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她讨厭那幾日無論走到王府哪個角落都有小尾巴跟着的感覺,她讨厭被剝奪自由,讨厭被監視。

不過她更生氣的是徐言錫拿陸開明,拿陸家上上下下的命威脅她。

得到陸陶然肯定的答複,徐言錫身上一僵。

他猜到了。

猜到她還在氣他。

雖然她還是會對他笑,還願意和他說話,但他一直都知道她心裏還有氣。

陸陶然道:“但我更生氣的是你用陸家威脅我,你為什麽不能好好和我說?”

“阿陶,如果我好好和你說,你會答應嫁給我?”

陸陶然用沉默代替了她的回答。

她不會。

所以這一步,其實是死結。

徐言錫不這麽做,根本沒辦法留住她。

陸陶然認命一般:“算了,過去的事,咱們不提了。我總不能一直生你的氣,以後你好好表現就是了。”

門外秋岳求見,陸陶然依稀聽見似乎是他們發現了許渙的屍身。

徐言錫和秋岳說完話回來,陸陶然已經睡下了。

她還是面朝裏側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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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言錫從背後環住她:“我會好好表現。”

徐言錫輕輕親吻她的耳朵。

翌日宋玉君特地去了徐言錫的書房,打算好好與他說說昨日陸陶然身子不适的事情,只當是給徐言錫提個醒。

宋玉君到了書房門外被秋岳擋下來,秋岳轉身進去通傳,不多會兒秋岳出來。

秋岳道:“殿下此刻在忙,不得空。殿下說娘娘若有什麽想說的可以告訴屬下,屬下代為轉告。”

被所愛之人拒之門外,說不失落,那是假的。

但她要的不多。

宋玉君道:“事關陶然姐姐,我想面見殿下詳說。”

秋岳聽聞,再次轉身進去通傳。

不一會兒,徐言錫揚聲道:“進來。”

吳嬷嬷留在了外面,只宋玉君一人進去。

宋玉君福了福身。

徐言錫埋首案牍:“說罷。”

進來之前,宋玉君在心裏醞釀了許多想和徐言錫說的話,可真的進來,見到了他,她終于又重新意識到新婚之夜那個冷冰冰的他,如今還是冷冰冰的。

宋玉君知道,徐言錫是為皇命娶的她。

徐言錫心裏的人從來不是她,只有一個陸陶然。

當時聖旨到了宋家,她母親勸過她,可她還是義無反顧來了。

她愛慕徐言錫,她只盼着他開心,所以她什麽都可以忍,但不能忍受別人傷害徐言錫。

“昨兒姐姐來和臣妾說話,臣妾給姐姐備了些糕點,姐姐吃了一塊便吐了。臣妾想着姐姐不舒服,就讓人去傳了太醫,不過姐姐卻不肯見。”

宋玉君輕擡眼簾匆匆看徐言錫一眼,正好看到他擡頭看她。

宋玉君道:“臣妾知道殿下疼惜姐姐,所以臣妾想,或許殿下能勸姐姐……”

陸陶然昨兒身體不适?

他竟一點也沒看出來!

早知如此,昨夜便不帶她去街市逛了,害她又耗了半夜的心神。怪得不得昨夜她睡的那麽沉。

往常他親吻熟睡的陸陶然,她總會哼哼兩聲,昨夜她卻沒有。

他早該發現的。

宋玉君補充道:“不知昨兒姐姐是不是吃壞了腸胃。”

等等,陶然昨日吐了。

莫不是……

徐言錫連忙起身:“我去看看她。沒別的事,你回去吧。”

中午陸陶然吃了一塊烤鴨,沒想到剛下肚便嘔了出來。連着兩日如此,婉兒哪裏能不擔心她?所以婉兒也不管陸陶然願不願意,自去請了太醫來看她。

徐言錫到門外時,正好聽見她們主仆二人在裏面說話。

只聽婉兒道:“太好了,太好了。”

而陸陶然卻在抱怨:“好什麽……”

徐言錫聽見,一顆心登時疾蹿到嗓子眼,“咚咚咚”跳個不止。

陸陶然剛起身便被徐言錫急急擁入懷。

婉兒見了,“唰”地一下紅了臉,踱着小碎步退出去。

陸陶然不明就裏,稀裏糊塗地問了一句:“這是怎麽說的?”

“阿陶,我都知道了。”

這下,陸陶然更加聽不懂了。

陸陶然反問他:“你知道什麽了?”

不管他知道的是什麽事,也不至于一進門就抱她吧?

徐言錫看着她,眼中像是有小星星在閃爍一般:“你有了我們的孩子對不對?”

太好了,他們有了孩子,他便不需要擔心陶然離開他。

陸陶然頓覺腦子“嗡”地一聲炸響,渾身的神經線都豎了起來。

陸陶然推開徐言錫,笑得十分尴尬:“什……什麽?啥玩意兒?”

徐言錫還沉浸在他即将為人父的興奮中,他興沖沖道:“我都聽見了,剛才我看到太醫出去,又聽見婉兒說‘太好了’。”

陸陶然依舊尴尬地笑:“哇嗚,你先冷靜一下。”

他才多大啊,怎麽就想生娃當爹了。

徐言錫眉毛一挑。

陸陶然安撫他:“我想你可能是誤會了什麽。”

聽她這麽說,徐言錫的歡喜忽然滅下去一大半。

陸陶然道:“剛才太醫是來看過我不假,但我沒懷孕,單純是這兩日胃裏不舒服。婉兒說‘太好了’,是因為她以為我生了什麽大病。”

陸陶然怕他還存有什麽幻想,于是補了一句:“我這麽說夠不夠清楚?”

清楚,非常的清楚。

盡管徐言錫十分不想得到這樣的答案,但事實如此,他也無可奈何。

這下,徐言錫的歡喜全滅了。

原以為他終于可以放心,終于可以不再擔心陸陶然總琢磨離開他的事,現在看來,他且得熬着。

知道她并非有孕,而是病了,他擔心道:“太醫怎麽說的?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沒事,吃兩貼藥,忌油膩辛辣,調養兩天就能好。”

這日早上婉兒給她帶來一個消息,說是已經找着她要找的人。

陸陶然知道後便讓婉兒備了一盒糕點去書房找徐言錫。

到了書房,秋岳守在門外。

陸陶然道:“秋岳,麻煩幫我通傳一聲。”

秋岳轉身正要進去通傳,裏頭的徐言錫忽然說:“進來吧。”

婉兒把食盒遞給陸陶然,沒跟着進去。

陸陶然推開門,将食盒放在桌上,雙手交疊放在身後,一步一步走向徐言錫。

徐言錫正埋首處理政務,她不敢打擾徐言錫,只随便看了一眼桌上的筆墨,之後視線便被徐言錫修長且骨節分明的手指所吸引。

徐言錫道:“你且等一等我。”

陸陶然颔首:“你忙,我等你。”

目光流轉,她的眼神定在案上那方硯臺之上。按一般的走向,這時候她是不是應該替他研墨?

徐言錫似是注意到她目光所至之處,嘴角浮上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頭也不擡道:“想替我研墨?”

陸陶然被戳中心事,轉身傲嬌道:“沒有。不過是它好看,所以多看兩眼,你別自作多情。”

陸陶然邁開步子要走,冷不防卻被徐言錫攔腰樓住帶入懷中。

待陸陶然反應過來,她已經坐在徐言錫腿上,她登時紅了臉,掙了兩下想要逃開,偏徐言錫不肯放人。

“坐一會兒,我很快就忙完了。”

也不知道徐言錫這話有什麽魅惑人心的魔力,陸陶然聽他這麽說了之後,竟真的乖乖坐着不再與他唱反調。

陸陶然随便瞥了一眼他手裏的折子,那上面寫的是福城私設兵器廠一事的結案。

案犯鄭峰已經被打入大牢,判了死刑,底下一幹從犯發配的發配,抄家的抄家。

陸陶然納悶道:“這案子就這麽結了?”

徐言錫不是懷疑徐成宇麽?即便許渙死了,用心找找總還能找到別的證據,何至于這麽着急就把案子結了?

不把徐成宇拉下馬,他真的能放心?

陸陶然乖巧坐在他懷裏,她身上似有若無的茉香有意無意地撩撥他的鼻息,害他忍不住想多靠近她一分,忍不住留意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忍不住想嘗一嘗她身上若有若無的香味。

他們成親已有月餘,她卻還是不肯讓他碰她。

說不想,那是假的。

每天夜裏不過是他強忍着罷了。

陶然嫁他,本來就是他強來的,總不能在這事上他還繼續強她。

若他真強了,陶然指不定得多恨他。

可繼續這麽忍下去,旁的先不提,他怕是真會命不久矣。

“你不是懷疑三皇子麽?怎麽不繼續從他身上查一查?”

陸陶然的話将他從無窮盡的胡思亂想中拉回來。

徐言錫清了清嗓子:“你怎麽知道我懷疑三弟?”

陸陶然自信滿滿地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因為我有腦子。”

徐言錫啞然失笑,手上輕輕撥弄她腰間的宮縧。

“在荔城,在都成外面埋伏襲擊我們的人都是三皇子身邊的人對不對?”

徐言錫沒有否認,只問她:“你怎麽知道?”

“那兩次襲擊我們的人脖子上都一塊疤,我被劫的那天在三皇子身邊看見了那個人。”

知道的越少越安全,這是她親口說過的。

不成想,到頭來她還是知道了。

“不着急。”

鄭峰為了保護徐成宇,自認所有罪狀。可鄭峰是徐成宇的得力心腹,失去他,徐成宇早晚還會出事。

徐言錫放下手中的東西,牽起陸陶然的手走到桌邊坐下。

可不能再這麽讓她坐在自己腿上了。

她身上的香太迷人。

徐言錫打開食盒看到裏面的糕點:“特意來給我送點心的?”

陸陶然的目光有片刻不自然的閃爍,旋即飛快點頭遮掩她的心虛。

她其實是有求于徐言錫,所以才來的。

徐言錫從盒子裏挑了一塊豬頭樣子的小糕點迅速送入陸陶然嘴裏,陸陶然幾乎也是下意識地張開嘴咬住了徐言錫送過來的糕點。

徐言錫被她難得呆萌的模樣逗笑。

陸陶然順手也給徐言錫挑了一塊糕點遞過去:“嘗嘗這個。”

明知道她一定不單純只為來看他,可只要她肯來,他還是高興的。

徐言錫沒有伸手接,而是就着她遞過來的糕點一口咬下去。

陸陶然怔了一怔,赧然一笑。

陸陶然道:“殿下可還記得桃葉?”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下午6點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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