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美人計 翌日晨 天……

翌日晨

天光微亮, 濃雲盡散,太陽終于掙破黑夜,陽光順着窗楣灑進床頭, 渲染出一室暖意。

燕骥睜開眼時, 身旁已空無一人, 心裏竟莫名升起一股空落感。

讓他意外的是, 昨晚竟是久違的一夜好眠。

想起昨晚,她趴在他懷裏, 低低抽泣了好一會兒才止住, 他的衣裳幾乎都成了她擦淚的帕子,哭得好不可憐。讓燕骥甚至有一瞬間開始後悔告訴了她這些。

可現在, 人呢?

燕骥神色一沉, 快步出了房間,正要去她的屋子裏, 就聽見廚房的方向傳來聲響。

推開廚房的門,一股燒糊了的焦味蔓延出來。

唐輕歌正想把已經不知是第幾次燒焦了的菜倒掉,就見他推門進來, 目光落在慘不忍睹的鍋裏。

沒料到他會趕在這個時候進來, 她一時愣住, 手裏的菜倒也不是,不倒也不是, 只能尴尬地僵在那。

“其實我會做飯的,是這個火候太難掌握了,就差一點....”

燕骥視線掃了一圈,淡聲接道:“只差一點,廚房就被你燒了。”

“........”

他走過去,接過她手裏燒糊了的鍋, 開始收拾這片爛攤子。

昨晚他做飯時,她還十分有自知之明地在一旁等着,今天卻不知道為什麽心血來潮。

忙活了一早上,唐輕歌倒也不是一無所獲。

一鍋白粥是勉強熬好了,就是她的手背被滾燙的熱氣熏紅了一片,此刻正火辣辣地泛着疼。

上桌吃飯前,唐輕歌刻意将袖子往下扯了扯,不打算讓他瞧見。

因為,她不想再用苦肉計再騙他了。

比起昨晚色香味俱全的飯菜,今天的桌上完全可以用寡淡兩字形容,看得唐輕歌直愁眉苦臉。

燕骥卻是沒什麽表情。從小食不果腹的經歷讓他全然不知口腹之欲,只要能填飽肚子,他什麽都能吃。

昨晚做了那麽些菜,不過是因為身邊多了個嬌貴的人兒。逃跑路上都不忘吃碗陽春面的人,若是委屈了她,還不知道她要在耳邊念叨多久。

他慢條斯理地舀了一勺粥,送到嘴裏。

唐輕歌滿眼期待地望着他,問道:“味道怎麽樣?”

她嗜甜如命,燕骥卻不喜甜。先前客棧裏她陪他一起吃飯時,那些帶着甜味的菜,他一口都沒動過。

熬粥時,她也刻意少放了些白糖,應該會更合他的口味。

然而,某人只是輕飄飄地吐出兩個字:“一般。”

米粒半生不熟,确實一般,還帶着絲絲甜味,以往他最厭這個味道,如今一嘗,卻也不是不能接受。

一聽見他這話,唐輕歌頓時一噎,氣鼓鼓地拿起勺子,也嘗了一口。

她還不信了,一個白粥,能一般到哪裏去。

随着她的動作,剛剛掩好的手背不小心暴露出來,白皙的手背上有一處通紅,有些紮眼。

唐輕歌一下子察覺了,餘光瞥他一眼,見他似乎是沒看見,她才稍稍放下心來,又悄悄将手垂下,藏在身側。

誰成想,他卻淡淡地道:“手,拿出來。”

沒想到他會如此敏銳,唐輕歌微愣了下,下意識把手藏的更深。

注意到她的動作,他的聲音冷了些,“別讓我說第二遍。”

聽出了他話裏的危險,她的睫毛輕顫了下,還是把手伸了出去。

看着她通紅一片的手背,燕骥沒說話,直接扯着她的手腕,走到門外擺着的水缸旁,将她被燙傷的那只手按進了水裏。

整個過程算不上溫柔,水又透着刺骨的涼,讓唐輕歌冷不丁打了個哆嗦。

比水更冰冷的,是他的臉色。

“同樣的伎倆,還沒用膩嗎?”他的聲音辨不出情緒,卻透着一股冷意,讓人通體生寒。

一聽這話,唐輕歌便知道他是誤會了。可這又怪不得他,是她自己之前總是一次次地傷害自己,博他憐惜。

就像是放羊的孩子。說了太多次謊言,他不信了。

唐輕歌張了張唇,想要解釋,卻發現她根本不知道如何解釋。

她的目光透出些許茫然無措,頗為無力地跟他解釋:“我不是故意弄傷自己的,真的。”

“我只是想給你做頓飯而已,這次真的不是苦肉計...”

聽着她小心翼翼的解釋,還有今天反常的行為,燕骥像是明白了什麽,忽地笑了。

唐輕歌看着他不達眼底的笑意,突然意識到他大概是誤會了她的意思,正想開口解釋,卻又被他打斷。

他垂下眼笑,收回了按着她的手的力道,語調輕而淡地問:“憐憫,還是同情我?”

唐輕歌嗓子有些澀,她搖着頭,又想起昨晚他說的那些話,不禁鼻頭一酸。

“不是憐憫,也不是同情。”她緊緊地盯着他,想要讓他瞧見她眼裏的認真。

“只是想要哄哄你,僅此而已。”她輕聲說。

沒有目的,別無所圖,只是單純地想讓你開心一些,僅此而已。

燕骥眸中的光影赫然凝住。

其實,她說的究竟是真話還是假話,都不重要了。

他也無意再分辨了。

半晌後,就在唐輕歌忐忑不安地望着他時,他的嘴角扯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哄人可不是這麽哄的。”

唐輕歌頓時懵怔住,還未等反應他的話是什麽意思,呼吸就在下一瞬被盡數掠奪。

他的吻強勢而霸道,屬于他身上的冷意侵襲而來,竟變得分外灼熱,唇舌在她的齒間瘋狂攪動着,吞噬了她全部的意識。

唐輕歌的雙手無力地抵在他胸前,根本毫無招架之力,眼前的視線逐漸模糊起來,意識也在一點點地渙散。一片迷離間,她微微仰起頭,笨拙而小心地回應着他的親吻,纖長濃密的睫毛輕顫着,被淚水微微沁濕。

朦胧纏綿時,她睜開眼,終于看見了他動情的模樣。

瘋狂,熱烈,又染着濃重欲念的黑眸緊緊盯着她,一片波濤洶湧。

這一幕,好熟悉啊.....好像她之前做過的那個夢。

不,是如出一轍。

不知過了多久,連流動的空氣都被染上了□□的色彩。

終于,在她就快要承受不住時,狂風驟雨驟然停歇,他又溫柔下來,離開她的唇,落在她柔軟白嫩的耳垂上,一下一下地舔舐着,宛如在親吻無上的珍寶。寬厚粗糙的掌心覆在她細白的頸上,緩慢而溫柔地摩挲着,引得她渾身顫栗起來。

“學會了麽?”他啞聲問。

她低低喘息着,說不出話,雙頰因為缺氧而緋紅,連眼梢都開始泛紅,幾乎快要暈厥過去。

跟上次比起來,倒還是一點長進沒有。

他輕啧一聲,黑眸中一片欲色,低沉的聲線裏有些喑啞,又帶着莫名的蠱惑。

“下次哄我,別再用其他毫無意義的方式。”

“用最直接的,美人計。”

宜州城西

一條繁華的街上,唐輕歌正一間間地物色着合适的鋪子,為了以後開店賣娃娃做準備。

半日下來,大約也看過三四個了,可卻都沒能讓她滿意。要麽是格局不合适,要麽是面積太大,要麽是位置偏僻。總而言之,都不是那麽合她的心意。這關系到她日後生計問題,自然要謹慎謹慎再謹慎些。

要找到一個稱心的地方果然不是什麽容易的事。

連唐輕歌自己都開始逛得有些煩了,身邊的燕骥臉上仍然沒有任何表情,眼中連一絲不耐煩都看不見,像是在例行公務一樣,讓她一度懷疑他根本就沒走心。

可每當唐輕歌一開口問他意見時,他說出來的又總是跟她的想法不謀而合。

驚人又莫名的默契,還有相似的挑剔和苛刻。

終于,在看完第五間鋪子時,唐輕歌長舒一口氣。

格局合理,位置也離街口很近,進貨送貨都很方面,門口也能停好幾輛馬車。甚至店鋪後面還給帶了一間小院子,可以住人的那種,基本滿足了她的全部需求。

唯一的問題,就是價格。

唐輕歌看着鋪子老板比出的五個手指頭,又摸了摸自己癟得不行的錢袋,有點欲哭無淚。她從丞相府帶出的銀錢有限,後面進貨雇人也要錢,這間鋪子的價格可以說是大大超出了她的預算,她根本負荷不起。

難得碰到這麽合适的,她又不想輕易放棄。

“老板,再便宜點不行嗎?或者,您這支不支持分期付款的?”唐輕歌充滿期待地問。

老板沒聽懂這話,不解道:“分.....什麽款?”

唐輕歌長嘆口氣,不打算死磕下去了,“嗯.....您當我沒說吧。”

“我們走吧。”她轉身就要往外走,手腕卻忽然被人扯住。

唐輕歌的眼睛忽然亮了亮。

“買吧。”燕骥看着她道。

唐輕歌眨眨眼,小聲說:“我買不起。”

看出她眼底藏着的小心思,燕骥忽然有點無奈。

“我買得起。”他沉聲說。

她的眼中又是一亮。

終于,在唐輕歌心滿意足地捧着地契出了門後,激動的渾身都有些發熱。

他居然真的這麽有錢嗚嗚嗚。

金大腿抱對了嗚嗚嗚嗚。

她投來的視線實在過分熾熱,燕骥瞥她一眼,語氣淡漠道:“別再這麽看我。”

“?”

“再看,後果自負。”

随着他這句意味不明的話,唐輕歌的腦子裏又蹦出早上的那副讓人面紅耳赤的畫面。

耳根倏地一下燙起來,過了會,待臉上的溫度漸漸降下來,唐輕歌又忍不住打量起他。

棱角分明的臉部線條,眉眼深邃而冷峻,像是千年寒池裏化不開的那塊七尺寒冰。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剛剛給她花了那麽多錢,唐輕歌此刻倒是覺得,他比往常更好看了。

忽然,燕骥的袖口被人輕輕扯了扯。

他還未回頭,一根纖細白皙的手指便纏繞上他的小指,輕柔而纏綿,勾的緊緊的,引得他指尖一顫。

“牽牽,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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