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大婚那日,重頭戲都在太子妃宋玉君和徐言錫那頭,陸陶然這頭比較簡單,就是單純從王府迎入東宮。
入夜,東宮樂聲不停,陸陶然所在的寝殿內滿殿紅燭搖曳,而她披着蓋頭坐在殿中等徐言錫來揭蓋頭。
婉兒乖巧站在她身邊問她:“娘娘,忙了一天,餓了吧?婉兒去拿些吃的來可好?”
陸陶然抿了抿嘴。
娘娘?
這個稱呼她一時半會兒還真适應不了。
“婉兒,我沒那麽多講究的,你直接叫我陶然,或者阿陶……”她突然搖了搖頭:“不對,阿陶這個稱呼太土了。你還是叫我陶然吧。”
婉兒沒敢輕易答應,只去拿了幾塊糕點給陸陶然。
不一會兒,婉兒拿了一碟糕點回來。陸陶然伸手揭開蓋頭,伸手就去挑糕點吃,婉兒根本來不及阻止。
婉兒道:“娘娘,這蓋頭您怎麽能揭呢?這是要等殿下來揭的。”
陸陶然一口一個糕點:“放心,殿下今夜且過不來呢。”
哪有新婚之夜不在正妻那兒歇着,反而來她一個側妃這兒的道理?
陸陶然接着說:“等我吃完這幾塊,咱們洗漱洗漱歇了吧。”
“娘娘。”
陸陶然糾正道:“陶然。”
跟着她又道:“放心,你家殿下娶我之前就知道我是個什麽脾性,他不會怪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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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那幾塊糕點,陸陶然便真歇下了,婉兒勸也勸不住。
陸陶然睡下不久後,忽覺身後有什麽東西鑽入她的被窩。她一驚,正要逃,身後的人卻将手搭在她腰上摟住她,不讓她逃跑。
是他。
徐言錫在她身後溫柔問她:“怎麽不等我過來掀蓋頭?”
雖然從一開始他就沒期待過她會等他過來掀蓋頭,可到了這兒,真看見她寝殿內燈火全暗了,他心底多多少少還是有些許失落的。
“這麽晚了,我以為殿下不會過來了。而且今日殿下大婚,理應在太子妃那兒歇着才是。”
徐言錫啞然失笑,在她看來即便今日她已經身披嫁衣入了東宮,她始終還是不承認他們已經成了親,而她才是自己的妻子麽?
徐言錫将下巴磕進她的肩窩:“我說過只有你才是我的妻子,我這輩子只認你一個。”
陸陶然渾身一顫,挪了挪身子準備逃開。
徐言錫亦察覺她的動作,稍許加重手上的力道,不讓她逃。
徐言錫承諾道:“你放心,沒你的允許,我不動你。”
陸陶然這才停下要逃的舉動。
“阿陶,可不可以轉過來?”
他不想抱着她的背睡着,他想看看她,看看他美麗的新娘子。雖然她已經脫下大紅嫁衣,但他還是想看看她。
陸陶然閉上眼,只裝作睡着了,沒聽見。
徐言錫輕輕嘆息一聲,不再說什麽。
第二日陸陶然醒來,床邊已經空了。
陸陶然洗漱完要去太子妃那兒請安,婉兒卻告訴她,今日徐言錫出門前特意交代過讓她不必去給宋玉君請安。
陸陶然覺得這樣不合适,宋玉君畢竟是名正言順的太子妃,而她們又是同住一個屋檐下的,不好如此不給宋玉君面子。
再者而言,宋玉君做錯了什麽?
原本這些都是宋玉君應得的東西,現在中間卻橫插了一個她。
她到了宋玉君那兒,宋玉君也是剛起不久。
宋玉君見她來,歡歡喜喜地喚她:“姐姐,你怎麽來了?”
昨夜殿下和她打過招呼,說是陸陶然不必過來請安。
陸陶然愣了一愣。
宋玉君察覺到什麽,她道:“我可不可以這麽叫你?”
“當然可以,只是這是否符合宮裏的規矩?”
陸陶然小心将目光放在宋玉君身邊那位吳嬷嬷身上。
這吳嬷嬷不茍言笑,樣子怪吓人的。
宋玉君仍笑着說:“可以,沒有什麽不可以的。”
“聽說姐姐和其琛大哥是龍鳳胎?當初其琛大哥幫了我一個忙,我一直沒機會好好謝謝他。來日姐姐若有看見他,可否幫我轉達一下我的謝意?”
陸陶然笑笑:“這個自然。”
為了招待陸陶然,宋玉君特意命人做了她自己愛吃的糕點分享給陸陶然。因着盛情難卻,陸陶然便吃了一個。
可她早膳吃的太飽,現在又吃了這麽一塊糕點,屬實難受,忍不住幹嘔了一下。
陸陶然尴尬道:“對不起,大概是早膳吃多了。沒想到辜負了太子妃一番美意。”
陸陶然和宋玉君說不上多麽好的交情,所以她陪宋玉君說了一會子話便回去了。
陸陶然去後,吳嬷嬷和宋玉君嘀咕:“娘娘,我看她的樣子,她莫不是有了?”
宋玉君笑笑,沒把吳嬷嬷的話聽進去:“嬷嬷可是胡說了。”
她們昨兒才進的東宮,便是有孕,哪能這麽快就有的。
“娘娘就不怕她肚子裏是個孽種,有辱殿下臉面?”
宋玉君心下一驚,這才露出凝重神色。
回到院中陸陶然正好看見鄭琦拿着樹枝當劍比劃,她跳過去沖鄭琦說:“鄭琦,能不能也教我比劃兩下?”
鄭琦使劍使的好,而她的劍術和鄭琦一比簡直爛的沒眼看。
鄭琦見禮道:“娘娘,臣不敢。”
後宮裏的女人,哪個不是學書畫,學琴棋,本本分分的,哪有舞刀弄劍的道理。
這個規矩鄭琦不敢破。
陸陶然随手折了一根樹枝:“有什麽不敢的,我讓你教,你教我便是了。”
婉兒勸她:“娘娘,不能如此。”
陸陶然見他和婉兒都不同意,于是又道:“沒事,咱們這是關起院門自己學,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
鄭琦拿她沒法子,只能教她。
二人在院子裏練劍,練到一半,陸陶然突然一陣惡心,沖到屋子裏對着痰盂吐起來。
她自認早上雖然多吃了兩口頂着了,但也不應該到這個地步……
或許是早上吃的餡餅太油的緣故?
鄭琦在屋外焦急道:“娘娘您怎麽了?屬下找太醫來給您看看?”
婉兒亦急道:“婢子去請。”
陸陶然緩了緩神,整理完儀容出來,笑吟吟道:“不用,咱們繼續練吧。”
吐完之後,她舒服多了。
她這個笑輕快得很,仿佛剛才那些難受完全只是他的幻覺。
陸陶然學着鄭琦教她的招式依樣畫葫蘆,她雖使的不如鄭琦那般行雲流水,但基本的樣子她學到了。
陸陶然兀自琢磨如何能讓自己的一招一式更流暢一些,突然有人握住她持“劍”的手,帶她将剛才鄭琦使的那一套劍招走了一遍。
“想學劍法?”
“殿下。”
陸陶然急急松開手。
徐言錫反手将樹枝遞給婉兒,婉兒等人便都退了下去。
徐言錫自然而然牽起陸陶然的手帶她往前走:“聽說你今日去見宋玉君了?”
“她畢竟是太子妃,我應該去。”
陸陶然漫不經心擡起頭,恍然看見滿眼金黃的銀杏葉,燦爛奪目。
她忽然想起當時在嚴華殿看見那一棵銀杏樹。眼前這棵比之嚴華殿那棵,枝葉更茂密,也更加金黃。
“殿下,這……”
他是因為那日她站在樹下笑得那麽開心,所以特意準備的麽?
“好看嗎?”
陸陶然颔首笑道:“好看。”
風起,銀杏葉嘩嘩作響,跟着又是嘩啦啦一聲,金黃的葉子飄飄灑灑落下來,像下金子雨一般。
“喜不喜歡?”
“喜歡。”
她喜歡看金子雨。
“走,我帶你出去。”
陸陶然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什麽?”
“送你的新婚禮物。”
糟了,徐言錫這麽用心待她,她怕是要喜歡上他。
徐言錫知道她喜歡逛燈會,正好這一日城中有外來的商客帶了各式各樣的燈籠過來。他便想着趁着今日帶她出去逛逛。
加上大婚前那些日子,他怕她又逃了,一直沒敢放她出去,今兒正好帶她出去散散心。
到了街市上,她和婉兒沿街看燈籠,買糖人。徐言錫,秋岳還有鄭琦就她們身邊跟着。
行至一個面具攤前,陸陶然目光一瞥看見攤子上挂了一個昆侖奴的面具,她停在攤子前揭下那個面具戴上。
陸陶然在面具後面笑着問婉兒:“婉兒你看,我可不可怕?”
婉兒冷不丁看見這麽一副面具,吓得捂着胸口壓驚道:“夫人。”
陸陶然摘下面具,笑哈哈的,跟着轉身和店家買下面具。
她問婉兒:“婉兒你看看,有沒有喜歡的?我送你。”
婉兒的目光在攤子上掃了一圈,挑了一個白色小貓面具。
陸陶然轉身問鄭琦和秋岳:“你們呢,有沒有喜歡的?我送你們。”
鄭琦和秋岳都搖了搖頭,她又去問徐言錫,徐言錫亦搖頭說沒有。
陸陶然拿錢正要給店家,徐言錫搶在她前面一步要給,但被她攔下了。才她喜歡的面具是徐言錫付的錢,現在這個是她要送婉兒的,沒道理還讓徐言錫付錢。
一轉眼,她仿佛在人群中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她往前走了兩步,那人卻又消失了。
看她在各個攤子前逛的那麽高興,徐言錫也開心。
當時從許渙手裏救下陸陶然時,徐言錫便盼着有朝一日他可以像今日這樣大大方方地和她在街市上逛,就和那個賣他們百子燈的那個店家說的那樣,像一對新婚的小夫妻一般。
這一夜他們沒回東宮,而是在王府歇的。
歇息前,徐言錫忽然将她湧入懷中,飽含歉意道:“對不起。成婚前我怕你又無聲無息離開我才将你關在王府關了那麽長時間。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天知道,他們一夜雲雨,他醒來卻不見身邊有她時,心裏有多失落。更別提後來探子來報說她和南池逃出城後,他有多慌,又有多氣她。
“是。”
作者有話要說: 到結局為止日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