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上樓
情人節第二天,當然也是沒假的,繼續全員開工。
吃午飯的時候,葛葦裹着軍大衣搓着手,小平湊過來,依次打開四五個盒子。
葛葦本來興致勃勃,看到後來:……
忍不住擰起眉頭問:“韓菁這是端了蘿蔔的老巢?”
葛葦每天的飲食都是韓菁準備的,控制得很嚴,除了偶爾欺騙餐的時候。
今天葛葦看到那麽多餐盒,還以為韓菁大發慈悲。
結果,蘿蔔湯,炒蘿蔔絲,涼拌蘿蔔,鮑汁蘿蔔。
小平小心翼翼,生怕葛葦生氣:“菁姐說您這兩天便秘,吃蘿蔔挺好,熱量低,膳食纖維又多,幫助排氣……”
葛葦無奈的揮揮手:“我這氣就該對着她排。”
吃完午餐,葛葦覺得還不如不吃,越吃越餓。
下午拍戲的時候,看着皇帝禦賜的羊脂玉都覺得像糯糍粑。
好不容易拍完一場戲,人發虛,背上都有點出冷汗。
剛巧這時,劇組的大皇子請下午茶,送來好多串冰糖葫蘆,邶城的冬天少不了這個。
一時間,全劇組飄散着蔗糖的香氣。
葛葦的一雙媚眼,跟夜裏的狼似的,冒着綠光:“我要草莓的!”
大皇子笑着給她送上一串:“娘娘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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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潤潤的草莓,裹着厚厚的蔗糖糖漿,晶瑩剔透的,像琥珀。
葛葦接了,舔了舔嘴唇,又問:“兩串成麽?”
“十串都成。”大皇子笑了。
“成個屁。”一個冷冷的聲音傳來。
葛葦擡頭,竟然是韓菁來了。
葛葦埋頭就把一個最大的草莓咬在嘴裏,嚼了兩下囫囵吞下肚去。
果不其然,下一秒鐘,她手上的冰糖草莓就被韓菁搶走了。
要是她吞得再慢點,韓菁還能把她嘴裏的那顆也摳出來。
“你要是再晚來五分鐘就好了。”葛葦遺憾的搖搖頭:“不過你今兒白天怎麽有空過來?我白天見你比見皇帝還難。”
葛葦跟橙果的合同快要到期,最近正在喬續約的事,韓菁特別忙。
韓菁把冰糖葫蘆給了小平,在葛葦身邊坐下,問她:“你今天沒排夜戲?”
葛葦點頭:“俞導要去見一國外回來的後期,大師,帶兩片段給他看看,先商量着。”
“成。”韓菁說:“那你下午下了戲跟我回趟公司。”
“幹嘛呀?”葛葦咂摸着嘴,還有一絲絲甜甜的草莓味,意猶未盡。
韓菁說:“我重新找了兩個夜班司機的人選,你自己挑。”
“為什麽呀?”葛葦一愣,又裝作不經意的問:“顧曉池辭職了?”
“那倒不是。”韓菁說:“她昨天無故曠工,我打算開了她。”
韓菁挺不滿的:“現在好多小孩兒都這樣,一點規矩都不講,把公司當他們自己家似的。”
韓菁對身邊人要求很嚴,當然她對自己要求更嚴,滅絕師太似的。
不過,她也是不得不這樣,葛葦這邊大大小小一堆事,全靠她撐着。
“別呀。”葛葦說:“我想起來了,顧曉池白天給我請了假,我給忘了。”
韓菁瞟了葛葦一眼:“真的假的?”
葛葦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假睫毛,撲閃撲閃眨着眼:“你看我真誠的雙眼。”
韓菁“哼”了一聲。
現場的工作人員跑來跑去,在調光、換布景。賀淼拎着襦裙,在聽俞導講下一場戲。
葛葦看了她一眼,告訴韓菁:“你知道麽,我把賀淼給拒了。”
“為什麽呀?”韓菁問。
“不喜歡呗。”葛葦翻翻白眼:“況且她那麽小,嫩草似的,我要是吊着她,我不成老牛了麽?”
晃晃頭,頭上的步搖也跟着一晃一晃的:“我就該找一四五十歲的,那她就是老牛,我就是嫩草。”
韓菁接話:“還真有。”
“又有哪家公司老板看上我了?”葛葦眯眯眼:“韓菁你現在不會還想送我去給人當金絲雀吧?我給你點顆痣你都能當雞頭。”
“說什麽屁話。”韓菁拍了她一下,左右看看,四下沒人,才湊到葛葦耳邊神神秘秘的說:“是邬寒輕,說想認識你,居然托人找到我這裏來了。”
“你說,是不是挺真心的?”
葛葦一愣。
邬寒輕也是圈子裏一傳說。據說背景特硬,王府格格那種,沒混內娛,在美國一很牛的大學學導演和表演,也是出道即巅峰,國際影後都拿了好幾個。
也許覺得太容易到手的沒意思,現在不過四十歲出頭,都已經息影五年了,在美國深居簡出,偶爾回國辦攝影展,都能在各大新聞網站的頭條屠版,狀态特別好。
有氣質的漂亮姐姐,大概是這種感覺。
邬寒輕的氣質,是很貴氣那種。出道這麽多年,也沒跟什麽人傳過緋聞。
不過圈子裏的人還是有不少人知道,邬寒輕有個交往十年的女朋友,也是演員,不怎麽出名,分了。
邬寒輕應該傷得挺深,就是在分手那年息的影,空窗期也得有五年了。
“我跟她前女友不是一個類型吧?”葛葦有點怵:“她說不定不是那個意思。”
“那她能是哪個意思?找你談合作呀?人家現在又不拍戲。”韓菁撇撇嘴:“換個口味呗。”
“你這人都什麽比喻?”葛葦翻了個白眼:“說的好像她前女友是鮮花餅,我是一韭菜盒子。”
“就你貧。”韓菁追着問:“去不去呀?反正,喬羽都訂婚了。”
韓菁看了葛葦一眼,有點認真:“這麽多年了……給自己一個機會呗。”
“這算目的明确的相親麽?”葛葦想了想:“相親是不是都能吃頓好的?”
韓菁給了一地址:“其實吧,邬寒輕約的就是今晚。”
葛葦低頭看了一眼:“那去吧。”嘻嘻哈哈的笑起來:“這家會所的牛排特好吃。”
韓菁一腳踹在她的躺椅上。
******
下午下課,顧曉池接到葛葦的電話:“你猜你被開除沒?”
顧曉池沉默。
葛葦忍不住問:“別人這麽坑你,你還悶葫蘆似的什麽都不說,你是廚子轉世特喜歡背鍋啊?”
顧曉池說:“沒必要。”
也不知葛葦是怎麽知道的,就因為她看了賀淼一眼?
那一眼不到一秒,快的一瞬而過,葛葦有這麽了解她?顧曉池在心裏思忖着。
葛葦還有點氣:“你不怕被開除啊?”
顧曉池想了想,據實以告:“挺怕的。”
葛葦聽上去不氣了,還笑了一聲。
“放心,你沒被開除。”葛葦問:“下課了麽?能不能早點來接我,到我家。”
還交待:“你把車停了,上樓一趟。”
顧曉池一愣:“幹嘛?”
“你緊張什麽?我還能吃了你啊,每次……不都是你占便宜麽。”葛葦煩躁的說:“別遲到啊。”
讓顧曉池六點之前到,就把電話挂了。
******
顧曉池挂了電話就得出發,先去公司開車。
又開到葛葦的小區。公司這輛車的牌照,是早就錄入系統了的,很順利的進了地下車庫。
在臨停車位上停好車,顧曉池在駕駛座上坐了一會兒,掌心有點冒汗。
葛葦家的小區她來過無數次,但葛葦家,她一次都沒上去過。
她也不知道葛葦今天想幹嘛。
家,總覺得是有點暧昧的地方。太過私人。一個擺件,一個相框,都能洩露你的過往,還有內心的秘密。
內心一旦坦誠相見,身體也很容易坦誠相見。
現階段的顧曉池并不想這樣。
她還在車裏磨磨蹭蹭,葛葦的追魂奪命call就來了。
顧曉池直接把電話摁了,這樣省話費。深吸一口氣,下車,按電梯。
葛葦來開門的時候腳步挺急,顧曉池低頭站在門口,聽到她的拖鞋拍打着木地板,啪啦啪啦的。
門開了,一陣香風襲來,是葛葦身上的清酒香和茉莉花茶香。
整個房子裏都飄散着這樣的香味,殺傷力被放大十倍。
葛葦開了門又匆匆往裏走,顧曉池換了拖鞋,跟在葛葦的身後進去。
頭埋得很低,只看到一抹暗紅色的裙尾,絲綢質地,像睡衣,随着葛葦的腳步,輕輕的飄動。
“讓你當參謀來了。”葛葦的聲音響起:“哪條好看?”
顧曉池不得已擡頭。
葛葦左手拎着一條黑白的羽毛刺繡連衣裙,右手拎着一條深灰的暗格紋包臀裙,小飛袖。
都沒她身上的那件搶眼。
真的是睡衣。吊帶,蕾絲,深V。
顧曉池有點冷,覺得葛葦胸前白色的一大片皮膚,白得晃眼。
連綿的山巒,波瀾起伏。
“到底哪條好看?”
見顧曉池愣着沒反應,葛葦又追問了一遍。
左右手的兩條裙子,分別放到身前,比劃了一下。
顧曉池指指那條深灰的。
“是嗎?”葛葦像在自言自語,低頭又仔細看了看那條裙子一眼,才嘟哝着:“行。”
拎着裙子往二樓走,想起什麽似的,轉回來對着沙發努努嘴:“你先坐會兒。”
顧曉池在沙發上坐下,手放在膝蓋上,挺拘束。
偷偷的四下環視。
葛葦家的布置,意外的很簡潔,黑白灰的色調,水泥質感的牆面,一副巨大的照片,是她拍《天山豪情》時的劇照,土黃一片的平房村落,唯有葛葦一身白裙,跳脫出來,亮得發光。
剛長成的少女,如新鮮的水蜜桃。
白色的輕紗,包裹着水蜜桃最圓潤飽滿的形狀,嬌豔欲滴。
顧曉池移開視線。
又環視一圈,愈發發現屋子的低調,與葛葦的張揚,竟截然相反。
沒有更多的照片,沒有擺件,什麽都沒有,根本無法從這間屋子,看出主人的性格。
唯一不是黑白灰的,是電視櫃旁邊,有一個粉紫色的箱子,裏面裝滿了葛荇的水彩筆和玩具。
雖然葛荇一年也回不了幾次家。
葛葦……寂寞麽?這房子,看起來挺寂寞的。
“好看麽?”
聲音突然響起,打斷了顧曉池的思緒。嬌俏的尾音,暗啞的性感,說話總像是帶着鈎子。
顧曉池往樓梯的方向看過去。
葛葦穿着那件灰色包臀裙,撩了撩過肩的長發。
水蜜桃現在成熟了,就長得越發飽滿,勾着人想嘗上一口的欲望。
顧曉池點點頭。
“你啞巴了?”葛葦輕笑着,從樓梯上走下來。
走到顧曉池面前,帶起一陣冷調的香風。
顧曉池放在膝上的雙手,不自覺握成了拳。
握了也是白握。因為下一秒,葛葦就拉了一下顧曉池的手,拉着她站起來。
又松開。顧曉池忙不疊的把手背在背後,又握起來。
拳心裏都是汗,掌心發燙。
葛葦就站在顧曉池面前,緊貼着,聞得到彼此呼吸的味道。
葛葦的呼吸裏,有一點薄荷的味道,還有一絲絲甜,好像吃過草莓味的香口膠。
顧曉池的長發,垂在臉側,此時随着葛葦的呼吸,有那麽一兩根不聽話的,被葛葦的呼吸吹得揚起、又落下,揚起、又落下。
刮着臉頰的皮膚,癢得似有還無。
撓都沒法撓的那種。癢進心眼裏面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葛葦的嗓音中,暗啞的意味更濃。她問:“你想親我麽?”
顧曉池看着葛葦。
唐朝妃子的妝容已經卸掉了,化了日常的妝。粉打得很薄,透出天生的好皮膚,簡單描了眉,沒貼假睫毛,薄薄刷了一層睫毛膏,睫毛特別長。
葛葦家客廳的頂燈,是冷白色,照得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毛絨絨的陰影。
身上冷香的味道,鋪天蓋地,比剛才更加洶湧。是葛葦出汗了麽?顧曉池胡思亂想着。
根本不敢看葛葦的眼睛,就盯着葛葦的嘴唇看。
還沒擦口紅。但不似平時夜裏的蒼白,反而紅潤的,帶着水光,像草莓。
像葛葦剛剛在房間裏,無數次抿唇又輕咬,帶着千回百轉的心緒,然後出來的效果。
空氣靜得可怕。暴露人地動山搖的心跳。
見顧曉池不說話,葛葦又問:“真不想?”
她沒生氣,反而輕輕的笑了,女妖精似的。
手擡起來,顧曉池一躲。
但葛葦只是伸手,伸出纖纖的食指和中指,并攏,貼上自己的唇。
輕輕碰了一下,又拿開。
印上顧曉池的唇。
像在蓋章。
顧曉池能感覺到葛葦身上的溫度。但她的手指很涼,冰冰的,冷得人渾身一抖。
指間帶着淡淡的煙味,薄荷味。顧曉池現在自己也抽這煙,聞熟了,覺得很好聞。
但葛葦手指上的薄荷味,還混合着她的體香,說不清道不明,像花,又像一片清新的叢林。
浩渺的森林。顯得人會特別渺小的森林。一走進去就迷了路,一輩子再也擺脫不了。
顧曉池心裏的震蕩還未結束,葛葦的手指就拿開了。
快得不過一瞬之間。
顧曉池心跳如雷。
葛葦繞到沙發邊,拿起手包:“走吧。”
******
坐回駕駛座的時候,葛葦手指的觸感,還殘留在顧曉池的唇邊。
帶着薄荷的味道,現在回過味來,好像還帶着一絲絲甜,葛葦吃過的草莓香口膠味道。
冰冰的,涼涼的。
手指保養得極好,柔嫩輕軟。讓人想起軟軟的唇。
曾經就那樣貼上來,癡纏的,不休的,不過是滾燙的。
葛葦低喝一聲:“看路!”
顧曉池猛然擡頭,一個急剎車。
一只野貓跑過。
顧曉池一頭冷汗:“抱歉。”
葛葦笑了一下:“我答複賀淼了。”
“啊?”顧曉池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
“賀淼啊,她不是跟我表白麽。”葛葦說:“你猜我答應她了麽?”
顧曉池沉默。
握着方向盤的手指捏緊了。
“沒答應啦。”葛葦靠向座椅靠背,懶洋洋的說:“她不是我的菜。”
握着方向盤的手指又放松了。
“不過呢。”葛葦看向窗外:“我今晚吧,其實是去……”
“相親。”
手指抖了一下,在方向盤上纏繞着,顧曉池瞟向導航的時候,能看到自己骨節的形狀。
手指一下子捏的太緊,連骨節的形狀都看得分明。
“邬寒輕你知道麽?”葛葦的頭轉回來,看着後視鏡,露出一抹無所謂的笑意。
顧曉池也看了一眼後視鏡,二人短暫的對視了一下。
顧曉池移開眼神,點點頭。
邬寒輕就是有名到,連顧曉池都知道她是誰的地步。
“她想認識我。”葛葦低頭看自己的手,玩了一會兒手指,又擡頭:“你說我待會兒,該怎麽答複她?”
顧曉池沉默。
葛葦嘆了口氣,眼神又瞟向車窗外。
窗外有點夜色的味道了。車水馬龍的街,火樹銀花的燈。
熱鬧汩汩的流過,就顯得人特別寂寞。
這麽多年……自己寂寞麽?葛葦在心裏問自己,卻也沒得出個答案。
她之前好像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
“試試吧。”
前座的顧曉池,突然出聲。
“什麽?”葛葦轉回頭,看着後視鏡。
“我說,你可以試試。”顧曉池沒看後視鏡,專心開着車:“和邬寒輕前輩。”
“哈。”葛葦笑了一聲:“是麽?”
沉默了一瞬。
懶洋洋的拖長了調子答道:“那好啊。”
送葛葦到了一家會所,歐式的,兩根粗大的羅馬柱顯出低調的奢華。
顧曉池想起邬寒輕的那張臉。
鵝蛋臉,大氣的。不像很多年輕女演員那樣去削了腮,下颌骨微微顯露,反而自有味道。
光潔的額頭,眉毛略有眉峰,有一種上個時代的美感,卻不過時,有一種歲月沉澱的韻味。
顧曉池在自己的腦子裏搜索了一下,好像沒看過邬寒輕跟葛葦的合照。
但想象着這樣的兩張臉。一個端莊,一個妩媚。
想象着這樣的兩個人。一個挺拔,一個妖嬈。
站在一起,好像會很配。
今天送葛葦來的會所,也很配邬寒輕。不顯山不露水,卻自然的透露出貴氣。
葛葦下車,對顧曉池說:“你先回去吧,不用等。”
不用等的意思是……顧曉池想起剛才葛葦的話,拖着長長慵懶的調子:“那好啊。”
是在回應顧曉池的那個建議,建議她跟邬寒輕試一試。
顧曉池沉默的駕車駛離,盯着方向盤邊自己的袖口。
就兩件棉服,洗得很勤,沒有灰塵或油漬,但黑色洗多了就透着一股灰,很窘迫。
邶城的冬天長,這樣灰蒙蒙舊樸樸的棉服,要陪伴人很久。
卻也并不期待春日,春日裏也沒有明亮的新衣。
顧曉池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逐漸變遠的會所,巨大奢華的羅馬柱還清晰可見。
那是邬寒輕的世界,也是葛葦的世界。
她們屬于同一個世界。
******
回橙果停了車,顧曉池打算坐公交車回學校。
晚上也許還來得及畫一會兒畫。周骊筠的個展,就在不久以後,也該準備起來了。
路過便利店,想着學校食堂應該已經關門了,走進去,想買個包子打發掉一頓晚餐。
結賬的時候,看到櫃臺邊的小框子裏,放着一盒草莓香口膠。
嬌豔的粉。
顧曉池拿起來聞了一下。熟悉的味道,就是下午葛葦呼吸裏的味道。
“要麽?”店員舉着掃條碼的儀器問她。
顧曉池低頭看了一眼價簽,剛出的新品,日本牌子,一盒三十塊。
能買十個包子,抵三頓晚餐。
顧曉池把草莓香口膠放在櫃臺上:“要。”
把香口膠揣在口袋裏,走到公交車站。
包子這時反而不想吃了,束好口袋,收進書包。
顧曉池撕開草莓香口膠的塑封。
抖出一顆,放進嘴裏。
就是這個味道。一絲絲甜,葛葦呼吸的味道。
顧曉池嚼着香口膠,想起那個游樂場,那個摩天輪。
她第一次對葛葦表白:“要不咱倆試試。”
葛葦從來沒有回應過她的表白。沒有像對賀淼那樣正面拒絕過,但是從來沒有回應過。
等得久了,顧曉池漸漸就明白了葛葦的意思。
沒有希望。不必追問。
成年人的世界,至少該有這份默契。
葛葦沒有拒絕她,大概是因為,大家還是同事,會有些尴尬。
還有,她好逗。顧曉池不傻,能看出葛葦很多時候,喜歡逗着她玩兒,就像她喜歡叫她:“小朋友。”
不像她今晚去見邬寒輕,謹慎挑選,精心打扮。
因為重視,葛葦反倒變成了乖乖的那一個。
顧曉池嚼着香口膠,漸漸的,草莓的香味消失了。香口膠變成了一塊寡淡無味的橡膠,嚼得人腮幫子疼。
她今晚親手幫葛葦選了相親的裙子,也親口對葛葦說:“你可以試試。”
從和自己試試,到和邬寒輕試試。
她親手把葛葦,推得遠遠的。
顧曉池忽然一下子站了起來,把其他坐在公交車站的人,吓了一跳。
一把把書包甩在肩上,開始往反方向跑,跑向橙果。
她越跑越快,迎着風。
二月的風還凜冽着,逆着風跑,冷風大口大口灌進胸腔裏。
果然如她想象的一般,有一種撕裂般的痛感,整個喉嚨裏像有鈍刀子在割。
呼。呼。呼。
顧曉池只聽得到自己的呼吸聲。
沒有了草莓味道的香口膠還含在嘴裏,像一塊橡膠。
路人都在看她。顧曉池卻不理,手臂越擺越快,腳步砸在地面上,頻率也越來越快。
她一路狂奔,跑回橙果的停車場,遠遠的就開始按車鑰匙上的解鎖鍵。
坐進駕駛座,呼吸還未平複,還在大口大口的喘氣。
呼。呼。呼。
顧曉池一把把書包甩在副駕,一腳油門,開車向來時路駛去。
作者有話要說: 不得了不得了,顧曉池一個回馬槍!她她她要A上去了嗎?
今天是除夕啦~感謝小天使們過去一年的支持與陪伴,你們是我堅持下去的動力呀!TAT祝大家新的一年都健康開心呀~樸素平淡就很幸福啦~
【新年小劇場】
葛葦:你以前幹嘛總讓我跟別人試試?!
顧曉池:那是假的,我只想你跟我試。
葛葦:我們……不是試過那麽多次了麽……(臉紅)
顧曉池:可,還有很多,沒解鎖啊。(擁上去)
(作者官方吐槽:又懵又奶又正經的開h腔,讓大姐姐怎麽拒絕呢?=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