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陳鋒被摔,文白的心情又好起來,扯着歐景年的手說:“老歐老歐,我今天發現一件事,你猜是什麽事?”
歐景年搖頭:“不知道。”她對猜這些東西一向沒什麽天賦。
文白也知道她不擅長這個,笑嘻嘻自己把答案說出來了:“陳鋒居然是個女的!”
歐景年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她本來就是女的呀!”
文白:“…卧槽你知道?你怎麽知道?”
歐景年對着陳鋒笑笑,兩個人心知肚明——這是獨屬于拉拉之間的感應,哪怕陳鋒打扮得再中性、行為舉止再男性化、甚至哪怕她長出了胡子,t就是t,不是男人,不是小受。
獨孤桀骜冷笑着丢出兩個字:“蠢材!”
文白怒了:“怎麽,不要告訴我你也看出來了!馬後炮!”
獨孤桀骜不屑地揚頭,她當然懶得和文白解釋自己已經見過無數女扮男裝的武林人士,分辨男女的本事已臻化境,她只是冷漠地(自以為)、高傲地(自以為)、狂霸酷炫拽地(自以為)從鼻孔裏噴出一個強有力的“哼”字,用這短短一個音節将自己的情緒表達得淋漓盡致。
文白不服氣:“你知道她是女的,怎麽那時候還不讓她看獨孤打針呢?”
歐景年看了陳鋒一眼:“她是個t。”萬年總攻的殺傷力比男人大多了,怎麽能讓這人看見小姑娘的身體呢?
陳鋒對她抛去了一個你知我知的笑。
文白不死心:“我也是t。”她還壓着獨孤桀骜打針呢。
歐景年搖了搖頭:“乖,小白,別鬧。”
陳鋒說:“鬧着玩的小孩子沒資格說自己是t。”
文白開始挽袖子:“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信不信我再摔你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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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鋒看看她,再看看獨孤桀骜,呵呵了一聲。
文白怒發沖冠,把袖子撸到肩膀,圍着陳鋒開始轉悠——轉了半天,對比下陳鋒和自己的身高,再看看她手上的肌肉,發現自己可能沒有勝算,微微有點尴尬,只好繼續放狠話:“我可是練過的!平常一個打五個,不,十個都沒有問題,你不要真的惹火我,萬一把你打傷了多不好。”
陳鋒呵呵了她一臉。
歐景年不忍看文白沒有臺階下,出來打圓場:“小白,這個,t和t是不一樣的,她呢,是比較資深的圈內人,你入圈時間短,好多門道不懂也是正常的。”
文白就順着歐景年的話把袖子放下來——初冬的天氣,就算室內有空調還是很冷的——對陳鋒露出一個“大人不記小人過”的表情,傲慢地走到另一邊,一屁股在病床上坐下。
室內忽然陷入了一片沉寂。
陳鋒終于想起來自己的本職,和大家打個招呼,走出病房,不多一會兒護士長就端着托盤過來,喊一句:“獨孤桀骜,打針!”
獨孤桀骜渾身一顫,不由自主地去看歐景年,歐景年依舊對她微笑着,坐到她身旁,握着她手說:“沒事,打吊針不疼的。”
獨孤桀骜看一眼文白:“她出去。”
文白分分鐘要站起來,歐景年瞪了她一眼,只好改為默默地摸着鼻子出去了。
獨孤桀骜一直盯着文白,直到她走出門外,又指揮歐景年:“關門。”
歐景年笑着說:“怎麽還要關門?”看獨孤桀骜一噘嘴,一仰頭,只好笑着站起來,關上了門。
獨孤桀骜親眼看見門、窗都關嚴實了,才一臉大義凜然、英勇就義般地在床上站起來,自己脫下了褲子。
歐景年:“…獨孤你幹嘛?”要不是獨孤桀骜不知道她的性向,她一定以為獨孤桀骜在色誘自己,那巧克力一般的絲滑柔順的肌膚,挺翹結實的臀部…打住打住!眼前這個還是個孩子,是祖國的花朵,是個純潔善良的好姑娘,不是。
獨孤桀骜理所當然地說:“昨天不是這麽打針的嗎?”她可是深思熟慮才決定要為歐景年做出如此大的犧牲,要知道她獨孤盟主在武林中混了這麽多年,可從來沒有遭受過這樣的恥辱!獨孤桀骜憤恨地扭頭,死死地盯着護士長看了一眼,準備把她深深地記在心裏,以後再來報仇雪恨。
而久經沙場的護士長根本就不在意獨孤桀骜這點小小的仇恨目光,她晃了晃手裏的吊瓶,慢吞吞地說:“今天不打屁~股,打手背,當然如果你強烈要求的話,打屁~股也可以。”
獨孤桀骜:……等我內力恢複了,一定要親手把這賊人大卸八塊!
護士長出去以後,文白又得到歐女神的恩準,走進了病房。
一進來她就看見獨孤桀骜一臉不高興地靠着床頭坐着,歐景年挨在她身邊,摟着她輕聲細語地安慰。
文白覺得自己簡直就像是陳醋廠的廠長一樣全身都在泛着酸氣。她特地放重了腳步,然後坐在床邊,粗聲粗氣地說:“打個吊針還要這副臉色,真慫!”
歐景年瞪了她一眼:“小白,你最近都不用去店裏了嗎?”
文白滿不在乎地說:“有阿芳她們管着呢,我去了又幹不了什麽,去幹嘛?”
歐景年微微皺起眉頭,卻什麽也沒有說。獨孤桀骜敏銳地捕捉到其中的不和諧,開口問:“什麽店?”
歐景年還沒說話,文白已經搶着回答:“我和老歐合夥開的店,這是我們愛的見證,已經開了三年了哦!”
“小白!”好脾氣如歐景年也受不了文白了,大喊一聲,又趕緊轉頭,溫聲細語地對獨孤桀骜說:“她開了一家泰國料理店,我也入了一半股份,上回我還打包回家過的,你記得嗎?”
獨孤桀骜想了好一會才想起那是什麽東西:“那個青色的,還有黃色的和紅色的,那幾團東西,咳!”為了她自己的形象,還是不要說太多不雅的話為妙。
歐景年明智地沒有接下去,文白卻得意洋洋地說:“那是咖喱,你說的那些顏色是青咖喱、黃咖喱、紅咖喱,不懂吧?鄉巴佬!”
歐景年已經可以想象獨孤桀骜在心裏腦補“青屎”“黃屎”“紅屎”的場景,一面覺得惡心,一面卻又忍俊不禁,輕笑出聲。
文白莫名其妙地看她:“笑什麽?”
歐景年趕緊收斂笑容,正襟危坐:“沒什麽。”
獨孤桀骜明白歐景年想起了什麽,也笑出聲來,被她兩的默契排斥在外的文白氣急敗壞地說:“你們到底在笑什麽?咖喱有那麽好笑嗎?老歐你最近是不是被這個鄉巴佬傳染了,神經兮兮的!”
歐景年一面笑,一面搖頭:“算了,你不要問了,不要影響你吃東西的胃口。”
文白跺腳了:“你不讓我知道,我偏偏想知道,告訴我是什麽!”看那神情,如果歐景年不說,她大概就會立馬化身咆哮教教衆,沖上來搖晃歐景年了。
歐景年沒辦法,只好對她招招手,貼在她耳朵邊說:“獨孤說…咖喱像翔。”
文白青了臉,看着獨孤桀骜的眼裏幾乎要冒出火了:“獨!孤!桀!骜!”
獨孤桀骜一點也不把她的怒喊放在眼裏,反而轉頭對歐景年撒起了嬌:“果子。”床頭櫃上擺着歐景年以前買過的一種水果,似乎是叫“平果”還是“品果”?反正是種很貴的水果,獨孤桀骜對親民的東西不排斥,卻也更喜歡貴的東西。更何況叫歐景年削水果還可以打擊文白。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呢?
歐景年順手就從床頭櫃上抄起一個蘋果,拿刀開始削。
獨孤桀骜得意地沖文白一笑,文白的怒火更盛了,瞪着她,眼珠子都幾乎要突出來。
獨孤桀骜一看見文白的表情,就覺得手不疼了、心不累了,連內力沒了都好像沒那麽有所謂了,她甚至快樂地哼起了中午在小吃街上聽來的小調:蒼茫的天空是我的愛……
歐景年削蘋果的手一抖,在那個本來就被削得很瘦的蘋果上劃出一道深深的刻痕,又順手把這可憐的水果遞給了獨孤桀骜。
獨孤桀骜受到了驚吓:“這是什麽?”
“蘋果。”文白恨得牙癢癢,哪怕這蘋果已經被削得只剩下一根棍兒了,那也是歐景年親手削的蘋果!她文白和歐景年認識這麽多年,也只有幸得歐景年削過兩次蘋果,這個鄉巴佬才在歐景年家住了一個多星期,憑什麽就能得到這種特殊待遇?!
獨孤桀骜凝視着這只蘋果,這顆果實早已經失去了它本來的鮮紅豐潤的模樣,變成了一顆幹癟、瘦弱、看着就很便宜的水果,看着這顆水果,她不禁默默地開始思索,到底是這顆水果的吃法就是這樣,必須要由人削掉這麽多,還是歐前輩故意削成這樣的呢?
她很快就得出了結果,因為文白從歐景年手裏搶過刀,嗖嗖嗖一下削出了一個完美的蘋果——皮全部連成一條線,在蘋果果肉附近形成幾個漂亮的圓圈,而且絲毫沒有削下多餘的果肉——文白把這個削得極其完美的蘋果遞給獨孤桀骜:“這個給你,那個給我。”她文大少削的蘋果如此誘人,這個吃貨鄉巴佬應該會抛棄那顆沒什麽肉的,選擇這顆果肉飽滿的吧…吧…吧…
獨孤桀骜毫不猶豫地選了歐景年那顆,咬了一口,吐出一粒果核,眨眨眼,三下兩下把歐景年削的蘋果給吃完了。不但如此,她還默默地回憶了一下歐景年削蘋果的方法,在腦海裏給這種方法貼上了标簽——“削蘋果的正确手法”,文白的削法當然就是錯誤的典範了。
文白:…你不吃,我吃,哼!三下五除二地幹掉那顆蘋果,心裏不爽,加上中飯也沒吃好,于是又自顧自地拿起刀,把床頭櫃上擺着的各種水果都削了一個然後吃掉——梨子、甜橙、鳳梨…
當然,在獨孤桀骜的眼裏,這些全部都是錯誤的典範,所有的吃水果的方法都被貼上了“絕對禁止”的标簽,然後被獨孤盟主藏在了她深深的腦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