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3)

了拳頭,彎腰對他道:“想想你當年的風光,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高高在上的驸馬爺不做,偏偏要做人人厭棄的狗,本王說你可憐還是可惡好?”說完,挺直身子,擡高聲音道,“皇家公主出生高貴,容德雙全,你卻背棄公主與兒女,我們皇家要不得你這樣的驸馬,日後荊州曹家永世不得入京,不然我賀家人人見而罰之。”說完,在北祿伯身上踹了一腳,彈了彈衣袍上不存在的灰塵,翻身騎上自己的紅棗色駿馬。

“滾吧滾吧,”賀麒也瞧不得他這幅惡心模樣,轉身打馬離開,賀珩與賀淵也皆不看他,騎着馬就走了。

賀淵騎的馬甚至甩尾巴抽在了北祿伯臉上,可是北祿伯卻只能跪得直直的,躲都不能躲。

見王爺們離開了,圍觀的百姓才紛紛圍攏過來,指指點點的把北祿伯做的那些事傳出無數版本,但無一不是北祿伯多可惡,那勾引北祿伯的女人如何的狐媚。

對于老百姓來說,皇上王爺都說不好了,自然是非常不好,至于這事若是換成普通人,他們又會怎麽看待,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北祿伯勉強扶着小厮的手上了馬車,趴在軟墊上的他想起往年回京時的風光,又想起現在的狼狽,心裏漸漸後悔起來。

若是他與公主一直好好的,如今這幾個王爺定對他客客氣氣的,曹家上下也會小心翼翼的捧着自己,如今自己就算回了荊州,曹家上下只怕也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握緊手裏的藥瓶,北祿伯眼神暗了下來,若不是這個賤人勾引自己,自己何至于與公主走到今天這一步!

晉安長公主一事在京城裏紛紛揚揚傳了幾日後,便沉寂下來,對于女眷們來說,不過是京城裏又多了一個需要捧着奉承着的人罷了;而對于男人來說,只是提醒自己日後不和荊州曹家來往。至于其他的,根本不會有什麽變化。

正月很快過去,就在衆人平靜下來時,京城又是平地一聲響雷,原來是寧王殿下查出了刺殺欽差主使之人,而這個人正是最受皇上寵愛的瑞王殿下。

瑞王殿下的人替瑞王辯解,結果寧王拿出了不少證據,比如被護衛殺死的刺客,曾經在瑞王府當過差;還有某個刺客身上搜出的護身符,是瑞王府某個丫鬟去五莊觀求來的,甚至有人指認出,在誠王出城第二日,瑞王曾與某幾位刺客私下碰過面。

慶德帝聽完事情經過後,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甚至當場吐出一口血暈了過去,被一群人擁着送回了天啓宮,太醫院的當值的通通被宣進了宮。

賀淵因為無法上朝,聽到消息時皇帝已經清醒過來,他想出府去見皇上,卻發現原本自己以往随意呼喝便會放行的禁衛軍變得軟硬不吃起來。

裏面的人不能出去,外面的人也無法進來,賀淵氣得砸了好幾樣東西,想起門客高铎恰好在府裏,便讓讓太監把人叫來。

高铎趕到書房時,賀淵仍舊餘怒未消,他指着高铎大罵道:“當初是你出的這馊主意,現在事情鬧成這樣,又該如何收場?!”

高铎規矩行了一個禮,面色不變道:“王爺,在下也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而且在下懷疑,此事有人故意栽贓陷害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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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話,本王也知道有人故意栽贓陷害,還用你來說明?!”賀淵一手把面前的筆架揮到地上,“殘殺手足,這樣的名聲若是落實了,本王也就完了。”

“王爺自然明白這是栽贓陷害,只是在下的意思是,那人為何陷害于你,陷害您的人是誰?”高铎語氣低了兩分,“您如今是最受皇上看重的皇子,自然有人眼紅,只有您倒了,才有他的機會。”

“賀麒,定是他!”賀淵恨聲道,“這事是他一手攬下要查的,上竄下跳得比誰都熱鬧,他竟然敢陷害我。”

高铎垂下眼睑,躬身道:“王爺,依在下看,只怕這次您需要放點血。”

賀淵神色微變,沉吟半晌道:“來人,拿布帛來。”

高铎笑了笑,“王爺睿智,定明白如何才能打動皇上的心思,在下先告退。”

賀淵擺了擺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出了書房,高铎撫着胡子,面上露出一絲笑意。

☆、50·流言

很快,一封由瑞王親筆書寫的血書由淑貴妃呈到了慶德帝面前,淑貴妃跪在慶德帝面前哭得梨花帶雨,雖沒有為瑞王辯解,但是卻已經抵上千言萬語。

血書幾乎是字字血淚,先是關心慶德帝的身體,再是說自己對皇帝的思念,只是因為無法出府只得對着皇宮的方向磕頭,然後便是為自己辯護,說自己何其無辜,定是有人冤枉雲雲,最後又說讓慶德帝保重身體,不要因為他這個不孝子傷了身體。

慶德帝看着雪白的布帛上寫滿了一個個暗紅的字跡,心便已經軟了一半,看完整封信後,便嘆息着把淑貴妃扶了起來,他拍着淑貴妃的手道:“朕知道老三受委屈了,這事兒朕會讓人好好查的。”

明白了皇上心意,淑貴妃垂淚道:“謝謝皇上。”心裏卻是有些得意,如敬貴妃這樣的女人千般算計又有什麽用,只要自己得寵,任誰也撼動不了她與兒子的地位。

此時的鐘景宮裏,敬貴妃冷眼瞧着在自己面前哭訴的韋秦氏,按理說韋秦氏的丈夫與自己同出一脈,她該待她客氣些,可是她實在瞧不上韋秦氏的小家子氣,看着一副精明相,說的話卻糊塗得連她聽着都嫌難受。

“染霜這些日子一直病着,我這個做母親的瞧着也難受,娘娘您說這是個什麽事兒啊,”韋秦氏擦了擦眼角不多的眼淚,猶豫着開口道,“臣婦聽聞殿下府裏伺候的人不多,不如……”她擡頭看到貴妃娘娘眼神有些冷,只好把話又硬生生吞了下去。

“賢侄女身子既然不好,本宮下個帖子,讓太醫院的人去瞧瞧,女兒家總是要嬌養的,身子更是傷不得,不然會影響子嗣。”敬貴妃露出矜持的笑意,轉而吩咐身邊的人去太醫院下帖子。

韋秦氏面色微變,看着宮女出去請太醫了,咬牙道:“娘娘,我們家染霜也是個不錯的姑娘,不如讓她去王府伺候,好歹也算得上親上加親。”

敬貴妃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聽了韋秦氏的話也不動怒,反而慢條斯理道:“染霜這麽好個姑娘,堂嫂舍得她去伺候本宮那個不成器的兒子?”

“端王殿下儀表堂堂,臣婦可不曾見過比殿下更出衆的年輕人,”伺韋秦氏讨好道,“能進王府伺候,是咱們家丫頭的福氣,何談什麽舍得舍不得?”

敬貴妃單知道韋秦氏目光短淺,竟是不知她臉皮能這麽厚韋染霜若是好好嫁人了,夫家定會因為她與珩兒的原因好好待之,如今她偏偏要削尖腦袋進王府,偏偏珩兒對她又沒那心思,這不是自取其辱麽,更何況此事後,堂兄一脈對端王府就只是小妾的娘家,而不是長輩了。

放下茶杯,敬貴妃試着嘴角道:“珩兒如今已經娶了王妃,王妃為人賢德,本宮豈能讓珩兒納妾室,左右這些事本宮不管的,若是賢侄女要做妾,堂嫂便去找珩兒商量吧。”說完,擡了擡手,“本宮累了,就不陪堂嫂了。”

韋秦氏無奈,只好起身行禮告辭。敬貴妃嘲弄的看着她離開,輕聲道:“難怪他們這一脈從爺爺一輩便沒出息,都是些什麽腦子,以後她們再求見本宮,全部給本宮推了。”

她堂堂的貴妃,難道還要讨好一個關系有些遠的堂嫂,便是她親堂哥的媳婦,在她面前也是十分規矩的,這韋秦氏不過是祖父兄弟的長孫,算是個什麽東西,當她大房一脈繁盛知禮便軟和好說話呢?!

給臉不要臉,沒得惡心人。就沖着韋染霜有這樣的娘,自己也不會讓她進端王府。

賀珩不知道自己被人惦記上了,聽聞賀淵已經把血書傳進宮裏後,他摸着下巴掀開轎窗簾子,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輕笑了一聲。

賀麒會在欽差上下手,是他早就預料到的,不過算得他有良心,沒有讓人對老四下狠手,如今事情鬧大了,賀麒想借此打壓老三,也要考慮一下後宮裏的淑貴妃,還有父皇肯不肯把這罪名落到老三頭上。

果然第二天,慶德帝便在朝堂上對賀麒查出來的東西表示質疑,言語中甚至有懷疑賀麒沒有好好辦差的含義,盡管賀麒百般解釋,最後也只得到一句繼續查的話。

賀珩站在旁邊,看見跪在地上的賀麒臉上滿是委屈與無奈,轉眼看向朝堂上其他人,這些官員雖都各個低着頭,但是此時難免覺得父皇昏庸,為了包庇瑞王竟是故意責難寧王,魏右丞與誠王受的傷算是白受了。

想着皇上的平庸與偏心,還有瑞王的嚣張跋扈,在場不少大臣內心有些發寒。魏右丞可是皇上的心腹,誠王更是皇上的幼子,兩人受了這麽重的傷,也抵不過瑞王幾句委屈的話,長此以往下去,大隆朝會成什麽樣子?

“皇上,此事瑞王殿下嫌疑最大,請皇上暫時關押瑞王,待事情查明後再做定奪,”一個官員上前跪下,“請皇上聖斷。”

“大膽,此事朕意已決,無需多說,”慶德帝怒道,“滾下去。”

“皇上,難道您忘了撞玉柱而亡的趙禦史嗎?”這個官員磕着頭道,“若此事與瑞王殿下無關,何人會去刺殺欽差。微臣妄斷,或許是瑞王心虛,為了阻攔欽差查案,才出此下策,不過幸而魏右丞與誠王殿下都無性命之憂,瑞王殿下尚未釀成大錯。”

這話等于是給瑞王定罪了?賀珩低頭看這個官員,并不是朝廷要員,額頭上還挂着汗,瞧着有些緊張。不由得瞥了眼仍舊跪着的賀麒,這人是老大的人?也不知被老大抓住了什麽把柄,這個關頭還要迎難而上。

“請皇上三思。”賀珩身後一個官員跟着跪了下去。

“請皇上三思!”不一會兒,朝上的人跪了大半,這些人中可能只有小部分是老大的人,可是他們已經在心裏相信刺殺事件的主謀是賀淵,又心寒于皇上的态度,才在這個時候站了出來。

慶德帝也沒有想到竟然會有這麽多人反對,他氣得臉色發了紅,但是卻不想松口,深深吸了一口氣道:“這些事不過是趙禦史一面之詞,瑞王可能是被人冤枉的,朕定不能在事情沒查清楚前就定罪。”

誰知這些官員仍舊直直跪着,不發一言。

被這些人氣得變了臉色的慶德帝甩袖便走,徒留衆人在大殿之上。賀珩撇了撇嘴角,他這位父皇永遠都是這個樣子,氣量小又偏心,偏偏又無太大治國之能,難怪老三被他寵成了那麽個德行。

皇上袒護瑞王不願給瑞王治罪的消息很快傳遍京城,原本受過瑞王折騰的人更是添油加醋的傳這件事,一時間皇上成了昏庸偏心的人,另一個兒子差點被害死,也要偏心另一個兒子。

沒有誰敢光明正大的說這些話,可是架不住老百姓把這事編成虛構的人物故事,有說書人把它當成評書講了出來,聽完故事的無一不罵大家長偏心,小兒子多麽的無辜可憐。

事情越鬧越大,傳到慶德帝耳中時,京中早已經傳遍了,就連三歲孩童都聽說過改編版的故事,他當下又被氣得吐了一口血。心裏開始懷疑此事是老大派人做的,不然京中的流言怎麽會傳得這麽快?

兒子這會兒不能罵,慶德帝把禁衛軍統領宣來罵了一頓,又下令讓他把傳流言者關押起來。

禁衛軍統領苦着一張臉出了禦書房,如今事情已經鬧大了,皇上偏偏還要下令抓人,這不等于是火上澆油麽?可是皇上下了令,他不想做也要做,想到這,他忍不住一個頭兩個大。

出了宮門,他剛好看到端王準備上馬車,頓時眼睛一亮,大步上前行禮道:“微臣見過端王殿下。”

賀珩回頭,見到是禁衛軍統領孫博海,便停下動作道:“孫統領。”

孫博海開門見山道:“皇上下令微臣治理京中流言,但凡亂言着皆押入大牢。只是微臣怕辦得不周全,不知王爺能否給微臣一個建議?”

“不如先下令說明這些人不許亂言,若是發現全部押入大牢,本王聽聞牛尾街謠言最盛,孫統領不如派人去看看。”賀珩淡笑道,“本王還有要事,先走一步。”

“多謝王爺賜妙計,恭送王爺。”孫統領看着端王府的馬車越行越遠,心頭松了一口氣。端王提到的牛尾街是地痞流氓的聚集地,把這些人抓進去也不算冤枉,他也好向皇上交差。

賀珩回到王府,發現王府門口停了一輛算不得多精致的馬車,挑着眉問門房,“府裏來人了?”

“回王爺,是韋夫人與韋小姐來了,王妃正在接待二人。”門房小聲答道。

聞言後,賀珩眉頭皺了起來,這家人來做什麽?

☆、51·不要臉的女人(捉蟲)

曲輕裾高坐在偏殿中,眼神平靜的看着坐在自己下首的兩個女人,韋染霜她是見過的,至于這位非要見自己的韋秦氏,曲輕裾莫名覺得她身上有某種與梁氏相同的氣場。

“端王殿下幼時還背過我們家丫頭,如今這麽些年過去了,端王殿下已經成婚了,我們家丫頭也成快要談婚論嫁的大姑娘了,”韋秦氏嘆了一口氣,對曲輕裾勉強道,“這時間過得可真快。”

曲輕裾笑了笑,示意韋秦氏繼續說。

見端王妃仍舊不為所動,韋秦氏暗恨她坐得住,喝了一口茶繼續道:“去年年底我們一家才從任上回京,多虧了端王殿下,才讓我們家的領了個不錯的差事。霜丫頭這個做表妹的一直惦記着端王殿下恩德,只是男女有別,一直沒能見上一面,今日先在此向王妃道一聲謝了,若是有緣我們再親自跟王爺道聲謝。”

韋染霜順勢站起身,向曲輕裾蹲了個萬福,“染霜謝過表哥,謝過表嫂。”

曲輕裾覺得自己牙有些酸,她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又看了眼坐了快兩個時辰的母女,這兩人只怕是等着賀珩回府,她笑着道,“表妹不用這麽客氣,做哥哥嫂子的,待妹妹及家人好些,也是應當的。”

“王妃賢德,”韋秦氏順勢接下話,厚着顏面道,“霜丫頭一直很喜歡端王殿下這個表哥,說起來都怕您笑話,她至今還記得端王殿下往日對她的照顧呢。”

一個人臉皮究竟有多厚,才能對着另外一個女人說自己女兒喜歡她的丈夫?曲輕裾扯了扯嘴角,聽說這位韋秦氏與秦白露同宗同脈,只是相隔遠了些,這秦家可是書香世家,為何偏偏出現韋秦氏這樣的女人?

銀柳在曲輕裾身後聽着這些話,面上的怒意都快掩飾不住了,只是怕王妃為難,才勉強壓抑着,但是看着韋家兩母女的眼神越來越冷了。

“呵呵,”曲輕裾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壓抑自己差點澎湃的笑意,“王爺倒是沒有跟我提過表妹。”

韋秦氏面上的笑意一頓,随即道:“王爺日理萬機,回府哪裏還記得這些小事。”

“韋夫人這話是何意?”曲輕裾面色一沉,“王爺只是一個皇子,何來的日理萬機,更何況王爺常宿在正院,家裏的事總是跟我說,怎麽你的意思像是在說王爺有事不愛跟本王妃談?”

韋秦氏愣住,她實在沒有想到端王妃說變臉就變臉,一點預兆都沒有,她好半晌才回神道,“請王妃恕罪,臣婦絕無此意。”

韋染霜臉色慘白的福身對曲輕裾道:“請王妃不要動怒,母親不是成心的,也沒有這個意思。”

“大家都是親戚,不必這麽嚴肅,”曲輕裾面色緩和,再度笑開,她示意韋染霜坐下後,才繼續開口,“韋夫人沒有這個意思,自然是好的。”

韋秦氏就沒有見過變臉這麽快的人,這會兒曲輕裾笑了,她也只能陪笑:“臣婦不會說話,幸而王妃不介意,王妃實在寬容。”

“一般人無心的話,我都不會動怒,”曲輕裾似笑非笑道,“表妹不是在母妃跟前伺候,怎麽出宮了?”

韋染霜小聲答道:“貴妃娘娘擔心家人挂念我,才送了我回府。”王妃是在說,她們就是一般人,不值得計較?

“嗯,母妃素來十分體貼,”曲輕裾上下打量了一番韋染霜,“我瞧着你身子骨有些瘦弱,回了自家府上,便多補補。”說完,還讓瑞香與蜀葵去取一些上好的藥材,讓韋秦氏帶回去。

“怎麽好意思讓王妃破費,”韋秦氏起身道了謝,見外面天色越來越晚,可是還不見有人進來報王爺回府,她有些急卻又想繼續等,只好厚着臉皮不說告辭的話。

曲輕裾也不急,她就等着賀珩回來,這麽有意思的兩個女人,不讓賀珩感受一下,怎麽對得起她今天下午遭受的折磨?

韋染霜已經有些坐不住了,她雖心系端王,但是臉皮有些薄,見王妃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便覺得臉上有些發燒,甚至不敢與曲輕裾的雙眼對視。

就在這時,小甘子匆匆走了進來,對曲輕裾行了一禮,輕聲道:“王妃,王爺回來了。”

韋染霜雙眼頓時染上光芒,她微微擡起頭,看向端王妃,就看到對方露出一個明媚的笑意,即便她是一個女人,也不得不承認,端王妃是吸引人的。

“既然王爺回來了,不如讓我們給王爺行個禮吧,”韋秦氏擺着一個長輩的譜,坐在椅子上道,“臣婦可是有些年頭沒有見到殿下了。”

小甘子此時正躬着身站着,聽到韋秦氏這句話後,嘲諷的扯了扯嘴角,難怪這位韋家小姐一副小家子氣模樣,有這麽個娘,有養出什麽好女兒?

一個說近不近的舅母,也好意思給王妃擺長輩譜,真是有了兩分顏色便想開染坊,也不瞧瞧自個兒什麽身份。

“王爺到。”

曲輕裾站起身,就見到賀珩大步向這邊走來,她笑着迎上去,兩人的手自然而然的交握在一起,“今日回得比往日晚了些。”

“事情多了點,讓你等久了了,”賀珩帶着人在上座坐下後,才看着站在下面的韋秦氏與韋染霜,“韋夫人與韋小姐怎麽有時間來本王府上了?”對于這樣的人,他用不着禮賢下士,屬于王爺的氣勢自然而然端出來了。

韋秦氏莫名覺得有些敬畏,給賀珩行了一個禮,“自從回京一直不曾得見王爺與王妃,今日才帶着女兒來給王妃見禮。”

“難得你跑一趟,王妃與韋小姐在宮中是見過的,”賀珩端起曲輕裾的茶杯喝了一口,淡淡道,“按母妃祖上來說,你也是本王的長輩,怎能由你來拜訪我們?”

“王爺豈是我們這等人能比的,”韋秦氏說話的語氣客氣了不少,她小心翼翼道,“加之霜丫頭提及與王爺您幼時的事,臣婦才帶着丫頭一起來的。”

賀珩端茶杯的手一頓,這話是什麽意思?他偏頭看向曲輕裾,果見對方的笑意多了幾絲涼飕飕的味道,他眉頭微皺道,“韋小姐與本王不過幼時見過幾面,韋夫人這般說話,只怕有些不妥。”

韋秦氏聽出端王對自家閨女沒有那個意思,面上的笑意有些難看,半晌才道:“王爺言重了,你們是表兄妹,哪裏用得着顧慮那麽多?”

賀珩面無表情道:“男大女防,人之常情。”

“銀柳,叫人給王爺打熱水洗洗手,”曲輕裾起身看着外面,“天色也不早,該用晚膳了,二位不如留下來用頓便飯?”

韋秦氏看出端王暫時對自家女兒确實不感興趣,便沒了繼續留下來的心思,她笑着起身道:“就不打擾王爺與王妃了,臣婦先告辭。”

“慢走不送,”賀珩微微點頭,一句挽留的話也沒有,這個樣子讓韋秦氏心更涼了,也明白這事只怕沒戲了。

出了端王府,韋秦氏與韋染霜坐上回府的馬車,韋秦氏嘆了口氣,對坐在身邊的女兒道:“我原本還未見過這位端王妃,今日一見,你入端王府的事情只怕有不少波折。”她雖想女兒進端王府,但是端王從進門到她們離開,也沒有正眼看女兒一眼,完全沒有把女兒放在眼裏。

“女兒知道,”韋染霜咬着唇角道,“可是母親,女兒想進端王府。”

韋秦氏嘆了口氣,良久後才道:“我們再想想其他法子吧。”

端王府內,曲輕裾徑直洗着手,不發一語。

“生氣了?”賀珩見她沉着臉不說話的樣子,擦幹手起身挨着曲輕裾坐了,“別為這麽個腦子不清楚的女人生氣,以後不讓她們進府了。”

“不讓她們進來,你還怎麽看青梅竹馬的好表妹?”曲輕裾斜眼看着他,輕哼了一聲,“不要明日再出來一個什麽表姐,又說如何如何的挂念你。”

對于送上門的女人,男人向來不會珍惜,甚至骨子裏還帶着那麽點看不上的味道,曲輕裾知道賀珩看韋染霜就有那麽點意思,這也是她要留着兩個女人到賀珩回府的原因之一。

“我看不上她,難不成還能硬塞進來不成,”賀珩見她仍舊沉着臉,只好賠笑道,“不是早說過麽,只有輕裾你是獨一無二的,其他女人本王看都不想多看一眼,別生氣了,氣多了傷身,嗯?”

伸手在他手臂上輕輕擰了一下,曲輕裾偏着頭道:“這話可是你自己說的,我可沒有逼你。”

“這都是我的真心話,”賀珩笑着在她的發間撫了撫,“讓人上晚膳吧,你不是想下棋麽,等會我陪你手談一局。”

曲輕裾勉強點了點頭。

一直站在角落的小甘子想,那韋家的人也太不長眼睛了,不知道王爺有多看重王妃麽,這伏低做小的樣子,說出去別人只怕都不相信。

只怕今日後,王爺在心裏已經給韋秦氏一家子人記上了一筆。

☆、52·敬貴妃手段

韋家的姑娘跑到王府自薦枕席的事,不知怎麽的傳到了敬貴妃耳中,原本覺得韋染霜拎不清的她,現在幾乎覺得這就是個毫無家教的姑娘,簡直堕了韋家的名聲,幸而大家不是同一個祖父,不然連她都要被連累。

“丁嬷嬷,”敬貴妃沉着臉冷聲道:“你帶着本宮的牌子親自去韋郎中府上走一趟,就說秦氏德行有虧,教女不當,為免韋氏一族名聲有染,望規勸妻女一二。如若不然,日後兩府再不來往。”她這個堂哥為人平庸,沒有什麽大本事,做事也是規規矩矩,到了京中也是由珩兒出力,才領了戶部一個五品郎中職位。

沒有一個做母親的喜歡向自己兒子自薦枕席的女子,敬貴妃也不例外,盡管這個女子是她母家親戚,她雖只是貴妃無權下任何旨意,但是也足以訓斥族內一些不好的事了,不然以前獲罪的妃子,為何還有一條管束家族不力的罪名?

丁嬷嬷是敬貴妃面前最有臉的人,她坐着青布馬車到韋郎中府上時,府上的小人皆對她十分客氣,就連韋郎中也親自到門口來迎接她,并引着她到了待貴客的正廳。

丁嬷嬷客氣的給韋郎中福身行禮,推辭了韋郎中讓人送上來的差點:“韋大人,老身今日來,是給您傳到一些貴妃娘娘的話。”

“不知貴妃娘娘有何示下?”韋郎中從座位上起身,對着皇宮的方向拱了拱手,“還請嬷嬷告知一二。”

丁嬷嬷看着老老實實的韋郎中,心下替他嘆了口氣,娘娘這位遠房表哥也算是老實人了,可惜讨了那麽個不省心的嫡妻,自己又只是戶部一個小小的五品郎中,瞧着也沒什麽機會往上爬了。

她彎着腰道:“前幾日娘娘聽聞了些不好的傳言,心裏十分擔憂,便讓老身來跟大人說一聲。”她擡頭看了眼韋郎中,見對方臉上滿是擔憂,顯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娘娘說韋夫人德行有虧,教女無方,怕韋氏一族名聲受累,望大人規勸一二。”

聽完丁嬷嬷的話,韋郎中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好半晌才從嗓子裏擠出幾絲聲音:“還望嬷嬷明示,拙荊與不孝女做了何等事?”

丁嬷嬷同情的看了他一眼,行了一禮道:“此事還請大人去問尊夫人,老身還要回宮伺候娘娘,告辭。”

韋郎中不知道怎麽一回事,但是明白貴妃娘娘這是對他家不滿了,心裏早已經七上八下,待把丁嬷嬷送上馬車,轉身便往內院走。

因為他只是一個五品郎中,府宅雖只是一個二進房子,但是勝在地段好,這還算是別人看在端王殿下的面上,才讓他買到院子,不然他哪裏能住在這種地段,京城裏居住的地段就是身份的象征,有錢也不定能買到。

他一進院子,就見秦氏在責罰一個下人,他沉着臉示意這個受罰的下人退下,冷聲道:“你前幾日做了什麽事?”

“我做什麽了?”韋秦氏面色不好的看着韋郎中,提高音量道,“韋儒之,你把話說清楚,我做了什麽讓你擺出這麽個臉?”

旁邊伺候的下人見到這個情況,小心的退到角落裏,極力把腦袋埋得更低。

“你若是沒做什麽,貴妃娘娘會差人來表示不滿,”韋儒之鐵青着臉,看着韋秦氏潑辣的樣子,“這些年我處處忍讓你,可是也不能任你毀壞我韋家的名聲。”

“韋家?”韋秦氏冷笑,指着韋儒之罵道,“你以為你多重要呢,瞧瞧人家貴妃娘娘能看上你,人家那一房才叫一家人,我們算的什麽,你現在對我大吼大叫,是想顯擺你們韋家出了個貴妃娘娘,我秦家還是書香世家呢,祖上不知出了幾個娘娘,用不着你在我面前顯擺!”

“蠢婦!”韋儒之氣得一耳光扇在韋秦氏臉上,他性子向來和軟,想必這是氣狠了,“我怎麽娶了你這麽一個女人,若你真覺得秦家好,我成全你,一封休書也不費什麽力。別整日在我面前說秦家如何。我往日不說,乃是念你生兒育女不易,既然你給臉不要臉,我也不用給你留臉,你大可去秦氏主族去訴委屈,看他們認不認得你,不過是旁支遠房,真把自己當成人物了!”

韋秦氏張了張嘴,可是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向來強勢慣了,平日韋儒之也讓着她,現在對方卻說她給她寫休書,她覺得腦子裏仿佛潑進一盆冰水,既憤怒又害怕。

仿佛是忍讓夠了,韋儒之越說越怒:“如今兒女都大了,你也不用擔心我慢待他們,我日後也不會再娶,只要你應一句,我馬上把休書給你,免得委屈了你。”

“韋儒之,我為你生兒育女,付出這麽多,如今你就想一腳踢開我?!”韋秦氏抓住了一個理由,頓時尖叫道,“現在兒女大了,你便用不着我了,嫌棄我這個黃臉婆了,沒那麽容易!”說完,伸手便要去抓韋儒之的臉。

韋儒之一把推開她,他冷冷的開口:“若不是看着兒女的面,我早就想休了你,你若是不想我休了你,便老老實實的待在府裏,你秦家書香世家丢得起臉,我韋家小門小戶可丢不起。”說完,甩袖便走。

韋秦氏坐在地上,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哭了好半天才用袖子擦起眼淚,想着丈夫方才說的話,便明白敬貴妃是不滿自己去端王府上的一事,她恨聲道:“真以為天下就你家兒子尊貴,待別的王爺繼位,看你怎麽猖狂!”

韋染霜站在窗後,看着父親母親在院子裏便吵了起來,忍不住哽咽出聲,父親素來溫和,今日竟是與母親鬧得這麽厲害。想起是因為自己才會鬧成這樣,她不由得哭得更厲害了。

“姑娘,別哭了,”她的丫鬟小心勸道,“若是夫人看到了,定又會擔心了。”

韋染霜一愣,睜大眼睛看着站在院子裏的韋秦氏,母親的樣子極其狼狽,父親當着下人落了母親的面子,這讓母親日後如何管理後院?

“都是我的錯,不然事情何至于到如此地步,”她眼淚再度流了下來。

韋秦氏被韋儒之斥責的事情雖沒有傳到外面,但是敬貴妃倒是知道了,她明白這是韋儒之的态度與決心,她聽完來報之人學完舌,點頭道:“早該如此了,本宮那遠方堂兄就是性子軟了些。”說完,轉頭對坐在下首的曲輕裾道,“你不必擔心此事,韋染霜那丫頭進不了府。”

曲輕裾眨了眨眼睛,半晌才道:“謝謝母妃,兒媳原本還擔心若是她進府,不知道怎麽待她呢。”

“能怎麽待,一個小妾而已,”敬貴妃喝了一口茶,語氣有些冷,“就這樣的人,還想進王妃,真當什麽玩意兒都能伺候我兒呢。”

曲輕裾微微低頭,表示這句話她聽不懂,聽不見。

擡頭見兒媳婦老實的模樣,敬貴妃抽了抽嘴角,聰明點的這個時候就該說些漂亮話,好讓她開心啊,怎麽她這個兒媳就這麽坐着?

“你嫁給珩兒快半年了吧,”敬貴妃不知怎的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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