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聲跪了下來,只剩下叫半夏的女人還站着。

曲輕裾面無表情的打量這個半夏,挑眉道:“這是鬧什麽呢?”

自己選的路,就算是跪着也要走完。雲傾如此,半夏也是如此。半夏當初既然做出背主的事,就要想到可能有這一天。她這個王妃受寵了,即便不清算她,也會有人因為讨好她這個王妃,而去為難她一個算不得主子的通房。

有些選擇是回不了頭的,曲輕裾看着仍舊站着的半夏,不知她現在是否後悔了?

☆、20·獨一無二

曲輕裾第一次認真打量這個叫半夏的丫頭,除了樣子有些狼狽外,容貌卻是很不錯,大大的眼睛,彎彎的眉毛,說話時嘴角似乎隐隐約約有兩個小酒窩,看起來一副天真可愛的樣子,若不是剛才親耳聽到她說話時的兇悍勁兒,曲輕裾還真不相信她能說出這樣的話。

“這花園裏人來人往的,你們吵吵嚷嚷的成什麽樣子,”木槿冷冷的看了眼跪着的幾人,又看向半夏,“半夏姑娘倒也是好氣魄,王爺與王妃如何也是你議論的?”

半夏見到曲輕裾的時候,心裏已經有些害怕了,但是瞧着木槿這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憶起當初兩人都是丫頭,木槿不過是仗着王妃受寵才這般得意,頓時又心生不忿,不過是王妃身邊的丫鬟,憑什麽端着一副教訓人的樣子?

“不是妹妹有好氣魄,而是木槿姐姐越發威風了,”半夏撩開臉頰旁散亂的頭發,“怪不得這些狗奴才各個上趕着讨好呢,當真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聽到這話,曲輕裾挑了挑眉,扶着金盞的手在一旁的石桌上坐下,她可不想與一個通房吵嘴。

“半夏姑娘這嘴倒越來越利,可這規矩越發見不得人了,”木槿也不怒,淡笑着,“通房半夏,無視府中規矩,以下犯上,掌嘴三十。”

木槿話一說完,原本跪在地上的一個嬷嬷忙站起身,讨好道:“木槿姑娘請退開兩步,別讓髒東西濺着你。”說完,轉過身便給半夏一個耳光子。

“王妃,你心思歹毒,我……”

另一個丫鬟從地上快速爬起,拿出手絹塞進她嘴裏,一把揪住那散亂的頭發,把半夏的臉全部露了出來,以便讓嬷嬷打得更順手。

曲輕裾眯眼看着石桌上的紋路,聽着耳邊的啪啪聲,用手絹擦了擦手,才悠悠開口:“你一個小小通房,便這般猖狂,不知是誰給你的膽子?”她擡頭,看着半夏的眼神變得淩厲,“還是說我往日的寬容讓你忘了本分,沒規矩到讓你随意談論主子的地步了?你雖不是富貴人家出身,好歹也是清白人家女兒,怎麽這般不知所謂,簡直為你父母蒙羞!”

半夏被堵住了嘴,聽到曲輕裾提到自己家人,嗚嗚了幾聲,滿滿老實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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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再打了,好好一張臉別花了,”曲輕裾收回視線,耳光聲已經停了下來,“通房半夏以上犯上,罰至洗衣房當差。”說到這,她看着半夏,“你也不用去找王爺,這事我會親自轉告王爺。”

木槿看了王妃一眼,轉而對眼前幾個丫鬟嬷嬷道:“你們去幫半夏姑娘東西收好,送她去洗衣房下人住處去,可別累着半夏姑娘了。”

“木槿姑娘請放心,咱們一定好好照顧半夏姑娘,”打耳光的嬷嬷笑着稱是,帶着人給曲輕裾行禮後,便拖着還堵着嘴的半夏退下了。

待這些人走幹淨後,金盞擔憂的開口:“王妃,半夏此人實在可惡,為何不把她趕出府,何必還留着礙眼。”

曲輕裾扶着她的身站起身:“洗衣房是什麽地方?美人也是需要嬌養的,那種地方再漂亮的美人也會磋磨成村姑,王爺再見她能起什麽旖旎心思?能讓男人眼前一亮的女人要越變越美,而不是越變越醜。”所以世界上才有那麽多嫌棄發妻寵愛小妾的男人,女人養育孩子操持家務,上贍養老人,中間管理小妾,下面養自己或是別人的孩子,等老了憔悴了,最後男人還要嫌棄她不解風情。

她可做不來這樣的賢妻,這樣取悅男人,不如取悅她自個兒。

“可不是這個理兒,日後王爺見着那個小蹄子,只會心生嫌棄,哪裏還想得起她往日的好,”銀柳低聲恨道,“背信棄主,這樣還算便宜了她!”

木槿看了眼四周,見無人聽到銀柳的話,才道:“王妃,這背陰處坐久了對身子不好,不如我們換個地方走走?”

曲輕裾點了點頭,“金盞你去問問王爺這會兒是不是在忙,若是不忙,我去王爺那裏去看看。”

金盞點了點頭,快步先走了出去。

花園另一處,江詠絮似笑非笑的看着被幾個人硬拖着出了花園的半夏,直至人影已經瞧不見,才低聲吐出兩個字:“蠢貨。”

她身邊的丫頭笑着道:“主子真是算無遺策,這個半夏果然沒有猖狂幾日。”

江詠絮看了她一眼:“從她背主那一刻,就注定了有今日。別的府上也不是沒有她這樣的奴才,但誰沒有她這麽性急,王妃入府不過月餘,她便急着爬床。落得這樣的下場,已經算是王妃仁慈了。艾綠,你要記着,日後遇到這樣的人,要離得遠遠的,背信棄主的人,往往都不會有好下場的。”

艾綠垂下眼睑,恭謹道:“主子放心,奴婢記下了。”

江詠絮見她這個模樣,滿意的點了點頭,笑看着王妃往王爺書房的方向走去。

王妃曲氏輕裾,是一個聰明理智的女人,她這輩子也不想和這樣的女人作對。反正她這輩子一個側妃也到頂了,還是順着這樣的人好,至少她日後不會比嚣張的馮氏更凄慘。

“江南鹽政現在是越來越混亂了,”賀珩合起手上的報告,對站在書案下方的手下道,“這些事先派人看着,這裏面有老大和老三的人,他們兩派人争得頭破血流,本王可不去做影響他們興致的惡人。”

站在下方的人是賀珩的一個門客,名叫王昌名,貌不出衆,但是很會打聽消息,腦子也很機靈,所以在賀珩面前也能混個眼熟。

“王爺,屬下在江南還打聽到,瑞王爺的人在下面放貸,”王昌名皺眉道,“但全是以別人的名義放貸,屬下一時間找不到确切的證據。”

“老三吃穿用度皆是最好的,自然花銀子,”賀珩食指點着桌面,沉吟道,“此事我們不予理會,他平日花銷皇上看在眼裏,皇上沒有說話,本王這個做兄長的怎能代為管理。日後找個機會傳到寧王耳中去,俗話說長兄如父,這事交給老大去管再合适不過。”

“是,王爺英明,”王昌名應下了,“寧王殿下威風赫赫,定能好好教導瑞王殿下的。”

賀珩被這話引得勾了勾唇角,擡頭便見明和端着一個托盤進來,斂了臉上的笑意道:“何事?”

“王爺,王妃在外面,說若是您不忙的話,她有事要與你商談,”明和看眼站在一旁的王昌名,把手裏的托盤舉高了些,“王妃還說,若是您這會兒正忙,便用碗乳鴿湯羹再忙事情。”

賀珩神色緩和一些,示意明和把托盤放下,轉而對王昌名道:“你先退下。”

王昌名躬身退下,出門時把頭埋得極低,只看到門口不遠處繡着祥雲的裙擺,以及那隐隐約約露在裙擺外的珍珠雲錦鞋,他聞着對方身上淡淡的花草香,把頭埋得更低,行以一禮匆匆埋首退開。

不去看那離開的青衣人,曲輕裾見明和出來引她進屋,扶着木槿的手進了書房,看到賀珩正坐在書案前用羹湯,便笑着上前道:“聽聞這羹湯極補腦,王爺平日政務忙,偶爾用一用對身子好。”

幾大口把羹湯用完,賀珩接過明和呈上的帕子擦完嘴,才起身走到曲輕裾面前,伸手親昵的撫了撫她鬓邊的發釵:“平日裏這樣補那麽補,再過兩年,本王就要成大胖子了。”

曲輕裾身子往後一仰,上下把人打量一番:“王爺要成胖子很難,但若真成了胖子倒好了,”她眉眼一勾,頓時無限魅惑,“王爺胖了後,就該少些美人投懷送抱了。王爺難道沒有聽說這句話麽,喜歡一個人就要用各種美食養肥他,這樣就沒人來搶了。”

“原來我的輕裾有着這般險惡心思,”賀珩輕笑出聲,埋首在曲輕裾頸間輕嗅,“不過我倒是愛聽這句,至少輕裾心裏挂念着我呢。”

曲輕裾伸手拉着賀珩腰間的玉扣腰帶,把頭埋在他頸間,在他耳邊笑着輕聲道:“就是不知王爺心裏有沒有妾呢?”

一把把人摟進懷裏,賀珩轉身坐在旁邊的椅子上,讓曲輕裾坐在自己腿上,他的手掌輕輕從曲輕裾後背劃落在腰間,笑着在那水潤的腮邊親了一口:“我的心輕裾還看不出來麽?”

曲輕裾眨了眨眼睛,用手在賀珩胸口輕輕畫着圈:“妾的眼睛可沒那麽厲害,隔着肌膚便能看到王爺的心,不若王爺讓妾聽一聽。”她埋頭往賀珩胸口處蹭去,心頭冷笑,想玩浪漫,當姐是傻白甜小女生?

明和與木槿等人見兩位主子言行親昵,默默退出書房,掩好門後還能聽到裏面隐隐約約的說笑聲。

兩人交換一個眼神,十分有默契的再往旁邊退了退。

屋裏的曲、賀二人并不如外面下人想的那樣,進行了什麽不和諧運動,兩人鬧過一陣後,便壓下了上升的欲/望。

賀珩環着曲輕裾的腰,讓她在腿上能坐得舒服一些:“你說今年呈給父皇的禮重兩分,倒也有道理,畢竟如今我也是成家的人了,以前怎麽送無所謂,日後只怕就要你費心思了。”

“我也只是這麽一想,王爺你沒意見,我就讓下面的人去辦,年結也快到了,早些準備才好,”曲輕裾笑着靠在賀珩懷中,“王爺這般信任妾,是妾的福氣。”

“夫妻本是一體,輕裾何出此言,”賀珩把人輕輕擁住,“後院交給你,我再信任不過。”

曲輕裾笑了笑,“那可好,若是妾罰了誰,王爺可別心疼。”

“那些人不過是上不得臺面的妾侍,罰了便罰了,何來心疼,”賀珩不甚在意,轉而道,“輕裾的名字可是取自《洛神賦》裏,踐遠游之文履,曳霧绡之輕裾?”

曲輕裾笑道:“妾以為昌德公用《洛神賦》為子女取名的事,已經聞名京城了。”這算不得什麽光彩的事,一個男人用寫給女人的情書內容來給孩子取名,放小說話本裏是浪漫,放在世家貴族裏,那就是笑話。

賀珩明白她話中的意思,溫柔笑道:“輕裾不用想太多,在我眼中,你的名字獨一無二,人自然更是天下無雙。”

曲輕裾聽到這話,禁不住擡頭看向賀珩,瞬間笑顏如花。

當然是獨一無二了,整個大隆朝世家貴族,誰還取這麽沒水平的名字?她心裏如是想着。

☆、百媚生

曲輕裾走出書房時,已經是大半個時辰後的事了,她扶了扶有些歪斜的發釵,站在門口眯眼看着西落的太陽,笑着回首,只看到賀珩立在書案前挺直的身影。

陰暗中的人光明處的人,總是覺得對方格外耀眼,賀珩擡頭時,正好看到這個笑容,眼睛一花,驀地生出幾分驚豔之感,他似乎明白何為美人一笑百媚生了。

“王妃,”玉簪上前,給曲輕裾加了一件薄薄的披風,彎腰邊系披風邊道,天色涼了,王妃要顧惜身子。“

微微擡起下巴,讓玉簪系得更順手,曲輕裾笑道:“你們幾個丫頭,真把我當成那易碎的瓷人了?”

“王妃前些日子病了,奴婢們可是擔心了好一陣,如今總算大安了,可不得多小心。”玉簪系好披風,笑着屈了屈膝走到曲輕裾身旁,扶住了她的手。

曲輕裾笑着搖了搖頭,擡腳下了石階,“我想起有個荷包只繡了一半,回去吧。”

明和看着王妃帶着幾個丫頭離開,躬身帶着其他下人道:“王妃慢走。”

曲輕裾停下腳步回頭對他點了點頭,才又繼續往前走。

這麽一個小小的動作,卻讓明和對王妃親近不少,王妃什麽身份,離開時能對他點頭,那可算是大大擡舉了。他回頭看了眼書房裏面,走到門口道:“王爺,今日殿中省送來些北疆敬上的羊羔肉,主子可要嘗嘗。”

“讓人備好各色肉食蔬菜送到正院,本王與王妃一道用暖鍋,”賀珩走到門口,看了眼明和道,“前兒東郡的官員不是送了泡仔肉、鹿肉,叫下面人好好準備,王妃前幾日還提到想吃暖鍋,如今這氣候,正是吃暖鍋的好時日。”

“奴才這就吩咐下去,”明和躬身退下,出了院子便加快了步子,順便讓人把這事告訴正院的一聲,免得讓王妃弄得措手不及。

冬天坐在屋裏吃暖鍋确實是一件幸福的事,尤其這些菜全部都很新鮮,完全不用擔心這些東西有化學劑,又或者經過急凍處理失了口感。

挑了一筷子純正的野生菇放進碗裏,涮了涮配好的頂級調味碟,一口下去,香辣美味,說不出的舒爽。

曲輕裾并不愛羊肉,但是這次的羊肉處理得很好,她只嘗到屬于羊肉的細膩爽滑,完全沒有腥膻味道,山雞肉鮮香,蝦仁可口,還有那前世不常吃的狍子肉,鹿肉等物,曲輕裾一時沒忍住,吃了不少下去。

賀珩有些震驚的看着那一碟碟消失的食材,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女人這麽能吃的畫面,他自诩見過的女人不少,但是如曲輕裾這般筷子精準,手腕有力,下手迅速的女人,還真沒見過。

最後再涮了一筷子香菇咽下,曲輕裾才擱下筷子,漱完口邊洗手邊道:“好久不曾吃得這般肆意了,妾吓着王爺了?”

賀珩此時正擦着手,聞言便道:“見到王妃胃口這麽好,本王就放心了,既然你喜愛暖鍋,以後讓廚房常做。”

“對于妾來說,暖鍋這種東西,常吃不覺得美味,可若是久而不食,便是嗅而生津了。前些日子身子還未大安,不敢用這些東西,這會兒總算圓了個念頭。”接過玉簪呈上的帕子擦完手,曲輕裾站起身,對賀珩道,“王爺可願陪妾走一走。”

“用了這麽多東西,是該走一走,”賀珩跟着起身,對曲輕裾伸出手,“輕裾随我來。”

曲輕裾笑着把手遞給對方,對方溫熱的手掌恰到好處的包裹住自己的手,她動了動,讓兩人的手變成十指相扣的姿勢,笑看着賀珩道,“有人說,十指相扣,白頭到老。”

賀珩溫柔一笑,牽着她的手緊了緊,兩人相攜走出正院,後面跟着嘩啦啦一串下人,把夜裏的路照得透亮。

曲輕裾有些遺憾的看了眼黑漆漆的夜空:“還是夏日的夜裏好看,即使見不着月亮,也能瞧見不少星星。”不是把人當傻白甜少女麽,那姐就跟你來玩文藝風,談星星談月亮,聊詩詞歌賦。

“今天初二,自然見不着月亮,不過冬日的月亮也很漂亮,”賀珩随着曲輕裾的動作擡了擡頭,随即看着曲輕裾道,“只是冬日夜裏冷,大多人忽略了它。”

曲輕裾眉梢微動,看向賀珩時卻笑容滿面:“大多人都喜歡花團錦簇的東西,比如夏秋時的星月,春日裏的花,還有冬日裏各色梅花。妾與這些人沒有不同,習慣了喜歡那些大家都欣賞的東西。”

賀珩瞧着曲輕裾嘴角的笑,心頭微動,随即移開自己的視線,才覺得喉嚨裏有些癢,他牽着人慢慢往前走,青石板路上,傳出輕輕的腳步聲。

“世間多俗人,我亦不能免俗。”他偏頭對曲輕裾笑了笑,這個笑溫文爾雅,說不出的好看。

有人說,男人與女人攜手一起走,若男人總是快步在前,便說明這男人根本不知道何為愛。曲輕裾看着一直與自己并肩前行的男人,心裏想,可是即便一個男人永遠照顧着女人的步伐,也不代表着他愛這個女人,也可能代表着這個男人是情聖,對女人的心思了然于心。

兩人在府裏走了小半時辰,正準備回走時,卻在半路上遇到了披着淺色披風的馮子矜。

馮子矜看着兩人交握的手,抿了抿唇,行禮道:“奴見過王爺,王妃。”

“這麽晚了,你不在屋子裏休息,在這裏做什麽?”賀珩說完這話,轉身伸手從木槿手中取過披風,替曲輕裾披上。

曲輕裾卻借着這個機會打量了馮子矜一眼,對方手裏提着一盞繪着嫦娥奔月的宮燈,身後還跟着兩個小丫頭,這兩個丫頭提着兩個小小的籃子。

“回王爺,冬日夜長,奴夜裏睡得晚,就想着在園子裏走一走,”馮子矜垂下眼睑,“不曾想能遇到王爺與王妃。”

修剪得幹淨圓潤的手指快速的系好披風,賀珩看向馮子矜身後兩個小丫頭,看到那籃子裏的紙船與蠟燭,淡淡開口道,“既然冬日裏冷,就好好待在院子裏,快到年節,病了可不好。”

“奴謝過王爺關心,”馮子矜莞爾一笑,“只是憶起以前與王爺一起放過的紙船,夜裏又睡不着,便想去荷花池裏放幾個玩,奴穿得厚實,不過一會兒便回去了。”

這是打聽到她和賀珩在逛園子,便特意帶來道具來跟賀珩憶往昔?曲輕裾勾唇一笑,“這些船疊得很漂亮,只是今晚泡一晚上,明早起來就難看了。依我看,王爺不如讓人給馮側妃打造一艘金船,怎麽弄都不會壞。”

“不過是個小玩意兒,你倒想得正經,”賀珩看了眼身後提着宮燈的下人,這麽多人提着燈籠,這馮氏還能巧遇,真是不容易。他逗女人是興趣,但是不想看女人拿着過去的東西邀寵,這個馮氏是越來越不知所謂了。

“消食得差不多,回吧,等會就要下霧了,”賀珩再度握住曲輕裾的手,看了眼退到一邊的馮子矜,毫不猶豫的帶着人走開。

馮子矜不敢置信的看着賀珩與曲輕裾的背影,她不相信王爺就這麽走開了,難道自己做的這些不足以勾起他以往的回憶嗎?

就在這時,她看到曲輕裾回過頭,臉上浮現出一抹清淺的笑,她驀地一怔,後背升起一股莫名寒意。

男人與女人最大的差別就在于,男人總是善于忘記女人的好,而女人總是善于記得男人的好。所以女人對待男人時,不要一味的好,太好他會認為理所當然,也就忘記了女人的付出。要想男人時時記着你,你首先要時時的記着你自己,連自己都丢失了自己,又豈能盼着別人記着你?

幾日後,曲輕裾收到了一件禮物,一盞八寶琉璃燈,這盞燈只要在夜裏點上,就能看到月亮與星星般的光點投在屋子四處,說不出的漂亮。

聽着四周下人們的驚嘆,曲輕裾淺笑着那挂在鎏金嵌珠燈架上的八寶琉璃燈,眉眼的喜悅恰到好處。

閉了閉眼,曲輕裾指了指一個方向:“把燈就放在那吧。”

下人們小心翼翼的把燈放好,眼中的驚嘆還未消下去。

“王妃,這裏雖好,只是平日總是有人進出,若是磕着碰着就不好了,”木槿猶豫道,“不如收進庫裏,王妃想看時,奴婢們再拿出來也使得。”

“燈不就是拿來用的嗎?”曲輕裾笑着看了眼四周晃動的光點,“我很喜歡這盞燈,不放在此處日日看多可惜。”

“奴婢明白了,”木槿不再多言,溫順的站在曲輕裾身後,态度恭謹卻不讓人覺得谄媚。

王爺送了王妃一盞珍貴的八寶琉璃燈的事情,很快傳遍整個王府,見過此燈的下人說起這盞燈來,就跟燈是自個兒似的,那叫一個眉眼橫飛,津津有味。

馮子矜在自己的屋子裏砸了不少東西,恨不得沖到正院,砸了那盞燈,曲輕裾那個賤人,不就一個破燈,至于讓下面的人傳得滿府皆知,就跟誰稀罕似的。

又砸了一件瓷器,馮子矜氣喘籲籲的看着門口的丫鬟,厲聲道:“什麽事?!”

小丫鬟瑟縮一下,小心翼翼道:“主子,王妃邀你到正院去。”

馮子矜面色一沉,随即捋了捋臉頰旁的碎發,“讓人進來伺候。”

她就要看看,那個賤人又耍什麽手段!

☆、作死

正院的大門與王府大門在一條線上,這也表明能在正院居住的人,必須是府裏的主人。其他的側室通房們,通通分散居住在二門與三門之間隔着月亮門的兩側院子裏,其他侍衛小厮粗等仆婦皆住在二門外。

王府規矩甚嚴,哪些人能在何處活動,都分得清清楚楚。下人中,能進二門伺候的,比一般下人更有臉面,這些下人便被稱為內院伺候的,即使是個掃撒工作,也有不少人削尖腦袋搶差事。

由此可見在這個王府裏,居住正院又掌管後院大權的曲輕裾,在這些下人心中,是多麽不可違逆的存在。

“王妃,江側妃、羅姨娘、韓姨娘到了,”玉簪進門道。

曲輕裾坐在鋪着裘毯的貴妃椅上,半靠在椅背上,手裏還捧着一個嵌珠手爐,聽到玉簪的話,眉梢一擡:“外面殿裏冷,請他們到這邊來。”

玉簪福了福身,無言退了出去。

不一會兒,三個各色美人走進了屋子,待三人乖乖給曲輕裾行禮後,曲輕裾讓三人坐了下來,慵懶開口道:“方才我讓人理了下私庫,發現有些不錯的料子,叫你們來也是讓你們挑一挑,拿些回去做些新衣服。”說完,偏頭看了木槿一眼。

木槿便示意下面的丫鬟們把布料捧了出來,這些布料的确是些不錯的東西,雖不及雲錦蜀錦,但也算價格昂貴。

在座三人裏江詠絮的身份最高,她看了眼擺在桌上的大堆料子,不由的起身道:“王妃,這怎麽使得,府裏早分了料子給我們,怎麽還能拿您的?”

“這麽多東西我也穿不完,放得久了色便難看了,”曲輕裾看着這些布料,這些東西是昌德公府當初為了面子塞了好幾擡的陪嫁,看着數量多,但是十匹也比不上一匹蜀錦的價格,“穿在你們身上,好歹也能賞心悅目,若是留在箱底,不是浪費了?”

江詠絮聞言,便笑着對曲輕裾福了福,“奴便謝過王妃好意了。”說完,轉身指着兩匹黛色錦緞道,“這兩匹奴便先挑了。”

曲輕裾看了眼那兩匹錦緞,淺笑道:“這兩匹倒是不錯,木槿,把那兩匹寶藍的也給江側妃,江側妃皮膚白皙,這寶藍色就她最能穿出味道了。”

江詠絮聞言只說王妃取笑,倒也沒有拒絕,其他兩個侍妾也各自挑了一匹,曲輕裾又給兩人各自挑了一匹,一時間屋子裏變得熱鬧起來。

三人有心捧着王妃,好話不斷偏又句句含蓄,讓人不覺得她們谄媚,又能察覺到她們的尊敬。

“原想着做件束腰襦裙,只是顏色不合适,王妃給奴挑的這匹藕色錦緞,竟是圓了奴的念想了,”韓清荷面帶喜色的摸着一匹藕色錦緞,“這顏色做荷包也是極合适的。”

“瞧瞧這話,說得竟是她的最好了似的,”江詠絮輕笑,轉而看向坐在上首的曲輕裾,“可見是王妃把你們給寵得沒了樣子。”

“江側妃這話可是取笑奴等,奴可瞧見您方才挑料子時,也是滿臉喜色來着,”韓清荷嗔笑道,“偏偏這會兒取笑起奴來。”

“就說是什麽事情這麽熱鬧,原來大家在選好東西呢。”馮子矜在門外便聽到這些女人在讨好曲輕裾,待進了門,見這幾個侍妾身後丫鬟捧着幾匹錦緞,桌上還放着好些,便上前給曲輕裾福了福,“奴來得晚了,不知是否還有好東西剩下?”

曲輕裾把手爐放到一邊,接過木槿呈上的茶喝了一口,似笑非笑的看着馮子矜:“我還以為馮側妃不來了,喜歡什麽就自己挑着看吧。”

馮子矜随意看了眼那堆錦緞,“奴喜歡這匹,不知王妃是否割愛。”

諸人一看,發現馮子矜指着的是一匹石榴紅緞子,頓時面色各異,石榴紅雖不是大紅色,但是也是極其豔麗的紅了,馮氏不過是一個不能穿紅的側室,此舉是在挑釁王妃?

曲輕裾面上笑意更加溫和一些:“我覺得以馮側妃風采,水色更适合你,不過既然你喜歡,便拿去吧,我那裏紅色的錦緞太多了,瞧着眼睛疼。”說完,對木槿道,“木槿,把這些剩下的都送到馮側妃院子裏。”

“王妃放心,奴婢定讓人好好送到,”木槿福了福身,指揮着人把桌上所有的錦緞收起來,給馮側妃院子裏送了過去。

江詠絮嘴角含着笑,埋首喝着上好的碧潭飄雪茶,纖細的手指在聽到王妃的話後微微一彎,随即放下茶杯,試着嘴角對馮子矜道,“妹妹真是個急性子,那石榴紅你雖喜歡,我瞧着倒與你不配。”

韓清荷聽到江詠絮明明白白的表明立場,斜眸瞥了眼江詠絮,随即道:“奴瞧着,馮側妃與石榴色也不大配呢。”一個側室還想穿紅,做什麽白日夢?當王爺是那不知規矩的渾人?

馮子矜面色極其難堪,本來江詠絮開口,她已經心生不悅,這會兒見到韓清荷一個侍妾也敢這麽說她,當下斥道:“你一個侍妾,這裏有你開口的地兒嗎?”

“馮側妃這話言重了,奴等能不能在此處開口是王妃說了算,可不是你說了算,”韓清荷譏笑道,“難不成馮側妃以為自己能做王妃的主了?”

“住嘴,你胡說什麽?”馮子矜家室不錯,本不稀罕幾匹錦緞,被曲輕裾這般輕慢已經覺得難堪,如今見韓清荷一個破落戶出生的侍妾也敢嘲諷自己,頓時怒道,“我的事也是你說得的?”

在盛怒下,馮子矜已經忘記曲輕裾已不是當初的性子,她這番動作,已經算得上是目無尊上,不遵禮儀了。

韓清荷聽到馮子矜話裏話外嘲諷自己的出身,心裏怒極,面上卻越發的謙卑,笑容越發溫婉,:“馮側妃請勿動怒,奴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

“你!”馮子矜氣得往前走了一步,也不知怎的就踩到了裙擺,在一陣尖叫聲中,倒了下去。在她倒在地上的瞬間,似乎聽到了某個物件摔碎後的清脆聲,還沒來得及看清撞倒了何物,就聽到一陣吸氣聲,然後便是滿室的寂靜。

她艱難的扶着丫鬟的手站起身,就看到一座琉璃燈摔在了地上,原本嵌在上面的一顆小小夜明珠滾在了一邊,各個角上垂着的寶石珠子也亂七八糟的散落着,至于燈璧摔裂了沒有,就不得而知了。

“天啊,這可是王爺專門找匠人給王妃做的八寶琉璃燈!”韓清荷輕呼,随即掩住嘴,滿臉慌張。

這會兒馮子矜就算再沒腦子,也知道大事不妙了,全身一涼,噗通一身跪下了,“王妃,奴不是有意的,求王妃明鑒。”

衆人小心打量王妃的臉色,發現她神色怔忪,似乎沒有反應過來,一時間諸人心裏也開始七上八下。府裏人都知道王妃極喜愛這盞燈,連帶着王爺也高興,如今燈壞了,不知王妃會氣成何等模樣。王妃不高興,王爺自然也會動怒了。

“王妃……”馮子矜手心開始冒汗,她想不明白,自己怎麽就這般沉不住氣,怎麽就摔到這盞燈上了?

“都回去吧,”曲輕裾站起身,疲倦的看了眼馮子矜,“我早知道你處處對我不滿,往日只當你性子驕縱但心性不壞,不曾想你竟是抱着這種心思。”

是啊,哪有那麽巧的事,別的沒撞上,偏偏撞上王爺送給王妃的心愛之物?無非是嫉妒罷了,一個小小側妃處處驕橫便罷了,偏偏還不把王妃放在眼裏,這般作為實在是太過放肆,不就是仗着王妃不曾責罰她麽?

屋裏的人眼瞧着王妃怔怔的回了內屋,一時間都愣住了,半晌才小心收起八寶琉璃燈,發現燈璧已經壞掉了。

“這般精致的物什,可惜了,”江詠絮嘆息一聲,“我們先回吧,王妃這會兒只怕心情不好,我們不要吵鬧着她。”說完,帶着兩個侍妾走了。

馮子矜怔怔的站起身,暈乎乎的扶着丫鬟的手回了自己院子,心裏的恐慌卻越來越大,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所有人看着她撞在了燈上,她連解釋的餘地也沒有。

另一個院子裏,江詠絮聽到馮子矜已經回了自己院子,頓時冷笑道:“果真是個蠢貨!”有腦子的,這會兒就該好好跪在正院裏請罪,這樣至少能讓王爺知曉此事後減輕怒意。如今她偏偏縮回自己院子裏,不是惹得王爺更加動怒麽?

坐在她對面的韓清荷聞言笑道,“她往日仗着在後院出身最高,又得幾分王爺寵愛,處處刁難苛待人,就連身份與她相同的您也不放在眼裏,沒腦子并不稀奇。”

“你今日倒對她不客氣,”江詠絮看了眼韓清荷,“韓侍妾如此氣魄,我往日竟是看走眼了。”

“江側妃機敏聰慧,什麽時候看走眼過?”韓清荷淺笑着起身對江詠絮福了福,“奴不過是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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