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暴漏

陶合一凜,轉身望向季姚。

季姚靜默半晌,眼底的驚悸稍縱即逝,後又像往常一樣淡漠平常,“我記得你……”

陶合的臉色這叫一個難看,“你怎麽連他都記得也不記得我啊……”

男人激動的上去握住季姚的手,“季警官,當時多虧了你們抓住了元兇,要不然我弟弟不被害死也被氣死了……”

季姚頓了頓,“不客氣。”

那人又拉着季姚說了好一會,沒完沒了,大有将人拽回去促膝長談之勢。

陶合盯着倆人攥着的手兩眼冒火,上去就把季姚拉開,“走了,走了。”

那人看陶合捂的嚴實,臉有點僵,“恩……這位是……”

季姚從陶合手裏抽出手,正要說話,就給陶合搶了先,“去急診,沒看我臉都捂成這樣了麽,不能見風。”

那人笑了,“好好,那我不打擾了,對了,季警官,我弟弟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他還說他好了後要親自去警隊給你們送錦旗去。”

季姚彎彎嘴角,“不必客氣。”

說完便給陶合拉了衣角離開。

陶合差點在花園裏絆倒好幾次後,終于把墨鏡摘下來。

卻依舊警惕的望着四周。

季姚皺了皺眉,“你能別弄的跟做賊似的成不,沒見小區保安總往這看麽。”

陶合提了提口罩,“就算你見過穿prada的惡魔,應該也沒見過穿prada的賊吧,誰家賊穿這麽帥?人家那是看我身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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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姚尋思片刻,“你說他是不是在看我呢。”

陶合沒有多想,“有可能,你長的好看。”

季姚不再說話。

陶合忽然轉了頭,看他一眼,“你什麽意思。”

季姚開口,“沒什麽意思,就是挺奇怪,你看我也流血,誰都能看見我,也沒人覺得我跟他們不一樣。”

“那是你本來就跟他們一樣,”陶合抓了季姚的手,“季姚,你不會想明白了吧?”

季姚沒有回答,只深深吸口氣。

陶合見他不想說話,也就不強迫他,繼續拉着他在這個別墅區晃蕩。

夜已經有點深了,花園裏的人越來越少,涼風乍起,隐隐樹葉的響聲。

陶合連口罩也拿掉了,似乎心情很好,走在季姚旁邊東扯西扯,說個沒完沒了。

相對而言季姚就安靜了許多,幾乎不怎麽說話,偶爾張嘴也只是應和一聲。

陶合說了半天覺得不對,就側過臉去看季姚。

因為長時間不吃飯的原因,季姚人都瘦的脫了形,頭發也長了,給風吹起來,絲絲縷縷的,剮蹭着挺直的鼻梁。

季姚腦子裏亂糟糟的。

答案像是呼之欲出,可自己還是忍不住去否定,然後堅持一件越發漏洞百出的事。

這種心理狀态以前也不是沒有過。

當時和段修平生活在一起,就像現在這樣,總覺得哪裏不對,可大腦卻一直固執的認定現狀。

而且自己性子又淡,有事也不愛說,之前在家的時候,如果兩個人都沒什麽事,就一個寫病歷,一個打掃衛生,半天都說不上一句話。

陶合似乎看出了點端倪,擡手撩起季姚過長的劉海,露出下面白嫩的額頭,還有那雙黑冷的眸子。

“想什麽呢?”

季姚望着他,“想以前的事。”

陶合笑笑,“想起來了麽?想不起來我告訴你,反正你的事我都知道。”

季姚想了想,“車禍之前的事都能想起來,車禍之後就沒什麽印象。”

陶合聽他這麽一說,音色稍頓,“我找到你的時候你就在醫院了,這之前的事我稍打聽了一下,監控錄像顯示你車禍是因為你急躲車然後側滑撞欄杆上了,車體損壞也不嚴重,就是人當場撞暈過去了,我去找你時你已經在醫院躺了兩天了,因為聽醫生說你是腦震蕩,也會出現昏迷現象,我想着不嚴重,就把你帶出來,想着等你醒了,誰知道你醒了還這個樣啊……”

“什麽樣?”

陶合斟酌了一下用詞,“變成所謂的小鬼兒了啊……”

後又說,“你還看不出來麽,你哪裏是什麽鬼啊,你又會流血又會餓暈的,哪有鬼會這樣啊。”

季姚稍一擡手,往回去的方向走,“你不用多說。”

陶合見狀趕緊跟上去,“行行行,你是鬼!你就是咱們家竈王鬼,季姚你快跟我回家吃飯吧,你做的菜我還沒吃呢。”

說完就拉着季姚往回走。

兩人回去的時候,差不多已經是晚上八點,陶合把季姚摁在餐桌旁,自己巴巴的跑過去一道一道熱菜。

其實也不怎麽費事,不過是用微波爐轉一下,回頭端上來這種家務活。

可就算是簡單如此,陶合還是因為沒有掌控好火候和時間,直接将兩道菜熱成了幹兒。

陶合面有尬色,“微波爐壞了……”

季姚冷眼看着他,“我看是你腦子壞了。”

陶合加了一筷子菜往季姚嘴裏送,“這個熱的剛好,你嘗嘗。”

季姚看着他,“你整天勸我膩不膩。”

陶合神經質的笑,“不膩啊,乖,快吃一口,你吃一口,我就親你一下。”

季姚寒着臉,“滾。”

陶合不死心,“要不這樣,你吃一口,我就讓你親一下。”

“你這有區別麽?”季姚這麽說着,稍一張嘴,把陶合筷子上的西芹含進嘴裏。

倒也不是被陶合磨的沒辦法,只是今天的一系列事,讓季姚覺得之前只用直覺作為方向标似乎太蠢了,既然有那麽多種出乎意料的事,沒準吃這種東西也沒什麽問題。

要是真死了,試一試也沒法再死。

屋裏半晌沒動靜。

陶合跟遭了雷擊一樣,僵在一邊,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摸樣。

季姚小心翼翼的嚼了嚼,“你怎麽了。”

陶合有點害羞,默默的放下筷子,閉上眼,

“季姚,我準備好了,你來吧。”

季姚懶得理他,只将食物咽下去,等了好半天。

結果發現除了胃口大開沒任何負面反應,便冷聲一喝,

“快,給我盛碗飯過來!”

陶合立馬将自己這碗推給季姚,又跑進廚房重新拿了雙筷子出來,“你還想吃什麽?我打電話給你叫。”

季姚接過筷子,“不用了,我只試這一碗。”

陶合忽然覺得如釋重負。

飯也忘了吃,就坐在旁邊點了一顆煙,喜滋滋的看季姚吃飯。

邊抽邊想着季姚能吃飯真是解了燃眉之急,自己已經去外地看好了房子,這樣就可以随時帶季姚走,不用有什麽後顧之憂。

回頭季姚單位那邊找人說一聲就行,精神病慢慢治,反正自己也不嫌棄他,能在一起就好。

這麽想着,陶合簡直迫不及待,将煙摁在桌邊的煙灰缸裏,“季姚,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咱們換個地方住的事麽。”

季姚低着頭夾菜,“恩。”

“你也記得你答應會跟我一起走吧。”

“恩。”

陶合圓滿了,自鼻腔裏呼出煙霧,正想上去偷襲,就聽見手機鈴聲響。

陶合腹诽着将手機掏出來。

陶梓的聲音輕低,“弟,你前兩天去藍海了啊?”

陶合靜了片刻,“你說話聲音這麽小幹什麽。”

“我跟爺爺吃飯,這不在包間的洗手間裏麽。”

“哦,”陶合起身,朝落地窗的方向而去,“去過,你問這個……難道是……”

陶梓打斷了他,“爺爺剛才問我你是不是回來了,你快走吧,我明天陪你去買機票。”

陶合臉色一沉,眉間微鎖,“他還說什麽了。”

“別的就沒說,你可不知道,我都要吓死了,他能來問我,肯定就打聽過了,你回來都聯系的人你都要小心,他不會放過你的……那個……說好了啊,我等會讓段免給你訂票,你今晚準備準備吧。”

陶合稍微回身,看餐桌邊吃飯的季姚,心裏翻了個,“不用你管,我自己能搞定,就這樣吧。”

說完就挂斷了電話。

季姚也吃完了,看他一眼,“你不吃麽?”

陶合臉上的笑意勉強,“不了,你放那吧,別收拾了,明天讓阿姨來收拾行了。”

季姚沒搭理他,起身開始收拾碗筷。

陶合臉上暗沉沉的,想了一會,又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蛋蛋好久才接電話,氣喘籲籲,“操,什麽點兒了都,你還一遍一遍打電話,夜深人靜這種最佳學習研究時間段,你不好好利用,沒事攪和我幹嘛。”

陶合靠在欄杆上,看季姚的轉身進了廚房,“老爺子知道我回來了。”

那邊的粗氣停了一下,不耐煩的跟旁邊‘去去去’了幾句,聲音立刻大起來,“操!誰他媽說的出去的。”

陶合望着廚房裏的背影,“估計是藍海那個大堂經理,我當初也是不小心,怎麽就忘了老爺子偶爾也會過去吃飯呢。”

“合兒,你別生氣,那酒店老板我熟,我這就打電話撸了他。”

“這不是重點,”陶合說,“我覺得我得快點走,回頭你給胖子他們都說一聲,大家串好口供,估計沒多久他就會來問你們。”

“哥們,這個你放心,我丹當這個名字不是白取的,有屎盆子你盡管往我身上扣,回頭我給你擔着。”

陶合一頓,“你爸真是白給你取這個名字了。”

後又壓低了聲音,“明兒早五點你家門口見,跟我去躺外地,我房子已經看好了,到時候見面詳細商量。”

“……合兒,我之前就說過,我真覺得就你自己躲你爺爺也就算了,季姚還生病呢,這樣行麽,人家願意跟你走麽。”

“他願意啊,”陶合稍微捂了下話筒,“跟我走有什麽不行,反正他家搬去外地很多年了,他本身也是自己在這裏,現在病情也沒一開始那麽糟了,病可以換地方治,我重新給他找好醫生,總之我現在等不了了,必須走。”

“你可夠霸道的,”電話那頭的聲音掩不住的憂慮,“說句不好聽的,等季姚哪天好了,看他怎麽治你。”

說話間季姚收拾完了,轉身望着陶合,眼睛深黑,冷冰冰的。

陶合給他看的脊背發涼,

“不管了,等他好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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