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陸其琛只覺五雷轟頂,哦豁,這個徐成宇野心可真不是一般的大,盯上徐言錫的位置不說,還看上了未來的嫂子。
這什麽狗血的家庭倫理大戲。
陸其琛悠悠把目光投向徐言錫,靜待他的反應。沒承想,徐言錫這人演技精湛,情緒管理滿分,她愣是看不出來他的情緒有任何一丁點兒的異樣。
皇帝聽見徐成宇的話沒給什麽特別的反應,面上仍挂着慈祥的笑,頭一扭問宋将軍:“愛卿,你怎麽看?”
按她設定的原劇情,這宋家姑娘是皇帝一早就想好定給徐言錫做媳婦兒當太子妃,讓整個宋家成為徐言錫最有力的後盾。
現在卻做這副無關痛癢的表情,絕非真心。
陸其琛看看徐成宇,再看看徐言錫,三父子各懷鬼胎,合着這皇家三父子擱她這原作者面前搭臺演戲呢。
“陸其琛,你幹嘛呢?”
陸其琛頭也不擡,單聽聲音她就知道是南池問她。
“看戲呢。”
南池左腿一劃,跳下馬背,走到陸其琛身邊,順着她看的方向扭頭看去。大概二十米開外聚了一群人,其中那位身着深紫鎏金邊戎裝的中年男人獨立高臺上,傲睨萬物。高臺之下站了一群人,個個都斂聲閉氣,大氣不敢喘一個。
宋将軍作揖道:“多謝陛下,三皇子擡愛。只是小女年幼,且又淘氣,還需老臣多加教導,現在言及婚嫁一事怕是早了點。”
皇帝點頭,對宋泰的話表示肯定,但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嘴裏說的卻是:“噢,太早了?不怕,朕想他應該不怕等。”
不知皇帝是否有意逗弄宋泰。
三皇子随即附和道:“兒臣願意等。”
皇帝眉頭一挑,觑眼看宋泰,像個沉迷惡趣味的孩子一樣等着宋泰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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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泰道:“老臣豈敢耽誤殿下的終身大事。京中不乏有才有貌之女,而小女資質平庸,實在不敢高攀殿下。”
“你也聽見了,宋将軍不舍得愛女早早嫁人。”皇帝笑得和善:“你的意思朕知道了。今歲你十七,也是到了談論婚嫁的時候。朕會留意的,一定替你尋一個好好照顧你的賢內助。”
得,這出戲徐成宇落敗。
陸其琛雙手抱胸,轉頭看向南池悠悠問他:“你怎麽現在才來?”
昨兒她在隊伍裏找了他很久也沒見他,她還以為他不來了。
南池答說:“昨兒吃壞肚子歇了一天。”
南池體弱,為給他治病,他六七歲的時候被北國送過來治病。這幾年他身上的病已經好得差不多,北國正準備接他回去。
陸其琛道:“一會兒再找你,你先過去罷。”
南池眼中透露出深深的猶豫,似乎并不想過去。也是,古代皇權社會,在皇帝面前,哪有不發怵的?何況還是他這樣尴尬的身份。
南池盯着徐言錫問陸其琛:“他是誰?”
陸其琛吃驚,南池不是第一次參加宮廷聚會,他怎麽會不認得徐言錫?再一看,從南池的角度看過去徐言錫背對南池,他認不出徐言錫似乎也不奇怪。
“太子殿下。”陸其琛推了推他:“去吧,沒什麽好怕的。”
南池嘟囔一句“說的輕松”,心不甘情不願地過去。
及至皇帝跟前,南池行禮:“南池見過陛下。”
皇帝見他來,客氣詢問了兩句他的身體如何便放他自個兒去耍。徐言錫,徐成宇和南池打了個照面便也各自散了。
到了下午,營中空地搭起高臺為晚上的歌舞做準備。
暮色四合,夜色如深海,燭火如漁豆,營帳便如孤島,曠野上一燭守一營,夜幕中晚風有意無意撩得人心難安。
陸其琛獨立賬外,看着頭頂上方的那輪圓月,忽然想起那句“月是故鄉圓”,難掩惆悵。不知道她父母好不好,也不知道她那些朋友們好不好。
秋岳從她身邊經過,見她發呆,也擡頭看了看:“看什麽呢?看得這麽入迷?”
陸其琛回過神,匆匆答說:“今晚月亮挺圓的。”
“想家了?”
陸其琛毫不避諱:“恩。”
秋岳不屑道:“多大的人了,還像個小孩子一樣想家。我沒記錯,你今年也十九了吧?”
陸其琛不滿,反駁他:“瞧你這話說的,誰說大了就不能想家的?”
秋岳無意與她糾纏,只說:“別想了。走,去看晚會。”
“我?我能……”
“殿下讓我帶你過去。都到這兒了,還在賬中窩着,多無趣?”秋岳道:“對了,你的傷嚴不嚴重?”
陸其琛揮了揮左臂說:“一點兒事也沒……”
秋岳不等陸其琛說話,徑自抓起陸其琛的手腕牽着她往外走。
陸其琛不樂意,又甩不開他:“有話好好說,兩個大男人牽啥牽,多難為……”
秋岳不以為然,只道:“你這手腕怎的如此細?”
“你管我。”陸其琛甩不開秋岳,索性任他抓着腕子,放棄反抗。
二人剛出去的兩步,秋岳忽然回頭指着他們東北角猶猶豫豫道:“那個……你知道澡堂在那兒吧?”
陸其琛沒聽懂他的意思,有點兒莫名秒道:“這不是廢……”
“你有沒有聞到什麽味道?我覺得男人愛幹淨是一件好事。”
陸其琛用力吸了吸鼻子,她隐隐聞到一股汗味,她面露嫌棄,微微側了側臉:“你不是昨兒才洗的,怎麽也有味兒?你要去就快去罷,事真多。”
秋岳面露不悅,他明明是好心提醒陸其琛,結果卻被倒打一耙,潑了一身的髒水:“你……行,算我多事。走。”
秋岳一路像遛狗一樣拖着她出來,他們到了那兒,歌舞已經開始。徐言錫遠遠瞅見秋岳拉陸其琛過來,匆匆掃過二人一眼便舉起酒杯向皇帝敬酒。
秋岳松開手讓陸其琛自己玩,而他則去徐言錫身邊伺候。
月色溶溶,琴聲悠揚。少女們合着琴聲劃開輕靈的舞步,一舞一動,腰肢柔若無骨,婀娜多姿,眼波如秋水,巧笑如星光,搖曳的燭光伴着嬌媚舞姿入鬓,挑染點點流光。
那些姑娘們一颦一笑堪稱傾國傾城。
莫說陸其琛不覺看傻了眼,在場的男子,更是沒有一個不像呆鵝一樣癡癡盯着臺上這些姑娘們看。
怪不得古時候有“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這要換成她,這些美人就是想要天下她也只有一句話。
給!
不過還好,還好,她不是皇帝,做不出這種昏庸無下限的事。
陸其琛分出一點眼神掃到主位和副首那兒,皇帝和徐言錫不愧是見過大場面的人,二人都以一種波浪不驚的眼神看着臺上那些如花似玉的姑娘,再用一種見怪不怪的眼神傲視他們這些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
陸其琛的目光和徐言錫的目光憑空對上,她急忙心虛的低下頭。
目光一轉,她看見落座西下首的南池也看呆了一雙大眼。陸其琛向他投去一個鄙夷的目光,就這居然還是她筆下一心一意只愛女主的男主。
她怕是寫了個寂寞。
陸其琛的目光迅速在場上溜了一圈,今夜營帳裏大部分的人都聚到這兒來欣賞樂舞,餘下那些無法前來的,都是要守夜的衛兵。
陸其琛腦子裏飛快閃過一個念頭,今夜大家看樂舞看得上頭,無人關注她這個小喽啰,她正好可以抽空洗個澡。
她悄咪咪避開衆人視線去了營帳的澡堂。
昨兒趕路趕了大半日,大夥舟車勞頓,流了一身的汗,所以好容易到了這兒,男人們尋空都去了澡房沐浴。可陸其琛一個女子哪能往澡堂那地方去,更別說是沐浴,她便只好憋了一天。今兒早上又是打獵又是替徐言錫擋箭,她跑前跑後又出了不少汗,新汗加舊汗,她身上都快捂馊了。
雖說衆人都在前頭湊熱鬧,但這畢竟是在公共澡堂,營中諸人皆可以自由出入,保不齊途中有人闖進來。所以她坐在浴盆裏也十分不安心,常是沖一瓢水便要回頭掃視一圈,再看看門口。
這麽洗,她真是費心又費力,她沒這個耐性也耗不住,于是随便沖了沖水便穿上衣服。
徐言錫出來解手,路過澡堂時漫不經心擡起眼皮看了一眼。只見窗上半掀的簾布後露出一只蔥白細嫩又纖長的手腕。徐言錫不覺頓住,這腕子看着怎的如此像女子的手腕,目光一轉,又看見她雪白纖瘦的後背。
徐言錫一驚,心跳如雷,背過身喝道:“誰在裏面!滾出來!”
陸其琛聽見徐言錫的聲音吓得手一抖,手上的衣裳“撲簌簌”掉到地上,她聳肩抱胸,迅速下蹲。腦子裏飛快閃過無數個念頭,她害怕徐言錫闖進來,害怕被徐言錫發現她的身份,更害怕死。
可情況越是危急,她的腦子越是轉不開,就像是憑空被人潑了一團漿糊,把她所有的想法念頭都糊成亂糟糟的一團。
徐言錫又問了一句:“是誰?快出來!否則我就叫人了!”
這是士官們用的澡堂,她一個女子怎會出現在此?難道是跟着伺候的宮女和女官?可她們有專用的澡堂,何至于來這兒?難不成是今夜獻舞的那些姑娘們?
徐言錫見她一直不出聲,厲聲道:“你到底是誰?再不出來,就別怪我了。”
陸其琛心裏慌的不行,唯恐徐言錫不顧一切沖進來。此刻她身上穿着肚兜,假若徐言錫現在沖進來,別說她的身份曝光,就連她的身子也都會完完全全被徐言錫看到。
不,她不能讓這種可怕的事情發生。
陸其琛強打起精神,換回她原有的嗓音弱弱道:“別……你別進來。小女換好衣裳馬上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後天下午六點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