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徐安柏卻沒料到自己的逃離終究不會那麽簡單。
一個自稱是胡淨閣的男人給她打來電話,告訴她木楚山因為小中風進了醫院。
徐安柏若無其事地說:“請等他死了再打給我,他死我給他準備最好的棺材,讓他風風光光地下葬。他活着,我們這輩子老死不相往來。”
胡淨閣像是拿穩了她要這樣絕情,嘆出口氣,說:“就是不願意見到他,你也總該為申河出一份力,來吧,來了我再告訴你詳情。”
徐安柏即刻笑起來,“申河,甚至在此之前,我都不知道他還有申河這樣的企業,我什麽要為它出一份力?”
“難道它要叫荷蘭,你才肯相信這其中也有你媽媽的一份力?”
他是什麽來頭,居然将這些私事摸得一清二楚。
話到關鍵,他先将電話掐了。
實在有膽量,夠聰明,小小的手段就能讓人團團轉。
徐安柏要不要做一二反抗?
想了想,還是不必為了意氣之争而浪費時間。
她在醫院見到了自己那個所謂血緣關聯上的父親。
躺在病榻上,臉色蒼白得好像石灰牆面。
透明的液體自輸液瓶中一滴滴灌進他的血液,悄無聲息的,唯有機器電流的嗡嗡響聲。
醫生說:“病人的情況不是很穩定,長話短說,不要打擾他的休息。”
門被輕輕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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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兩個人,就顯得氣氛僵持,環境局促。
徐安柏垂着眼皮看他,聽他斷斷續續說着話。
“我找過你,孩子,給你寄過很多封的信。”
可沒有找到不是嗎,如果真心想要達成目的,以他的能力也并非是一件難事。
徐安柏只是懶得點破他,很冷很漠然地看着他。
“我知道你很生我的氣,可我和你媽媽的事情你并不清楚。”
他提媽媽,徐安柏就有些煩躁,她緊緊扯着包帶子,動了動腳,“清不清楚不在于你說,我自己有眼睛看,如果你要講她是破壞你們幸福家庭的第三者,那你大可以閉嘴了——我甚至看不到你那個所謂的原配夫人來照顧你。”
木楚山有些激動,手指撥動着,像是要抓住什麽,“不,是因為你在這兒——”
“那我可以走。”
“聽我把話說完,宛音,”木楚山大口地喘氣,“我和你媽媽是真心相愛,可我對于她,你知道,我有一份做丈夫的責任。你為什麽不能體諒我,回來申河幫我。”
徐安柏卻突然想笑,跺着鞋跟,走到這病床旁,手指幾乎戳上他的眉心,“你記住三點,木楚山,第一,我不叫宛音我是徐安柏,第二,你這種人根本不配提愛這個字,第三,我對申河對你根本一點興趣也沒有。”
走出病房的同時,徐安柏終于遇見那個通過話的胡淨閣,他比想象中還要再高大一些,身體練得很結實,穿着西服也能看出來。
胡淨閣遞給徐安柏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看她整個人籠罩自己的陰影裏,說話的時候卻帶着謙卑。
“老板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如果現在消息傳出去,股東們會感到恐慌,申河的股價會大跌,我希望你能臨時加入進來,給董事會一點時間轉移權利。或許他還沒來得及告訴你,申河目前的情況非常不好,已經經不起太大的風浪了。”
“你在開玩笑?”徐安柏搖頭,“我情願看着他死,怎麽可能會好心到來幫忙?”
胡淨閣仍舊是內斂的,話中卻帶着鋒芒,有巨大的威脅,“申河是你母親和老板共同的心血,僅僅是為了你母親,也請一起來維護它,好嗎?”
打蛇打七寸,徐安柏自感被扼住了心底最脆弱的一環。
她說:“申河已經被收購,隋木會管好它。”
胡淨閣卻別有深意地說:“可你和他很熟,不是嗎?”
胡淨閣這個人到底是誰,他對于她的了解深入到哪一步,這是讓徐安柏始終百思不得其解的一點。
而申河,申河的危機又究竟大到何種程度,甚至需要她出面和隋木調停。
一切的一切,纏繞成一團亂麻,壓抑在她的心底。
而那線頭,不在她手上。
思來想去,唯有去問一問杜鹹熙。
不曾想到杜鹹熙已經先找到了她。
彼時他正在房間和孩子同看一本故事書,都沒有正經坐在沙發上,只随意地鋪了一塊地毯。
他盤坐在地毯上,艾倫坐在他的腿上,他将故事說得有聲有色,艾倫則是聽得津津有味,小手指頭在凹凸的書頁上滑動,一次次小聲地笑起來。
聽到腳步聲,兩個人都擡起頭來。
艾倫笑着沖徐安柏招手,“媽咪,你過來,uncle說的故事可好聽了。”
徐安柏壓抑着沒有在孩子面前發作,僅僅是直勾勾地盯着杜鹹熙,直到他實在無奈,将孩子放下來,起身踱步到她身旁。
徐安柏瞪着眼睛,幾乎低吼,“你怎麽在這兒?”
杜鹹熙笑,“我還沒問你這個做媽媽的怎麽總不在家。”
徐安柏譏諷,“也比你好,你從來都不會顧忌其他人感受的吧。”
知道她說的是林凱蒂,杜鹹熙卻不在意,“你剛離婚,我又未婚,我要顧忌別人的感受做什麽?”
徐安柏幾乎冷笑,“還有比你更不要臉的男人嗎,杜鹹熙?”
“有啊,你今天不是見到了嗎?”
他是指的隋木、木楚山,亦或是胡淨閣?
所以他承認了,這所有發生的一切都是他預料範圍之內的?
想問他,艾倫卻從房間裏沖出來,抓着徐安柏的腿,仰頭說:“媽咪,你們在吵架嗎?”
然後,很霸道地推了一推杜鹹熙,“你不許欺負我媽咪。”
杜鹹熙幾乎要被他小大人的樣子逗樂了,捏着他的肩膀,很認真地說:“沒有,我不會欺負她。”
“那我們拉鈎。”
他一頓,方才欣然伸出小拇指,和艾倫的緊緊相扣,按一按大拇指。
“拉鈎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艾倫又興奮起來,将小臉埋進徐安柏的腿中,“媽咪,uncle說新年帶我們去海邊哦!”
徐安柏高興不起來,目光灼灼地盯着杜鹹熙,壓低聲音道:“請你不要随便給孩子做不到的許諾。”
杜鹹熙卻搖頭,“不,我是認真的。”
陽光,沙灘,海浪,無數椰樹和冰飲的熱帶天堂。
杜鹹熙和艾倫在不遠的銀色沙灘上用樹枝作畫,她戴着墨鏡坐椅子上曬太陽,微微睜着眼睛,不斷催眠自己不過就是一次放松出行。
出發之時杜鹹熙說過,他最喜歡她呆在他身邊時,這樣別扭到極點的表情。
看到她痛苦,他就高興,什麽變态行徑。
她偏偏就不能順從,開心地笑,用彩色的長吸管喝飲料,享受陽光在身上留下的酥麻觸感。
只是這樣故作的惬意維持的時間太短,杜鹹熙丢在這桌上的手機震動起來。
她側了側頭,在确定杜鹹熙沒有注意到她這一邊的時候,将手機奪過來,緊緊攥在手心裏。
小田的電話,沒有理會,按了靜音退出去。
這是他帶來的工作電話,沒有密碼鎖,很容易就被她進入主頁面。
翻了又翻,卻一無所獲,號碼簿是空的,短信是無關緊要的,就連同下載的應用也不過是天氣、日歷,頂多是一個介紹各類奇葩知識的育兒經。
“要不要再翻一翻我的私人手機?”
杜鹹熙的聲音将她吓了一跳。
徐安柏的反偵察能力實在太弱,不過是稍微做了一些壞事,便被他當場抓包。
可她狡辯的能力很強,“不用,那裏面就只有一個我。”
說出來才覺得不對勁,好像糾纏着很深的暧昧。
她又說:“你手機既然能夠放在這兒,就不應該害怕被我看到。”
杜鹹熙笑,“我什麽時候說過害怕你看?”
他在這裏等着她。
徐安柏調開頭,他看不見她的眼睛,她只是不想看到他。
玩累了的艾倫正手拿小鏟子往這邊走,是滿頭的汗,被曬得發紅的皮膚上又全是沙子。
而他皺眉的樣子,特別特別的像一個人。
艾倫說:“媽咪,我好口渴。”忙着去拿她的飲料,又大又沉的一杯,兩只小手緊緊抓着仍是動,艾倫大喊:“媽咪!”
杜鹹熙已經彎腰來幫忙,卻來不及,眼睜睜看艾倫将一大杯水翻倒在徐安柏身上。
兀自走神的徐安柏這才醒來,猛地坐起來,刺骨冷的水自脖頸往下流,一直染上她的泳衣,冰塊,骨碌碌地滾落而下,嘩地堆上椅子。
徐安柏急得趕忙要回後頭的別墅好好洗把澡,杜鹹熙想了一想,也跟随過去,讓一旁的仆歐幫忙照顧一下艾倫。
徐安柏來不及穿鞋,正赤腳走在沙灘,細膩的沙子自指縫穿過,很癢,她彎腰去撣一撣,身子卻沒穩住,搖搖晃晃着往一處擺,忽地被人抓住肘部,用力一提。
杜鹹熙在一旁笑她,“是不是又要抱你?”
徐安柏将墨鏡向上一送,掃過松下來的劉海,微蹙着眉頭看向他,“別逞能了。”
她目光緊緊盯着他手臂上那道尚未愈合的傷口,還是上次車禍留下的紀念。
杜鹹熙卻緊緊盯着她的眼睛,明藍色的泳衣襯得她皮膚白似雪,雙腿筆直,身材纖瘦,有着驚人的美。
徐安柏還在腹诽他在想些什麽,下一秒,他已經折起她的身體,将她打橫抱在胸前。
她“啊”地驚呼。
驚得還在後頭。
熱氣蒸騰的浴室裏,杜鹹熙拿蓮蓬頭往她身上噴灑熱水,徐安柏手擋着臉,說:“你別鬧!”
他反倒擰大了龍頭,刺得她皮膚一陣陣痛,每每張口都喝一捧水。
不甘示弱,墊着腳尖彎腰去搶,他偏偏往旁邊一閃,躲過了。
“杜鹹熙,你給我住手!”
她不知道自己的話裏帶着一點撒嬌,很嬌軟地觸動他堅硬的心。
杜鹹熙放下那噴水的惡魔,一手将她繞進懷裏,另一只手去撫摸她的身後,輕輕解開泳衣的帶子,他說:“還沒洗幹淨。”
低頭,去含住她胸前的肌膚。
徐安柏是想用那蓮蓬頭還擊的,可他靈巧舌頭在她胸脯上種下火種,身子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手一松,那東西砸到地上,水注亂晃,噴濺到他們身上。
杜鹹熙不滿地用手捏了捏她的背脊,她吃痛的一呼,身子往後倒,趁勢将她抱起來,雙手緊緊扣住她的腿,她吓得緊緊抱住他。
讓他得逞。
巨大的圓床,鋪白色的床單,染上他們身上的水漬,深下去一塊,倏忽洇開一團團。
杜鹹熙很用力地去吻她,解她原本就不多的衣服。
落地窗,陽光從海岸線上卷進一**的熱浪。
徐安柏知道這一切不會無端停下,只好推他,說:“太亮了。”
他有些懊惱地抱怨了一句什麽,光着身子爬下床,去将窗簾關緊。
這世上能在此刻還使喚得了他的人,簡直屈指可數。
她向陽去看他,只有大概一個輪廓,随着陽光退卻的一刻,視覺功能驀地受阻。
黑暗裏,唯有彼此沉重的呼吸,他的體重,壓在她瘦弱的身體上。
他的器官,帶着此處夏季灼熱的溫度,很溫柔又很急切地進入。
她即刻陷入一重又深又熱的漩渦,找不到自己,融化在這無數的起伏中。
不知糾纏了有多久,她陷在柔軟的床榻裏,昏昏欲睡。
迷糊中聽到有電話來,杜鹹熙起身去接,她立刻清醒過來,豎起兩只耳朵仔細地聽。
卻只是簡短的“嗯”,“知道了”。
在想他到底和電話那頭說些什麽,他已經回到床上,前胸緊緊貼上她側卧的背脊,如同嚴絲合縫的兩把勺子。
他拿手支着上身,去看面前的這個女人。
徐安柏想了又想,用盡量輕松的語氣問:“誰打來的?”
“沒有誰,只是告訴我艾倫回來了,玩得很累,去睡了。”
她眨了眨眼睛,收起睨他的餘光,“哦。”
杜鹹熙卻拿手扼住她的下巴,迫使她轉頭,看他,很輕地說:“在我面前,你最好連一點小心思也不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