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宮變
黎文羽再進宮的時候看到了被封為錦妃的雲錦，那聲‘皇嫂’險些脫口而出。
她換上了華麗的宮裝，是皇後在世時常穿的樣式，甚至梳着與皇後相差無幾的發飾，只看上去根本便是與皇後如出一人。皇帝把她寵溺的摟在懷裏，殿中歌舞升平，好不快活。
早在之前便聽聞錦妃與皇後相貌相像，但黎文羽沒想到會相像到這個程度。奇怪的是，她對她絲毫沒有好感。
在皇帝的眼裏，她也只是個代替品。
四目相對後，黎文羽不漏痕跡的微微一笑，轉而對着錦妃行了一禮。那錦妃也懂禮數，勉勵後便與黎文羽溫和的交談了幾句，在皇帝的面前做足了溫良淑德的模樣。饒是黎文羽也差點晃神的以為她便是皇後。
“咳咳……”皇帝輕咳了兩聲，錦妃連忙撫上他的後背，看上去很是關心。
黎文羽想關心的話剛到嘴邊，便被錦妃先說出了口。她神情複雜的又打量了這女人少許，終是沒說什麽。
沒隔幾日，宮裏便稱皇上感染風寒，抱病在床的消息。黎文羽本以為皇帝又是像之前一樣，與美人尋歡，放任朝事。氣憤之下進宮，卻又被攔在了門外。
“皇上身體有恙，太醫說需要靜養，皇上也說了想好好休息，所以長公主還是請回吧。”這話正出自錦妃之口，與之前殿上的柔弱溫潤模樣稍有不同，她一雙鳳眸中平添了一絲精明，讓黎文羽不得不有些懷疑。
被擋在殿外的黎文羽最終也沒能見到皇帝的面，回程的路上宮中多了許多侍衛，尤其是皇上寝宮附近。眼見着都有些生，是新派來的。
正疑問時黎文羽看到了許久未見的蒙桓，他的身後同樣跟随着一群身着侍衛裝的隊伍。
“國師好久不見啊。”黎文羽停下步子，有些問題她還是要問清楚的。
蒙桓一如既往的淡然微笑着，“參加公主。”
“這些侍衛……？”她的目光落在蒙桓身後的侍衛身上，疑問的語調故意拖地長些。
“哦，”蒙桓對她的疑惑表示明白，“皇上有旨，宮中近來反臣不斷，須得加強防範。臣只是在例行公事。”
返臣不斷？除了左池一門，還有誰？再來，這種事情，怎麽會交給蒙桓來辦？尤其還動用到了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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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如果沒有其他事，臣先行告退了。”
這其中總有些蹊跷的，黎文羽想不通，卻又似乎有些眉目。她擡頭看了一眼蒙桓，點頭。
确實是皇帝下的旨，這一點在黎文羽見到顧延卿的時候得到了驗證。軍中兵力大調，不少被派進了宮。是蒙桓親自誦讀的聖旨，顧延卿親眼看到了聖旨，是真的不錯。
皇帝的風寒許久之後也未得痊愈，在黎文羽和顧延卿一邊擔心龍體卻不得見，一邊又以為真的是皇帝的意思的時候，宮中正暗中經歷翻天覆地變化。
那日，黎文羽正同顧延卿在府中逗弄小顧惜，一大隊士兵就闖了進來。為首的竟是蒙桓。
“蒙桓你好大的膽子，公主府也是你可以闖的？！”黎文羽盛怒之下，眉頭都擰在了一起。
顧惜交給奶媽帶了下去，顧延卿走到了黎文羽的身側，站在臺階上看着這一群不速之客，兩方對峙，情勢似乎一觸即發。
蒙桓不緊不慢的從袖中拿出一封金色的卷軸，嘴角輕挑，“請公主和驸馬接旨。”
皇命如天，任兩人再怎麽不爽蒙桓，此刻也只能恭恭敬敬的下跪接旨。
只是一旨完畢，除了無比的驚訝，更多地是惶恐。皇帝要收回顧延卿的将印和兵符。那時黎文羽領兵只是暫時為之，回來後兵符便歸還了。顧延卿常年帶兵，這會為何要收回他的兵權？
然而重點卻是，顧延卿的将印早已丢失在了峽谷。在洛國的時候曾經找過，但是沒找到。回來後更是和皇帝禀報過，當時皇帝寡歡，無心此時，便也沒追究。但現在蒙桓卻找上了門和他們要将印。從何而來？
丢失将印是死罪，兩人都清楚的知道。
“驸馬将印丢失，此時本宮已與皇兄禀報過，國師可以直接回去複命。”黎文羽故作鎮定，心裏卻打起了鼓。當時皇帝雖然沒追究，但也沒清楚的給說法。現在若是真的要追究，顧延卿怕是難逃一死。
“這臣就不知道了，皇上讓臣來收回驸馬的兵權，臣就奉命行事，若果驸馬交不出來，那臣只能……”
“你敢！”黎文羽不等他說完便迅速打斷。蒙桓要帶走顧延卿，她如何能允許。
“公主是想違抗皇命？”蒙桓為她的威脅并不在意。
“本宮……”黎文羽還想說什麽，被顧延卿攔在了身後。他一人有罪不至于連帶黎文羽，現在沖撞了蒙桓總歸不好。
“我跟你走。”他道，回頭看了黎文羽一眼，眼神交彙中意思已然傳達。
黎文羽默然的點點頭，眼中的不舍卻半點不加掩飾。顧延卿這一去，是兇多吉少的。蒙桓的計謀，越發的清晰，也越發的讓人不安了。
顧延卿被打進了天牢，結果還未定下。黎文羽要求面聖，幾次去都被侍衛攔了回來。去了兵營也不得進。與顧延卿相交甚好的幾個将軍都被派在外面，沒有皇令不得回德安。
難道看着顧延卿等死？
眼下的事情尚未解決，壞事卻是接踵而至。又一道聖旨下來，命蒙桓為攝政王，代為掌管國事。
情況越來越清晰，黎文羽左右無人，蒙桓卻節節高升。一個從不被信任和重用的人究竟是如何做到的這樣？奪位才是他的目的麽？那皇帝呢？
本來以為可以觐見皇帝為顧延卿求情，就算一次見不到，也可以想想辦法，總歸是要見的。但事情遠沒有黎文羽想的那樣簡單，宮裏的人不知道為什麽都變成了蒙桓的人。就算是原來宮中的那些老人也全站在了蒙桓那邊。宮外的那些老臣，左池一事後黎文羽怎麽可能再信他們？現如今，要用人，卻沒一個能用的。
其實只要見到皇帝，一切都好辦了。可是她見不到，蒙桓明顯是囚禁了皇帝。或者說，皇帝是生是死都是未知數。
黎文羽自己慌了陣腳，她走投無路時，打點一番進了天牢。見到顧延卿商量一下，總會有辦法的，她想。但她這一趟來，卻遇到了不想見的人。
前腳剛進天牢的門，黎文羽連顧延卿的面都沒見着，身後的牢門再次打開。她一驚後看到不慌不慢的走進一人。蒙桓。
溫爾的笑意如今充斥着濃重的嗜血。
“天牢不抵公主府，長公主深夜來此也不怕污了千金之體？”
“蒙桓？！”如今再見這幅嘴臉，她恨不得立刻沖過去撕了他，毀了他！
“公主來見驸馬麽？”蒙桓對她的驚訝和憎恨并不在意，小步踱到一邊，對面的牆上挂滿了各式刑具，看着十分滲人。
“……顧延卿呢？”黎文羽看他一副悠哉的模樣，心裏卻在另一個極端的驚慌中。她的瞳孔漸漸放大，腦中突然想到，蒙桓會對顧延卿怎麽樣？她幾天沒能見到顧延卿，顧延卿怎麽樣了？！
“驸馬麽？”他眉毛微挑，“應該還活着吧。”
“……！”她心中猛地一沉，想也沒想沖過去就抓住蒙桓的已經，下了狠勁把蒙桓抵在了牆上。粗糙的牆面足以将他的後背磨破，但蒙桓的臉上始終高深莫測的波瀾不驚着。“你說什麽？我警告你，顧延卿若有事，本宮就讓你陪葬！”她咬牙切齒的說完後，眼眶已經紅成了一片，像是一團熊熊的烈火妄想把蒙桓活活燒死。
“長公主如今還有這個能耐麽？”他好笑的拿開黎文羽的手，不帶幾分溫柔的将她一把推開，然後不甚在意的整了整被抓皺起的衣服。“長公主為什麽不擔心一下皇上呢？”
“皇兄？”她這才想起來，“皇兄怎麽樣了？”
蒙桓裝模作樣的嘆了一聲，“看起來并不太好。”
“蒙桓，你究竟想怎麽樣？謀權？篡位？皇兄對你不薄，你就不怕被世人唾棄麽？”
“唾棄？”蒙桓冷笑，“一個因為女人而昏庸堕落，荒廢國事的皇帝？本王如今已為攝政王，為朝廷處理了多少大小事。怎麽說，也應該是衆望所歸才是。”
“你！皇兄只是一時糊塗……”
“哈哈，百姓可看不到這些。他們只知道誰在位對他們有利。”他一字一句又把黎文羽逼到了牆邊，俯下身湊在她的耳邊，霸道的氣息強勢而危險。
黎文羽少有的結舌，她慌亂沉迷在自己的思緒中。她從不否認蒙桓的實力，但是在這個接口，她更想殺了他。因為有更多她需要的人必須活着。
眼波微動，身側的雙手微動，出其不意的便向近在咫尺的蒙桓打去。動作之快卻被蒙桓優先捕捉。他身形一閃，人已退出了幾步。
黎文羽不是他的對手，不論是文是武。蒙桓武裝的很好，他人只知他功夫不凡，但絕對不是現在這樣的出神入化。
十幾招後，黎文羽便被他制住了雙手再次抵在了牆上。“公主這是謀殺，本王可以治你死罪。加上上次毒殺千軍，五馬分屍或者千刀萬剮，應該都不為過的。”他居高臨下的看着她的眼睛，那是一種只有人在面臨崩潰和絕望時妄想垂死掙紮時才會有的表情，而再也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長公主了。
“你覺得本宮會怕？”她揚着下巴，挑釁的問着。
“不怕麽？”他手下的力道不減，黎文羽無處可避，“長公主上次說，喜歡驸馬是因為他長得比本王好看？若是在他的臉上劃上幾條，不，幾十條刀痕，還會不會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