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疑心
等兩人跑過去的時候,季姚已經滾下樓了,幸好沒幾階樓梯,季姚也便沒受什麽大傷,只是先前結痂的地方被整個擦破了,傷口順着邊緣往下淌血。
陶合将人抱在懷裏,上去揪段免的衣領,“操!怎麽搞的!怎麽這精神病都嚴重到開始跳樓梯自殘了!”
“也許是不小心摔下來的,”段免給陶合揪着領子晃蕩,微微皺眉,“你先等等,我給他檢查一下。”
陶合一聽就放了手,掏出電話給蛋蛋打電話。
蛋蛋那頭吵吵嚷嚷的,“哎,合兒,怎麽這時候給我打電話啊,是不是在家裏憋壞了終于想開了啊,過來吧,我在……”
“你他媽趕緊給我找個安靜地方說話!”陶合臉色青黑,“季姚從樓上摔下來了……”
“啊……”蛋蛋一愣,立刻找了個僻靜地方,“跳樓了?你又對人家怎麽了,怎麽又逼得人家為保貞操而跳樓,哎,不對啊,你家不是只有二樓麽,季姚那身手不至于受傷吧,我還記得上高中時這個逼直接從二樓跳下來躲紀檢竄的跟兔子一樣……”
“別跟我扯這不正經的,”陶合眼看着段免給季姚檢查,用家裏的東西做簡單的消炎止血,“你不是認識個院長麽,叫他派輛救護車來,帶上醫生。”
段免打斷了陶合,“不用叫救護車。”
“啊?”陶合看他一眼。
段免一邊拿面紙擦掉手上的血漬,一邊拍了拍季姚的臉。
陶合不樂意了,“哎,你扇他幹嘛。”
段免直直的盯着季姚,“他醒了。”
陶合趕忙低頭,看季姚半睜着眼,一雙黑眸冷冷清清的,正望着自己。
電話那頭的蛋蛋還沒挂電話,“合兒,怎麽回事啊?叫不叫了……”
“不用了。”陶合挂斷電話,接着轉向段免,“這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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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免習慣性的去扶眼鏡,卻因為什麽都沒有而放下手,“應該是低血糖導致的暫時性休克,喝點葡萄糖吧。”
陶合聞言不再做聲,只一個橫抱将人擡到沙發上。
季姚像是回了神,擡手就給陶合一下子。
這一拳砸胸口上,軟綿綿的,沒點力氣。
陶合笑了,“你幹嘛啊你……”
季姚臉色蒼白,額上血色斑斓,“你抱我幹什麽,我自己走。”
接着掙紮起身,覺得額頭一陣鈍痛,便擡手摸了摸自己的頭,“血?我怎麽了?”
“你小産了。”陶合趕忙拿掉季姚的手,“快好好躺着。”
季姚有點愣住,卻并非相信陶合這句胡扯,而是盯着自己手上的血漬發呆。
客廳裏燈光昏黃,電視開着,一片炫白的雪花,立在旁邊的人望向這邊,因為背對光源的原因,臉上全是暗影,眼睛卻是亮晶晶的,若有所思。
季姚好半天後才發現段免,“你也在。”
段免動了動嘴角,“你現在已經沒什麽事了……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接着又轉向陶合,“東西給你放在門口了,別忘記用。”
陶合的目光卻跟黏在季姚身上一樣,頭也不回,“行,知道了。”
段免轉了身,拿上自己扔在地上的手提包,緩步出門。
房門打開,後又合上,屋子裏只剩下兩個人影,一個蜷在沙發上,一個半蹲在旁邊。
陶合仰着頭望着季姚,“想什麽呢?”
指尖撚了少許殷紅,直到越來越淡,滲如入肌理。
季姚放下手,望着陶合,
“我怎麽會流血呢……”
“摔破了,當然流血了,”陶合沒有多想,就跪在沙發邊反複的摩挲季姚的額頭,眼睛裏滿滿的貪戀,“暈不暈,用不用我給你渡血療傷?”
說完又忽然想起來似的,起身朝外竄,“你等一下,我給你倒杯水。”
季姚眼看着陶合拿了放在門口角桌上的一大盒藥品,後才進了廚房。
等再出來的時候,手裏就拿着一杯水。
季姚嘴裏面微微的苦氣,卻還是接過了陶合遞過來的水。
冰涼的液體湧入胃裏,非常古怪的甜。
季姚完全咽下去,摸了摸喉嚨,“葡萄糖?”
“……”陶合眼皮微窄,“你能嘗出來啊……”
杯沿碰到唇邊,季姚打算再嘗試一下,“我記得這個味道。”
陶合幹笑了一聲,“你連葡萄糖的味道都記得,那你怎麽不記得我啊……”
季姚沒說話,徑自喝光了剩下的葡萄糖。
陶合見季姚默不作聲,生怕自己說多了招他煩,便轉身将門口的袋子拿過來,“我的衣服你穿着太大了,這是按照你的尺碼買的,你看看有沒有你喜歡的,沒有我再讓人去買。”
季姚放下杯子,在紙袋裏翻了翻,拿出一件拆掉吊牌,然後直接換上。
陶合就那麽在一邊眼看他脫掉之前的衣裳,頭發被蹭的稍亂,過長的發絲落在鼻梁上,整個人清瘦的要命,身體的線條卻依然流暢誘人。
陶合咽了咽口水,看季姚穿好褲子,從沙發上下來,直起腰身。
季姚精神氣似乎好了很多,不知道是因為葡萄糖的原因,還是穿了正常衣服,總之整個人板清爽利落,氣質寡淡,像是冰,卻并不拒人。
只見他擡眼睨一下陶合,“擦擦嘴,真夠惡心的。”
陶合擦一把嘴,“季姚,你什麽意思啊!你以為我是因為你的美色而流口水麽!我告訴你你太小看我陶合的定力了,我要是沒定力的話你以為你還能在這裏安心當你的黃花大閨女?早成了向日葵小男孩了,我這是因為太餓了口腔唾液過多嘴裏含不住……”
季姚穿好衣服,想着翻條皮帶,卻從紙袋裏摸出一部手機來。
陶合彎了彎嘴角,“這樣你以後有事就可以給我打電話了,當然,沒事想我了也可以打……”
季姚拆了盒子,給手機開機,“你手機號碼是多少?”
陶合笑的格外詭異,“我都存好了,你不用管,回頭我打給你就是了。”
季姚看着通話記錄裏那個已撥電話,不動聲色的将‘老公’改成了‘神經病’。
接着又撥通了自己之前的號碼,發現停機了,就又輸入了另一個號碼。
陶合站在旁邊,眼看着季姚存了一個又一個的號碼。
“你小子記憶力可以啊……電話號碼都能記住,這要是我,我手機掉了的話,我誰也找不着……”
季姚頭也不擡,“我也只是記住我單位人的電話,因為以前經常在外面執行任務,萬一有事自己的手機不在身邊,要保證随時都可以聯系隊裏的人。
陶合斜眼看着手機屏幕上保存的名字,“沈涵?他誰啊?名字這麽騷?一看就是個死GAY的名字。”
季姚皺了下眉,“同事。”
“同事?長的帥麽?”
季姚想了想,“有點黑,還少了一個手指頭。”
陶合這才放了心,“殘疾人啊,沒事要多幫助人啊,哎,你存這麽多電話號碼幹什麽?有用麽?”
季姚按下了最後一串數字,靜了片刻,“也是。”
陶合看這個沒輸名字的尾號有點熟悉,卻一時間怎麽也想不起來是誰的。
季姚清除了這個號碼,轉臉看着陶合,“走啊,出去轉轉。”
陶合不太适應,“出去?”
季姚摸了摸頭上的擦傷,神色淡漠,“反正這個也沒大礙,整天在屋裏呆的有點膩歪。”
陶合稍一挑眉,“行啊,走就走,你等一下,我去裝扮裝扮。”
半個小時後,倆人出了門。
這個小區由于新開發,又在城郊,入住率還不高,所以即便是和風如許的夏夜,公園也沒什麽遛彎的人,路燈也恹恹的,發着淡薄的光。
季姚一邊走一邊觀察。
看人家見他有沒有反映,再或者就是站在路燈下,望着地上那黑黝黝的影子發愣。
陶合扶了扶墨鏡,四下裏看了看,鬼鬼祟祟近季姚,“逛夠了沒有。”
季姚看他一眼,“出來溜個彎,你至于跟做賊似的麽。”
雖說平日裏陶合也長出門,可不是在車裏就是在酒店裏,像這樣抛頭露面的在外面晃,還真是從來沒有。
陶合拉了拉墨鏡下面的口罩,将自己的臉捂的更嚴實,“你也知道我長的有點帥,容易增加城市夜晚犯罪率。”
“是鬥毆麽?”
陶合一梗脖子,“季姚,在你心裏我就長的那麽招人煩麽?”
說話間,迎面過來個老頭,身邊兩三個人,直看的陶合猛的就蹲下了。
季姚停住腳步,“你幹什麽?”
“系鞋帶,你先走啊,我一會就能追上你。”
季姚額前的碎發簌簌,
“你穿的不是皮鞋麽。”
陶合不敢擡頭,餘光覺得那幾個人的影子越發的近,冷汗簡直都要滴下來。
其實是自家老爺子的幾率非常小,可陶合就是不敢打這個賭。
結果那老頭真的就停在兩人面前,拄着手拐,輕輕的碰了碰陶合。
陶合脊背發涼,
眼看地上的幾個人影,慢慢的圍上來,遮蓋了本就淺淡的燈光。
老頭的聲音暗沉,擡手顫顫巍巍的撥弄着陶合襯衣,“小夥子,你這褂子啥牌子,多錢買的,挺好看啊……”
陶合放心的站起身,心情卻是不怎麽好。
“大爺……你別這樣……我挺受傷的……”
沒等陶合說完話,老頭旁邊的男人滿臉驚悸,
“季警官!你也住這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