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房間裏有地暖,溫度非常适宜,所以歐景年踢開了她身上幾乎沒有保暖作用的蠶絲被,整個人呈弓字形側翻着,一條腿壓在被子上,一條腿裹在被子裏,留下身後一灘暗褐色的血跡,異常顯眼。

獨孤桀骜非常冷靜且專業地觀察了一下那灘血跡的色澤和形狀,再上下打量歐景年一眼,伸手抓起她的手臂,兩指點在脈搏上按了一會——脈象稍微有些虛弱,但并不是受傷的那種,倒和她自己來好事的時候表現差不多,獨孤桀骜又摸了摸歐景年的額頭,入手滾燙,明顯不是正常的溫度,獨孤桀骜撇了撇嘴,遲疑了1秒之後,就把歐景年拎起來,扛在肩上,昂首闊步地下樓,臨出門的時候還不忘了拿上歐景年的包,檢查了一下,确認鑰匙、錢包都在裏面,這才單手扛着歐景年,健步如飛地奔出去,才走到大門就被門衛攔住了,保安隊長老陳正好在門崗上巡邏,看見獨孤桀骜就警惕地湊過來,瞄一眼歐景年,瞄一眼獨孤桀骜,輕咳一聲,努力想擺出雍正的架子,但說出來的話卻怎麽聽怎麽像蘇培盛:“獨孤小姐,歐小姐這是…”

獨孤桀骜哼了一聲,下巴對着歐景年努了一努:“昨晚上吹風凍着了,風寒。我送她去看醫生。”

陳隊長踮起腳,越過獨孤桀骜的頭和肩膀看了一眼歐景年的臉色,這麽一會兒,歐景年已經面色潮紅,連喘氣聲都大了起來,他于是眨眨眼,放棄了叫保健醫生先來看看的提議,而是随手指了個來等着換崗上班的小保安:“你陪獨孤小姐一起去。”去跟着看看這個小保姆是真的送歐小姐去醫院還是假的。

小保安:“啊?可是我馬上還要值班啊隊長。”少上一天班要扣錢的,最主要的是,他們領導最喜歡玩什麽試探啊、釣魚啊,搞得跟宮鬥似的,讓自己去送人到底真的還是假的?

老陳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他一眼:“我另外找人替你,還算你上班,你快去‘幫幫’獨孤小姐。”‘幫忙’兩個字上特地加重了語調,希望小保安能夠理解他話語背後的玄機。可惜小保安顯然理解過了頭,立刻屁颠屁颠地湊上去,滿臉堆笑:“你一個小姑娘家,扛這麽大個人多累我,我來我來。”兩手就要去挪歐景年,誰知獨孤桀骜靈活地一扭身子,對着他一龇牙:“男女授受不親!”

小保安:啊,還是這麽淳樸這麽講傳統的妹子,帶回家去爹娘一定好喜歡!這個妹子我追定了!

陳隊長:羅技你個小兔崽子,老子最近看你表現好才把你從午夜班調回來的,你特麽的就是這麽回報我的?我教你的東西你都忘了?色字頭上一把刀!

羅技顯然沒有聽到陳隊長的心聲,他已經麻利地叫來出租車,非常有風度地拉開車門,甚至還誇張地對着獨孤桀骜彎了腰,不倫不類地鞠了一躬,他身後的年輕保安們絲毫沒看見陳隊長痛心疾首的表情,一個個羨慕得兩眼血紅,恨不得馬上沖過去把羅技給拉開。而獨孤桀骜倨傲地一揚頭,無視了所有敬(愛)畏(慕)的目光,改扛為抱,帶歐景年坐進後排:“去市立醫院。”

出租車司機看一眼羅技,再看一眼歐景年,獨孤桀骜匆匆忙忙的,只順手給歐景年拿了一件羽絨服套上,好巧不巧的這衣服還是白色,好死不死的是獨孤桀骜笨手笨腳地套衣服,不知道怎麽就把血蹭到歐景年的外套上了,雖然不多,但眼尖的出租車師傅一下就看見了,期期艾艾地開了口:“小姐,你這是…去婦産科嗎?”

“婦産科?”獨孤桀骜看了懷裏的歐景年一眼,自動把“婦産科”理解成了“婦女科”,然後自作聰明地點了點頭。

出租車師傅憂郁地看了羅技一眼,小夥子個子雖然不算高,但是很壯實,而且穿着保安制服,怎麽看怎麽能打。他在息事寧人和愛車之間糾結了一小下,到底還是小聲地說了一句:“小姑娘,你看我剛領的車,車這麽新,沾了那個…多不好,你…好不好換一輛?”

“為什麽?”獨孤桀骜立刻皺起了眉。

出租車師傅隐晦地點了一句:“我們開出租的比較迷信,有點忌諱這個——要不這樣,我給你100塊,麻煩你換別的車,好不好?”

“忌諱?”獨孤桀骜兩眼立刻瞪圓了,她自己身為女人,卻比全江湖的男人都要剽悍勇武,所以對那些歧視女性的陋習尤為不齒,這個司機居然敢因為女子月事拒載…她冷冷地看了這人一眼,兩腿叉開,讓歐景年借助她兩腿的力氣,平穩地躺在後座上,一字一句地說:“你要麽現在開車,要麽,我就讓你見不到今天的太陽落山。”

滿懷少年義勇心和表現欲的羅技立刻沖到了那一頭,惡狠狠地瞪向出租車師傅,同時門口那一群正嫌無處表現的年輕保安們也沖了過來,三四個人圍住車子喊:“人家都病成這樣了,你還拒載,你有沒有良心?當心我們網上曝光你!”

出租車師傅:/(tot)/

陳隊長:……

他們最終以遠超平常的速度到了醫院,獨孤桀骜抱着歐景年就沖進急診,進門劈頭就喊:“誰給她看看!”

急診室的人被她的陣仗吓了一跳,剛不耐煩地要叫她去排隊挂號,瞥見歐景年外套上面的血跡,再看一眼比獨孤桀骜更焦急(為了在美女面前表現)、同時還深情款款溫柔體貼(為了表現自己的柔情)的羅技,護士們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其中一個人就默默地過來給歐景年做了下簡單檢查——只是簡單的感冒發燒,不是她們想的那個大問題。

護士眼神詭異地看了羅技一眼,公事公辦地丢出一句:“你這個可以去裏面挂號,不用挂急診的。”現在的病人一點小病都喜歡上大醫院,其實很多小病社區醫院和鎮裏、區裏的醫院完全可以解決的。

獨孤桀骜憤怒地一跺腳:“她感染風寒,都燒成這樣了,你們還說不急?”在她的理解裏,急診=急症,歐景年這樣突如其來的風寒就是特別嚴重的急症,就應該去急診。

護士眨眨眼,不鹹不淡地提醒了一句:“其實她現在燒到38°,你去對面買點退燒藥給她吃了就好了,我們這裏肯定給她挂水,挂水容易産生抗藥性。”小病就不要來這裏增加她們的工作量了。

獨孤桀骜:“你是說風寒這種重症随便買藥就能吃好?!我不信,萬一出了事情怎麽辦?你賠嗎?你賠得起嗎?”這可是她的奶娘!她的奶娘是什麽概念?倒退回去300年,她獨孤桀骜的燒火丫頭都比外頭的堂主武功好!歐景年雖然武功差了點,但是武功不是重點,重點是,這是她身為天下第武林第一人的尊嚴!

護士見慣了場面,看見獨孤桀骜的表現,以為她是故意來醫鬧的,立刻皺了眉頭,重新擺出事業單位的老面孔:“那你不肯的話只好帶她去排隊了,我們這裏斷手斷腳的多了去了,哪個都比她嚴重。”

就在獨孤桀骜憤怒值即将爆表的時候,羅技适時地扯了一下她的衣袖,悄悄湊過去說:“一般這種醫院都要托關系走後門的,你平時在歐小姐家,知道她有認識什麽醫生之類的嗎?”

獨孤桀骜眯了眯眼,醫生她的确認識一個,而且還是這家醫院的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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