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9]

相思前面的碗筷動也沒動,只是不斷地用法力将菜肴放到我的碗子裏面,我微笑的接收着相思的好意,邊向聶青詢問着事情。聶青神君板着臉坐在一側,并未搭話,襲範拿着碗子一下又一下沒有的往嘴裏送着食物,氣氛異常的抑壓。

粘花一個信步走進,依附在相思的耳邊細語說了幾聲。相思遲疑半響,先後看了看臉無表情的襲範和一臉疑惑的我,然後輕點了頭。

粘花離去,然後帶回來了一個女人——正确來說,是一只鳳凰和一個小孩。

先前相似那個眼神已經讓我透析幾分,我安然的放下了碗,來到苗苗面前,連眼睛也沒瞧過她在懷裏哭鬧的小孩,直徑敲了敲她的腦袋,略帶一絲責怪道:「這麽亂來怎麽行。」

苗苗被我這麽一敲,眼眶馬上泛紅,伸出右手摟住我的脖子就低頭痛哭着:「公主,對不起!」

我知曉她向來膽子小,要不是真的慌了起來絕對不會幹出這麽膽子大的事情來。留意到她的眼神一直往餐桌的方向瞟過去——起初不知道還好,知道了以後才這麽明顯的發現,苗苗從來沒有在我的面前掩飾過對襲範的情意。

我瞥了毫無動靜的襲範一眼,了然于心的說:「喜歡就行動吧,不要顧慮。」然後抱過哭惱中的臨兒,說來神奇,眼淚本像絲線一樣往下掉的臨兒,一到了我的懷抱中就停下了哭聲,好奇的看了我半響,然後用軟綿綿的語調喊了一聲:「娘。」

我極為歡喜的應着,把臨兒抱到飯桌前喂了兩口飯,相思顯然也是挺喜歡這個孩子的,一直在旁邊哄着。襲範看了一眼臨兒又恢複了先前的動作,仿入無人之境,優雅的進食。苗苗左右相瞧,最後擦了擦眼角還沒來得及掉下的眼淚,正要在一旁的空椅子坐下。卻不料相思一個冷眼,苗苗便被粘花随手布下的結界阻隔在外,臉上又是紅又是青的。

我看了眼被阻隔在外的苗苗,責怪的瞪着相思。相思搖搖頭不答話,粘花卻反而開口解釋說:「鳥族有意要脫離妖界的統治,妖魔為盟,現刻實在不宜相見。」

我知事關重大,也沒多加阻擾,便囑咐苗苗把臨兒留下,先自行離去,卻不料苗苗因多日未曾見我,始終不肯離去,最後在粘花強硬的手段下,被拒在魔宮外。

苗苗被趕出去的時候向我投來哀怨的一眼,只是我還沒來得及回味。

我仔仔嘆了口氣——連一向與苗苗交情甚好的相思也狠下心腸,非魔宮之人的我還有何可為?也就不多加理會,專心致志的陪着臨兒玩鬧了一場。

飯後,三個男人聚在一塊,商議拭魔一事。青龍神君聶青先是利誘,到後來用神君的身份力壓相思,卻始終得不到什麽好處——相思言辭靈巧,左右閃躲着,竟都一次次巧妙的轉開了要點。

襲範到後來想是聽的發悶,便離開了戰場,坐到了我的跟前,逗着我懷中的臨兒玩,眼中時不時還竄過一絲笑意。

直到臨兒玩累了,睡着了,那邊的兩個男的:一個神君,一個魔尊,還是沒得出個結論來,最後還是不了了之。

拭魔一事僵持不下,也只好暫時在魔宮借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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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步入房間,粘花正在我的床頭整理着什麽東西,我望着她手上的活兒,心裏硬是悶得發慌。粘花見我進來,就是臉上有一種被發現惡行而羞愧的表情,也沒說什麽,我點點頭就退了出去。

我躺在床上瞪着那泛着淡紅的枝丫,無端有點黯然……

背景是漫無邊際的一片淡紅,我卻站在白茫茫的一片雪地上,天上飄落着點點雪花,白蒙蒙一片的天地只局限在我伸臂的一丈,我視線可及的是那迷惑人心的梅花林。

梅花林中站着一個人影,身着寶藍色的衣衫,分外突出。

望着那個背影,熟悉感越發強烈,我張嘴就喚:「……」卻發現自己緊張得幹結的嗓子竟然變得無比沙啞。我明明喊出了什麽,卻是什麽都聽不見。

那人轉過身,臉上赫然帶着一個鬼臉面具,然後,一切都籠罩在黑影之下,淹沒在梅花花瓣之中……

碰的一聲。

門打開了,我的意識從睡夢中抽出。

苗苗那張美豔的臉蛋出現在我的面前,紅着眼眶,哭得梨花帶淚的,好不可憐。她是那樣的悲傷,就像夢中那個站在梅花樹下的男人一樣——我心裏一陣抽緊,坐起來就将苗苗擁入懷裏,柔聲安撫。

好不容易待苗苗停止了哭泣,我才問起了她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何事。

苗苗直愣愣的看了我半響,确定我沒有異狀以後,便小心翼翼的問着:「主人,你不介意麽?」

「介意什麽?」我明知道她問的是什麽,還是故意的要逗弄她一番。

「臨…臨兒他……」她吞吞吐吐的道。

我笑着道:「他不會是我今生的良人,所以不要說這些話了,你要是喜歡你盡管拿去。不過我可不會幫忙。」

苗苗聽着我的話,良久才反應過來,肯定了我的立場,她才松了一口氣:「其實我這次來,是有一事相求的。」

我點點頭:「說吧。」

「苗苗希望修羅公主出手相助,解救鳥族于水深火熱之中。」

我沉吟良久——雖然苗苗說的話在我的意料之中,但聽她親自說出口,還是像沒有半分心理準備一般。

「這與我有何好處?」我問道。

「鳥族從此臣服于修羅城,年年進貢,世世為臣。」苗苗說話的時候一退以往的懦弱,一展她作為鳥族公主的堅強。

「如此一來鳥族就與倘大的妖界平起平坐了。我雖對魔界之事不上心,可終究是魔界最高貴的修羅公主。魔妖素來交好,你這是事讓我左右為難啊。」我為修羅界的公主,本該對魔界事事上心,卻因為自娘腹便許配了給襲範,過去千年都是在學習如何當一個稱職的天宮女主人,故沒有深入去了解和介入魔界的事宜。可如今界別之争若是處理不好,這個世界便會重新分割,實在不宜輕舉妄動。

「求公主成全。」苗苗跪倒在地。

一邊是伴我多年的玩伴,一邊是魔界的子民——我望着她嘆了一口氣道:「我可助鳥族脫離妖界的統治,但是,族長的位置,你自己去争取。」苗苗臉上頓時失去了血色。我明白她要的并不會單單只是鳥族脫離妖界的統治,更深入的去想就是她如今已經起了要奪回鳥族控制權的念頭了。

苗苗支吾良久,還是沒有吭聲。

仙,總是比不上魔的神通廣大——我寝室的門忽遭毒手,叫人硬生生打斷了,可憐兮兮的躺了在冰涼的地上;相思神色冰凝的站在門口的位置,嘴擒微笑卻臉色不善的盯着苗苗。無中生有的強風自門外乎乎而至,吹得我雙頰發痛。

我不滿的瞪着相思,相思頓覺我不悅的目光,馬上收起了身上的魔性,揮手讓負責粘花将苗苗送出魔宮。

「這是我的寝室。」我陳述着,因為我覺得有必要去告訴他這個事實。

相思不可知否的點點頭,笑得燦爛的道:「很高興你這麽說。」

我一時話滞。

相思趁機走到我的身邊,伸手就要把我摟進懷裏,自覺教我側身閃過。我望着他的不解眼神,突然找不出來那種欲與他親近的念頭,直愣愣的說:「我累了。」顯然他不怎麽滿意我的拒絕,轉身往門口方向走去,卻在快接近房門的時候直徑的沿路折返,朝我亮出那個爽朗的招牌笑容道:「今天是第二天,你答應我的還沒有做好。」

我聞言轉身背着他,磨着牙做了幾個深呼吸,方才走到他的身側獻媚的說:「小的這就跟你走,不知道魔尊大人今天想要去哪呢?」

相思臉上的笑霎那間變得明媚動人——他親切地拉過我的手,領我走到床邊,笑眯眯的說:「小閑累了,那我們就睡覺,哪裏都不去。」語畢,躺上了我剛睡過的位置,并伸出手拍了拍空出來的那一邊。

我瞪着他,想說點什麽,卻又無從出口,最後只得放棄,順着他指示,在他身側睡了下去——反正又不是第一次,怕啥呀?何況我也不是什麽重名節的人。

相思讓我躺在他的左臂上,然後用右手緊緊地摟住我窩縮着一塊的身子。相思不像魔界的人那樣冰冷,依偎在他懷裏的我清楚地能夠感受到他隔着衣物傳來的暖意,溫了我涼冰冰的身軀。

看着他閉上了眼,我極是不安頻頻望向房門那邊,然後我終于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胸膛。相思一把抓住我不安份的手,緩緩睜開雙眼沙啞着聲音問:「怎麽了?」

我用力的想要抽回他握住的手他卻沒放,唯有伸出左手指向門口的方位。他欺身順着我的手看過去:支離破碎的門扉孤零零的躺在地上,上面還清晰可見一個深陷的鞋印——毫無疑問,那是他剛才破門而入的傑作。

相思看着我輕聲悶笑:「原來你還會害羞阿。」我伸手輕輕往他的胸膛推了推搡,忽然又發覺有點鬧別扭的小女人姿态,便熱着臉悄悄地收回手。

待他重新躺回床上的時候,門也被修好,繼續盡它作為一扇門的職責。

我快要進入夢鄉的時候,相思卻向我呢喃了一句:「莫閑,你信我麽?」

睡意濃厚的我思緒斷然不清晰,随意的應道:「嗯哼。」

「你信前世今生麽?」

「嗯……」

「我給你講,前世你真的是我的愛人,我很愛很愛很愛你。所以,不要再離開我可好?」

「……」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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