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4)
話頭,“本宮當年進宮也是你這麽大的年歲,進宮近四年才有了珩兒,當時胎位不好,好容易才生下他,接生的嬷嬷說,幸而本宮生孩子時已經近二十,身子骨長開了,不然有可能一屍兩命。這麽多年,雖不能再生孩子,但是珩兒是個孝順的,本宮也沒什麽憾事了。”
曲輕裾一頓,沒有想到敬貴妃會對她說這麽一席話,她看着眼前這個華服美婦,她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但是這話裏卻飽含了一個母親對兒子的感情。
她想自己與兒子感情和睦,暗示自己不用着急生孩子,不管裏面有沒有關心自己的成分在,但是至少她希望自己好好的生下孩子,并且好好養育。
仔細琢磨這番話,或許她真的是安慰自己,不要着急孩子的事,要順其自然?
“母妃當年養育王爺定是吃了不少苦,”曲輕裾笑着道,“難怪王爺常惦記着母妃,連吃點心都知道母妃您喜歡哪樣,不喜歡哪樣。”
敬貴妃臉上的笑意明顯了幾分,就連語氣中也染上了兩分笑意:“做母親的都想着孩子好好的,別的什麽都不求了。”
曲輕裾想起自己逝去的父母,他們活着時,也是把自己護得跟眼珠子似的,她要學舞蹈,他們便一個勁兒支持她學舞蹈,自己一些表演的照片他們也跟寶貝似的收藏着,只是後來他們走了,便再沒人似他們那般待自己好了。
見兒媳婦神情有些低落,敬貴妃想起兒媳的生母早逝,不知怎麽的,覺得她這樣子有些可憐巴巴的,便拍拍她的手背:“最近本宮這裏的小廚房新出了一種糕點,本宮嘗着味道不錯,你也嘗嘗。”說完,便讓人去廚房端糕點。
曲輕裾擡頭看向敬貴妃,笑着道:“謝母妃。”
敬貴妃看着她水靈靈的小眼神,笑了笑道:“這麽見小事,說什麽謝,你今天帶這麽多東西進宮,母妃招待你一盤點心,還是使得的。”
“母妃這裏的東西好吃,若不是怕人說閑話,兒媳恨不得日日來讨食。”曲輕裾皺了皺眉,“府裏廚房做的東西,總是沒有母妃這裏有味兒。”
敬貴妃抽了抽嘴角,你當着婆婆的面這麽嫌棄王府,有沒有想過本宮的感受,有沒有想過本宮兒子的感受?就算你是刻意讨好也好啊,可是這真摯的眼神,讓她不得不相信,自己這個兒媳婦真的在嫌棄王府的廚房。
“沒事,本宮讓人把你喜歡的菜式糕點單子讓人抄一份送到府上去。”敬貴妃笑着開口,她只是不想讓人以為端王府廚子沒用
要知道有這麽蠢的兒媳婦,她怎麽也不可能有心疼這種情緒!
☆、53·路
曲輕裾進鐘景宮時帶了不少的東西,出鐘景宮時仍舊帶了不少的東西,旁人瞧着,又是一陣感慨,敬貴妃與端王妃當真是母慈子孝,讓人豔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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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頭看了眼随她進宮的下人手裏抱滿了東西,不由得感慨,從某種角度說,敬貴妃其實是感動大隆朝好婆婆,聰明、漂亮、分得清輕重,這樣的女人放女強類小說裏,那就是妥妥的女主角,可惜她遇到了慶德帝這樣的皇帝。
其實敬貴妃這樣的婆婆雖然因為太多聰明需要她多加注意,但是确實比淑貴妃那樣的婆婆好上許多。若是個尋常的婆婆,會做的事只會是催着她生孩子,而不是勸她不要着急,這樣的行為即使是她前世那個世界,也有很多婆婆做不到好麽?
不過這樣的婆婆,或許不會很喜歡太過聰慧的兒媳,自己現在這樣子與她相處,反倒比較好。
鐘景宮中,丁嬷嬷送完端王妃回來,走到敬貴妃面前小聲道:“娘娘,王妃已經回去了。”
“嗯,”敬貴妃點了點頭,嘆了口氣道,“珩兒對她算是上心了。”不然哪裏會話裏話外暗示她不要為難曲輕裾。
“王爺與王妃感情深那是好事,”丁嬷嬷上前替她按捏着肩膀,輕聲道,“若是像那邊府上的兩位,可不就是京城的笑話?”
“你這話也是有理,”賢貴妃笑了笑,“曲氏如今年幼,晚一兩年再生孩子,對孩子也有好處,這母親太過年幼,生下的孩子病歪歪的,反倒愁人。”若自己兒子與兒媳鬧得跟瑞王府上那兩口子,那才真叫一個愁人。自家兒媳或許腦子單純些,但是也比秦氏那樣的王妃好。
“娘娘深明大義,”丁嬷嬷道,“王妃能有您這樣的婆婆,可是她天大的福氣了。”
“早前本宮雖不喜她的木讷,不過近來瞧着人雖蠢了些,但也不讨嫌,只要他們夫妻間好好的,本宮何必去做那惡人,”敬貴妃笑着搖搖頭,“倒是珩兒能為了她跟我說她的好話,倒也算奇景兒了。”
丁嬷嬷跟在敬貴妃身邊多年,豈會不知娘娘對王妃其實甚好,自然順着她說王爺王妃的好,至于娘娘總是說王妃蠢……
這麽蠢的王妃,娘娘還處處護着,那不是喜愛是什麽?
曲輕裾回到府裏不久,賀珩便回府了,兩人見面後,她先說了敬貴妃的賞賜,又感慨道:“娘娘對王爺可真好,處處都惦記着你。”
賀珩聽到這話,笑着道:“母妃對我好你不是一直知道麽,怎麽今日才說這話?”
“世上有愛屋及烏這個詞,王爺是那屋,我便是那烏,”曲輕裾把敬貴妃對她說的話轉述了一遍,“若不是因為王爺,娘娘又豈會如此疼愛我?”
賀珩聽完,不由笑開,“你啊,你啊。”
曲輕裾聽他只是笑,并不說她說得對還是錯,便笑着道:“今日時辰還早,不如我陪王爺手談一局?”
臉上的笑意瞬間有些僵硬,賀珩看着笑吟吟的曲輕裾,究竟是誰陪誰下?
最後,賀珩還是忍痛與曲輕裾下了一局,過程慘不忍睹,但是結局是很美好的,至于是何種美好,可以參考晚了一個時辰的晚膳,還有開水房送到正院的熱水。
禁衛軍統領最近兩日大概是最繁忙的人,他帶着手下抓了不少的地痞流氓進天牢。這會兒他不僅要想辦法壓下京中的留言,還要小心不要得罪各方勢力。
也不知皇上怎麽想的,即便朝上反對聲無數,皇上也仍讓瑞王可以自由出入王府,甚至連皇宮也能自由進入,可算是寒了朝上不少人的心。
想到這些糟心事,他不由得嘆口氣,轉身對身後跟着的手下道:“在城中好好查查,看看還有沒有傳播流言者。”
“是!”禁衛軍們頓時分作幾隊散開,鑽進各個巷子中。
孫統領擡頭望了眼天,天氣不太好,瞧着像是要下雨的樣子,他正準備進宮,就見一頂轎子從不遠處過來,轎子後面還跟着一些擡着東西的人,瞧着有些像是嫁妝,但是前面的轎子只是藍頂香轎,而不是大紅花轎,擡轎的也只是兩個彪悍大漢。
他愣了愣,才反應過來,想必這是哪個大戶人家納側室,不然哪裏會有這麽大的排場。不過這側室能帶這麽多陪嫁,不知是何道理。
“聽說裏面坐的是昌德公府上的三小姐?”
“可不是那府上的小姐麽。”
“這麽好的人家,偏偏去做側室,真是作孽。”
“你懂什麽,人家可是納進瑞王府,是一般人能比的?”
提及到端王,原本湊熱鬧講八卦的人,紛紛作鳥獸散,只恨自己走得不夠快,嘴也太閑,竟然去談論瑞王府上的事。
面色複雜的看着四散走開的老百姓,孫統領嘆息一聲,瑞王如今的名聲,只怕快到止小兒夜啼的地步。皇上現在就算費盡心思的保住瑞王,在老百姓心中,瑞王的名聲也已經一落千丈。
“孫統領!”
孫統領回頭,就看到寧王騎在一匹黑色的駿馬上,身上穿着一件玄色銀紋錦袍,臉上還挂着爽朗的笑意。他心頭一緊,寧王與瑞王關系不好已經是朝上公開的秘密,他現在做的這些事恰恰是對瑞王有利,寧王特意來找他打招呼,難不成有別的用意?
“微臣見過寧王殿下,”孫統領走到賀麒馬前,躬身行禮道,“不知寧王殿下有何要事吩咐微臣。”
“不過見孫統領在這裏,過來打聲招呼而已,”賀麒把玩着手裏的馬鞭,朝藍頂香轎的方向擡了擡下巴,“那是老三家納的小妾?”
孫統領垂下頭:“回殿下,微臣不清楚。”
賀麒似笑非笑的看着孫統領,從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對方埋得極低的後腦勺,和彎着的後背。這位禁衛軍統領是個很聰明的人,不然父皇也不會把這件事情交給他去做。
“這京中也有禁衛軍統領不知道的事情?”賀麒甩了甩馬鞭,一副不甚在意的樣子,“老三倒是孝順,知道父皇近來身子骨不好,專門納妾來沖喜,這份孝心可真是感天動地,孫統領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孫統領不由得幹笑,寧王殿下這話明着是誇獎瑞王,可是任誰也能聽出裏面的嘲諷,納妾能算哪門子沖喜?父親尚在病中,仍不忘記納妾,對于一般人來說,可是受人诟病的。
瑞王這事确實做得十分不地道,皇上還在為他的事操心,他倒心安理得的納妾起來,這心可真夠寬的。只是為人子者,這般行事實為不孝,只是皇上偏愛,任誰也不能說上一二罷了。只累了他這個跑腿的,還要想盡辦法護着端王,不然沒法跟皇上交待。
想到這,孫統領幹笑兩聲,“王爺說的是。”他一個小小的禁衛軍統領,哪裏敢跟這些高高在上的王爺玩這些?
“呵,”賀麒笑了笑,調轉馬頭,踢踢踏踏的離開了。
瑞王府中,秦白露站在垂花門不遠處,看着那頂藍色小轎擡進了西側院,面色陰沉的對身後的丫鬟道:“王爺終究還是把她納了進來。”
她身後的丫鬟勸慰道:“王妃,曲氏不過是一個上不了宗族的側室,您不必為這樣的人煩憂。”
“不必煩憂?”秦白露冷笑,“若是一般人,王爺何必與她在上元節時賞燈?”她吵過鬧過,王爺仍舊一如既往,甚至對她越來越冷淡,那時她便知道,自己對于王爺來說,與府上其他女人沒有分別。
想到這裏,秦白露面色有些苦澀,她驕傲這麽多年,出嫁後才知道,遇到這樣的男人,足以将她所有的驕傲打落塵埃,她秦家之女再尊貴,又豈能比得上皇子?
被秦白露嫉恨的曲約素其實沒有想象中那麽好,她坐在床上,打量着粉色的床帳,粉色的床被,唯一帶着紅色的只有那對燃燒着的紅燭。屋內沒有喜娘,沒有蓮子花生,甚至沒有紅蓋頭以及交杯酒,四周寂靜無聲,唯一存在的只有那守在門外的兩個王府丫鬟以及守在屋內的陪嫁丫鬟。
瑤溪見自家小姐臉色不太好,便小聲道:“小姐,奴婢聽聞今日王爺設了幾桌宴席,想必這會兒還走不開呢。”
知道瑤溪是在安慰自己,她苦笑道:“我不過一個側妃,那些位高權重者哪裏會來參宴?”瑞王那樣的身份,又豈會親自招待那些身份不顯者?
自己選了這麽一條路,最後有什麽樣的結果,皆是自找的。
☆、54·失聖心
“王爺,小心腳下,”提着燈籠的丫鬟軟語輕言道,“西側院這邊來往的人少,路不太好走。”
賀淵含笑看了眼說話的丫頭,直到對方羞澀的把頭越埋越低,才開口道:“既然如此,那燈籠可要提得亮堂些。”
丫鬟臉頰緋紅,手裏的燈籠晃了晃,才又恢複平靜。
西側院原先并沒有住人,近些日子因為要納側妃,王府的總管才讓人把西側院打掃了一番,連很多家具都沒有換,就這麽把人迎進來了。
一行人進了西側院,裏面燈火亮着,賀淵面上卻沒有納到美人為側室的喜意,他看着眼前緊閉的房門,又看了眼跪在面前的兩位守門丫頭,沉聲道:“把門打開。”
“是,”守門丫頭躬身輕輕推開門,賀淵擡腳進了門,穿過多寶架便看到坐在床上的曲約素,她身上穿着一件淺色束腰裙,束腰是淺淡的綠色,腦袋低垂着,露出了白皙的脖頸,看起來倒有那麽幾分姿色。
賀淵站在多寶架旁邊,示意屋內的人都退出去,才慢慢走上前去。
“王爺,”曲約素站起身,輕聲細氣的行了一個禮,舉止間帶着說不出的婉約,瞧着比王妃秦氏更像是書香世家出來的女子。
“美人兒可是在等本王,”賀淵上前伸出食指擡起她的下巴,拇指在她的唇角勾了勾,“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們可不要浪費。”說完,也不顧及曲約素的想法,便把人撲到了床上。
身下的刺痛讓曲約素流出了眼淚,她從未想過自己的新婚之夜會是這個樣子,痛苦而且毫無半點溫馨,她甚至沒有聽到身上這個男人一句溫言軟語,或許對于這個男人來說,自己就是個玩物罷了。
疼痛漸漸麻木,她睜得大大的眼睛看着粉色紗帳上繡的蓮花,她不會一直這樣的,曲輕裾都能把日子過好,她為何不能,曲輕裾能做到的,她也能。
曲輕裾聽聞昌德公府把曲約素用一頂藍色香轎送到了瑞王府時,正坐在正院裏聽着幾個妾侍的奉承話,她聽完事情經過,有些感慨的嘆了一聲:“可惜。”她雖不是很喜歡曲約素這樣的女人,但是一個年過十五歲的姑娘就這麽送人做妾,可真是浪費了一身的才華與容貌,有梁氏這樣的母親,可真算是毀了她一輩子。
坐在下面的幾位妾侍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她們也都知道王妃與娘家人關系不好,異母妹妹上趕着給瑞王做了妾,也不是什麽光榮的事情,她們面上應該是高興于王妃讨厭的人做了妾,還是難過于王妃娘家妹妹給她丢了臉?
江詠絮看了王妃一眼,見她既不是憤怒,也不是高興,反倒有些遺憾似的,她心思轉了轉,便道:“妾聽聞曲三小姐才貌雙全,難怪瑞王殿下為之傾心。”
賀淵那樣的人,女人在他心中就是個玩意兒,何來傾心與否。她無奈一笑,“若真是如此,倒是好了。”
“有些人願意去做妾,誰能攔得住呢,”馮子矜似笑非笑的說了這麽一句,倒是忘了自己也只是個妾了。
曲輕裾瞥了她一眼,懶得跟她多說,淡淡道:“馮侍妾還是想想身份再說話吧。”說完,便讓這些侍妾都退出去了。
馮子矜出了正院,臉色還不見好,可是如今她有側妃貶為侍妾,往日處處讨好自己的那些下人也消失得無影無蹤,就連身邊的幾個侍妾,也不太愛與她說話了。
想着曲輕裾對自己的嘲諷,她一邊恨一邊無可奈何,誰讓自己如今無寵無身份,曲輕裾想要收拾自己,不過是幾句話的事情,她又能做什麽?
賀淵納妾一事很快就傳遍了京城,原本便反對他的禦史們,這會兒更是上折子彈劾他,大有不告倒賀淵不罷休的陣勢。
慶德帝這次也動了怒,一氣之下便下旨把賀淵召進了宮,他看着跪在自己面前低着頭的孩子,頓時又想起他牙牙學語、蹒跚學步時的可愛,心一下子便軟了下來,用帕子捂着嘴咳了好幾聲後才道:“朕念你年輕不懂事,處處包容你,誰知你竟是做出這等糊塗之事,你可知如今滿朝上下對你皆不滿?”
“兒臣納個女人,與他們何幹,”賀淵擡起頭看着慶德帝,“父皇,這些人是故意針對兒臣,不管兒臣做了什麽,他們都能找到理由為難兒臣,做與不做又有什麽差別。”
慶德帝見他面色因為動怒而有些發紅,又咳嗽了好幾嗓子才道:“難不成滿朝上下都是故意針對你?淵兒,你已經不小了,做事三思而後行,即便是朕,也不能随心所欲。”
賀淵面色沉了沉,不發一語。
“朕知道你向來性子烈,這些年也不曾多加責備,只想着待你大了,就會明白會慢慢改變,可是眼看着你如今越來越不像話,朕實在痛心。”他嘆了一聲,“你這些日子回府裏好好反省反省,若再做出這些事,朕也護不住你了。”
“父皇是天子,是天下萬民之主,難不成還要看別人的臉色?”賀淵看着慶德帝,有些不甘道,“天下都是您的,您為何還要顧及那麽多?”
慶德帝看着自己最疼愛的兒子,半晌才道:“你回去好好想想,退下吧。”
“兒臣告退。”賀淵見慶德帝臉色不好,只能行了禮退下。出了天啓宮,他面色越來越難看,若是他做皇帝,定要掌握所有的權利,用不着誰來對他指手畫腳,你不願意做這個官,天下自有千千萬萬想做官的人,他才不會因為這些事而受威脅。父皇性子這麽多年過去,還是一如既往的溫和,所以才會讓朝堂上的人指手畫腳。
“喲,三弟這是要出宮?”賀麒臉上帶着笑,大步朝賀淵走來,見賀淵臉色難看,更是笑得開心,“聽說過兩日四弟便要送回京中休養,不知四弟如何想?”
“大哥怎麽想,我便怎麽想,”賀淵擡了擡下巴,眼神嘲諷的看着賀麒,“你以為上串下跳把我弄倒,就能爬上去,別做夢了。”說完,臉上還露出輕視的笑意。
賀麒竟沒有動怒,他只是上前拍了拍賀淵的肩膀,壓低聲音在他身邊道:“能不能爬上去不重要,只要看見三弟你掉下去,為兄便高興了。”說完,他站直身子,笑着道,“當年三弟與為兄玩游戲,結果三弟你摔了一跤,使得本王與母妃在兆祥宮跪了一夜的事情,可別忘記了。”
“各憑本事罷了,大哥與溫貴嫔若是有能耐,又豈會在弟弟母妃宮門前請罪,”賀淵揚唇一笑,“我當然不會忘記這件事,畢竟當年這也是一出難得的好戲。”
賀麒面上的笑意陰沉了幾分,他冷眼看着賀淵,“你還是向老天祈禱,能看一輩子的好戲。”
“這事不用大哥來操心,”賀淵挑了挑眉,看向出宮的方向,“告辭。”
面無表情的目送賀淵離開,賀麒臉上露出一絲冷笑,猖狂的人往往死得快,不知那時候他是否還能張狂得起來。
另一個角落裏,賀珩面帶笑意的看着他的兩位兄弟分道揚镳,轉頭對身後的明和道,“本王的大哥與三弟感情可真好。”
“皇家兄弟和睦,乃是一大幸事。”明和笑着應道。
“自然是一大幸事,”他摸着下巴笑了笑,想起再過兩日便會回京的老四,便道,“回府後,你記得讓王妃準備一些養傷補血的藥材。”
明和低頭應下了,明白王爺這是替誠王準備的,便道,“王爺不必擔心,奴才記得府中庫房裏還有好幾味難得補血的好藥,誠王一定能痊愈的。”
賀珩點了點頭,轉身便坐着馬車回府。到了府中,他習慣性的去正院裏用晚膳。
一進正院大門,便聞到一股淡淡的藥味,他放眼看去,正好見到正院的下人來來往往的清理一些藥材,倒還有些熱鬧。這些下人看到他,紛紛停下手裏的活兒行禮。
“不必多禮,都幹自己的事兒,”賀珩進了屋,見曲輕裾正在埋頭書寫什麽,走近一看,才知道是一些藥材單子,瞧着似乎全是些補身子的好東西。
“王爺回來了?”曲輕裾擡頭看了他一眼,繼續埋頭書寫,連站也沒有站起來。
“這是替四弟備下的?”賀珩又看了幾眼那算不上特別漂亮,但還算工整的字,“東西倒是挺齊的。”
“還有兩個月便是四叔與羅家姑娘的婚期了,”曲輕裾擱下筆,前後看了眼單子,才道,“原本四叔查案榮歸成親是一件大喜事,誰知會遇到歹人刺殺,幸而沒有生命危險,不多養養身體怎麽行?”
賀珩這才想起,四弟與羅家姑娘的婚期就快到了,而春闱也快要開始了。
不知當初父皇派出四弟查案時,有沒有想過四弟快要成婚了?
或許想過,或許沒有想過,但是有一點他可以肯定,為了賀淵,父皇可以把這些事情全部忽略了。
☆、55·幸與不幸
曲輕裾不知道賀珩對賀明這個弟弟有多少感情,但是她感覺他還不至于一絲人情味兒也沒有,至少他想讓賀明身體康複起來的心思是真的。
單子上的東西雖不是什麽有價無市的東西,但确實都是貴重又适合賀明,她把單子晾幹放到一邊,然後起身對賀珩道,“再過兩日四叔便能回京了,王爺不要太過憂心。”
“我記得小時候在宮裏時,與四弟也曾玩耍過一段時日,只是後來功課多起來,我們兄弟來往便漸漸少了,”賀珩憶起往昔,自己雖不如賀淵受父皇重視,但是比之于老大與老四還是強上不少,他們四兄弟裏最受慢待的大概就是老四了,“這些年我們漸漸長大,往日的情分也淡了,但畢竟是兄弟,怎麽也有幾分情誼在。”
當初在四弟出生後,也不知淑貴妃對父皇說了什麽話,父皇自此便漠視四弟以及四弟的生母,宮裏也沒有再出生過孩子。也許是他那個情聖父親對淑貴妃許諾了什麽,這對于賀珩來說并不重要。
對于自己那位父皇,賀珩實在沒有多少想法與感情,不過是一個糊塗的男人罷了,不然大隆朝這些年為何不見半點繁榮,反倒隐隐顯出腐朽之勢。
曲輕裾見賀珩臉上似乎帶着似嘲諷,微微一愣,随即明白過來,有這麽一個坑兒子的爹,确實不是一件那麽讓人開心的事情,“人與人幼時的感情可能是最純粹的。”
“輕裾這話說到我心坎上去了,”賀珩笑了笑,卻不想再提以前的事情,轉而道,“老三府上添了一個側室,雖不是什麽大事,但是咱們府上也該補上一份禮。”
老三這事做的不聲不響的,沒有正式通知他們這些兄弟,但是做哥哥的,也要盡一份心才對。
曲輕裾覺得賀珩有些不安好心,明明皇帝已經對賀淵納妾一事表示不滿了,他還偏偏說這是喜事,這麽插兄弟的刀真的好麽?
“納妾第二日我便讓人去補送了一份禮,”想起那天這事傳到自己耳中時自己的心情,曲輕裾忍不住又嘆了口氣,“我那娘家做事越來越不像樣子了。堂堂一個伯爺嫡千金去做王府的側妃,還不是宮裏貴人搭線說合,說出去實在讓人笑話。”
“何必去為這些小事煩憂,你是我的妻,便是我端王府的人,昌德公府上如何,與你沒有關系,”以為曲輕裾會為了這事心裏難受,賀珩再度強調了自己的想法,“你是你,昌德公府是昌德公府,我不會弄混。”
曲輕裾見他面色認真,明白這話十有八九是真的,至少這個時候,他說的話時真心的,至于以後心态會不會發生變化,便不是她能控制的事了,“王爺待我好,我心裏明白。”把頭靠在對方的肩膀上,掩飾了自己眼中的平靜,“我也早說過,能嫁給王爺,是我的幸運。”
以賀家四兄弟的個性來說,嫁給賀珩和賀明的女人确實要幸運一點;嫁給賀麒,那就是一個不能有怨言的管家,嫁給賀淵,大概會是女人這輩子脾性最大的考驗。
賀明是個厚道性子不用說,賀珩心思雖深,但是沒有賀淵那種拿腳底板看女人的态度,這也算是她穿越的一種幸運。
輕輕拍着懷中人的後背,賀珩心裏有些說不出的愉悅。他不是沒有見過美人,懷中之人也不是他所見女人中最漂亮的,可是他偏偏覺得她好到恰如其分,連發個小脾氣、耍賴在他眼中,都是吸引人的。
驀地想起那句情人眼裏出西施,賀珩不自禁的笑了笑,不說別人不信,連他自己也不信,若是他這樣的男人會都對某個女人動了最難動的那種感情,這天下豈不是四海皆有情人?
或許自己只是此時覺得她好,便覺得她哪個樣子都看,待時間長了,她與府上其他女人,也沒有什麽差別了。
松開懷裏的人,賀珩伸手捏了捏她軟軟的耳垂,“待四弟回京後,我帶你去京郊別莊去泡泡湯泉。”
曲輕裾笑開,“那再好不過了,待過一些時日,外面的杏花桃花梨花都開了,也算出府去賞賞景。”
“行,到時讓人準備一些烤肉,也算有些野趣了。”賀珩不是死板規矩的人,閑暇了也會享受一下生活,曲輕裾一提到花開,他便想着野餐了。
“這主意好,”曲輕裾拍了一下手掌,“泡泉,烤肉,賞花,可算是人生一大享受。”
賀珩見她一臉開心的模樣,不由得也跟着笑了起來。守在門外的明和木槿等人聽着屋內的歡聲笑語,不由得也跟着輕松不少,對于他們下人來說,主子心情好了,他們的日子也就好了。
此時賀淵一回到府上,便見到秦白露帶着一群丫鬟嬷嬷坐在花園裏,下面還跪着他的幾個侍妾,打頭的便是他納進門不久的曲氏。本來心情不好的他,臉色更是沉得厲害,他冷眼看着秦白露:“王妃這是做什麽,把這些侍妾全部弄在這跪着是擋本王的路嗎?”
秦白露與幾個侍妾齊齊變了臉色,前者是因為丢了面子,後者是因為王爺不在乎的态度,一時間花園裏變得靜寂無聲。
“還不滾,都跪在這裏做什麽,真要擋本王路的話,不如滾去大門口跪着?”賀淵踢了一腳跪在旁邊的小厮,指着秦白露道,“好好的一個王府,被你弄成什麽樣子了,本王瞧着便心煩。”
秦白露知道王爺可能是在宮裏受了皇上的斥責,這事起因明明在曲氏身上,這會兒他朝自己發什麽火。這麽一想,她心裏就不太好受了,低頭瞪了一眼已經起身站到一邊的曲約素,勉強壓下怒意讓自己聲音聽起來溫柔些,“王爺不必動怒,不過是納個妾,父皇定不會因此生你的氣。”
“父皇的心思豈是你揣度的?”賀淵沉着臉,想起父皇說得那些話,還有看自己的眼神,便覺得心裏怒火難看,轉眼看到曲氏低眉順眼的站在旁邊,便道,“曲氏跟本王來,其他人都散開!。”
秦白露咬牙看着王爺把曲氏那個賤人帶走,只好恨恨的指着其他妾侍道,“連王爺都伺候不好,留你們有什麽用,都給我滾!”
被王妃當了出氣筒的幾個侍妾忙不疊的退下了,心裏既恨王妃刻薄,又恨曲氏手腕多,這幾日王爺一直宿在曲氏那裏,哪還有她們的立足之地?
曲約素卻沒有她們想象中被疼愛,賀淵對她的動作是粗暴而無情的,在他面前,自己就是個發洩情緒與欲/望的玩意兒,他想折騰自己還不能說不。每到早晨起來,她看着自己身上的淤青以及賀淵讓人賞下來的東西,便覺得恥辱又憤恨,恨老天不公,恨賀淵性子殘暴。
也不知熬了多久,賀淵發洩完便起身走了,只留下她躺在空曠的床上,聽着瑤溪在耳邊哽咽着說話,她莫名的想起了曲輕裾,這個時候她在做什麽?是與端王相擁而眠,還是獨自躺在香軟的大床上安睡?
“主子,奴婢伺候您沐浴吧,”瑤溪見主子神色怔忪,就跟丢了魂兒一樣,聲音便提高了不少,“主子,奴婢伺候你沐浴。”
“瑤溪,你說大姐這會兒在做什麽?”曲約素木然的起身,由瑤溪扶着坐進浴桶時,突然開口問道。
瑤溪一怔,半晌才回答道:“這會兒已經不早了,約莫已經準備睡覺了吧。”
“是啊,睡覺了,”曲約素伸手捂着臉,笑出了聲。
曲輕裾讓人收好棋盤,有些意猶未盡的對賀珩道:“王爺,有沒有覺得我棋藝進步了很多?”
賀珩面色在那瞬間顫抖了一下:“嗯,進步了不少。”
“這都是王爺你的功勞,”曲輕裾走到他身邊,在他腮邊親了一下,“那下次我們繼續。”
賀珩摸了摸被親的地方,抱起人把她放到床上,“輕裾讓我高興了,我必然會讓輕裾滿意。”
曲輕裾扭了扭腰,表示這話說得太黃暴了,修養好的她表示十分羞澀。
然後,便伸手拽了拽對方的腰帶,偏頭一臉無辜道,“什麽高興滿意?”
這個時候能忍住的就不是男人,賀珩把人把身下一壓,曲輕裾身上那件雲錦廣袖袍被扒開,中衣更是被無情的扯開,繡着桃花的兜兜被他大手一拉。輕易便解開了
曲輕裾伸出左手捂住胸,右手去拉對方的衣襟,用行動表示,有福同享有裸同當這一願望。
男人總是比較擅長脫衣服,尤其是在床上的時候。
兩人光溜溜的開始運動時,曲輕裾還在想,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賀珩最近越來越熱情了。
最後曲輕裾是被賀珩抱着坐進浴桶的,照例是互相擦背洗完澡,讓賀珩吃幾口豆腐,穿好中衣後,又賴着讓賀珩把她抱回床上。
理由是……體力消耗過度,所以賀珩抱得心甘情願,抱得滿臉桃花開。
☆、56·兄弟心計
賀明回京當日,京城裏正下着淅瀝瀝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