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怎麽可能?皇家那種地方是我一個平民百姓能去的嗎?分分鐘被人按死。”
秋岳氣道:“陸其琛你想幹什麽,差不多得了。”
京中多少女子想嫁殿下還嫁不得,殿下主動說要娶她,她竟還如此不知好歹。
徐言錫冷着臉:“你且說。”
“我不做妾。”
秋岳眉心一擰,不做妾……這意思是她是要做太子妃?
陸其琛好大的口氣!
南池靠近陸其琛低聲勸她:“你瘋了。你一沒家世,二沒背景,怎麽可能做太子妃。”
陸其琛亦低聲回他:“正是如此,他不可能娶我。”
開什麽玩笑,太子妃是随便一個人都能做的不成?
徐言錫卻爽快道:“好。”
南池急道:“他答應了!你怎麽辦?”
陸其琛不慌不忙:“就算他有心,皇帝也不可能答應。”
徐言錫:“陸陶然,放下匕首。”
陸其琛放下匕首,轉頭告訴南池:“去山頂,那兒離天空近。”
“別回頭,也別擔心我。我會找機會回去。你若方便給我發個信,告訴你還平安。這樣我回去之後也安心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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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池鄭重其事地點頭,頭也不回地向山頂的方向跑去。
因徐言錫有命令在先,所以南池離開之後,他帶來的人沒一個敢動的。
回去的路上,她和徐言錫都一聲不吭地坐在馬車裏。她是內心有愧,不知該說什麽好,而徐言錫,約摸是被她氣得說不出話。
方才在山上,她一心只想着怎麽救南池一命,壓根沒精力管自己手上的傷,而現在馬車內靜得慎人,她全身的感官便都聚集在掌心隐隐作痛的傷處,無限放大她的痛感。
一開始她沒想太多,把手搭在了膝上,後來低頭一看發現自己膝上那一小塊衣料已被血水浸濕,忽覺尴尬,忙把手放下,用另一只手擋着膝上的那片血水。
這片血水有些刺眼,似乎是提醒也是警告她剛才對徐言錫的背叛。
陸其琛神游太虛之際,下巴忽然一緊。
徐言錫狠狠掐住她的下巴:“為了一個南池,命也不要是麽?到底是舊情還是你對他一向有情?”
“殿下,他和我從小一起長大,我不可能眼睜睜看着他死。”
“還是想說青梅竹馬,是嗎?”
陸其琛別過頭:“我沒有。”
徐言錫狠狠将她的頭掰過來:“陸陶然,昨夜對你而言到底算什麽?都是做戲是嗎?那我對你而言又算什麽?”
陸其琛凝眸看他,卻什麽都沒說。
徐言錫陡然松開手:“你最好能和我做一輩子戲。”
徐言錫沒送她回陸家,而是将她帶回王府。
她今夜依然和徐言錫睡一間屋子。
他們才一進屋子,徐言錫便喚侍女們端了一盆水進來。
陸其琛剛坐下,侍女們已經将水端進來走向徐言錫,而徐言錫卻指了指她的床邊,示意侍女們将水放在那兒。
陸其琛愣了一下,眼瞧着徐言錫走過來蹲在她腳邊絞帕子。
“殿下……”
“手伸出來。”
“殿下,我自己來。”
徐言錫埋頭不看她:“手伸出來。”
剛才她握劍握的那麽用力,他知道她掌心的傷一定不輕,可沒想到竟會這麽嚴重。兩道橫截她掌心的血痕,隐隐約約,似乎還能看見血肉翻出來。
徐言錫教訓她已經教訓累了,不想再說她什麽。
因為怕她疼,徐言錫每一個動作都小心翼翼的。他幫陸其琛清洗完手上的模糊血跡,盆中的水也已經變紅。
徐言錫幫她包紮完傷口便道:“歇息罷。”
明明昨夜他還覺得自己此生都沒有如此快活過,一夕之間,他卻從雲端跌落谷底。
徐言錫起身的那一瞬,陸其琛迅速勾住徐言錫的脖子,抱住他,随他起身。
陸其琛道:“對不起。”
她原本不想這麽傷害徐言錫的。
明明他還在氣她拿命救南池,可她稍稍服軟,他便不争氣地繳械投降,醉倒在她的懷裏,不由自主地擁抱她。
只是他嘴上還在說着賭氣的話:“對不起什麽?”
難不成是對不起她心裏的人不是他?
“我對南池絕不是你想的那種感情,只是因為我做不到見死不救。”
如果當初她沒寫這個故事就好了。
陸其琛被徐言錫抓回來這幾天,手上的傷已經養得差不多。不過徐言錫怕她再逃,一直都不肯放她出府。
至于要娶她一類的話,他也再沒提過。
想想也是,他堂堂一個太子,皇帝的儲君,大邑下一任君主,怎麽可能納一個小門小戶出身的姑娘做太子妃。
這不是天方夜譚麽?
這幾日徐言錫早出晚歸。
他出門時,她還沒醒,而他回來之時,她又已經睡了。所以即便兩人住在一間屋子裏,她也常常見不到徐言錫,不知他是不是忙抓捕許渙的事。
夜裏陸其琛睡得迷迷糊糊之際,總隐隐約約覺得徐言錫就坐在她床邊看着她,然後他會在她額頭落下一個吻。
第二日她醒來,意外發現徐言錫竟沒走,并且徐言錫在等她用早膳。
用過早膳,徐言錫特意留她說話。
“婚期定下來了,就在三個月後。”
陸其琛晃了晃腦袋,只覺腦子一下子被震得“嗡嗡”作響。
合着這幾日他不聲不響還真是辦這事去了?可這怎麽可能呢?
還有,她爹娘那邊要怎麽交代?她女扮男裝的事要怎麽解釋?
陸其琛太吃驚而說不上話。
徐言錫道:“你父母那邊我已經去說過了,聖旨昨兒也已經頒下去了。從今日起,陸其琛閉關練拳,而你是陸家苦尋多年,終于找到的陸陶然。”
不是,她辛辛苦苦設置的死結,他四兩撥千斤就解了?
“不過……”
陸陶然的心“咯噔”一聲無限墜落。
凡事最怕個但是,不過的。
“從名分上來說你現在只能是我的側妃,但在我心裏你就是我的妻子。你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會讓你成為我名正言順的正妻。”
陸陶然忽然有了一點松了一口氣的感覺。
“殿下,當初咱們說好的,我只做正妻。”
“你給我一點時間,我會讓你成為我唯一的妻子。”
“言而有信,殿下。既然殿下做不到答應我的事情,我也不便叨擾了。”
陸陶然起身就要走,徐言錫一把抓住她的手:“陸陶然,你敢走!”
陸陶然回頭問他:“我答應殿下的事,我做到了,但殿下答應我的事卻沒有做到。我為什麽不敢?”
徐言錫氣結道:“你明知道……”
“明知道什麽?”
明知道自己是故意為難他?
其實她清楚,正妻也好,側妃也罷,以她的身份家世來說都遠遠不夠格。
陸陶然又道:“殿下,我早說過的,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殿下不應該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徐言錫直視她:“我偏要浪費,偏要勉強,你當如何?”
“那姐姐我就不奉陪了。”
陸其狠狠抽出自己的手,扭身就走。
徐言錫叫住她:“聖旨已下,你以為你全家上上下下敢陪你抗旨不尊嗎?”
“我覺得陛下他應該看不上我這樣小門小戶的人家做他兒媳,說不準我抗旨反而能讨得陛下歡心呢?”
她說的對。
父皇看不上她。
只有他自己知道要讓父皇松口答應讓他娶陸陶然是多麽難的一件事情。能有今日這樣的局面已經是他苦苦求了父皇好幾日才求來的恩典,并且還是他和父皇做了交易才勉強得來的結果。
陸陶然見他說不上話,便知道她已經抓出他的弱點,她大搖大擺要離開。
“那你父親的命,你也可以不管不顧了嗎?”
聽他提起陸開明,陸陶然才急急剎住腳,回頭看他:“什麽意思?”
“聽說前幾日你父親得了幾套官窯燒制的杯盞瓷瓶。不巧,我昨日剛剛聽說官窯丢了幾件東西,你說會不會是你父親手裏那些東西呢?”
陸陶然急火攻心,脫口而出:“徐言錫!”
卑鄙,徐言錫竟拿陸開明威脅她。
不對,不對,這指不定是徐言錫詐她。
陸陶然定了定心神道:“那是我父親正兒八經買的。”
“是麽?究竟是買的還是偷的?”
她算是聽出來徐言錫的意思了。
陸開明新得的那幾件東西,從一開始就是他徐言錫有意安排的,只要他一句就能讓這些東西成為贓款,從而讓陸開明下大獄。
跟着他再動動手指,陸開明指不定判個死刑。
陸陶然咬咬牙返回來:“好,你不就是想娶我麽?我嫁你就是了。但從今往後你不能再動陸家一根手指頭。”
她想她應該是完蛋了,她完全鬥不過徐言錫。
後來她才知道為什麽皇帝會答應讓徐言錫納她為側妃,那是因為徐言錫同時也答應了皇帝,娶宋玉君為正妻。
這件事徐言錫沒敢告訴她,不知是不是因為怕刺激到她。
如果不是因為他調了婉兒來她身邊伺候,婉兒不小心說漏嘴,她怕是得等到大婚那日才會知道。
這樣也好,至少徐言錫的感情線似乎有了要走上正軌的趨勢。
婉兒一開始還擔心陸陶然會去問徐言錫,不過陸陶然知道後卻沒什麽反應。既沒問徐言錫,也沒鬧脾氣,仿佛沒事人似的,該吃吃該喝喝,一樣也沒有落下。
婉兒不知道她就是從前的陸其琛,只當她是陸其琛的親妹妹,偶爾還會和她說起當初第一次見陸其琛時有多喜歡陸其琛。
有時候婉兒還會問一問她陸其琛的近況,不過這個問題她屬實回答不了。
她要怎麽告訴婉兒當初那個“陸其琛”很快就要成為徐言錫的側妃了?
作者有話要說: 如果明天下午6點沒更新,那就是後天下午6點更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