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陸其琛到底還是來遲了一步,她到的時候正好趕上徐言錫和秋岳追出去的背影。陸其琛路過宋玉君屋前,正好看見丫頭婆子進去搖着腦袋抱怨自己今兒怎麽睡的這麽沉。
說完,二人便去叫宋玉君起來。
看來這事徐言錫和秋岳已經解決了,只可惜事情沒按她想的那樣發展。
不過話說回來,朝陽呢?方才她明明看見朝陽跟在徐言錫和秋岳屁股後面進來的,怎麽現在卻沒看見朝陽?
陸其琛顧不上深思,偷偷跟上徐言錫和秋岳。
陸其琛跟到半山腰,前方忽然冒出十幾個壯漢攔住徐言錫和秋岳。那群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徐言錫和秋岳,滿意地笑笑,嘴裏不住地說這一票大,弄好了說不準今年過年的節禮紅包都有了。
為首那人是個臉上帶刀疤的壯漢,他目光盯住徐言錫。論穿着氣宇,徐言錫明顯比秋岳高了好幾個檔次,顯然徐言錫才是主子,且這人看上文文弱弱的,應該是個富家公子哥兒,好拿捏。
他們只需要抓住那公子哥兒,還怕那個打手不肯乖乖就範麽?
陸其琛笑,呦呵,徐言錫和秋岳這是遇到山賊了。
陸其琛不動聲色,雙腳踩着樹幹像動作靈敏的猴兒一樣迅速蹿上樹。
陸其琛背靠樹幹,坐在樹枝上,借着茂密的樹葉遮蔽。她左腿彎曲踩着樹枝,右腿懸空搭着,有一下沒一下的前後晃晃,悠悠閑閑的躲在樹上看熱鬧。
此刻她懷裏要是揣了點瓜子就更好了,就着現成的熱鬧,真是最好的消遣方式。
她十分樂意看到這些彪形大漢放倒徐言錫,打得他滿地找牙,才好洩當日她被徐言錫強行送人頭給徐成宇的心頭之恨。
反正他賤命一條,死不足惜,就看老天爺願不願意讓他活。
只聽對方大喝一聲,振振有詞道:“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此路過,留下買路財。”
有意思,看來不管在哪兒,山匪搶錢的套路臺詞都一個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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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岳紮開馬步,擺開架勢道:“做夢!憑你們幾個小雜碎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陸其琛冷冷撇下去一眼,對方十幾號人,且十分之八人高八大,再看徐言錫的樣子不像會武,秋岳一個人單挑他們十幾個人,怕是有點兒懸。
話不多說,陸其琛走神的這點時間,底下的人已經打了起來。
果然不出她所料,徐言錫什麽也不會,就像小雞仔一樣被秋岳護在身後。
那些人一個接一個沖上來,眼看秋岳一記左勾拳接一記右勾拳,一個橫掃腿接另一個橫掃腿的,完全沒有閑的時候。最可怕的是那些被打趴下來的人過不了不多便撐着身子起來重新迎戰,頗有點兒末日電影裏那些喪屍的味兒,怎麽打也打不死。
論拳腳功夫,論底子,秋岳是碾壓這幫渣渣的存在,但對方勝在人多,群起攻之。秋岳撐得住一時,撐不了一世,他的體力遲早會被耗盡。
對方顯然也看出來了他們實力不如秋岳,不可強攻,于是轉換戰略生耗秋岳的體力,不和秋岳硬碰硬。幾番下來,秋岳的體力有些跟不上,出拳速度慢了一點。那幫山匪瞅準時機繞過秋岳直沖徐言錫而去。
秋岳救援不及,徐言錫雖然躲閃及時,但還是不可避免的被那人一個頂腹動作給狠狠撞到樹上。
秋岳聽見徐言錫的動靜,發狠反沖過來一勾拳打在那人脖子上,狠狠将那人按在地上。
為首那人雙腿一顫,突然有點後悔剛才對這兩人動了心思。
這塊硬骨頭不好啃。
為首之人态度軟和下來:“兄弟,出來混口飯吃,不容易!我們不害命,只求財。何必這樣打打殺殺的?我是看出來了,論實力,我們這些人都拼不過你手下這人。但我們人多,要是死心和你們耗下去,誰輸誰贏還真不一定。要是你贏了,我沒話說,我認了,技不如人嘛。可萬一我們贏了……你讓我兄弟吃的這些苦頭,我可不保證這是你交錢就能平息我這些兄弟的怒火。不如你乖乖把錢交了,我們現在就放你走,大家和和氣氣的,不好嗎?”
徐言錫扶着樹站起來,陰測測道:“晚了。”
讓他吃了苦頭還想收錢全身而退,天下哪有這麽美的事?
陸其琛輕聲譏笑道:“一拳就被人打趴下了,還敢說狠話?真是沒被教過做人的道理呢?”
秋岳一聽見徐言錫說了“晚了”,更加發了狠沖出去,見人就是下死手的拳打腳踢。秋岳以一敵十,視線裏難免有盲區,照顧不到,因此挨了兩下。
徐言錫見狀,深知硬抗不是辦法。彼時為首的山匪揮着大刀沖過來,看來是要直接拿下他威脅秋岳。
徐言錫突然大喊一聲:“還不下來!你打算躲到什麽時候!”
徐言錫這一嗓子嗷的,生生吓得首匪不敢動彈,僵在原地一哆嗦。他擡頭看了看四周,這兒除了他們兩撥人,哪還有人?
難不成此人還通曉奇門異術,曉得召神弄鬼不成?
陸其琛在樹上待得好好的,驟然聽見徐言錫嗷的這一嗓子,一個激靈,左腿掉下去也和右腿一樣懸空挂着,就連魂魄也都差點沒被他吼掉了一魄。
徐言錫為什麽會發現她?他又是什麽時候發現她來的?
她想不明白,也來不及想。
徐言錫又急吼吼道:“還不快下來!”
陸其琛一個旋身跳下樹,衣擺随着她的動作穩穩轉了個圈,而後緩緩落定。比起姑娘們跳舞的婀娜舞姿,她此刻的動作可以稱得上是英姿飒爽。
“原來還有一個幫手,我說你小子怎麽這麽嚣張。”
那首匪打眼一瞧,來人個頭不算特別高,矮他大概一個頭,身量也單薄便沒把來人放在眼裏。難免輕視陸其琛,不拿她當一回事。
首匪急急沖上來。陸其琛亦快步趕到徐言錫身前,那人大刀橫過來,陸其琛飛快擡起腳踢下去,腳後跟正中那人手腕。只聽“哐當”一聲響,首匪的大刀掉在地上,那人錯愕不已,張皇無措的看着陸其琛。
他沒想到陸其琛個頭看着小,身子也不如他結實,腳力卻大如滾石。
陸其琛彎起嘴角笑笑:“兄弟,刀掉了,還不撿?”
那人被吓得不輕,手腕又疼得不行,像是有人拿了個鑿子沒完沒了的鑿他的骨頭,他便猶如傻子一樣杵在那兒。
許是陸其琛笑得太過和善讓那人産生錯覺,那人鬼使神差應了一句:“撿?”
陸其琛叉腰笑得無奈:“這是我問你呢,還是你問我?”
那人又反問陸其琛:“你問我?”
陸其琛登時拉下臉,不再笑。
那人見狀,這才肯定:“你問我……”
話音才落,陸其琛反身一個橫掃腿踢飛了首匪。
徐言錫捂着腹部,諷刺她:“你來的可真及時。”
陸其琛摸着耳朵後邊,尴尬道:“俗話說擒賊先擒王,小人剛才在上面埋伏是為了找準時機一舉拿下那個首匪,縮短戰鬥時間。結果小人太笨,誤判形勢。不想讓殿下受驚了,小人該死。”
那幫山匪看到自家老大都已經被人打趴下了,于是便都自亂陣腳,形如散沙。秋岳沒費多少力氣就擊退了這群小喽啰。
只聽見那首匪臨走前似乎說了一句:“早知道就不聽那人的話急赤白咧趕過來,這票大是大,可這骨頭比茅坑石頭還硬,根本就是自讨苦吃。”
徐言錫對秋岳使了個眼色,秋岳急急追上去要問個清楚。
陸其琛看徐言錫臉色不大好,看來剛才被撞的那一下,他傷的不輕。她貌作擔心狀:“殿下,您怎麽樣了?還能走嗎?”
徐言錫沒說話,也不知道是疼得說不出話還是被她氣得說不出話。
陸其琛讨好道:“殿下,這事是小人粗心大意了。殿下回去想怎麽罰小人,小人都認了。但眼下殿下治傷要緊,不如我背殿下回去?”
徐言錫看她一眼,沒答應也沒拒絕。
這種關鍵時刻,徐言錫可以猶豫,但她陸其琛絕不可以。她若在這時候還拎不清,那也是活該被徐言錫滅口。
陸其琛屈身蹲在徐言錫跟前,拍了拍肩:“殿下,上來吧。”
徐言錫睥睨一眼,就陸其琛這小身子骨,能背得動他?
陸其琛像是看穿他的擔心,她回頭笑着說:“殿下,您別看我不如您高,身子也沒您結實,但我是打小練武的體格,力氣大着呢。”
徐言錫半信半疑爬上陸其琛的背。
徐言錫在她背上氣息虛浮:“認不認得路?”
陸其琛點頭:“認得,認得。殿下您放一百個心。殿下您是不是很難受?”
“別管我,走你的路。”
誠如陸其琛所言,她個子雖然不高,但力氣卻大,徐言錫在她背上趴得很安穩,不知不覺閉上眼。
陸其琛背着徐言錫走了一段,她覺得背上越來越沉,一回頭看見徐言錫已經閉上雙眼,也不知是疼暈過去的還是她走得太穩讓他睡着了。
陸其琛兜兜轉轉繞了幾圈又沒能找到出山的路,上次秋狩迷路的事再次重演。
她再一次迷路了,這一次還是背着受傷的徐言錫,并且徐言錫問她認不認得路時,她還信誓旦旦說自己認得!她用腳指頭想也都能想得到一會兒徐言錫醒過來會被她氣成什麽樣。
一想到徐言錫陰沉的臉,她知道她完蛋了。
這一刻她不得不相信,如果将來有一天她死了,那她一定是被自己活生生作死的。
陸其琛看了看背後的徐言錫,天色也越來越暗,她內心天人交戰,反反複複在叫不叫醒徐言錫這事上掙紮個沒完。不叫醒徐言錫,他們必然要在山裏困一晚,可叫醒徐言錫,他一看她如此廢物,毫無價值可言,保不齊回去就了結她。
她仿佛怎麽走都是死路一條。
天邊僅剩的一縷夕陽光昏黃又無力,陸其琛輕手輕腳放下徐言錫,他臉色蒼白,唇色亦淡淡的,經昏沉沉的夕陽這麽一照,更顯病弱。
不知是她眼神不好還是怎地,她突然覺得這樣的徐言錫平添了點弱不禁風的病态美,讓人心生憐惜,不覺怔了一怔。
眼下徐言錫暈了過去,不省人事的。倘若她就此丢下徐言錫不管,荒郊野嶺的,說不準就凍死徐言錫了呢?再或者,和她上次一樣,突然沖出來一只豹子或者老虎活吞了他?
徐言錫現在體弱,手無縛雞之力,若真遇上豺狼虎豹一類,一定會活生生被撕碎。那便是天意如此,與她無關。
陸其琛嘴角勾起一抹神秘莫測的笑,她拍拍手,轉身就走。
是生是死,且看看徐言錫你自個兒的造化。
作者有話要說: 後天下午6點更新~
下一章社死上線。
至少代入一下,我覺得挺社死的。
提前祝除夕快樂,春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