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陸其琛算是看明白了,方皓這厮還真是一心見不得她好。反正都被方皓這個白眼狼出賣了,她也沒辦法藏了。
陸其琛怒上心頭,大跨步從木桶後跳出來,踩着身邊的矮樹墩,借力跳起來,撲向方皓。陸其琛瞄準方皓那不長不短的脖子,上腿就是一個狠夾。
方皓被她絞得呼吸困難,擡手對準陸其琛的左右小腿一頓猛捶。可他哪能想到陸其琛這家夥騰空夾他腿勁兒這麽大,任他怎麽使勁,陸其琛的腿都像蛇一樣盤着他的脖子,死死夾住,甚至有越來越緊的趨勢。
陸其琛身後那些追擊她的打手見狀,個個跟霧裏看花一樣鬧不明白這兩人鬧的哪出。不過話說回來,他們此行是來辦事又不是看戲,這兩個無論唱的哪一出,和他們都沒有關系。
他們唯一要做的是抓住這些人。
那些人也不耽擱,直接沖上去扒拉陸其琛三人。
南池疲于應付圍困他的打手,無瑕估計方皓和陸其琛。
陸其琛這頭就和小打小鬧似的,壓根沒把那些打手放在眼裏,一心一意只想給方皓一點顏色瞧瞧,那些打手打手撲上來一個,她打一個,撲上來一雙她就一手打趴下一雙。
再看方皓,陸其琛雖已經松了腿腿,但陸其琛卻換了右手手肘死死箍住方皓的脖子,所以他亦顧不上那些“遠火”,滿心滿眼只想先解決了陸其琛這個“近火。”
于是眼下的情況便成了南池全心全意對付打手,和他們肉搏。陸其琛一大半的心思都用在制服方皓身上,餘下的三分心力用在對付那些打手身上。
而方皓則仰賴陸其琛一身的蠻力,暫且不必擔心那些人的襲擊,只全心全意摸索如何掙開陸其琛的鉗制。
為首那人見也就南池還拿他們當一根蔥,而方皓和陸其琛壓根沒把他們放在眼裏,心中窩火不已,提刀就是一個疾沖。
方皓在與陸其琛扭打之中,目光一掃只見朦胧月色之下,刀光一閃,那人已經提上大刀,刀尖直指陸其琛奔過來。
方皓急道:“快松手!人拿刀跑過來了!”
陸其琛聽見,下意識松了手上的力道。方皓瞅準時機,拉住陸其琛的手臂,帶着陸其琛急急左閃。
二人險險避開那人的刀尖,但那人撲空後收不住力,刀鋒直進,劈在他們身後的稻草堆上,袋子裏的稻谷“嘩啦啦”一聲掉出來,狀似洩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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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皓大喊一聲:“跑!”
三人逃出萬芳園,直奔陸其琛下榻的客棧。因夜深,不巧今日客滿,并無多餘的客房讓方皓和南池歇腳,陸其琛便讓方皓和南池先到她房裏擠一夜,餘下的事明兒再說。
陸其琛正要進屋,突然聽見走廊盡頭濃濃的夜色中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陸其琛。”
陸其琛乜斜看去,只見陰影裏有人影在動。慢慢地,那人走出陰影,進入暖黃的燭光中。陸其琛終于看清之人的模樣。
原是徐言錫。
陸其琛:“殿下,這麽晚了您怎麽還沒歇息?”
“可曾傷着?”
“不曾。”
徐言錫難不成……在擔心她?
徐言錫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眼:“你今夜要和他們睡一個屋?”
秋岳護着他和王姑娘逃出萬芳園後,他們先行一步回了客棧。他嘴上沒說什麽,但其實心裏是擔心陸其琛安危的。盡管秋岳說陸其琛為人機靈,武功又好,不會出什麽事兒,他還是放不下心。
徐言錫在陸其琛房門前等了許久,好容易見她安安全全回來了,卻又發現她身後跟着兩個拖油瓶。
陸其琛納悶,徐言錫沒事管他們幹嘛?轉念一想,忽然記起來此次徐言錫南下處處小心謹慎,或許他是擔心人多打眼,影響他的計劃。
陸其琛道:“方才我和那些人糾纏時意外碰上他們的,這不是夜深了,他們也沒地方可去,我沒辦法才把他們帶回來。不過殿下您放心,他們很老實,我保證他們不會給您添麻煩。”
徐言錫沉凝道:“今夜你過來守夜。”
陸其琛一怔:“殿下,小人昨兒才守的夜,今兒應該輪到秋岳了。您忘了?”
陸其琛一語成功堵住徐言錫的話。
他怎麽可能忘,秋岳現下正在他屋裏卧着。
徐言錫看她一眼,幹巴巴地說:“你跟我過來,我有話問你。”
“殿下您先等等。”說着,陸其琛轉身扒着門框交代南池和方皓:“你倆別碰我的床,睡地上!”
陸其琛交代完這句,轉身追徐言錫。彼時徐言錫恰巧回過頭看她,他不發一語地盯着陸其琛。
陸其琛鬼使神差解釋道:“我……我這人愛幹淨,不喜歡別人碰我的東西。”
徐言錫回身繼續往前。
徐言錫沒和她說別的,不過是問問萬芳園的情況,順帶嘴問了一句對方總共多少人。陸其琛一一答了,二人便散了。
陸其琛返回屋內,方皓在羅漢床那兒鋪了褥子窩着,南池則在地上鋪了褥子睡。如今夜裏冷,陸其琛怕他着涼,所以從床上抱了一床褥子給他蓋上。
陸其琛蹲在南池身邊,低頭看他,呢喃細語道:“你對他倒是一片真心日月可鑒,大冷的天,自個兒睡地上。我怎麽就攤上你這麽一個叛逆的男主了?”
方皓睡的淺,隐隐約約聽見陸其琛上床的動靜,他扭過頭輕聲問她:“晚上那些人怎麽回事?你怎麽得罪他們了?”
陸其琛怕他們的說話聲吵醒南池,披上被褥走到羅漢床那兒坐下。方皓便起身往裏挪了挪,給陸其琛留出一點地方。
陸其琛嘀咕道:“剛才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把我賣出去的人,現在假惺惺來關心我,是不是晚了點?”
方皓讪讪一笑:“沒想賣你。我要想害你剛才就不會拉你跑了。不過是讓你早點出來把事情解決了,俗話說速戰速決嘛。”
陸其琛緊了緊褥子:“這次的事你給我記着。”
“說說,你怎麽得罪他們了?”
“不該你問的事你別瞎打聽。”
這事不能讓方皓知道,更不能把方皓拉下水。
方皓嘟囔道:“不說就不說。”
“話說回來,南池是陪你找拳譜的對吧?你們好好地怎麽會去那兒?”
“這……有些話說得太清楚就沒意思了。你為什麽去的,我就是為什麽去的。”
陸其琛擡起拳頭吓唬方皓:“我爹讓你出來找拳譜的,你正事不幹,一天天淨想找消遣。”
二人說話間,南池不知是冷着還是被他們說話的聲音給吵的,只見南池翻了個身背對他們。
方皓做了個禁聲的動作,攆陸其琛下羅漢床:“噓,睡着呢。不早了,你也趕緊回去歇着。”
第二日陸其琛去找徐言錫,正好看見他在屋子裏吃面。他穿了一身玄青色萬福紋樣長衫,身子挺拔俊朗,便是一句話都不說的坐在那兒也像畫一樣養眼。
陸其琛客氣問了一句:“殿下今兒吃面啊?”
徐言錫慢擡眼皮瞅了她一眼,默不作聲繼續吃。
陸其琛閉了閉眼,她這個蠢貨,不會寒暄就應該閉嘴藏拙。她問的這什麽廢話,徐言錫吃的不是面,難不成還能是紙?
陸其琛自覺無趣沒頭沒腦找補話頭無果便出去了。
陸其琛去後,秋岳禀報徐言錫王姑娘今日早起身子便不大舒服,大夫來瞧過說王姑娘是昨夜受驚,加上又受了風引出熱症,需調養一兩日吃兩帖藥。
徐言錫道:“按大夫說的做。這兩日守住她,別出什麽事。我看昨夜的事恐怕不單單是沖我們來的。”
秋岳:“殿下的意思是……”
宋玉君出城送他那次便是為了提醒他此行需得多多留意一位姓王,疊字菲菲的姑娘。這事玉君知道,相信別人要知道也不難。
***
幾日前都城之外。
陸其琛拽着秋岳走遠後,宋玉君才敢擡頭看徐言錫。
宋玉君:“殿下此行是去福城罷?”
徐言錫沒有正面答她,父皇說過這事不可聲張,以免打草驚蛇。不過他父皇的話雖是如此說的,可眼下看來接近權利中心的幾位,怕是已經都将事情猜了個七七八八的。
徐言錫道:“玉君姑娘可是有什麽話要說?”
宋玉君:“殿下,此去請您多多留意一位名喚王菲菲的姑娘,她父親是福城縣令,相信殿下應該有用得上她的時候。不過小女聽說她已經被賣入教坊司,殿下或許可以留意一下。”
徐言錫目光一睨:“多謝。”
宋玉君含睇宜笑:“殿下萬事小心。”
***
徐言錫兩袖一揮,起身道:“往後咱們小心着些。”
秋岳詢問他:“殿下,要不咱們調幾個人到身邊來?”
“不必,讓他們繼續在暗處跟着。”
“是。”秋岳正欲轉身回去,忽又想起昨兒陸其琛帶回來的那兩個人:“殿下,陸其琛帶回來的兩個人怎麽辦?”
“放着吧,她帶回的人她自己會管好。”
“可那北國王子……”
徐言錫一個眼神掃過來,秋岳便不再言語。
秋岳問他:“殿下,今日晚膳你想吃什麽?我讓廚房盡早安排。”
“不必特意安排。”
傍晚,陸其琛在附近逛了圈發現一片蘆葦蕩,其間有流螢飛旋。陸其琛玩心大盛便在蘆葦蕩中捉流螢玩兒。
恍恍惚惚中,陸其琛猛然想起這片蘆葦蕩仿佛應該發生點兒什麽。在這片蘆葦蕩,南池精心送了她一份驚喜。
這片蘆葦蕩原本應該是她和南池的定情之地,是原書感情線的關鍵節點。
但現在情況有變。
按原設定,南池肯花心思送她這份禮,那是因為他小子早動了心,是情之所致。可眼下一切都有所不同。
現下別說南池喜不喜歡她,只怕他是連萬分之一的心都沒動。
可該走的劇情還是得走。
既然南池不送她大禮,那便反過來由她來送一份驚喜給南池,牢牢把主導權握在自己手裏。
萬一她誤打誤撞撩動南池了呢?
打定主意,陸其琛返回客棧約南池晚上見面。可惜她運氣不大好,她回去那會兒徐言錫,秋岳,方皓還有南池都在大堂那兒喝茶。
聽那意思,徐言錫似乎在問他們南下找拳譜的事兒。
她不能當着徐言錫的面約南池出去,萬一徐言錫誤以為他們出去密謀什麽,她的日子又該不好過了。
陸其琛站在門邊偷偷叫來店小二。
陸其琛給了小二一點小費:“小兄弟,幫我個忙。”
小二接了陸其琛給的銀子,樂哈哈道:“客官您只管吩咐。”
陸其琛指着穿黑色外袍,白色長衫的南池交代小二:“你幫我帶個話給他,讓他到客棧後面的蘆葦蕩來找我。”
小二忙點頭。
陸其琛見他笑得漫不經心,頗有點不着調的意味在裏頭,擔心他沒聽清楚,于是又多囑咐了一句:“記住啊,蘆葦蕩。客棧後面那個蘆葦蕩你知道吧?”
小二拍着胸脯,自信滿滿:“知道。客官您放一百二十個心,這事我一定幫您辦得妥妥的。”
這事本就不是什麽難事,加上她已經交代得清清楚楚,陸其琛便放心回蘆葦蕩準備給南池的驚喜。
店小二掂了掂銀子,笑容可掬,他小心翼翼将銀子揣入懷中,不緊不慢走到那位身穿萬福紋樣長衫的男子身側。他弓着背湊到男子身邊壓低聲量,用只有那位公子才能聽見的聲音說道:“公子,與您同行的那位陸公子請您到客棧後邊的蘆葦蕩說話。”
他看看店小二,遲疑道:“蘆葦蕩?”
店小二鄭重地點了點頭,好心提醒他:“對,您從後院出去,拐過街道過橋就能看見一片蘆葦蕩。”
“她有沒有說是什麽事?”
店小二搖頭:“沒說。”
作者有話要說: 後天下午6點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