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2)
為小事影響我們之間的情分,此事是為夫大錯特錯,只要公主願意原諒為夫,為夫什麽都願意做。”
“既然知道我們多年夫妻,你又怎能做出那等龌蹉之事來斷了我們情分?”晉安公主不為所動,面無表情的看着北祿伯,“世間萬事有因才有果,這些年本宮自問并未慢待你曹家上下,你如此待我,還有什麽臉面來這裏?”說完,轉身對看門人道:“關上大門!”
北祿伯眼睜睜的看着大門緩緩關上,他想求情,可是看到晉安公主的眼神,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因為對方的眼神告訴他,無論自己說什麽,對方也不會再動心。
北祿伯求見公主被拒一事很快傳遍京城,不少人說北祿伯膽大包天,也有人說北祿伯做事不夠聰明,但是誰也不敢說晉安長公主咄咄逼人,畢竟皇家女兒也不是那麽好娶的。
曲輕裾聽說這件事情後,便讓人沒事去打聽來說嘴,這庭院深深實在沒什麽事,不聽些外面的事或自己找樂子,還真不好打發時間,難怪這裏的女人沒事就各種大宴小宴,賞花賞畫品茶,這麽多的名頭也不過是貴婦們聚在一塊兒打發時間。
此事傳出後的當天夜裏,府裏就接到了皇後娘娘的懿旨,說是明日要在魁元宮辦家宴,讓賀珩與曲輕裾都要到。
接下懿旨後,曲輕裾有些意外,皇後娘娘似乎是個不管事的性子,這會兒毫無征兆的辦家宴,只怕是為了晉安公主的事。
賀珩見曲輕裾一臉沉思的模樣,便開口道:“你不用多想,明日除了我們幾個兄弟外,恐怕就只有晉安長姐與父皇母後。”
這意思就是說,其他的皇妃都沒資格在場?曲輕裾明白過來,這是要清算北祿伯的節奏。點了點頭,“對,是該咱們娘家人好好收拾薄情寡義男一番,好好的妻兒不管,偏與不清不楚的女人牽扯不清,可不能輕縱了他。”
感覺到曲輕裾的怒意,賀珩笑着道:“看來你與長姐上次在宴會上相處得很好。”不然,怎麽會因長姐的事動怒?
曲輕裾在雕花靠椅上坐下,嘆口氣道:“長姐是個好女人,北祿伯實在可惡,明明家裏有很好的人,偏偏去沾染外面不清不楚的,可見這麽多年的感情對他來說,并沒有那麽重要。”
見她神情間似乎有些厭倦,他不知怎的就開口道:“世間男人千千萬萬,有人不念舊情,有人卻日久情更深,長姐只是遇到一個不好的男人。”
曲輕裾突然笑開,她左手托着下巴,偏頭望着賀珩道:“王爺可要做那日久情更深的人。”
賀珩眼神暗沉,啞聲道:“我自然是那日久情更深的人。”只是這句話在某個字上加重了口音。
孤男寡女,賀珩刻意的勾引讓曲輕裾起了興致,兩人也不知誰先動了誰,反正等曲輕裾反應過來時,已經躺在床上露出了大半個香肩,賀珩的狗牙正在自己肩膀處舔咬。
覺得肩膀有些癢,曲輕裾縮了縮肩膀笑出了聲,惹得賀珩咬得重了些,他啞聲道:“看來我還不夠努力,讓輕裾還笑得出來。”說完,還故意在她腰間捏了捏,引得曲輕裾笑得更大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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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道自己腰間最怕癢,他還故意來這麽一手,曲輕裾一個閃身故意躲進他懷裏,然後趁他不注意,握住了小珩,哼道:“王爺也別逗我,萬一我不小心手抖就不好了。”
賀珩悶聲笑道:“王妃這是在威脅我?”說完,身子往下一沉,把人壓在自己身下,輕輕輕吻着她的耳廓後,擡起頭看着她道,“那你可要好好對它。”
“怎麽好好對它?”曲輕裾睜大眼睛,一臉天真無邪的看着賀珩,手非常不小心的抖了幾下,果然感覺到小珩精神起來。
這下子可算把賀珩的熊熊大火點燃了,頓時撲了下去。
半個時辰後,下面的人開始往正院擡浴桶與熱水,這些太監皆小心低着頭,連落在地上的衣物發飾都不敢多看一眼,但是僅僅從滿地的衣服就能知道,王爺與王妃是如何的熱情似火。
曲輕裾趴在浴桶邊緣上,任由賀珩替自己捏着肩膀,她聲音帶着些慵懶道:“聽說我們在京郊有座園子,裏面有湯泉?”
“你喜歡?”賀珩手摸着膩滑的肌膚,笑着把胸口貼上那纖細細滑的背上,“玉泉園裏确實有一個大的湯泉,等些日子我帶你去玩上幾日。”
“那可好,”曲輕裾偏頭在賀珩臉頰上輕輕吻了一下,“王爺可別忘了。”
美人主動送上香吻自然是件好事,賀珩在曲輕裾嘴唇上偷了個香才道,“答應你的事,我怎麽會忘。”
曲輕裾笑着回頭,如墨的青絲侵染在水中,甚至讓人看不到桶底。
這一次到魁元宮,曲輕裾發現魁元宮似乎比上次來多了幾分人氣,就連伺候的人也多了不少,仿佛有種刻意扮演出的熱鬧。
随着賀珩進了主殿,果然見帝後都在,坐在下首第一的便是晉安長公主,晉安公主下面坐着的是賀淵與秦白露。
曲輕裾想,這一次瑞王夫婦倒是來得快,總算沒有矯情了。跟着賀珩行完禮,在賀淵夫婦對面坐下後,曲輕裾依舊低頭品茶。
慶德帝為帝為父雖不稱職,但是至少還很講究人倫道德的,坐在上首的他很少去看兩位兒媳婦,只是和兩個兒子說話。
沒一會兒,寧王夫婦便到了,曲輕裾看着兩人在他們上首坐下後,賀麒便開始說話逗樂皇帝,不由得想,每一個皇子生來就是拍馬屁的高手。
“既然你的弟弟們都到了,朕便再問你一次,是否真要和離?”慶德帝嘆了口氣,略顯老态的臉上有些疲倦,“歸念,朕當初真不該把你指給曹家的小子。”
“與父皇無幹,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當初是女兒點的頭,父皇才指婚,說到底是女兒沒有眼光,”歸念是晉安長公主的閨名,這個名字是慶德帝親自為她取的,也許取這個名字時,慶德帝是想她這個女兒即便日後出嫁了,仍要記得皇宮這個家,所以才取做歸念。
曲輕裾發現皇帝待晉安公主很好,比除開賀淵外的三個兒子都好,或許因為晉安公主是他第一個孩子,感情總是有些不同的。
“這些年來,女兒與北祿伯尚算得上相敬如賓,琴瑟和鳴,只是如今北祿伯的心思早已經不在我與兒女身上,甚至不顧念我的身份以及往日情分便與九品官家女子混在一起。女兒的臉可以丢,可是皇家的臉卻不能丢,這樣一個沒了心的男人,我留着又有何用。不如和離了,倒能過些清淨日子。”晉安公主苦笑了一下,“不然,即便勉強與他在一起,女兒也只會覺得惡心。”
☆、47·皇室插刀團
正殿裏有片刻的沉默,随即曲輕裾聽到慶德帝嘆息了一聲。
“既然如此,朕便許你與北祿伯和離,至于你的孩子,便由你撫養,平日讓你的弟弟們多照應着,”說完這話,慶德帝看向賀珩三兄弟,“你們可有什麽意見?”
賀麒與賀淵紛紛表示無異議,倒是賀珩起身道:“父皇,待和離後,長姐一人養兩個孩子,雖有我們兄弟照看,是否仍有些艱難,不如父皇賞外甥與外甥女一個爵位?”
慶德帝原本見賀珩站起身來時,臉色有些不好看,待賀珩說完後,他臉上露出了笑意,“老二說得對,應該如此。既然這樣,便破格封城兒為定忠侯,萱兒為如意郡主,改為母姓,待他們大了,再作封賞。”
這就是實打實的恩賜了,賀珩的外甥與外甥女不僅改曹為賀,還得了爵位,往後京城裏誰敢因為他們無父而慢待他們,這只要沾上皇姓,身份可就是大大不同。
晉安長公主也是沒有想到事情會這般順利,她起身熱淚盈眶的拜謝慶德帝皇恩後,隐晦的看了眼賀珩,曲輕裾注意到這個眼神,知道對方是記下賀珩這個天大人情了。
至于賀麒與賀淵對這次沒有意見,只是有些恨賀珩得了這個人情,畢竟就算這外甥改姓為賀,也不可能影響他們争奪皇位,與他們并沒有利害關系,不如順着父皇的心,還能讨着個好。
一直坐在旁邊沒有說話的皇後這會兒臉色也有些變化,晉安公主雖不是她親身,但是也在身邊教養了多年,自然有着深厚的母女情,晉安受委屈,最難過的便是她這個母親,偏偏她不受皇上寵愛,只能硬生生的坐着,這會兒聽到皇上要賞賜兩個外孫,心裏對晉安公主和離最後一點擔憂也沒了。
事情交待完,慶德帝起身道:“朕還有要事,便先走了,若是曹家的那小子來,你們不必待他客氣,朕給他的旨意明日便傳下去。”
這話的意思就是說,欺負朕女兒的男人你們随便玩,朕替你們兜着?
曲輕裾默默的為北祿伯掉下兩地鱷魚淚,落在賀家幾兄弟手上,這位不死也要掉層下來了。
慶德帝離開後,正殿的氣氛似乎輕松了幾分,曲輕裾取了一塊切成小段的甘蔗放進嘴裏,咔擦擦卡咀嚼後,掩着嘴把渣吐到宮女躬身舉着的細瓷碟子裏,又吃了幾塊才擦幹淨嘴角,略覺得有些不暢快,甘蔗就要自己咔擦一口咬下一塊再嚼比較有意思,現在這種吃飯,沒有咬下甘蔗塊時的暢快感,不過吃相倒是好看了不少。
衛青娥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曲輕裾怎麽敢當着人的面吃甘蔗,也不怕吃相不雅?她眼睜睜看着曲輕裾幹脆利落的嚼了幾塊甘蔗,才開始擦嘴角後,莫名的扯了扯嘴角,“弟妹好胃口。”
曲輕裾笑了笑,“甜的東西吃起來讓人心情好。”她把擦過的帕子遞給身後的玉簪,接過木槿遞上的幹淨手絹,“大嫂什麽時候也可以試試。”
衛青娥幹笑了兩下,“我不太愛用這些零嘴。”
“對于我來說,人生在世,吃喝二字,讓大嫂見笑了,”曲輕裾毫不在意的笑了笑。
賀珩聽到這話,不過是笑了笑,顯然沒有覺得曲輕裾這話顯得太過好吃,反倒覺得自家王妃有那麽兩分率真。
當然,這大概要歸功于一個人看另一個人順眼時,另一個人做什麽都是好的。
賀麒擡頭正好看到賀珩臉上的笑意,吸了一口氣,覺得牙齒有些酸涼。
“二嫂對吃穿倒是十分上心,”秦白露笑着看了眼曲輕裾,對方一身穿着确實講究又好看。
“這種甘蔗吃起來确實甘甜清脆,我在冬日裏也愛吃這個,”晉安公主倒是取了一塊甘蔗到嘴裏,吐出渣後道,“看來二弟妹有些愛好與我甚是相同。”說完,還對曲輕裾笑了笑。
曲輕裾回以一笑,“這可好,日後我若是發現什麽好吃的東西,可算能找人與我一同用了。”
晉安公主聞言看向賀珩,取笑道:“這就是二弟你不好了,怎能讓弟妹獨自享用美食?”這話說完,就見到曲輕裾臉上飛起紅霞,一時間讓晉安公主笑出了聲。
“姐姐快別取笑了,”賀珩作揖道,“不然有人臉都能當猴子屁股了。”
“胡說胡說,這世上哪有這般漂亮的猴子屁股,什麽詞不好用,偏用這般不文雅的詞,”皇後這會兒笑着把曲輕裾的臉仔細端詳一番,“本宮瞧着,倒是那王母娘娘的仙桃比較相似。”說完,自己便先笑了。
曲輕裾頂着一臉嬌羞,偏頭瞪了賀珩一眼,然後開始埋頭喝茶。
賀珩被她瞪得骨頭有些軟,起身向二人告饒,又是被一陣取笑,讓他再次明白一個道理,女人的世界男人不能參言。
賀淵方才低頭時正好看到曲輕裾瞪賀珩的那一眼,确實有那麽點風情,他挑着眉看一邊苦笑一邊告饒的賀珩,眼神帶了些探究的意味。
就在衆人笑鬧的時候,一個太監進來彙報說,北祿伯求見。
晉安公主臉上的笑意如潮水般退去,她整了整衣衫,冷冷的端起了茶杯。
皇後臉色一冷,沉聲道:“讓他滾進來吧。”
這一瞬間,曲輕裾覺得皇後禦姐範兒十足,她偏頭朝門口看去,就見一個長相十分儒雅的男人微躬着身進來,單從面相看,确實是一個容易讓女人産生好感的男人。所以,世界上專門發明了一個詞語來形容這種男人,那就是衣冠禽獸。
“小婿見過母後,見過諸位弟弟。”
“誰是你弟弟,本王是誰都能叫弟弟的?”賀淵嗤笑一聲,懶洋洋的靠坐在椅背上,一副懶散的模樣,“快別往臉上貼金,你不覺得丢人,我還覺得閃眼睛呢。”
曲輕裾默默咽下嘴裏一口茶,這賀淵的嘴就是一把刀子,這刀子上面還淬了毒。
北祿伯也沒有料到自己剛進來就被人發難,可是對方是王爺,他只能硬生生的忍下了。
“就這窩囊模樣,也敢到外面拈花惹草,瞧着都髒爺的眼睛。”賀麒又痛快的補了一刀。
“大哥此言差矣,弟弟幾年前見北祿伯時,他尚是儀表堂堂,配長姐也勉強能看,”賀珩吹了吹茶杯裏的茶梗,不緊不慢道,“如今才知道,北祿伯是個演戲的好手,只怕京城裏的名角兒也比不上他,不然怎麽敢怎麽能欺瞞我們皇室這麽些年?”
拿戲子比北祿伯,曲輕裾覺得賀珩插得一把好刀,虧得他開口第一句時,北祿伯還向他投射出希望的眼神。
其實這哥幾個都是插刀不見血的好手吧,曲輕裾幹咳一聲,看向晉安公主道,“長姐不必難過,人生誰不遇見一兩個惡心玩意兒呢,可別因為這些東西影響了心情,髒了眼。”總覺得在這個時候,不補上那麽一刀,有那麽點淡淡的不合群啊。
就連衛青娥與秦白露這會兒也開始一致對外了。
“其身不正,行為不檢,實在不堪,”秦白露不屑的移開視線,一副不想看到惡心物體的表情。
衛青娥話說得倒是比較溫婉,她面無表情道:“北祿伯大人做這些事時,可想過公主與你的孩子,如今寒了公主的心才想着補救,可是覺得我皇家的人好欺負?”
開口說話的人身份都比北祿伯高,北祿伯聽着這些話雖然覺得侮辱,甚至對晉安公主也心生恨意,可是也只能跪在正殿中央請罪。
晉安公主看着眼前這個窩囊男人,當初在荊州時,可不見他這般誠心悔過,甚至還為了那麽個女人跟自己翻臉,現在怕了就擺出這麽一副樣子,她當初怎麽就看上這麽一個男人?
有些惡心的移開自己的視線,晉安公主起身道:“母後,女兒有些累了,先回後殿休息休息。”說完,不再看北祿伯,扶着宮女的手轉身便離開了正殿。
北祿伯心頭一涼,知道此事無法善了了,只好重重的向皇後磕頭,述說自己如何的懊悔,如何想改邪歸正,又念叨公主如何如何好,他是這般這般想念當初二人感情好的時候。
“本宮覺得老二說得不對,這北祿伯不是什麽唱戲的名角兒,他是茶館裏說書的,瞧這話一套一套的,不清楚的還以為我們皇家小題大做呢,”皇後冷笑一聲,“你也不用磕了,別濺血在我魁元宮的地上。快些滾出去吧,本宮瞧着你心煩。”
沒有一個母親能對出軌的女婿有好臉色,皇後這行為已經算是好涵養了,若是放在普通人家,只怕北祿伯早被打得他媽都不認識了。
曲輕裾看着北祿伯被太監強行拖了出去,諷道:“幸好外甥與外甥女沒見着他這個樣子。”
賀珩聽到這句話,想着那兩個還不到十歲的孩子,嘆了口氣,“和離了也好,總比有這麽個父親強。”他不知怎麽的就想到了昌德公府,眉頭不自覺皺了起來。
☆、48·兄弟?(改BUG)
北祿伯被拖出魁元宮後,賀家幾兄弟各自低頭喝茶,聽着自家媳婦兒說話,兄弟三能不開口,絕對不多說一句。
賀淵與賀麒兩人的矛盾,幾乎已經擺到了明面上。最近老四與魏炆廣奉命親查江南的案子,誰知出京城才幾日,就遭遇刺殺,魏炆廣與老四都受了傷,留在了當地休養,太醫院的太醫也派出了不少,這會兒勉強留住了命,可是朝堂上卻暗潮洶湧。
誰會這麽膽大包天的刺殺欽差,敢做這種事的人,要麽是亂黨,要麽就是位高權重之人。大隆朝已經傳世百多年,沒有所謂的反朝廷的亂黨,那刺殺者只會是位高權重所派,那麽此人為什麽會去做這種事?
朝上已經有人在猜測此事與瑞王有關,可是此事已經交給寧王去查,寧王這次的口風格外的緊,竟是一點消息也沒露,瑞王似乎也沒有因為這事有什麽不同,所以衆人又覺得瑞王應該不會有那麽大的膽子,畢竟這樣的行為幾乎是與皇上對着幹了,瑞王再受寵再嚣張,還不至于到這麽地步。
皇後心裏清楚在座三兄弟之間的恩怨,見時辰已經快到午時後,便道:“難得你們三兄弟聚到一起,本宮瞧着高興,一起去用頓飯。”
三對夫婦跟着皇後到了飯桌前,不一會兒就有人把公主還有兩個孩子帶過來了。大的賀城不過七八歲的樣子,穿着一件紅色的錦袍,身上還挂着一個長命鎖,看起來十分可愛。小的賀萱約莫五歲的樣子,眼睛大大的,一張笑臉十分可愛,兩孩子擱在一起,還真有點金童玉女的感覺。
“見過皇奶奶,見過諸位舅舅舅母,”兩個小孩規規矩矩的行禮,看得出晉安公主把他們教養得很好,就連曲輕裾這種覺得小孩子鬧騰的,都覺得十分喜歡。
“城兒萱兒都長這麽大了,”見過兩人的衛青娥笑着給了兩人見面禮,笑着對晉安公主道,“上次見兩個孩子時,萱兒還不大走得動路呢,如今也成了懂事的姑娘了。”
晉安公主臉上露出溫柔的笑意:“不過是個皮孩子,哪裏有你誇的那麽好。”
曲輕裾長就備好了見面禮,聽到晉安公主這麽說,便道:“長姐可不能這般埋汰兩個孩子,我瞧着兩個外甥可是喜歡得不行。”說着,便對兩個孩子招手道,“城兒萱兒過來讓二舅母瞧瞧。”
賀城與賀萱乖乖的走到曲輕裾面前,小心的打量這位二舅母,臉蛋變得紅撲撲的,賀萱小心用手拉了拉曲輕裾的袖擺,“二舅母好。”
“萱兒好,”曲輕裾彎腰把賀萱抱起來放在自己膝蓋上,從木槿手下拿過一塊墜子挂在萱兒脖子上,“這是二舅母給你戴着玩的。”
賀萱埋頭拿起墜子看了看,原來是一朵盛開的蓮花,雕得栩栩如生,而且整個玉石像冰一樣透明,漂亮極了,很适合給女子戴。
晉安公主發現這個墜子竟是冰種玉石雕刻而成,這種玉石極其難尋,比琉璃還要漂亮,極其珍貴,沒有想到二弟妹竟是拿這麽好的東西給孩子做見面禮。
“二弟妹,她一個小孩子,哪裏用得着佩這般珍稀的玉,”晉安公主這話半是客氣,半是真心。
“咱們皇家的女兒,戴什麽也稱不上珍稀,”曲輕裾笑着摸摸賀萱的包包頭,“咱們萱兒粉雕玉琢的,我還怕這玉配咱們家姑娘俗氣了。”說完,又從木槿手裏拿過一塊玉佩,“來,城兒,這是給你的。”
賀城看了看晉安公主,見公主沒有阻攔,接過來作揖道:“謝謝二舅母。”他攤開手掌心,是一塊墨玉雕成的蝙蝠,蝙蝠寓意福氣,送給小孩子極為合适。
晉安公主看出二弟妹的見面禮都是花了心思的,這兩枚玉的雕工非常的好,玉質又十分難得,一般地方都找不到,她對賀萱道,“萱兒,快從二舅母身上下來,別壓着你二舅母了,坐母親這裏洗手準備用膳。”
賀萱跳下曲輕裾的膝蓋,笑着跑到晉安公主身邊,挨着坐下了,賀城也跟着老老實實的挨着妹妹坐下了,看得曲輕裾一陣感慨,前世的那些熊孩子們真應該好好跟人家學學,這差距也太大了。
衛青娥早見過兩個孩子,禮送得輕一些倒是無所謂,倒是秦白露心裏有些尴尬了,她與曲輕裾都是新嫁娘,第一次見到兩個孩子,曲輕裾先于她送了禮,她原本準備好的見面禮就有些拿不出手了。
想到曲輕裾可能是故意跟自己過不去,秦白露又暗暗的給曲輕裾記上一筆,硬着頭皮把東西送了出去。晉安公主倒是态度如常的道了謝,但是她卻覺得,晉安公主明顯與曲輕裾要親近幾分。
宮女們捧着茶盅銅盆擦手的錦帕魚貫而入,曲輕裾與賀珩坐在一起,洗手漱口完畢後,又有不少的宮女太監魚貫而入,一道道蒸炒煎炸的美食流水般擺了上來,端盤子的宮女各個手指白皙,端着細白的碗碟,看起來漂亮極了,讓人看着便更加有食欲。
這讓她想起前世某末代皇帝寫的回憶錄,現在的場面大概就跟那回憶錄差不多,或許還要更加講究一些,畢竟此時是大隆朝的鼎盛時期。
其實貴族用飯什麽都好,就是食不言寝不語這一條,讓曲輕裾有那麽點不習慣,前世她基本邊吃飯邊打電話或是給藝人安排行程,到了這裏幾乎是養老的節奏,手機電腦通通沒有,害得她就只能看書習字加畫畫,本來對下棋有點興趣,可是賀珩陪自己下了幾次就不願意了,人生頓時有些寂寞無聊了。
用完午膳,皇後也沒有留三兄弟,三兄弟便帶着自家媳婦兒出魁元宮了。
一出魁元宮大門,賀淵便帶着秦白露與另外兩兄弟分開了。賀麒與賀珩也不以為意,待看不到賀淵背影後,賀麒才道:“今早京城外傳來消息,四弟的傷好了些,只是手臂可能要留下些毛病,到了冬天就會隐隐做疼。”
賀珩嘆了口氣,對着天抱了一下拳:“幸而老天保佑,四弟沒有出現大事,不然咱們兄弟幾個日後玩耍便要少一個人了。”
“可不是嘛,”賀麒語帶怒意道,“這歹人也真是太膽大包天了,連皇子丞相也敢刺殺,這可是代表父皇的欽差!”
走在賀珩身邊的曲輕裾眉梢動了動,随即面色恢複如常。
“大哥一定要查出背後指使之人,替四弟與魏右丞讨回公道。”賀珩對賀麒抱拳,“大哥可是辛苦了。”
“此事已經有頭緒了,”賀麒回了一禮,“何談辛苦,這是我應該做的。”
賀珩聽了這話,笑了笑沒有接話。
賀麒也不管他接話與否,抱拳道:“哥哥我還有些事要辦,先走一步。”說完,大步向另外一條道上走去,衛青娥向賀珩微微福身便快步跟了上去。
曲輕裾與賀珩回了一禮,看着寧王夫婦的背影,兩人仍舊不緊不慢的朝宮外走。
“大伯最近幾日似乎紅光滿面的,”曲輕裾似笑非笑的開口,“瞧着比往日更加有氣勢了。”
賀珩聽出曲輕裾話中有話,便笑道:“可能是前些日子年節,酒肉用得多了些。”
人家普通老百姓才盼着過年過節沾點葷腥,他一個皇家人什麽時候不是好吃好喝?曲輕裾呵呵笑道:“王爺說得有理。”
待兩人上了馬車後,賀珩才道:“魏炆廣與昌德公府老太太娘家同是一脈,只是魏炆廣乃是庶出,幼時受了不少魏家冷待,如今反倒與魏家有些不對付,魏氏一族如今漸漸也沒落了。”
曲輕裾沒有想到竟然還有這麽一層關系,她想到昌德公府老太太的行事作風,不得不承認賀珩這話有些道理:“老太太向來待我比較冷淡,早年魏家的人來府上,也總愛捧着三妹與弟弟望之,想必那個時候魏家已經不行了。”
賀珩知道自己的王妃其實是個很聰明的女人,從她待人接物便能看出,她是一個很能分清輕重緩急的女人,不因瑞王府受寵而堕了端王府身份,不因晉安長姐帶着孩子獨自回京便有半分慢待。該強勢的時候,她從來沒有退縮,該溫柔時她從未任性,這樣的女人大約是随了田氏,才會如此的聰慧。
顯然在堂堂端親王心中,昌德公府就是一堆蠢貨,他家王妃便是唯一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花。
“日後咱們府上給祥清候府的禮厚上幾分,”賀珩語氣認真道,“田氏一族家風嚴謹,你與他們多來往也是無礙的。”
這種暗含慶幸的語氣是怎麽回事?
曲輕裾抽了抽嘴角,點頭道:“好。”
賀珩笑笑,随即嚴肅道:“日後你離寧王府的人遠着些。”他知道曲輕裾與瑞王府上的人不大對付,已經不用他提醒。
曲輕裾微微一怔,沉默的點了點頭。
☆、49·皇室之尊
很快關于北祿伯與晉安長公主和離的聖旨便下來了,同時下來的還有對晉安公主兩個子女封賞的旨意。至于北祿伯,慶德帝沒有削他的爵位,只是讓人把他拖到午門打了四十杖後,又在聖旨中言明“荊州曹氏一族家風不正,德行有虧,實不是做親之選,朕愧之悔之,但已晚矣,唯願無後士者受朕之苦。”
這話聽着像是皇帝在自責,實際是在說,曹家這幫子人不是好東西,德行不好,朕當初把女兒下嫁給曹家,真是瞎了眼了,希望以後不要有人再瞎眼與曹家結親。
其實這才是最狠的,曹家好歹也算是荊州的名門望族,族內多少沒有說親的男女,皇帝這旨意一下去,誰還敢與曹家結親,那不是跟皇上唱反調嗎?這北祿伯可算是害了一族的人。
曲輕裾聽聞這個旨意後,才恍然明白,這就是真正的皇權,既然皇上說了曹家的人不好,那麽曹家的人就百分之百有問題,誰敢求情就與曹家人一樣德行有虧。
曹家不知有多少無辜的男女因此受牽連,曲輕裾既有些同情他們,又覺得北祿伯行事實在惡心。不知他回到族裏,族人該如何的恨他?
賀珩走進正院時,恰好見到曲輕裾在發呆,便走到她身後:“在想什麽,這麽入神?”
“在想曹家的人,”她回頭看向賀珩,也沒有隐瞞,“不知有多少人被北祿伯連累。”
“那些人确實無辜,可是誰讓他們姓曹?”賀珩明白她是同情曹家那些無辜之人,便道,“若只是懲罰一下北祿伯,那皇家的威嚴何在。更何況父皇此舉已經是仁慈,百年前太祖在位時,有位驸馬娶了小妾入府,還把公主軟禁起來,最後他一家被判了殺頭之罪,五族內的親人也全部被貶為了賤民。”
曲輕裾愣了愣,既然代價這麽大,為什麽還要做這樣的事呢,若是公主行事不端倒也情有可原,可是晉安公主養兒育女,待北祿伯本是極好,北祿伯這樣做,就不覺得虧心嗎?
“好了,別再想這種事情了,”賀珩拍了拍她手背,笑着道,“如今事情已了,你也不必再挂心了,日後若是有空,多去長公主府坐坐便是。”
曲輕裾點了點頭,臉色變得輕松一點,她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陰沉沉的似乎要下雨:“天色不太好,等會可能要起風,你若是出門,要多穿件衣服。”
“放心,有明和他們,”賀珩擺擺手,“我先陪你用完午膳才出去,今天下午北祿伯要出京,我們哥幾個怎麽也要送送他才行。”
聽完這句話,曲輕裾在心裏默默的給北祿伯點了一支蠟燭。
京城的四座大門向來都是人來人往,京城繁榮有不少人來京城中謀生,甚至還有并不少外國人在京城紮根過日子。但是這會兒的北大門卻沒有多少人經過,只留些百姓離得遠遠的看熱鬧。
“北祿伯這就走了?怎麽不多留些日子,本王幾個兄弟還沒有好好招待招待你,着什麽急呢。”賀麒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北祿伯,豪爽的大笑兩聲,伸手在北祿伯肩膀上重重拍了幾下,就看到北祿伯本來蒼白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瞧伯爺這臉白的,難怪能在外面勾些不明不白的女人,”賀淵騎在高頭白馬上,半掀着眼皮居高臨下的瞥着北祿伯,“如今你總算能和那女人遠走高飛了,真是可喜可賀,本王在這裏先道聲喜了,來人,把本王給北祿伯心上人的賀儀呈上來。”
北祿伯挨了板子,跪得戰戰巍巍,瑞王的東西呈上來後,他更是吓得變了臉色。這種藥瓶他見過,裏面裝着一種叫“千絲萬縷”的藥,食用者吞下藥後,肚腹內就會像千萬條絲線纏繞般痛苦,偏偏卻又渾身無力,連自裁都做不到,只能足足疼十二個時辰才能死去。
“美人只能配得上名字好聽的藥,北祿伯你覺得本王這個禮如何?”賀淵跳下馬,走到北祿伯面前,用腳尖擡起他的下巴,見他滿頭大汗的樣子露出幾分笑意,“要是不喜歡,本王換種禮物送給你?”
聽到瑞王加重了你這個讀音,北祿伯磕頭道:“謝瑞王殿下賞賜。”
見到他這樣,賀淵厭惡的收回腳,跟在他身後的小太監忙跪在地上,掏出手絹小心的擦擦他的鞋尖,嫌棄的姿态暴露無遺。
賀珩笑眯眯的看着這一幕,見北祿伯捏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