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治療
季姚覺得有點不太對勁。
耳旁的聲音低沉厚重,很獸_性的喘_息。
臉上又濕又粘,好像是有人在親自己,
從下巴轉到嘴唇,一遍一遍的親吻。
黑暗裏細微的叼啄輕柔甜蜜,可不多久就漸漸急_促粗魯起來,連帶着舌長驅直入,侵略性的蠶食掠奪。
胸腔的口氣被抽走,口腔裏滿溢了一種淡薄的煙草味。
季姚睜開眼,盯着面前這個高大的黑影。
正小山一樣壓在自己身上。
掌心貼着身體游移,撫弄胸口的一粒凸起。
季姚蜷起腿。
身上人的動作一窒,停止了親吻。
做賊心虛一樣。
季姚從陶合身底下抽出一條腿,高高的架在他肩膀上,實際上也不是架,而是剛好抵在陶合的肩膀上,這就形成了一個很淫_蕩的姿勢,只要季姚側過身,就成了一個不錯的體位。
陶合的聲音帶着驚喜,“這麽熱情?”
季姚盯着他,深吸口氣,腿上一用勁,就将身上的人直接從床上踹了下去。
陶合咚的摔在地上,發出一聲怪叫。
Advertisement
季姚坐起來,發現自己什麽都沒穿,就在黑暗裏找了半天衣服穿上。
陶合趴在地上呻吟,“……你幹什麽……”
季姚起身問他,“你幹什麽?”
陶合痛的爬不起來,臉糾成一團,不知道是因為疼痛還是因為憤怒,“我能幹什麽?我回我自己床上睡覺啊……你就那麽睡中間,怎麽拍也不醒,我還以為你……魂飛魄散了……這不想着給你渡口元氣……”
“哦,這樣,”季姚有點抱歉,“謝謝……”
陶合試圖從地上站起來,“沒關系,你還要麽,我再給你點兒?”
“不用了。”季姚眼看着地上的黑影越來越高,扭動着,怪人一樣。
季姚有些不能理解,“你為什麽忽然開始跳舞?”
陶合疼的嘴角都些哆嗦,一瘸一拐上前,“不是……我腳不行了……快開燈……”
季姚趕忙将燈打開。
陶合重重的坐在床上,撩起褲管。
腳踝有血腫現象,稍微淤紅。
陶合心下一沉,“完了完了,我腳斷了,我以後再也不能開車了,只能拄拐擠公交……”
季姚打量片刻,“你崴腳了,能走證明沒傷到骨頭。”
接着就轉身下樓。
陶合青着臉在後頭喊,“你上哪?家暴完了就不管我了麽?”
季姚頭也不回,“我等會兒就上來。”
陶合疼的滿臉汗,生怕季姚就這麽走了,掙紮着想跟着下去看看,結果一動腿腳就是鑽心的疼,無奈只得呆在床上。
季姚很快就上來了,手裏還拿着一條熱氣騰騰的毛巾。
陶合有些意外,“這是幹什麽?”
季姚因為之前工作的原因,所以比較有處理輕傷的經驗,剛才下去找了一圈發現沒什麽東西,就擰了一條熱毛巾上來,陶合的腳腕有點淤血,熱敷一下能活血化瘀。
季姚将毛巾裹在陶合的腳踝上,“如果明天早起起來還很疼,就要去醫院看看。”
陶合這才明白過來,盯着眼前這個人,“你對我真好……是不是喜歡上我了?”
季姚頭也不擡,“你有毛病吧。”
陶合也不生氣,笑嘻嘻的望着季姚,“行,有種,就是死活不認你老公是吧?你等着點的,等你有天認我了,你看我怎麽弄你。”
季姚冷着臉繼續忙活,看也不看他一眼,“你是不是有妄想症?”
陶合給他這麽一問,很是意外,“啊?”
季姚擡眼,素白的臉上忽然流出點同情來,“我覺得你這個人腦子有點問題,你應該去找醫生看看。”
陶合氣囊囊的翻到後半夜才睡着。
季姚因為之前被他弄醒的緣故,在黑暗裏呆了很久也沒睡着,直到天亮了才有些迷糊。
季姚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過去的。
恍惚中好像有人給自己蓋被子,然後親吻自己的耳朵。
等季姚再醒過來的時候,睜眼就看到了床頭櫃上正對着自己放置的骷髅頭。
樓下的聲音嘈雜,好像很多人的樣子。
骷髅頭上貼了個粉紅色的便簽,寫了一句話,筆鋒剛勁。
‘寶貝,這是我為你精心挑選的禮物,你願意跟我在一起麽?——陶’
季姚把那骷髅頭扔到床底下,想着去樓下看看。
一個穿淡紫工服的大媽正在客廳指揮幾個男人将一只大紙盒搬進屋裏。
看體積像是個家用電器。
大媽一邊指揮一邊接電話,“陶先生,您放心,我都照着您說的辦,打我進屋到現在一句話都沒說過呢,就你來電話的時候說了兩句。”
“恩,東西都換了,禮物也擺床頭上了,我剛把屋子收拾幹淨,這會洗衣機也到了,洗完了我就走。”
“好的,再見。”
大媽挂斷電話,開始無聲的指揮搬運工将洗衣機搬進屋。
幾個工人有點莫名,“大媽,放哪裏啊?”
大媽謹記陶合的囑咐,一聲不吭的指着餐廳旁邊多出來的出水管。
“放這?”
“……”
“是這麽?”
“……”
幾個人一邊揣測大媽的意思,一邊好不容易将洗衣機放到正确位置上。
季姚冷漠的站在樓梯口,等那些搬運工人全都出去後,這才擡步下樓。
大媽蹲在地上将剩下的紙盒卷起來,捆的板板整整拿到門外,似乎打算出門的時候順手帶走。
正午的陽光映在季姚的臉上,顯現出一種剔透的水光,季姚默不作聲的下樓,直接走進浴室洗漱。
洗臉盆被擦的锃亮,裏面的擺設也都全換成新的,特別是杯子。
這回真的是惡俗的情侶杯,還是兩個湊在一起能變成心的那種,甚至連裏頭的牙刷都是一模一樣的。
季姚皺着眉去拿牙膏,結果手一滑,牙膏一個不小心掉在地上。
垂眼就看見地上的心形防滑墊。
季姚從來沒覺得自己起床氣這麽大過。
大媽似乎收拾好了洗衣機,忽然推門而入,蹲在地上開始收拾。
但是頭也不擡,一副衛生間裏沒人的摸樣。
季姚有點不敢刷牙,生怕大媽見一個牙刷在空氣裏冒着泡泡再給吓壞了。
大媽将不鏽鋼架上的浴巾都收到袋子裏,重新放了兩條新的,連板凳都不放過,一并收走,換進來兩個小灰凳,并排放着。
好像以後季姚就要跟陶合并排搓背似的。
外頭的洗衣機已經開始運轉,細微嗡鳴的聲音,可季姚還是有點頭皮發麻。
門鈴聲很不适宜的想起。
大媽擱下手裏的活,趕忙出去開門。
季姚一邊刷牙一邊聽外頭的動靜。
門口的男聲渾厚,聽上去挺安心,“您好,請問季姚季先生在麽?”
那大媽遲疑了一會,想起了陶合的囑咐,便擺了擺手,示意這裏沒人。
男人有點遲疑,“這不該啊……我上午跟陶先生确認過,說是季先生今天會在家……”
大媽一邊搖頭一邊将人往出推。
季姚很自然的以為沒人能看見他,刷完牙從浴室裏出來,打算上樓。
結果那人忽然朝季姚喊了一嗓子,“季先生?”
季姚稍作停頓,有點意外。
那男人不顧大媽的阻攔闖進屋裏,
“季先生您好,我是陶先生為您請來的心理醫生,我姓石。”
站在他身後的大媽忍無可忍,自破啞功上去給他一拳,“怎麽随便闖進來啊!我剛擦的地!”
季姚側過臉。
石醫生帶個眼鏡,文質彬彬的,看上去人很随和,只見他先是跟大媽點頭道歉,後又轉向季姚,“您好,是陶先生請我過來的。”
季姚皺着眉頭望着他。
石醫生推了推鏡框,“恩,我大概聽陶先生說了您的情況,咱們能坐下來好好談談麽?”
季姚神情淡漠,“你能看見我?”
石醫生明白他的意思,順着季姚的臉往下打量,“當然能看見,您身上只穿了一個白襯衫,號碼還不合适,好像有點大,沒穿褲子,大腿很白,沒腿毛……”
季姚冷聲打斷他,“行了。”
石醫生笑着抿了抿唇角,“那季先生,我們現在能說一會話了嗎。”
身後的大媽拿了一雙拖鞋過來,想着反正也說話了,就不如多說兩句,“快來換上!你看看你踩的這幾個大鞋印子,你收拾的人模狗樣的怎麽埋了八汰的……”
石醫生一邊換,一邊望着季姚,“我們能到那邊坐坐。”
大媽盯着石醫生腳上的鞋,“哎,你鞋多錢買的,是純皮的麽?”
石醫生臉色有點難看,沒聽見一樣,望着季姚,“季先生,過來說會話吧,行行好……”
季姚想了想,就跟着那人過去。
兩人面對面坐在沙發上,石醫生從手提包掏出筆記本和鋼筆來,“那麽,咱們現在就開始吧。”
季姚不說話,垂眼去看那只擱在本子上的手指。
指甲好像很久沒修剪,特別是小手指上更是長的過分。
大媽泡了兩杯茶端上來。
季姚看一眼面前的茶,在看一眼那大媽,那大媽趕忙将頭扭到一邊裝着沒看見季姚。
“季先生,咱們可以開始了麽?”石醫生推了推眼鏡。
季姚這才開了口,“你當我是神經病?”
石醫生先是一愣,後又溫顏一笑,“還沒确診之前不能這麽說。”
季姚看着眼前這個人類,眼底稍稍露出些不屑來,
這是個無神論的世界,沒人相信鬼神也很正常。
“那麽季先生,您能現介紹一下你自己的狀況麽,就是您現在大概是個什麽病情?”
季姚渾身煞氣,“我沒病。”
石醫生好脾氣的笑笑,“季先生,您別生氣,這個我能理解,是我說話的方式不對,要不然我們重新來一遍,您現在是怎麽看待這個情況的?我的意思是,就是您覺得您是鬼這件事。”
季姚扭臉看大媽。
四目相對,大媽不自然的扭頭去看醫生,“哎呀,那有鬼啊,這大白天的別吓唬我這個老太婆……”
石醫生勉強笑了笑,繼續對着季姚發問,“我聽說,您現在處在對自己是鬼深信不疑的這個階段上……”
“陶合說的?”季姚交疊着腿,臉上稍微平靜了些,“那你應該去給他看看。”
石醫生似乎對季姚開口說話很滿意,只見他長舒口氣,換了個舒服的坐姿,“季先生,你不用對我有很大敵意,你可以把我當成朋友,随便聊聊天就好。”
“聊天?行啊”大媽忽然端了一盤切好的菠蘿過來,“快點吃,放時間長了就幹巴了。”
石醫生眼皮一跳,“阿姨,您能別總插嘴麽。”
大媽跟季姚坐在一邊,“你不是說想聊天麽,又沒人陪你聊,我這是好心……”
後又一擡手,“快吃菠蘿,剛切的。”
石醫生拿起牙簽紮了一塊菠蘿,“阿姨,謝謝你的好心,但是我想跟季先生單獨聊一會……”
大媽不太開心,“我都在這坐下了,你跟我說這個?”
後來又覺得這樣不利于繼續交談,就轉了個話,“哎,你這按點收費麽?”
石醫生面色極差的點點頭。
大媽笑着在沙發上盤起腿,“我也是鐘點工,咱倆都是按點收費,你多錢一個點?”
季姚忽然覺得有這麽個大媽也挺好的,至少自己不用跟眼前這個人說話。
石醫生已經完全沒有了先前的鎮定,正要翻臉卻聽見自己的手機響。
只見他盯着屏幕看了一眼,趕忙接起來,滿臉笑容,
“喂,段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