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徐成宇開門見山:“二哥,昨兒我在林子裏丢了點東西,今日打算去林子找找。可你知道的,為這點小事要興師動衆讓大夥兒進林子幫我找,父皇肯定不答應。不知可否向二哥借個人幫幫忙?”
徐言錫笑笑:“三弟客氣了,你想借誰?”
陸其琛心一驚,大感不妙。徐成宇當着徐言錫的面唱這麽一出,擺明了是沖她來的。
一定沒安好心。
果不其然,徐成宇目不斜視,大手一指,直指陸其琛的臉:“就他了。”
徐言錫似有猶豫,深深看了陸其琛一眼。徐言錫正欲說點什麽,徐成宇便開口打斷他。
徐成宇道:“二哥,你從來不是小氣的人。從前我們這些做弟弟妹妹的,無論向你讨什麽你都會給我們。怎麽現在卻不肯了?怕不是當了太子之後便不顧手足之情了?”
徐言錫啞然失笑:“瞧三弟說的。不過就是借個人手而已,沒什麽不同意的。只是他昨兒剛受了傷,我原想讓他回去好好歇一歇……”
“我倒是想借秋岳,但秋岳是二哥的得力助手,我委實不好開這個口。不過話說回來,二哥待下還是這麽溫柔體貼。可治下要是太溫柔了,難保底下的人不會騎到主子頭上作威作福。二哥還是得有點威嚴才好管得住人。”徐成宇頓了頓:“二哥放心,找個東西而已,不費力。三弟保證不累着二哥你的人。”
徐成宇竟然賣乖?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陸其琛把她最後一點希望都放在徐言錫身上,但徐言錫反手給了她致命一擊。她眼睜睜看着徐言錫輕點腦袋答應徐成宇。
陸其琛:“殿下……”
徐言錫安撫她:“你去罷,找到就回去歇息。”
徐成宇緊接着叮囑陸其琛:“忙完就到營地大門候着。”
陸其琛心裏雖然有千百個不願意,但嘴上只能乖乖認慫:“是。”
陸其琛傳完話,返回營帳拿了點東西才去營地大門口等徐成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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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成宇說他昨兒在林子裏掉了一枚透雕龍鳳虎紋玉佩,今兒一定要找出來。陸其琛也知道,他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且不論他丢了一枚玉佩這事是真是假,即便他真丢了一枚玉佩,對于他這麽一個坐擁金山銀山的皇子而言,那枚玉佩根本算不得什麽。
他真正要的不是那枚玉佩,而是要她這個蝼蟻的命。
她,徐成宇還有楊力一人騎了一匹馬深入林中腹地。
他們三人一人一匹馬,原本是徐成宇在前,她和楊力并肩殿後。後來漸漸地變成她獨行在前,徐成宇和楊力相隔殿後。
極目遠眺,前方五十米開外有一處斷壁。
陸其琛感覺得到現在她後面正有兩雙眼睛虎視眈眈的盯着她,随時随地都有可能掏出□□對準她的後腦勺來一槍,讓她腦袋開花,血濺當場。
她背脊發涼,索性不再想怎麽躲開的事。與其被動挨打逃命,倒不如她主動出擊,總好過像現在這樣坐以待斃,惶惶不安。
陸其琛半回身指着遠處的斷壁:“三殿下,陸某去那兒找找看。”
徐成宇眨眨眼點頭。
陸其琛雙腿夾緊馬腹,雙手握緊缰繩駕馬過去。行至斷壁前,陸其琛側身跳下馬背,堂堂正正把後背露給徐成宇。
徐成宇看見陸其琛的後背,嘴角勾起一個陰狠的笑。他頭也不回朝身後的楊力伸出手,楊力馬上會意,從挂在馬背上的行軍袋裏拿出□□和箭,好好裝上後才遞給徐成宇。
徐成宇拿到東西怼到眼前瞄準陸其琛的腦袋,扣動扳機。
“咔嗒”一聲,短箭飛出去,直至陸其琛的後腦勺。陸其琛隐約聽見弓箭刺破風的聲音,她一腳踩上腳邊的石子,剛轉過身,那支箭正好刺中她的胸口。陸其琛大喊了一聲,随即倒地滾落斷壁。
她那匹馬受了驚,低吼一聲後遠遠跑開。
徐成宇放下□□,雙手搭在馬鞍上吩咐楊力:“過去看看。”
楊力:“是。”
楊力下馬走到斷壁邊上伸長脖子探下去一眼,只見陸其琛側卧着倒在荊棘條之下,身下還壓着一片荊棘條,而她心口處還插着弓箭。她身上臉上被荊棘刮出許許多多的血痕,衣服上也被劃出許多道破口,劃痕處的爛得七七八八的。
楊力定睛看了一會,不見她出氣兒。
楊力大概掃了一眼,那底下荊棘叢生,他要是翻下去,皮都得刮下來一層,他單是想想都覺得渾身疼得不行!
楊力望而卻步,裝模作樣走下去兩步,大概看了一眼便回去向徐成複命。
楊力道:“殿下,他斷氣了。”
徐成宇收起□□,楊力轉身上馬把徐成宇遞過來的□□好好收起來。
楊力道:“殿下,咱們回去怎麽說?太子殿下那兒會不會懷疑咱們?”
徐成宇雲淡風輕擡頭看了看拔地而起的樹木,樹枝上長滿了綠油油的葉子遮天蔽日,好似華蓋一般擋在上方:“這麽大的一個林子,走丢一個人不是很正常?何況還只是一個不值一提的侍從?”
徐成宇目光旁掠:“賤命一條,皇兄總不至于為了他找我要說法。”
楊力心下一凜,這話他怎麽聽怎麽刺耳。
楊力笑得像條讨骨頭吃看家狗,極盡讨好:“殿下所言極是。”
言罷,二人騎着馬遠去。馬蹄聲越來越遠,聲音也越來越小。林子裏重回一片寂靜,連一點風聲都沒有。
陸其琛睜開眼,猛地坐起,大口大口吸氣。
今兒降溫,天一下子冷了不少。冷冷的空氣陡然被吸入鼻腔便好比有人拿了清涼油怼在她鼻子底下,可勁兒讓她聞。
那冰涼涼的氣味還有感覺直沖她天靈蓋,順道攻略她脆弱的鼻腔,讓她頭疼不已。
陸其琛稍稍回過一點神,随之而來的便是漫布全身的絲絲拉拉的刺痛感,一波又一波,無休無止。而這其中又以她右半側身子和手臂的疼痛感最為明顯,最為刺激她的神經線。
陸其琛側過腦袋低頭看了一眼,她的右臂被身上的經濟刺出幾個血點子染紅,大面積染紅她半截袖子。她身上的荊棘條已經被壓彎,荊棘條上一半的刺紮入泥地裏,而另一半尖利的刺上則挂着尚未幹涸的鮮紅血跡。
見此情狀,她既後怕又覺慶幸,還好她臉下那塊正好避開了荊棘,否則她的臉非被戳出幾個血窟窿不可。
目光偏轉,她看見心口處還插着徐成宇射出來的那一箭。她眼睛都不眨一下,用力拔出箭頭丢在一邊。拔出箭頭後,她身後除了衣服多破了一口子之外,再無其他變化。
徐成宇偷襲她的這一箭,壓根就沒傷着她。
今日多虧她留了一個心眼,特地返回營帳穿了一件防刀防劍的金甲衣。打她知道徐言錫要她近身伺候的那天起,她便悄悄去做了這件金甲衣以防萬一,沒想到這麽快就用上了。
陸其琛拿出她藏着靴子裏的匕首,三下五除二劈開纏繞她前後左右的兩根荊棘條。
徐成宇和楊力一路不緊不慢,約摸一個時辰後二人到達營地。進入營地,徐成宇下馬走向徐言錫所在的帷帳。
正巧,徐言錫就在帷帳裏。
徐言錫埋頭擦拭佩劍,眼角忽然瞧見外頭一束金晃晃的光打在帳簾之後,瞬間給賬內帶來不少光亮。
徐言錫嘴角哦勾起一抹笑,起身收起佩劍遞給秋岳:“三弟坐。”
徐成宇剛一坐下,後頭便有宮女緊随其後進來奉茶。那是個玉面鵝蛋臉的小姑娘,低眉順眼,嬌羞點點,看得徐成宇心癢癢。
小姑娘放下茶便出去了,只徐成宇像被勾了魂似的,看個不停。
徐言錫看見了也只當沒看到:“三弟回的這麽早?東西找到了?”
徐成宇卻不回他,自顧自說起剛才那個小宮女:“果然還是皇兄宮裏的水土養人,就連宮女兒也出落的這麽水靈。”
徐言錫略掃他一眼,重新問他:“三弟可找着東西了?”
徐成宇回神,拿起茶碗慢慢悠悠抿了一口,齒間便有淡淡的清香散開,一路下沿散入脾肺,也不知是那姑娘身上的香氣讓人心神安寧還是手中這碗茶更讓人魂牽夢萦。
“找着了,多謝皇兄。”徐成宇将茶碗放在旁邊的石面方桌上:“皇兄,三弟有一件事對不住你。”
徐言錫眼皮一臺,淡淡然:“什麽?”
“皇兄早上借我的那個侍衛,不小心在林子裏走丢了。我和楊力在林子裏來來回回找了三趟也沒找到他。”徐成宇淡淡幽幽朝楊力那兒看了一眼。
楊力會意,欠身抱拳向徐言錫請罰:“都怪屬下只顧着找東西,沒注意他。請太子殿下責罰。”
徐成宇留心看了徐言錫一眼。徐言錫的反應很平淡,好像只是什麽東西掉在地上了一樣稀松平常,也不知道徐言錫是故意跟他裝模作樣還是真心實意不在乎那個人的生死。
反倒是秋岳眼神晦暗不明,叫人看不透。
可按理說不應該啊。
徐言錫一直很愛護手底下的人。
徐言錫道:“林子那麽大,人走丢了也不稀奇。三弟不必自責,我一會兒派幾個人出去找找,不妨事。”
“皇兄不忙,我才回來的時候已經派人去林子裏找了。”
“如此便好。”
徐成宇起身:“沒別的事,我就先回去了。一會兒他們找到人會來和皇兄禀報的,皇兄安安心心等着便是了。”
徐言錫點頭道:“三弟想的周全。”
徐成宇走出營帳不遠,回身看向徐言錫的營帳,丢過去一個輕蔑的眼神:“還以為他有什麽了不起的,看來或許還不如我。好歹是近身跟着的人,他說不找就不找。”徐成宇轉動扳指:“人說太子他護犢子,看來這話也不可盡信。”
秋岳确認徐成宇和楊力已經完全走遠才問徐言錫是否要再派點人手出去找一找陸其琛。徐言錫擺擺手,示意他不要。
秋岳不解其中意思,但隐隐又猜得到幾分:“殿下不想他活?”
作者有話要說: 後天下午6點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