驚, 蹬腿, 躍開池壁, 雖然脫離了桎锢, 但動作太急, 不由沉落下去, 嗆了口水, 水中, 仿佛有雙臂糾纏上我的身體, 牢固地, 慢慢将我往下拖拽.
那是幾近驚恐的冷靜, 我不想掙紮.
水剝啦一動, 似塑膠膜自玻璃上扒下來一般的聲音. 身後忽然多出一股力量, 制住我, 強拖了我, 拉到池邊, 将我拖了上去.
我身體有些虛脫, 掙紮不動.
那人捏住我的下颚, 将我的臉擰轉過去.
我吐口氣, 原來是易慎.
他的臉色, 陰沉冰冷憤怒.
“你在幹什麽?”
我咳嗽, 緩下口氣來, 懶懶地說: “看不出來嗎? 打胎呢.”
我想他恐怕想将我重新推落池塘去, 那倒正和我意了.
可惜, 他也看出來了, 他豈肯讓我合意?
他拖住我, 頭也不回, 也不管我在後面磕磕絆絆, 一徑快步将我拖入他房間, 然後重重拍上門.
他看着我, 眼光象要噬人.
我心頭一涼, 完了, 現在他就算要動手殺我我也不覺得奇怪.
反正這樣了, 我也沒辦法. 只好硬下膽子, 原則這種問題總是需要保持的.
他用眼光點燃我的頭發, 皮膚, 想要把我燒成焦炭.
“這麽一心一意地打了這個孩子? 是報複我嗎?”
我譏诮地開口, “你何必介意? 給你生孩子的女人不在少數吧? 這種事情, 找凱琳去. 我只管陪你玩, 這麽麻煩, 不在我承受範圍.”
他揮拳, 狠狠拍向我面孔, “口彭” 一聲, 拳頭落在我臉側身後牆上.
饒是我再鎮定, 也忍不住縮了下身, 抖了一抖.
我狠狠盯住他, 火了, 威脅我? 我跳起來,“ 恐吓我?”
他捏住我的下巴, 拖過我, 狠狠将我抵在一面空牆上, 我泡了半天冷水的骨頭仿佛是脆的, 卡啦一聲會碎一樣, 撞擊在牆面上, 從肩骨痛到脊椎以及腦骨.
我閉一下眼, 咬牙沒有痛呼出來.
“不要跟我玩游戲.” 又來了, 又這樣咬牙切齒地同我放話. 媽的, 我恨透這一套! 我怕痛, 怕死, 怕人吓我. 但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子, 怕過頭了, 我不顧後果地先發起火來.
我也咬牙切齒地給将話丢在他臉上: “沒爹沒媽的孩子, 生出來幹嘛? 當私生子麽?”
他愣一下, 手放松了點.
我擰動一下幾乎僵住的脖子, 幾乎指住他鼻子破口大罵: “生生生, 就知道生! 你當下雞蛋啊? 說生就生! 生下來怎麽辦? 拿來炒菜嗎?!”
這樣的氣勢洶洶, 卻防不勝防地, 臉上落下濕滑的兩道線來.
他松了手, 改為圈住我的身體, 聲音軟了下來: “你哭了.”
我想打他耳光, 到底不敢, 還沒氣昏頭呢, 我還想能多活會就多活會.
我尖叫: “哭什麽哭? 你少管我. 孩子是我懷的, 要打也是我的主意, 不幹你的事!”
他抓住我的手, 聲音是柔軟的, 語氣卻強硬: “別再惹火我了. 沒有你的我的一說, 你是我的, 就這麽簡單.”
我出口氣, 試圖冷靜下來, “随你怎麽說, 孩子我不生.”
“要我娶你呢?”
“娶也不生!”
“……”
“你剛說什麽? 娶我?……”
我瞪大了眼睛.
我不能否認我有些震驚.
這算什麽? 易慎的妥協嗎? 他真這麽想要這個孩子? 想到不惜對我妥協?
啊, 我忽然明白了, 不是. 他只是忍不了別人的拒絕. 當初他不是也意思讓我打胎的嗎? 只是他還沒說出口, 我已經說了, 他忍不住要跟我唱反調, 卻不想我不聽他的, 背着他去打胎. 我越是跟他背道而馳, 他越是不甘心, 我越說不要孩子, 他越要要.
天下, 沒有他想要而得不到的東西, 他一直這樣以為, 碰見事情也潛意識地這樣處理. 所以他要這個孩子, 因為我不要, 因為我不聽他的!
我了解了, 他要的不是孩子, 是我, 是我的服從.
我心底冷哼一聲, 平靜下來.
我問: “那凱琳怎麽辦? 你不要娶她嗎? 這些日子她不都是以你妻子的形像出現嗎?”
他淡淡地說: “我不想娶的, 沒有人可以逼我娶.”
我沉寂下來, 心裏有些怪怪的, 不舒服的味道.
他輕哼一聲, 随意地說: “況且, 我也從來沒打算娶她.”
枉我心如鐵石, 也忍不住發寒.
她為他殺人, 她為他做那麽多, 她整個人, 幾乎沒成了他的影子. 現在他不用她了, 他只說一聲 --- 我不要了, 就完了. 那個人, 以自我,以生命愛他的人, 便如飛灰一般, 他吹口氣, 就散了, 仿佛從來沒有存在過.
我的下巴, 哆嗦一下, 牙齒磕碰在一起. 我着涼了.
他狼一樣冷冷盯着我, 等我的答覆.
我抱住濕漉漉的臂膀, 雞皮疙瘩蹿了一身.
我頭暈, 迷糊, 我敷衍地說: “先不打了吧.”
他皺眉, 先? 易慎耳朵裏何曾聽過 “先”, “暫時”, “或許”, “讓我考慮一下”這種詞?
但我管不了他了, 我發熱發昏的頭腦也管不了這些了, 意識軟弱, 一切仿佛與我産生一種不能碰觸的距離, 一會兒遠, 一會兒近.
肚腹中, 輕淺的湧動, 路德, 你這樣不甘心麽?……
我靜靜地撫摸着腹部, 我輕聲問: “是你麽?”
我欠他一條命, 他要我還麽? 即便是, 也不要以這種方式吧.
我能給予他的, 并不是一條完整健全的生命.
但是你, 還是不肯走麽?
傻呀, 一直都是這樣, 傻呵.
……眼前景象在我眼前攪成一片, 旋轉變形, 我軟軟地倒了下來……
路德……
☆、路德 (一)
作者有話要說:
路德......
我第一次看見路德的時候, 他臉上有我不曾見過的燦爛笑容.
他笑着對我說: “你一定就是唐可吧? 抱歉, 我妹妹事情太忙, 最近可能不能來, 要我替她來. 她應該和你說過吧?”
路德, 是路敏的哥哥. 路敏, 是我的游泳教練.
當我一天起來, 除了從房間的一頭, 走到另一頭外, 似乎再沒有事情好做的時候. 易慎說: “可可, 我坐在這裏不過一刻鐘, 已經看你來回走動不下十趟了. 你不可以找點別的事情來做麽?”
做什麽? 我疑惑, 我還有什麽別的事情可以做?
然後, 易慎替我找來路敏. “可可, 我記得你不大會游泳吧? 不如去學游泳. 路小姐以後會教你, 一周兩節課, 周二及周末.”
以後每周二, 周日, 會定時醒來, 因為, 有事情等我去做.
路敏是個健康, 微微內向, 不太多話的大學女孩兒. 我對她, 沒有什麽映象.
她來過幾次, 然後說以後可能要她哥哥替她來, 她課業過重.
我沒有意見, 是路敏或是別人, 是游泳, 或是騎馬, 對我, 沒有分別.
我并不知道, 來的, 會是路德, 這樣一個男孩子.
陽光下, 他矯健的身軀, 微褐的肌膚, 有些耀眼.
他跳下水的姿勢, 非常流暢, 優美.
他站在池子中間, 同我說: “唐可, 下來吧.”
我心裏升起異樣的感覺, 在路敏面前沒有的, 微微尴尬, 呵, 這是個陌生的男人那.
他同我解釋: “記得麽? 要這樣, 這樣滑水, 水才能從你身邊劃開, 給你反作用力, 帶動你前進.”
他的手, 搭上我的臂膀, “不, 不, 不是這樣移動, 來, 我拉住你, 你的手跟我一起劃……”
我的身體, 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