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開戰

沒多久,祁勝是太後和舒國王爺私通所出一事,也傳到了瀞南王的封地。

封地上下頓時一片嘩然。要知道,他們之所以願意支持擁立祁勝,是因為對方乃是大祁王朝的皇子;若祁勝是敵國皇室的血脈,哪裏還算得名正言順?

再怎麽說,祁勝封地的百姓們,也沒想過要叛國。對他們來說,不管是祁煊也好,祁勝也好,總歸是大祁王朝皇室的血脈。

他們只不過覺得祁煊的品德,不夠資格當皇帝,該由擁有更高尚情操的人取而代之,卻不代表他們願意幫助敵國皇子謀權篡位。

但也有些人認為流言不可信。太後以前好歹也是先皇的寵妃,怎麽可能和敵國王爺私通,還生下一名私生子?肯定是王城特地放出來污蔑瀞南王的。

相信的有,不相信的也有,不管如何,只要封地的百姓不是一心,對祁勝來說便是弊多于利。祁煊也沒想過能用這樣簡單的流言,就可以擊垮祁勝,不過能夠挑撥百姓的情緒,才是他的目的。

就在這時,有一隊低調的商隊進入了祁勝的封地。當晚,祁勝的的府邸便被人潛入,只是潛入的人還沒找到祁勝,便被突然湧出的士兵團團圍住了。

被圍住的蒙面黑衣人處變不驚,只提出一個要求──他想要面見瀞南王。只是瀞南王哪裏是說見就能見的,士兵們本想就地擊殺,倒是領頭的人留了個心眼,将人關入了地牢。

“喔?想要見本王?”祁勝聽着屬下的禀報,略為訝異的挑了挑眉。他原以為黑衣人潛進來不是想要他的命,便是想要竊取機密。

誰知被發現後,對方不僅乖乖束手就擒,還提出想要見自己?這讓祁勝心下起了些許興味,莫非對方來的目的,就是為了見他?

因此他不理會屬下的勸阻,親自前往地牢。走到關押黑衣人的牢房前,他雙手負在身後,淡淡說道:“聽說你想見本王?”

“是的。”黑衣人臉上蒙着的面巾早已被解掉,祁勝望着對方斯文的臉龐,皺了皺眉,“你是誰?為何想要見本王?”

“在下邢追。”邢追話音剛落,就見瀞南王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他笑了笑,“看來王爺也知道在下,真是令在下受寵若驚。”

“邢家軍的少年将軍,本王自是聽過。”祁勝語畢,對身後的屬下說道:“開門。”屬下遲疑一瞬,在祁勝的冷眼下,不得不上前打開牢門。

随後祁勝讓屬下替邢追松綁,并且帶他下去整理一番,然後在花廳擺了一桌豐盛的宴席,接待邢追。

“邢将軍突然來訪,不知有何用意?”酒過三巡之後,祁勝才開始提起這茬。

“王爺,明人眼前不說暗話,在下此次前來,是想與王爺合作。”邢追淡淡的說道。

“合作?”祁勝勾了勾嘴角,頗有些諷刺的意味。不知邢追是有勇無謀還是自視甚高,對方有何斤兩,想和他合作?原以為對方是投誠來的,沒想竟是打着合作的天真想法。

“王爺有所不知,雖然當年邢家軍所剩不多,在下手底下還是有些能人的。”邢追知道祁勝的意思,也不氣惱,平靜的開口說道。

“本王手下能人也不少。”祁勝端起酒盞啜了一口酒,顯然覺得對方的條件不夠吸引人,甚至于,有些可笑。

“……王爺若只想取得大祁王朝,那麽便不需要邢追;王爺若想稱霸天下,擊敗雲國,那麽……”邢追輕聲開口,目光灼灼的盯着祁勝。

祁勝心下一凜,微瞇起眼,他手指摩娑着酒盞,漫不經心的說道:“邢将軍的意思,是能夠将雲國雙手奉上?”

“正是。”邢追斬釘截鐵說道,祁勝反而笑了一聲,“呵,邢将軍本是雲國人,現在倒是想要勾結外人,滅掉自己的國家,你覺得,本王會相信?”

“雲王先對我們不仁,我們何必對他有義?”邢追抿了抿唇,語氣中帶着不容忽視的仇恨,祁勝深深望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天色不早了,将軍先回房休息吧。”最後,祁勝沒有給出答複,反而命人送邢追回到客房。邢追知道要說服瀞南王不是易事,也不急,跟着帶路的小厮便離開了。

邢追離開之後,花廳的屏風後轉出一個人,赫然是祁勝的謀士馮先生。

“馮先生,你覺得呢?”祁勝手指輕敲桌面,淡淡地問道。

“回王爺的話,屬下認為不可信。”馮先生恭敬的答道。

“為何?”祁勝挑挑眉。

“回王爺的話,就如王爺所想的,邢家軍總是雲國人,屬下恐怕這只是邢追的上屋抽梯之計。”馮先生緩緩地說道。

“想利用本王,也要看他有無這份能耐。”祁勝冷笑出聲,邢追憎恨雲王,想滅掉雲王不假,但之後是否真的會将雲國雙手奉上,祁勝表示懷疑。

邢追以為這招以退為進,就能騙得自己的信任,決意和他合作?那對方也未免太小看他瀞南王了。他是有野心,但也知道得一步一步慢慢來。

況且想滅掉雲國,也不是這麽容易。邢追憑什麽以為,他跑來自個兒跟前耍耍嘴皮子,自己就會出兵幫他?

只是祁勝也不能就這樣放走邢追,姑且不論他是否真要和對方合作,沖着邢家軍的威名,他就不能不留下邢追。

逮住邢追的屬下說了,若非當時對方有意放水,巡邏的士兵根本無法發現對方蹤跡,更遑論捉住對方了。

雖說邢追此番行為,倒是顯出了點誠意,祁勝卻無法完全信任對方。所以他和馮先生商議的結果,便是假意答應,先将對方招攬到己方陣營再說。……

祁煊收到探子回報,瀞南王手下多了一批精兵,精兵是從南河關進入封地的。他皺了皺眉,讓探子務必查出精兵從何而來。

過了不久,消息傳回來,探子探得精兵從雲離山而來。他們喬裝成商隊,分成幾批,陸續繞過雲國進入南河關。

祁煊一見到雲離山,便猜中了那批精兵的身分。他倒沒想到,邢追會找上瀞南王,當時也算他運氣好,沒花多少功夫就找到了燕歸。

把人帶走之後,也不曉得追風寨是個什麽情況,本想着把事情都解決了,再回頭找邢追算賬,誰想邢追倒是忍不住了。

不過想想也是,邢追報仇心切,當初把燕歸帶走,也是為了逼自己答應進攻雲國。現在會找上瀞南王,肯定也是打着同樣的主意。

瀞南王已經算是和他撕破臉了,邢追在此時找上瀞南王,興許是以條件交換。他手下的邢家軍可以補上瀞南王八百精兵的損失;而瀞南王事後得幫他攻打雲國。

邢家軍也是以骁勇善戰聞名,縱使人數僅有數千,卻抵得上瀞南王上萬的精兵。不僅替補了八百空缺,還使得戰鬥力提升了不少,因此能得到這支兵力,瀞南王自是滿意得很。

除此之外,祁煊還收到瀞南王在招兵買馬的消息。與此同時,舒國和雲國結為同盟的消息也傳開來了。

當年雲殇兵敗,逃回雲國之後,被雲王狠狠的罰了一頓。接着雲王便派出使者出使舒國,希望與舒國結盟。

只是當初舒王有意結盟時,雲王吊着不給回複;如今輪到雲王主動開口了,舒王又哪裏肯這樣容易便答應。

後來還是雲國嫁了一位公主過去,表現了十足的誠意,舒王才松了口,和對方結為同盟。也因此,前後花了幾年的時間,雙方才算達成共識。

雲國和舒國結為同盟之後,不多時,離國使者便來到了大祁王朝。祁煊接見之後,驚訝的發現使者竟然是太子離非。

下了早朝之後,祁煊特意将離非留了下來。

“沒想到竟是你親自來一趟。”祁煊開口淡淡說道。

“這樣豈不是更能表示我國的誠意。”離非笑眯眯回道。

“說吧,你在打什麽主意?”

“陛下此言差矣,離非自然是代替我王向陛下提出締結盟約。”離非挑了挑眉。

“你不待在離王身邊,就不怕其他人對離王不利?”祁煊冷笑一聲。

“孤總是要給其他人一些機會吧?”離非笑着問道。

“機會?怕是找死的機會吧。”祁煊不屑。

“總歸是自己選的,死了也怨不得別人。”離非“啪”的一聲打開折扇,掩住笑得開懷的嘴角。

“離王肯放你出來,也算是有心了。”祁煊語畢,嘆了一口氣。離非眼神一冷,笑容淡了幾分,“孤又不是他養在籠中的金絲雀,哪裏需要他放行。”

“是不是你自己心裏清楚。”祁煊睨了他一眼,離非眯了眯眼,臉上快速閃過一絲不耐與厭惡,“離王許了陛下什麽好處,讓陛下處處替他說話?”

“你想知道你值多少?”祁煊勾起嘴角,臉上帶着一絲戲谑與不懷好意。離非僵了一瞬,幹巴巴的說道:“不用了,孤說笑的。”

“有些事情,過了就算了,緊捉着沒有好處。”祁煊收起笑容,淡淡的說道。

“陛下,有些事,卻不是過了就能算了的,我和他之間,至死方休。”離非咬牙切齒,一字一句的說道。

“既然如此,朕馬上派燕歸出兵,替你拿下離國。”語畢,祁煊便要宣人來拟旨。離非心裏一跳,脫口而出,“不用……”

“我們兩國剛結為同盟,陛下便要出兵攻打離國,豈不讓人诟病。”離非幹咳幾聲,擠出個阻止的理由。

祁煊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直把離非看得心裏發毛。過了一會,才聽祁煊說道:“不要錯過你內心真正想要的,有時候站得太高,反而什麽也看不清。”

“……這是陛下的切身經驗嗎?”離非愣了愣,有些嘲諷的說道,誰知祁煊一點也不惱怒,反而如實說道:“自然。”

這下子換離非驚訝了,不過他什麽也沒說,結束了這個話題。……

離非并沒有在大祁王朝待太久,事情辦完了便準備啓程回到離國,只是屬下卻來報,收到離王密函。離非一愣,讓屬下立刻呈上密函。

離王的密函僅有寥寥幾句,除了慰問之外,便是希望太子滞留大祁王朝一些時日。離非眉一皺,擡起右手,兩指壓在唇上,“噓──”的吹了一聲響亮的口哨。

不多時,一只黑色的鳶搧動着翅膀,噗哧噗哧的飛到離非跟前,在他眼前盤旋幾圈,然後慢慢降落在離非伸出的手臂上。

鳶的右爪上綁着一個小竹筒,小竹筒不到小指長,寬細和小指差不多。離非小心的解下小竹筒,然後摸了摸鳶的頭,手臂向上微微一甩,鳶展翅飛去。

随後他打開小竹筒,抽出裏頭的紙條,攤開細細一看,臉色頓時變得鐵青。轉身走回書房裏,拾起桌案上的紙筆,快速的便寫好了一封信。

“記住,務必親自交到父皇手中。”離非叫來屬下,嚴肅的叮咛着。

屬下領命而去,不久,祁煊傳召,離非施施然來到禦書房。祁煊遣退內侍和宮女後,才開口說道:“太子果真重情,來到這裏還不忘你的鳶。”

離非本就沒想過能瞞住祁煊,因此淡淡的說道:“離國出事了。”

“嗯,難得太子不在,不趕緊做點什麽,豈不浪費大好機會?”祁煊笑着說道,抽出一封密函,遞給離非。

離非接過一看,瞳孔一縮,心下有些駭然。沒有想到,父皇和皇弟身邊,竟然都有祁煊的人,此時離國的動靜,祁煊是了如指掌。

祁煊想要離國,根本是一句話的事情而已,想通了這一點,離非背後冷汗涔涔。

“你不用緊張,朕說過,會助你登基。”祁煊看出離非的忐忑,緩緩的說道。

離非抿了抿唇,沒有說話,祁煊也不在意他的沉默,繼續說道:“離王将你留在這裏有他的用意,你便安心待下來吧。”

“孤用何理由滞留不回?孤是一國太子,豈有流連在外的道理。”離非淡淡的說道。

“理由朕已經幫你想好了。”祁煊勾起唇角笑了笑,“朕的生辰将近,特留下離國太子參與朕的生辰宴,太子意下如何?”

“謝陛下恩典。”既然祁煊已經開口了,離非豈有不答應之理,當下便應下了。……

瀞南王在封地自立為王、招兵買馬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大祁王朝,支持與反對的聲浪均有。先前太後私通的流言雖然傳得沸沸揚揚的,但是祁煊囚禁太後的流言,也是從未消失。

祁勝安排在王城內的探子,當然致力于抹黑祁煊,順帶替瀞南王辯解。不過随後就聽說了,陛下不日将派兵,前往封地讨伐逆賊,并且迎回太後。

探子趕緊将消息傳回封地,祁勝知曉後,更加快了籌備兵馬的動作。同時,也派兵進駐封地周圍的城鎮,将周圍城鎮先拿下來。

原本追捕祁勝的校尉,領着三千精兵退到十裏處守着。不久前他收到陛下的旨意,再過不久,朝廷派的将軍就會到了。

屆時,定要拿下祁勝這個亂臣賊子。

祁煊派出去的将軍不是別人,正是舒子棋。燕将軍守在萬河關,燕歸守在衡水關,朝中剩下的将領,便唯有舒子棋可擔重任。

舒子棋被委任為鎮遠大将軍,率兵卅萬,即刻啓程出發,與校尉會合,一同收回祁勝手中的封地。收到王城派出卅萬兵馬的消息,祁勝心下一驚,他沒有想到王城的鐵騎兵會傾巢而出。

據探子多年打探的消息,祁煊手上兵馬共有五十萬。燕将軍和燕歸各領十萬駐守關外,王城便只餘卅萬,如今祁煊竟全派了出來,王城豈不是放空了?

一想到這裏,祁勝立即召集了府中謀士,衆人分析過後,認為擒賊先擒王。可以運用聲東擊西的戰術,先假意和舒子棋的兵力周旋,另一邊暗中派人直擊王城。

若是能夠一舉拿下王城,殺了祁煊,待得王城和皇宮都在他們的控制之下,大祁王朝不就有如囊中之物了嗎?

衆人紛紛點頭,唯有馮先生面色憂慮,待得其他人退下後,他斟酌再三,終于還是開口勸道:“啓禀王爺,屬下認為不妥。”

“喔?為何?”祁勝雙眼膠着在羊皮地圖上,心思顯然不在話題上。

“回王爺的話,屬下認為其中必有詐。”馮先生皺着眉,滿臉的不贊同。

“何以見得?燕将軍和燕歸手中各有十萬的兵力,而如今從王城出來的,确實有卅萬兵,這還能作假得了嗎?”祁勝不以為然,擺擺手說道。

“回王爺的話,若是祁煊手中,從來就不只五十萬兵馬呢?”馮先生緩緩地說道。他不認為祁煊是這般沖動的人,如今對方敢派出卅萬兵,王城裏不可能沒有布署。

怕只怕這是對方故意放出的假像,就是要引得王爺上鈎。王爺若是真帶了兵馬直擊王城,怕是會中了對方的計。

祁勝聞言,這才終于擡起頭來,他皺了皺眉說道:“馮先生的意思是,本王的探子都是廢物?花了這樣多年,費了這樣多心血,探來的是假消息?”

“回王爺的話,屬下惶恐,不曾這樣想過。”馮先生一聽,立馬跪了下來,祁勝不耐的擺擺手,“你不就是這個意思嗎?”

“王爺息怒,屬下認為,祁煊其人陰險狡詐,怎會如此沖動,放空王城?再者,帝王專屬的侍衛隊,人數多寡一直是個謎,屬下唯恐這是祁煊故意放出的假消息。”馮先生跪扶在地,仔細斟酌着語言說道。

祁勝聽罷沉默許久,須臾,才淡淡地說道:“馮先生考慮的地方,本王并不是沒想過,只是王城周圍,除了騎軍都尉營,哪裏還藏得下兵馬?”

“這……”馮先生語塞,祁勝瞥了他一眼,視線又調回羊皮地圖上。雖然祁勝說的有理,但是馮先生心裏總是彌漫着一股不安。

“看來先生果然認為,本王的手下都是廢材,這麽些年下來,都被祁煊耍得團團轉,包括本王也被他玩弄在手掌心上?”祁勝見馮先生面上還是帶着猶疑,不悅的說道。

凡事多方考慮是好事,但是多疑到這樣的地步,就讓他有些不喜。馮先生是他手下的謀士,對于他所做的決定,竟然抱着極大的懷疑,讓他心裏怎麽會舒服。

“王爺息怒,屬下不敢。”馮先生又低下頭,誠惶誠恐的請罪。

祁勝沒有回話,只是專心致意的盯着地圖,用朱砂筆勾勾畫畫了好一陣子後,才淡淡的開口,“起來吧。”

“謝王爺。”馮先生忍着膝蓋的不适,緩緩站了起來。

“馮先生,本王敬你是個人才,不過你這多疑的性子,可得改一改了。”祁勝語氣平淡的說道,馮先生卻是聽得一身冷汗。

“謹遵王爺教誨,屬下知錯。”馮先生恭敬答道。

“嗯,下去吧。”祁勝揮退了對方,卻沒看見馮先生退出前,最後那一眼的複雜。……

祁勝很快就拟定好了戰略,在祁煊的大軍還未抵達前,便已經派出了三萬精兵,繞道東邊,直取王城而去。精兵出發時,馮先生站在城牆上,一臉凝重目送軍隊離開。

“馮先生臉色好差啊,莫不是昨晚沒休息好。”身後突然傳來一道嗓音,語氣中夾雜着不容忽視的諷刺。

“李大人。”馮先生轉回身,淡淡的對來人行了個禮。來人擺了擺手,意有所指的說道:“免了免了,馮先生可是王爺面前的紅人,你這個禮下官可是當不起。”

馮先生臉色不變,對着李大人點點頭,便徑自下了城牆。身後李大人啐了一口,低聲咒罵着,“呸,什麽先生,還不是……以色…陪……”

走得遠了,漸漸聽不見身後的議論聲,馮先生衣袖中緊握的拳頭,這才慢慢的松開。他木着一張臉,走回自己的宅邸。

平常時候,他大部分都待在王爺府中,偶爾才會向王爺告假,回到自己的府邸。他是王爺的謀士、食客,幾乎将全部的時間都奉獻給王爺。

從他來到王爺身邊,已經過去七年,他看着王爺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心裏着實佩服王爺。王爺的隐忍和付出,旁人是無法體會的。

可如今,他卻有一種功虧一篑的感覺。自從王爺打算出兵王城開始,他便鎮日惶惶不安,心裏頭總是覺得不踏實。

可是就如王爺所說,埋伏在王城裏的探子,多年來已經将王城兵力的布署摸得一清二楚,祁煊手頭上有多少兵力,也在他們的掌握之中。

按理來說,此戰應該極為穩妥,只要王爺的精兵攻入王城,取得祁煊的項上人頭,王爺的成功便可以說是唾手可得。

馮先生擡頭眺望遠方,暗暗祈求着,此戰可別節外生枝才好。……

祁勝的精兵繞路往王城而去時,祁煊的大軍已經逼近祁勝的封地。舒子棋身為将軍,率領着卅萬大軍,一路征收糧草,一路向目的地前進。

等到他和校尉會合之後,已經離祁勝的封地只有十裏。大軍停下來安營整頓,同時舒子棋還派人遞了戰書給祁勝,做足了開戰的準備。

祁勝遣了三萬精兵先行,手頭上還餘二十七萬大軍,要與祁煊的卅萬大軍對抗,也不是那麽困難。況且他還有後招,他的幫手可不只有邢追。

舒子棋先派出五千精兵試探,祁勝也派出五千精兵對抗,兩軍你來我往,一時間倒是不分上下。等到天黑了,便同時休戰,回到各自的營地,等待隔日天明再戰。

“将軍,恐怕有詐。”跟在舒子棋身邊的隐七說道,他本就被陛下派來跟随舒子棋,自然也要一起上戰場了。雖然他武功盡失,但是腦袋還是好使得很,所以撈得了軍師一職。

“喔?此話怎講?”舒子棋挑了挑眉,隐七抿抿唇,低聲開口,“祁勝手上的兵力我們探過,足有卅萬大軍,如今卻不到卅萬,怕是已經往王城而去了。”

“無妨,王城還有太尉守着。”舒子棋擺了擺手,淡淡的說道。

“太尉一人,要如何擋得住千軍萬馬?”隐七見舒子棋胸有成竹的模樣,疑惑的問道。

“王城怎麽可能無兵留守,陛下不會打沒把握的仗。”舒子棋好笑的說道,縱使他跟在祁煊身邊不過三年,卻也摸清了對方的行事作風。

祁煊敢把卅萬軍都派出來,表示他手裏絕對不只這些,他不是個沖動的帝王,一定會思慮缜密,計劃周全了才行動。

如今他故意露出個破綻,就是要引敵人上鈎。當早些時候,斥候來報敵軍不足卅萬時,他便料到了祁勝的下場。

這場仗,大祁王朝和祁煊都不可能輸。

隐七聽舒子棋一說,想想也是,陛下既然将他們派出來,肯定有陛下的用意。他們做人臣子的,只要遵守命令,規矩的完成旨意便是。

隔日一早,旭日剛從東方升起,祁勝的軍隊便迫不及待的進攻,舒子棋手下的鐵騎兵也不是吃素的,早就有所準備,迎向敵軍的攻擊。

與此同時,舒子棋和祁勝各自又派了兩隊人馬,想從對方的兵營左右偷襲。不過舒子棋棋高一着,洞察了對方的下一步,派兵攔阻在對方的路線上。

原本想偷襲的兵馬全部折損了,消息傳回兵營後,祁勝自然是氣得跳腳。雪上加霜的是,封地兩旁原本被祁勝占據的城鎮,突然都被攻擊了。

原來是舒子棋趁着祁勝專心對付自己時,命校尉和副将各率領三萬大軍,分別前去收複被祁勝占領的城池。

祁勝為了偷襲王城和攔住祁煊的大軍,守在附近城池的兵力便有些薄弱,如今被三萬大軍攻擊,根本是一下子就被攻破了城門。

校尉和副将入城後,将祁煊的诏書貼在城牆上,上面羅列了好幾十條祁勝的罪狀,每一條都足以判他死罪。城池裏的百姓們見了,原本支持祁勝的聲音漸漸消失了。

祁勝得知城池又被鐵騎兵奪回去後,氣得立刻調出兵力,就想把城池再奪回來。馮先生立刻想要勸阻,其他将領卻紛紛附和。

馮先生勢單力薄,祁勝根本聽不進他的意見,很快的派了将領前去攻打城池。馮先生無力的望着軍隊遠去,心裏嘆息一聲。

之前好不容易建起的聲望,激起的民憤,怕是都要被這次的攻城給毀了。他叫來幾個斥候,讓他們立刻去探探城裏的狀況。

果然,得到的消息都是城內一片安寧。王爺留守在城池的軍隊不多,為了對付祁煊的大軍,王爺不得不先将城池的兵力調來。

使得祁煊的鐵騎兵要收複城池很容易,百姓們根本沒感受到戰亂的苦楚,城池一下子便易主了;可如今王爺要奪回來,可不比當初鐵騎兵奪城容易。

百姓們對鐵騎兵沒有怨言,因為他們還來不及感受戰争的殘酷,戰争便結束了。可是現在王爺的兵力過去之後,要占領城池,必是一番苦戰。

兩軍激戰中,城內的百姓如何能夠安穩?斥候也将城牆上貼了罪狀一事,如實禀報。馮先生聽罷後,久久沒有言語。

他心裏的不安幾乎要成為現實,封地周圍兩座城池,應該是奪不回來了。聽潛入城內的探子回報,城內的百姓幾乎都站在了祁煊那一邊。

如此一來,王爺派兵進攻的舉動,想必将會深深激起了民怨。馮先生心下有些着急,不斷思索着解決困境的法子。

他不能讓王爺多年的努力付諸流水,他雙手負在身後,左右來回不停踱步。須臾,他猛地停下腳步,眼神亮了亮。

他怎麽會忘了那個最好的理由和借口,自古以來,有多少英雄豪傑都用來揭竿起義──清君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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