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做男人的有幾個能不多寵愛幾分。

“二弟妹這裙尾上繡的蝶穿牡丹倒是漂亮,”衛青娥視線掃過曲輕裾露出披風的裙擺,“乍一看,就跟真的似的。”

“嫂嫂過獎了,身邊跟着些伺候的丫頭,平日事不多,就折騰這些東西出來,”曲輕裾挑了挑眉,“我不常用其他繡娘,索性便由得她們弄,好歹能穿得出門便夠了。”

“我們在座諸位哪位身邊沒針線上的人,二嫂這話就是謙虛,我瞧着這裙子漂亮極了。”秦白露口中雖誇着曲輕裾,心裏卻覺得這位二嫂膚淺了些,這衣服再講究,沒有詩書才華,與那俗人有何異?

在座其他夫人把三人各自誇了一通,滿口貴氣漂亮大氣端莊,順便再貶低一下自己來襯托。對于她們來說,賞梅不是最主要的,重要的是這三位主兒高興,她們也就算是完成了這場賞梅宴。

衛青娥在三人中最為年長,所以姿态端得最穩,與曲輕裾、秦白露交談時,也帶了點慈愛的味道,她待這些臣婦們捧得差不多了,才道:“大家可別再誇她們兩個了,省得臊了她們。”

臣婦們忙又笑着說乃是實話實說,算不得什麽誇獎。

曲輕裾看着一屋子的女人,這些人的臉上全部挂着再自然不過的笑,仿佛一個比一個開心似的。這時候她不自覺的為這些人感到累,可轉念想到這些人回到府裏自然也會有人捧着,就感慨道,幸好她不是成為了一個民婦,不然在這種時代背景下活得就更艱難了。

“二嫂,我聽聞這幾日昌德公夫人病了,連這次賞梅也沒法來,不知現在怎麽樣了?”秦白露看了眼一直眼角帶笑的曲輕裾,突然道,“就連公爺府上的三小姐為母侍疾,也病倒了?”

曲輕裾眉梢微動,眼角的笑意不減:“是嗎?”

“二嫂竟是不知?”秦白露似笑非笑,語帶意外,“看來是我問錯人了。”

擱下手中的茶盞,曲輕裾把茶杯往旁邊一推,“弟妹果真是耳目聰慧,二嫂在這裏謝過你告知了。”說完,站起身道,“瞧這雪也不知何時才停,弟妹盛情本不該辭,只是府裏事多,二嫂先走一步。”說完,也不管秦白露什麽表情,對衛青娥略扶了扶,轉身便扶着木槿的手就往外走。

在場諸人愣了一下,才忙站起身相送,誰知這會兒端王妃竟已經走出了門。

秦白露沒有想到曲輕裾竟然會直接走人,瞧着方才還一直笑吟吟的人,這臉竟是說變就變。甚少被人甩臉的她面色有些僵,愣了一下才勉強壓下怒意。

衛青娥笑着起身,竟是也是毫不猶豫的告辭,顯然不想留在此處給秦白露撐面子,寧王與雖賀珩關系不親近,但是也比賀淵來得好,她為何要給她秦白露特意撐臉而去得罪曲輕裾?

兩位王妃一走,陸陸續續又走了大半的命婦,留下來的幾個不過是賀淵一派官員的家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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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這端王妃方才也太直接了些,”扶着衛青娥的貼身丫鬟小聲道,“奴婢瞧着瑞王妃臉色都變了。”

“變臉才好,她端着那才女的模樣,沒得讓人厭煩,”衛青娥出了閣樓,嘲諷道,“這京城誰不知昌德公繼夫人慢待端王妃,秦白露方才話裏話外竟是在說曲輕裾不孝,她這是想故意惡心曲輕裾呢。”

“即便這樣,可是端王妃就這麽走了,豈不是讓人說她不孝?”丫鬟看了眼四周,見無人過來,才又道,“真想不到端王妃是這般性子。”

“誰心裏沒個不痛快的,”衛青娥面無表情的踩着積雪上,“京城上下早知昌德公繼夫人為母不慈,曲輕裾敢擺這個臉色,就不怕別人說。更何況這京城中,有誰為了昌德公繼夫人去說一個王妃?皇家的人,對當然是對,但錯也是對的,沒瞧人家端王妃對祥清候夫人尊敬得很麽?”

看了些破書就自以為見識驚人了?衛青娥冷笑,依她看秦白露是讀書讀傻了,那些話是她一個弟媳對嫂子說的話?難怪曲輕裾嘲笑秦白露耳目聰慧,她今日這一鬧,明日就能傳出寧王府對京城了若指掌的消息。

誰家沒些見不得人的事?日後這京城的官員,說不得要對寧王府忌憚兩分了,她倒是樂得看這場好戲。不過,這曲輕裾确實膽大,拂袖走人這種事,倒真不是誰都能有的魄力。

此時擡着曲輕裾的轎子,正緩緩往大門方向走。曲輕裾坐在轎子裏,沒有其他人想象中的憤怒。本着你不讓我高興,我便讓你難堪的宗旨,她敢走就不怕與秦白露交惡,再說就算她不甩臉,兩人日後關系也好不起來。

搖搖晃晃的轎子突然停了下來,曲輕裾聽到外面下人拜見聲,她略略挑起旁邊的窗簾,看到一個披着白色鬥篷的人,他帶着個太監站在離轎子五步開外的地方。

此人竟是瑞王賀淵。曲輕裾立刻松手放下窗簾,靠着轎璧坐着沉默不言。

賀淵看了眼轎子上微微晃動的窗簾,略略彎腰作揖道:“見過二嫂。”

“三叔客氣。”曲輕裾對漂亮得像女人的男人沒興趣,淡淡應了句,“今日多謝貴府招待,只是天色不早,便先告辭。”

“二嫂告辭,”賀淵把手背在身後,看着轎子搖搖晃晃的離開後,就見一個小太監匆匆跑了過來。

“王爺,方才門房的人來報,說是端王爺的轎子停在府門,只是不知為并不入府。”

偏頭看了眼那遠去的轎子,賀淵嗤笑一聲:“既然本王的好兄長不進府,本王也不好去打擾。”居然親自來接,這賀珩裝情聖裝上瘾了?

這話說完,他瞧見梅林方向又有好幾頂轎子過來,轉身便往旁邊走,避開了這些女眷的轎子。知道秦白露今日宴請女眷,他并沒有意見,只是對自家王妃大雪天賞梅的愛好有些瞧不上。難怪人說女子無才便是德,這書看多了的女人,就是矯情,梅花什麽時候看不成?

羅氏坐在轎子裏,想着方才宴席上發生的事,隐隐覺得自家外甥女與往日不同了,話雖仍與往日一般不多,只是周身氣勢足了不少。看來端王爺的确待她不錯,不然外甥女也不會有給瑞王妃甩臉的膽量。

轎子在大門內停下,羅氏下了轎子,發現好幾位夫人都站在此處,仿似在等着什麽似的。

“這是怎麽了?”她走向一個平日交好的夫人,輕聲問道,“怎麽都不走了?”

“端王爺轎子在外面呢,”這位夫人擡了擡下巴,示意她看大門口,然後笑道,“我瞧着端王是真疼你這位外甥女。”

羅氏聞言朝門口望去,正好看到自家外甥女扶着端王的手上轎,那紅紅的鬥篷拖在白皚皚的積雪上,格外的好看。

瞧着端王待外甥女做坐進轎後才跟着坐進去,羅氏收回視線,頂着四周夫人們打量的視線,臉上的笑意與平時無異。

衛青娥扶着婢女的手站在門後,眼看着端王府的轎子擡着走遠,神色有些恍然。她為寧王府操碎了心,也不見王爺這般待過她。曲輕裾除了相貌出衆些,有哪裏及得過她?難不成她做得一切,還不及曲輕裾的花枝招展?

就說曲輕裾那随意拖拽在雪地的鬥篷,是頂級的雲錦縫了天蠶絲在裏面制成,沾了水便會起皺,這麽一條鬥篷,就要花費幾百金。如今這鬥篷在雪地裏拖拽過,自然不能再穿了。

王府自然不缺這些銀子,可是她管家慣了,府裏上下用度都有定數,她自己也不習慣奢華。身為嫡妻,何必去學那些妾侍整日花心思在衣着妝容上?

“王妃?”她身邊的丫鬟見她一直不動,擔心的看了她一眼。

“走吧,”衛青娥笑了笑,自己何必與曲輕裾相比比。待賀珩厭了她時,她現在的花枝招展就會變成奢侈無度,她的行為也會成為任性與矯揉造作。而自己不需要這一時的繁華,因為不管到何時她也會是最莊重賢德的寧王妃。

這也是皇家媳婦們應該走的路。

☆、27·英雄救美騙人的

因為是下雪天,所以即便轎夫走得極小心,曲輕裾還是覺得身下的轎子有些搖晃。想伸手掀起簾子看看外面,但是她想到身邊還坐着賀珩,最後只是笑着道:“王爺怎麽會來?”

“上午辦了些事,剛好路過此處,想着你在三弟府上,幹脆就就等着與你一塊回去了,”賀珩伸手掀起簾子看了眼外面,雪下得很大,路上已經沒有多少行人,“這雪越來越大了,日後這樣的天氣你別出門了。”

“誰願意這種天氣折騰,”曲輕裾笑着斜了他一眼,“不過是因為三弟妹第一次下帖子,不好駁了她面子,才只好走這一趟。”

賀珩見她神情間帶了些不樂意,當下笑了起來,在她手背上拍了拍:“宴席上有什麽不開心的事?”賀淵的王妃秦氏,應該出自書香門第吧?

說出來讓你開心開心麽?曲輕裾反手拍了下他的手:“可別提了,咱們這位好弟妹,笑話妾待繼母不夠孝順呢。”

被曲輕裾拍得有些意外,賀珩看了眼自己挨了一下的手背,覺得那裏有些癢,動了動手指,挑眉道:“她一個弟媳說這樣的話,你不必搭理便是。那梁氏配得起你哪門子孝,她身為繼母不慈,倒還想讓人孝順上她了,也不照照鏡子。”他看不上昌德公府一家,對于梁氏更沒有好感。如今曲輕裾是自己的嫡妻,是一朝王妃,她一個小小的公爺夫人,難不成還想在王妃面前擺威風?

這昌德公府慢待曲輕裾,便是瞧不起他。他堂堂的王爺難不成還能讓這麽一家子人小瞧,什麽東西!

感知到對方的情緒,曲輕裾面上的笑意好看了幾分:“王爺不用生氣,你心疼我,我明白呢。”

聽到曲輕裾在自己面前改稱“我”,賀珩竟沒有不被尊重的感覺,反覺得這是曲輕裾對自己越來越親近了。他擡頭,正好看到對方如星光般燦爛的雙眼,以及臉上的感動。

心頭微動,他忽然覺得,夫妻之前似乎也很好,這個女人是自己的嫡妻,是要陪着自己一起走下去的女人,若真一直相敬如賓,也太無趣了。

“這就疼你了?”賀珩笑得溫柔兩分,“我知道你不愛去那昌德公府,日後那府上的人你不必顧及,萬事有我呢。”

曲輕裾偏着頭看他,然後在他恍然間,猛的把頭紮進他的懷中:“王爺,你這樣會讓我變壞的。”

“本王的女人,只要對我好就行,待別人壞點就壞點吧。”賀珩嘴角微揚,不自覺的伸手小心攔住她的腰,免得曲輕裾不小心掉下去。

趴在賀珩的胸口,曲輕裾想,幸好她見過不少男人哄女人,不然以賀珩的這種手段,早就跳坑裏去了。瞧這行為,這言談,妥妥的深情派代表啊。

就在這時,轎子突然猛的一晃,賀珩忙伸出雙手把曲輕裾護住,身子往後一仰,避開轎窗易被人攻擊的地方,才反手把人按到自己膝蓋上靠躺着,沉聲道:“怎麽回事?”

“回王爺,前方有人攔路,”簾子外,錢常信看着眼前流氓追美人的大戲,躬身道,“前面幾個人正在追一位女子。”他語氣雖輕松,但是站的位置卻是剛好堵住了轎口,而其他侍衛也把手放在刀柄上。

曲輕裾聞言扭了扭身子,被賀珩伸出兩根指頭點了下腦袋。

見曲輕裾睜大眼看着自己,賀珩對她笑了笑才看向簾子道:“清路。”

幾個追人的大漢瞧着這陣勢,早住了腳退到一邊,只恨兄弟幾個運氣不好,這大雪天氣也能遇到坐八擡大轎的貴人。

聽到貴人開了口,幾人更是老實跪在一邊,就怕貴人因為他們的沖撞找他們麻煩。

跑在前面的女子見到這個情況,眼睛一亮,噗通一聲跪在離轎子兩丈遠的地方,“大人,求大人救救民女。這些惡人要抓了民女給一員外做小妾,求大人救救民女。”

強搶民女的這種破事也能遇上?曲輕裾幹脆換了一個舒适的姿勢靠着賀珩大腿,輕笑道:“冰天雪地裏,無助可憐的女子求救,王爺可要做這救美英雄?”

賀珩見她笑得促狹,伸出食指撫着她的唇角:“美色已在懷,哪裏還有美人?”

張嘴咬住那食指,曲輕裾用牙齒磨了磨才哼道:“誰知那小美人楚楚可憐的模樣,會不會打動誰?”

對曲輕裾嬌俏的小模樣十分受用,賀珩輕笑出身,“這醋可真夠沒邊的,一個莫名其妙的民女,連到王府做婢女我都不會要,又豈能伺候?”

站在外面的錢常信默默的把頭轉向另一邊,裝作自己聽不見轎子裏的動靜。他瞥了眼那跪着的丫頭,十六七歲模樣,頭發因為奔跑有些散亂,不過配着那白皙小巧的臉蛋,還真有些楚楚可憐的味道,身上穿着不算厚實的水藍束腰棉布裙,瞧着很有幾分姿色。當他視線掃過那半隐在袖籠的手後,面色一沉道:“退下,王爺駕前,不得放肆。”說完,對旁邊兩個侍衛使了一個眼色,兩個侍衛直接走了上去,拖着這個女人便扔到了一邊。

看也不看那拖得滿身是雪的女人,錢常信一甩袖子:“起轎!”

這麽老套的招數也好意思用,衣服穿得倒普通,可那做工也略講究了些,還有那水蔥似的手指,哪家普通姑娘沒做些家務活,還能把手養得那般嬌嫩?當他錢爺爺是瞎子呢?

待轎子繼續前行一段距離後,賀珩才任由曲輕裾坐直身,他似笑非笑道:“也不知這是哪位給我送的好禮,只是這禮送得也略不好看了些。”

聽出了賀珩話裏的意思,曲輕裾反問道:“怎麽就肯定是別人送禮,不是這個女子自己想送自己?”

“準備得太充分,世上如何會這麽巧的事情。若是一般人,早躲到一邊去了,哪裏還會離轎子那麽近,”賀珩笑容有些冷。

“這人也太小瞧王爺了。”曲輕裾心裏明白這世上沒那麽多英雄救美橋段,又不是小說電視劇。也難怪賀珩會戒備,他又不是色中餓鬼,這突然沖出來的人,自然是小心為上。

“哦?”看着輕裾一臉鄙視的模樣,賀珩再度笑了笑,轉頭掀開窗簾,看着外面飄揚的雪,突然覺得,這飄揚的雪花,也有幾分味道。

兩人回到王府,用了晚膳便早早睡了。至于這個小插曲,曲輕裾懶得放在心上,賀珩也沒有再提。

第二日一早,雪已經停了,但是積雪還未化,倒比下雪時還冷。賀珩站在大殿上,聽着朝堂上的官員為明年開春的科舉争吵,面上沒有半點表情。

賀麒與賀淵下面的人都想推薦自己這邊的人做主考,一時間唾沫橫飛,引經據典滔滔不絕,可見文人嘴皮子的利落。

坐在上首的慶德帝被下面的人吵得頭疼,見賀珩一直沒有開口,便道:“端王,你覺得該如何?”

被皇帝點到名,賀珩上前一步,拱手道:“回父皇,諸位大人說的話都有理,不過兒臣覺得還有兩人能擔此重任。”

“但說無妨。”慶德帝看了眼大兒子與三兒子,才再度把視線放到賀珩身上。

“依兒臣看,兵部尚書羅大人與陸大學士二人能擔此重任,兩位大人當年皆名列一甲,為人更是剛正不阿,沉穩大氣,兩位大人若是能擔任考官,再合适不過。”賀珩不會傻到這會兒去争考官的位置,如今父皇年老了,對他們這些年輕的兒子已經有了顧忌,他不如推舉兩個父皇的老臣,免了麻煩事。

賀麒與賀淵聽到這番話,都拿眼神打量下賀珩,這老二是什麽意思?

慶德帝臉色和緩了些,似乎聽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的手指點了點龍椅扶手:“此事稍後再議,散朝吧。”

諸人心知皇上這是有決斷了,紛紛三呼萬歲跪送,待皇上離開了,一個個才慢慢站起身身來,各自結伴離開。

“二哥好心思,”賀淵已經想明白賀珩的用意,似笑非笑的走到賀珩身邊,與他并肩前行,“不過弟弟聽聞羅大人的女兒是二嫂的舅母,二嫂與這位舅母感情深厚,不知是否有此事?”

賀珩腳步一頓,笑看着賀淵:“愚兄竟是不知,弟弟何時對家長裏短的事情感興趣了,這女人家的事情,由女人自己操心便是了,愚兄可不管這些。”

聽到賀珩話裏話外的諷刺,賀淵臉色有些難看,他一向瞧不上賀珩皮笑肉不笑的做派,冷笑道:“二哥此話差矣,夫妻本是一體,互相關心是正理,何必還分男女。”

“愚兄自然知道這個理,”賀珩笑容越發柔和,“可就怕弟弟你不知道。”

賀淵嗤笑一聲,轉頭卻看到老大朝他們走來,頓時臉色沉了下來。

☆、28·福星

“二弟,三弟,一起走。”賀麒笑着走到二人面前,“聽聞京城最近新開了一家酒樓,不如咱們兄弟一起去坐坐?”

賀淵冷笑:“大哥客氣,弟弟我還有事,先走一步。”說完,冷着一張臉甩袖便走,全然不給賀麒一點臉面。

這種場面也不止一次發生,賀麒臉色不變的看了眼他的背影,不甚在意的看向賀珩,“他不去,你跟哥走。”

賀珩笑着應下,态度自然的與賀麒并肩前行,兩人間全然不見半分争儲的火星兒。他心裏明白,賀麒此人雖一副耿直模樣,但卻是個扮豬吃老虎的主。賀淵傳出跋扈的名聲,有一半的功勞要算在他頭上。

只可惜老大母親出生太低,這是他争位最大的障礙。不過聽聞最近皇上會大賞後宮,不知會不會給老大生母提一提位分。按理有了老大這個皇子,早該提一提位分,可惜老三母妃一直從中作梗,讓大皇子生母仍舊頂着個才人頭銜。

兩人一同到了酒樓,吃了一頓飯後便各自分開了,酒菜滋味賀珩沒有品出來,老大想要聯合他對付老三的意思倒是暗示出來了。

回到王府,賀珩發現府裏的下人似乎各個喜笑顏開,忍不住問上前迎接自己回府的明和:“府裏有什麽好事不成?”

“回王爺,這不是年節快到了,王妃賞了銀兩給咱們這些做奴才的,”明和跪下道,“奴才們喜得忘了形,請王爺恕罪。”

“起來吧,王妃賞你們,高興些也是人之常情,”賀珩擺了擺手,“王妃這會兒在做什麽呢?”

“方才奴才去正院磕頭謝恩過,想必王妃這會兒在正院呢,其他奴才便不知了,”明和躬身退在一邊,表明自己沒有打探正院消息的意圖。

“嗯,”賀珩點了點頭,腳下一個打彎,“去正院瞧瞧。”

進了正院,賀珩免了下人通報,直接往正房走,剛走到門口,就聽到了屋裏的談話。

“王妃,這荷包不是挺好,怎麽您偏收起來了?”

“罷了,我知道你這丫頭是安慰我,這麽個玩意兒哪裏送得出手。”

“可是……”

“什麽東西送不出手?”賀珩走了進去,就見到曲輕裾把一個東西往身後藏,便笑着走到她身後,拿過東西一看,原來是個藏藍色的荷包,一面繡着簡單的祥雲圖案,一面繡着大大的福字,繡工确實比不上他平日裏用的。

“可是送給我的?”賀珩把荷包再看了看,也不還給曲輕裾,見對方一副尴尬的樣子,“我瞧着挺好。”

曲輕裾幹咳一聲:“那什麽,就繡着玩,沒說給你的。”

“那我跟你讨了它,”賀珩把身上的荷包拽了下來,親手換上這個,笑着道,“這顏色挺好。”

曲輕裾瞥了眼那荷包,随即移開眼:“既然王爺喜歡,便拿去用吧。”說完,轉而道,“王爺今晚在這邊用晚膳?”

賀珩點了點頭,“上次的暖鍋不錯,不如今晚還用那個吧。”

恰好想吃暖鍋的曲輕裾自然稱好,當下覺得自己折騰這麽一番也不虧,至少現在能吃好喝好,還能偶爾玩一把嚣張。再度瞥了眼那藏藍色荷包,她勾了勾唇角。

年關越來越近,這朝上的人也跟着忙起來,不過科舉一事倒是定了下來。主考是洪元閣大學士陸景宏,此人便是賀珩推薦的兩人之一,副考乃賀淵一派的人。

這一聖旨下來後,賀珩半點不意外,父皇雖忌憚着幾個兒子,但終究是偏愛着賀淵,不然何必留個副考位置出來?

可惜他的父皇不知道,溺愛亦是害,賀淵的胃口會被他養得越來越大,總會鬧出事來。

臘月二十六,宮裏再次發出旨意,不少妃嫔升了位分,寧王生母姚氏升位為貴嫔,封號為溫。賀淵與賀珩之母各自進一步,由妃晉貴妃。

就在京城諸人還未準備好賀禮時,又有道賜婚的旨意下來,羅尚書嫡長孫女賜婚于誠王賀明,待明年開春後成婚。

這一道道旨意下來,打得衆人是頭昏眼花,光是賀禮就送了不少出去。然後便各個伸展着脖子觀望,等着看京城明年會熱鬧成什麽模樣。

曲輕裾安排完送往羅家與誠王府的賀禮,還有給各宮晉封妃嫔的禮,便端着一杯熱茶讓蜀葵給她捏肩,腦子裏卻在想羅家與誠王的事。

羅家是舅母的娘家,雖算不上顯赫,但在這京城裏也有些名望,羅家姑娘嫁到皇家也不算意外。只是嫁給這誠王,還真不知道算好還是不好。

若說前面三個王爺還有争位希望的話,賀明就是個妥妥的醬油君,除非前面三人死光了,不然這皇位就沒他什麽事。此人的能耐就跟他名字一樣普通,也不知道慶德帝有多不待見這個兒子,前面三子一個有麒麟祥瑞之意,一個有美玉之意,一個有深遠淵博之意,那是一個比一個講究。

可到了誠王這,就啪叽一下缺了弦兒,取名水平垂直下降,給人起了個爛大街的名兒。意思雖有光明之意,但瞧着總不是那麽高端大氣。君不見前世數學書上的小明同學有多忙,總是不斷的放水接水,不斷的從甲地走到乙地,不斷的騎車發蘋果,不斷的到外婆家舅舅家。

想到這,曲輕裾搖了搖頭,對木槿道:“誠王府上的禮再厚個半分吧。”就這個名兒,也值得讓人同情一把。

木槿應下後道:“王妃,方才殿中省的人送來了年例,奴婢已經清點了單子無誤,可要把東西入庫?”

殿中省的東西雖不稀罕,但多少是皇家的東西,這是臉面問題。曲輕裾點了點頭,想起過幾日要進宮磕頭請安,便覺得膝蓋疼。不說宮裏這些女人關系與心思有多複雜,就說那兩個不省心的妯娌,就讓人覺得煩。

這個年關上,羅家算是屬于十分熱鬧的派系了。給府上送禮的人絡繹不絕,即便羅家女兒嫁的誠王不受皇上重視,但人總是個王爺,京城諸人總是要給幾分面子。

羅老太太翻看着手裏一疊疊禮單,對坐在下首的兒媳道:“唉,瑤丫頭嫁到那種地兒,真是……”

羅家媳婦眼眶微紅道:“皇上皇恩浩蕩,便是我們羅家福氣,”說到這,有些哽咽,若是能選擇,她寧可女兒嫁到普通官員家,也不進皇家門遭罪,“兒媳聽聞誠王性子敦厚,待瑤兒嫁過去,想來不會受太多委屈。”

“這日子是自個兒過出來的,”羅老太太放下禮單,“端王府上可不比誠王府容易,曲家那個丫頭不也過得好好的,端王待她也不錯。往日我們羅家待端王妃也不錯,等瑤兒嫁進去了,也算是有個照應。”

“可端王與誠王……”羅家媳婦擔心的話還未說完,便被羅老太太打斷了。

“這女人家交往是女人家的事,”羅老太太意味深長道,“其他的是男人的事兒,我們羅家忠的只是皇上。”

羅家兒媳恍然的點頭,正待開口,便聽到下人來報,說是端王府送來了賀禮。

等禮單送了進來,羅老太太拿着禮單點頭道:“端王妃待我們羅家确實不錯,今年的年禮我們也厚上幾分吧。”說完,把禮單遞給兒媳婦。

羅家媳婦接過禮單,有些慶幸的想,幸好當初羅家對端王妃有恩,端王妃也是個知恩圖報的人,日後進了皇家,瑤丫頭總算也有人照應了,若是端王能登位……

她忙搖了搖頭,把這個念頭壓了下去。

瑞王府裏,賀淵砸碎了好幾件瓷器,俊美的臉上也滿是陰沉:“父皇是糊塗了麽,竟是把羅家的人指給老四,這不是明着把羅家與老四推給老二嗎?!”

伺候的太監聽到這話,吓得一抖,忙跪到了地上,膝蓋裏插進碎瓷片,也不敢皺一下眉頭。

“王爺,王妃說要見您。”一個小丫頭顫顫巍巍的站在門口,看也不敢看賀淵。

“不見!”又砸了一件瓷器,賀淵坐到雕花檀木椅上,沉着臉半晌後:“來人,準備車駕進宮!”該死,早知道會這樣,當初就不該慫恿母妃讓父皇把曲家的人賜給老二,如今倒是便宜了他!

作為賀淵眼中的得益者賀珩,倒沒有賀淵想象中那麽高興,因為他知道羅家人的行事做派,至于老四會怎麽選擇,就要看以後了。

捧着一杯龍井茶,靠着椅背半眯着眼,想着賀淵以及賀麒可能有的反應,賀珩挑了挑眉毛,不管怎麽說,此事對他都是有利的。

不過,也是時候把賀淵放貸的事情傳到老大那裏了,只要他們兩掐上,也就顧不上老四婚事了。畢竟,老四在他們眼中,還沒有重要到那個地步。

“王爺,王妃讓人送了雞湯來。”明和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看着面前的雞湯,賀珩突然想起曲輕裾,父皇聖旨上說她福澤深厚,倒還沒說錯,王妃真算得上是他的福星了。

☆、29·雲傾的悲劇

臘月二十八,朝堂封筆,宮裏不時有封賞到各府中,得賞的基本是京城中有些臉面的官員世家。所以是否有皇上的賞賜,也代表着此人是否受皇上重視。有心往上爬的小官也盯着緊緊的,看着哪家可以讨好,哪家可以求個門路。

曲輕裾跟着賀珩跪在王府正殿上,接了皇帝的賞賜,不過是皇帝親手寫的春聯、福字以及兩盤子金桔,金桔有吉祥之意,也算好兆頭。

送走傳旨太監,二人回到正房,打開那春聯一看,紅紙金字,邊上還描了花。以曲輕裾外行審美來看,這手字寫得真不錯,不過從筆鋒上來看,慶德帝字體柔和多過剛勁,可見其人心性。

随手撥開一顆比拇指大些的金桔,曲輕裾掰一半到自己嘴裏,喂了半個給賀珩,點了點頭道:“字好,桔子也甜。”

賀珩看了眼她那行雲流水般的動作,笑着把春聯放好,“錢常信,你與明和親自去把春聯貼上。”

“是,”錢常信小心翼翼的捧着裝春聯的盒子,與明和一道退了出去。

曲輕裾看了看那對福字,“那這對福字貼哪?”

“自然貼在我們屋裏,等會我貼上便是,”賀珩指了指正房的大門,見曲輕裾又在吃金桔,“天這麽冷,少用些涼的。”

曲輕裾手腕一拐,把手裏的桔子塞到他最裏:“既然王爺自己貼福字,那我幫你看歪了沒有。”說完,取了福字,開始吩咐下人拿糊字的東西來。

賀珩見她情緒高,便也由着她,在幾個太監的護着下,踩着凳子去貼福字。

“歪了點,往右邊移一些。”

右移。

“多了,再往左邊一點點。”

左移。

曲輕裾有些挑剔的看了看賀珩的成果,勉強點頭道:“差不多就這樣吧。”

幾個太監一聽這話,忙七手八腳的護着王爺下了凳子,然後拖着凳子退到一邊,不去影響王爺與王妃之間的小情趣。

賀珩退後幾步,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伸手敲了敲曲輕裾的額頭,“我看你是在瞎指揮。”

曲輕裾後退一步,笑着道:“王爺自己手藝不好,怎麽怪我?”

不遠處,江詠絮帶着三個侍妾站在原地,看着王爺與王妃來往嬉笑,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過去。本來因為今天王妃賞了她們些釵環,她應該帶着人來行拜謝禮的。只是瞧着這個場景,她哪還能沒眼色的往前湊。

其他三人心裏有些不是滋味,面上卻半點情緒也不敢露,只看着江詠絮,等着她的反應。

“罷了,明日再來吧,王爺與王妃這會兒正忙着,”江詠絮收回視線,正欲轉身離開,誰知竟遇到提着食盒的銀柳。

“江側妃與諸位姨娘好,”銀柳行了個禮。

“銀柳姑娘不必客氣,”江詠絮笑了笑,“本想來給王妃行個禮,不想王爺與王妃正忙着,我等也不好打擾,這便先走一步。”

銀柳還未開口,就見玉簪匆匆走來,對四人行了個禮,“江側妃與諸位姨娘,王妃與王妃請你們過去。”原來是這番動靜被曲輕裾看到了,便讓人把她們叫過去。

正房屋內,賀珩與曲輕裾坐在上首,四個側室都安安靜靜老實的坐在下面。

曲輕裾看了眼馮子矜,不過半月時間,馮子矜似乎看起來憔悴了不少,坐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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