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幾杯黃湯下肚,陸其琛的腦袋已經有些暈暈乎乎的。
徐言錫見她不勝酒力,伸手拿走她手裏的酒杯:“別喝了,再喝可真醉了。”
陸其琛一個勁兒喝酒,都不怎麽吃東西。照這麽喝下去,醉到不省人事是遲早的事情。明兒她還怎麽回家?
陸其琛覺得徐言錫說的有道理,放下酒盞準備回去歇息。
豈料她起身之後,腦袋急急襲來一陣暈眩,腳下踉跄要摔。徐言錫一擡眼看見,忙起身靠上去。
陸其琛險險摔進他懷裏。
徐言錫笑笑,不發一語打橫抱起陸其琛。
她毫無征兆跌入一個溫暖寬大的懷抱,不覺伸手攀上徐言錫的脖子。
徐言錫怔住,他從沒想過她會這麽乖巧地抱他。
他猶豫半晌後終于開口問她:“阿陶,你是不是也有一點點喜歡我?”
她為他炖雪梨,她擔心他的安危趕來救他,他被刺傷那一刻,她焦灼呼喚他的名字,他不信她對他一點心思都沒有。
陸其琛卻像是睡了過去,沒有回應他。
徐言錫嘆氣道:“你就繼續和我裝傻吧。”
徐言錫将她放在床上,她卻突然睜開霧蒙蒙的眼,眼神迷離道:“我沒裝傻。”
陸其琛指着自己的一小節食指,眉眼饧澀道:“一點點。”
這一眼,他在她朦胧的眼神中看到了隐隐閃動的旖旎情愫。他不覺心微蕩,久久凝視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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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頃,陸其琛勾住徐言錫的脖子逼迫他低下頭,而她則仰頭吻上了他。
上一次他們親吻是為了躲避追擊,可這一次不同。
這一次,陸其琛吻他,深情又生動,以至于他不知不覺在她攻城略池的吻中迷失了自己。
待徐言錫稍稍從陸其琛攻略性極強的吻中找回一絲半點的理智後,他才驚覺自己已經被陸其琛撲倒。
徐言錫推開陸其琛,克制道:“阿陶,我們還沒成親。”
陸其琛依然勾着他的脖子:“別說話,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
徐言錫目光一動,他不是聖人,做不到坐懷不亂,更何況這還是他朝思暮想的心上人,他怎麽能,怎麽能不亂了心神,蠢蠢欲動。
“你想清楚了?從今往後我絕不會放開你,你也休想從我身邊逃開……”
不等他多說,陸其琛已然義無反顧撲上來,用一個甜甜的吻鎖住他。
一個翻天覆地的旋轉,徐言錫欺身壓上來。
徐言錫嗫嚅道:“阿陶,我會娶你。”
一夜細雨未歇,院中落英滿地,異香撲鼻。
陸其琛悠悠醒轉,發覺自己衣不蔽體,這才驚覺自己昨夜做了什麽蠢事!
她揉了揉隐隐刺痛的太陽穴,懊悔不已。
昨兒真不該喝那些酒!
酒勁忒大了些。
徐言錫睡在外側,而她的衣服全在地上,她若要拿那些衣服,勢必要從徐言錫身上翻過去,可萬一她吵醒徐言錫……
陸其琛用腳把徐言錫落在床腳處的薄氅勾過來裹住自己,接着蹑手蹑腳爬到床腳那兒,繞下床,撿起自己的衣服飛快跑了。
陸其琛趕在徐言錫醒來之前換上衣服逃出王府。
她在街上吃了早飯才回的陸家。
陸其琛回到家,陸開明正坐在院子那兒仔仔細細看着昨兒新得的幾套杯盞瓷瓶傻樂。看陸開明的樣子,她便知道這必定是官窯燒出來的東西。
因今日是南池的生辰,楊容便讓南池到家裏來吃飯。
一大家子人熱熱鬧鬧吃過晚飯,陸其琛和南池偷偷打了個暗號溜出城。
為了放着徐言錫暗中找人監視她,她還是留了一個心眼,沒有從正門走,還特意給自己還有南池換了一身小厮穿的衣裳。
出城路上,陸其琛想起徐言錫警告她離南池遠一點的事。
陸其琛直接問南池:“聽說你給了三皇子一包北國特制的迷藥?為什麽?”
南池想了想,記起那事:“周青告訴我,這是‘我’……不對,原先那個南池很早之前就答應要幫的一個忙,所以我就給了。”
南池反問她:“怎麽了,有什麽不對勁?我是不是不小心卷入什麽危險地帶了?”
“今夜咱們還是趕緊逃吧。”
這地方不能繼續待下去了。
到了山頂,月亮還沒完全升起,南池和陸其琛便坐在草地上等月升。
血月漸漸爬上山頭,陸其琛和南池的心跟着月升越繃越緊。
南池随口問她:“回去之後你想幹什麽?要不咱們留一個聯系方式吧?畢竟也是共患難的關系。”
她還能想幹什麽?當然是趕緊把這一切完結,再看看要不要改改陸陶然的感情線,撮合她和徐言錫算了。
陸其琛道:“好,你記一下我的……”
南池忽然站起來:“等等,你等我……我去方便一下。”
陸其琛沖他翻了個白眼:“懶人屎尿多。”
雖然說南池是穿入這本書可能是因為血月,但其實血月出現和回去到底有什麽必然聯系,他們是不知道的。
陸其琛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雜草,在月下來回徘徊了幾圈,再一擡眼,她似乎看到血月中有隐隐白光在閃爍。
原來這一切竟和血月有關聯!
陸其琛急忙回頭找南池,卻還不見南池回來。
這厮真是!
陸其琛扯着嗓子喊:“南池,南池,快出來!”
“咱們得趕緊走了。”
很快,她看見南池一步一挪地從那片背光的林子裏走出來。
陸其琛看他慢慢悠悠的樣子,心裏就來氣,她急道:“你倒是快點啊,就你這個速度,投胎都趕不上趟兒,還想辦成什麽事。”
南池明明聽見她的抱怨了,卻還是一副小腦不健全,行動遲緩的樣子。
陸其琛看見,又急又氣,忙走上前。
可她才走出兩步,南池也從背光的林地裏走了出來,走到月光底下。
這一次她終于看清楚了,也終于知道為什麽南池走路為什麽像個小老頭兒一樣不利索。
原是他身後跟了一群小尾巴。
為首的那個不是別人,正是徐言錫。
陸其琛退了兩步,倒抽一口冷氣。
完了完了,她把徐言錫吃幹抹淨就跑,現在又被徐言錫逮了個正着。她現在別說逃跑,能不能保住這條命都是未知數。
她硬着頭皮說:“好巧啊,殿下也來賞月?”
徐言錫冷然一睨:“不巧,我不是來賞月的。我是來帶你回去的。”
為了逃離他,她可真是費了不少心思,還特意換上一身小厮的衣裳掩人耳目。
陸其琛咬着牙強撐:“殿下不是準了我三天的假?三日之期還沒到吧?”
“我是準了你三天的假,卻不是讓你逃的。”
若不是今日秋岳偶然提了一句南池生辰之事,他心生疑窦讓人蹲守陸家,只怕他還發現不了她竟是要逃!
昨夜她明明還和他柔情缱绻,今日她就能将一切抛諸腦後,轉身就逃?
她到底當他是什麽?
徐言錫目光一偏,秋岳會意,遞上長劍。
寒夜之下,冷然劍光輕閃。
旋即,劍指南池心口。
陸其琛急道:“殿下!”
徐言錫眼底的陰戾越漸濃重,她果然在乎南池。
南池亦慌張道:“陸其琛救我。”
陸其琛道:“殿下這是怎麽說的。他可是北國的王子,他若是出了什麽事,北國如何能坐視不管。殿下慎重。”
徐言錫冷道:“區區一個屬國王子,何至于我動手?他原是來我大邑治病的,許是病情反複,又或者是被北國的刺客暗殺了……”
陸其琛聽着膽寒不已,好好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在他看來生死卻都只是鴻毛一般輕嗎?
“殿下您別沖動,我跟您回去,您放了他好不好?”
“我不是讓你選,而是告訴你,你越是在乎他,他越是不能活。”
看看他這話說的,別說南池和她是一樣的來處,就是單論殺生這個事,她也見不得啊。
“殿下,是我錯了,我不該亂跑。您放了他好不好,他又沒做什麽,沒道理讓他賠上一條命。您有氣沖我來。”
“如果我說我不想呢?”
徐言錫的劍似有要向前的姿态。
陸其琛顧不了許多,迅速沖上去,一手握住劍刃。急來一陣鑽心的疼沖上腦門,旋即血水染紅了她整個手掌,順着劍刃和她的五指滴落。
徐言錫錯愕不已,急急松開手。
陸其琛丢開劍,拉起南池的手就往山頂上跑。
徐言錫怒道:“追!”
秋岳率先追上陸其琛和南池,趁徐言錫還沒趕到,他勸陸其琛:“別再惹怒殿下了,否則他絕對活不了。”
陸其琛聽完,內心一震。
秋岳說的對,惹怒徐言錫,對她而言,對南池而言,絕不是一件好事。
陸其琛擡頭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月中那道白光正在漸漸擴大。
陸其琛附在南池耳邊輕聲道:“今夜你先離開,別擔心我。”
南池來不及說話,徐言錫已經帶人趕上來。
陸其琛抽出藏在袖中的匕首,指着自己的脖子。
前兩回吃了沒帶匕首傍身的虧,今兒出門她想起來了,可她怎麽也沒想到竟然是用在自己身上的。
南池驚呼:“陸其琛,你瘋了!你幹什麽!”
南池要去扒拉她的手,卻被她踢開了。
南池壓低聲音勸她:“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大不了我們以後再找機會回去就是了。犯得着拿命拼嗎?”
陸其琛瞪了他一眼。
南池是不是蠢?
他到底知不知道今夜如果他不走,他極有可能活不下來。
陸其琛道:“殿下,今天要麽南池走,我活,要麽南池和我都死。”
徐言錫眼中似有火星蹦出來:“陸陶然!”
為了南池,她連自己的命也不想要了是嗎?
秋岳睜大了眼睛盯着陸其琛。他從沒想過有人膽敢威脅太子殿下,甚至都不是拿殿下的東西威脅殿下,而是用自己的命威脅太子殿下。
這算什麽?陸其琛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坦白說,陸其琛沒有那麽大的自信,她并不确定徐言錫會不會吃她這一招,更不知道徐言錫在不在乎她的命。
可想來想去,她真的沒有別的拿得出手的東西可以用來威脅徐言錫的。
這是她不得已而為之的一次賭博。
賭贏了,南池歡喜結局,她至少撿回一條命;賭輸了,她和南池黃泉作伴,也不至于孤單。
空氣焦灼,幾雙眼睛齊刷刷地看向徐言錫,都在等他一個回答。
生也好,死也罷,只求他給個痛快。
徐言錫咬着後槽牙道:“好,我可以讓南池走。”
陸其琛頓時松了一口氣,但她手上的匕首還沒來得及放下,徐言錫卻殺了她一個回馬槍。
徐言錫道:“但是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陸其琛不得已只好又握緊了匕首:“殿下請說。”
“我要娶你。”
陸其琛一口答應:“好。但我也有條件。”
南池險些兩眼一黑。
這兩人擱這套娃不成?
怎麽還沒完沒了!
陸其琛手上那把匕首到底什麽時候才能放下來?這東西在她脖子上多架一刻,他就跟着心驚一刻。
南池小聲問她:“你真想嫁?”
作者有話要說: 後天下午6點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