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回城的路上陸陶然救了一個姑娘,名喚桃葉。
當時他們半夜被襲擊,為了逃命顧不上桃葉。陸陶然讓桃葉去陸家,可桃葉又被人所騙,以致流落街頭。
那夜徐言錫帶陸陶然出宮,她在街市偶然一瞥發現桃葉。之後她派人尋找桃葉,找了這麽些日子,終于找到了桃葉。
徐言錫點頭道:“記得。”
那個陸陶然救下的姑娘。
“我找到她了。”
“你想把她放在身邊?”
陸陶然點頭。
她想過把桃葉安排到陸家,可桃葉似乎不大想去。
“這只是暫時的,等之後我想好怎麽安置她再将她送出去。”陸陶然問他:“如此可行否?”
桃葉一個小姑娘,孤苦伶仃的流落在外,怪可憐的。
徐言錫沉凝半晌後,松口答應她:“好。”
秋岳敲了敲門,端着托盤進來,放下一碗湯藥後退了出去。
這藥氣味太沖,陸陶然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徐言錫端起藥丸一飲而盡,眉頭都不皺一下,像喝水一樣稀松平常。
陸陶然皺眉問他:“不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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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東宮後,陸陶然才發現徐言錫幾乎每天都要喝這麽一碗湯藥。早前不知他是有意瞞她還是當時沒有喝藥的習慣,她當真是一點也不曉得。
她問他:“你喝的是什麽藥?是哪裏不舒服嗎?”
“關心我?”
陸陶然強忍着沒翻徐言錫的白眼。
能不關心麽?他們現在可是栓在一根繩上的螞蚱,要死大家一起死。
陸陶然甩甩手起身:“不說就算了。”
徐言錫忙拉住她,半是抱怨半是無奈:“你為什麽不能多問我一句?”
陸陶然一回頭,他又補了一句:“別擔心,我沒事。”
他還等着他們的孩子出世,來日和她兒孫繞膝。
桃葉被接入東宮,陸陶然安排她跟着婉兒做事。
桃葉很聰明,一點就會,所以婉兒對桃葉的印象不錯。
“婉兒姐姐。”
婉兒才從陸陶然的寝殿出來便被桃葉叫住。
婉兒溫柔道:“怎麽了?”
“剛才有一個姐姐過來,說是安貴妃請娘娘過去說話。”
“好,我知道了。”
婉兒返回寝殿,陸陶然又和往常一樣趴在窗臺那兒發呆。
婉兒道:“娘娘。”
陸陶然看着外頭的銀杏樹,頭也不轉:“怎麽了?”
“安貴妃請您過去說話。”
陸陶然回頭看向婉兒:“安貴妃?”
哪位?
“三皇子生母薨了之後,陛下便讓安貴妃撫養三皇子。而且先皇後崩逝之後,後宮的事一直由安貴妃暫理。按理說太子殿下大婚之後,安貴妃就會找您和太子妃過去說說話的,但前一個月安貴妃身子不适,在宮裏養病。聽說這幾日安貴妃身子好了不少,許是因為如此才叫您過去說說話。”
陸陶然滿臉寫着不情願:“我不能不去是不是?”
“娘娘別怕,貴妃娘娘應該只是和您說說話,您去坐一坐便回來。”
她現在是東宮的一份子,人家來請,她不去,那是不給對方面子,也讓徐言錫難做人。
少不得要走一趟。
婉兒幫她換了一身衣裳,帶上桃葉一起去了安貴妃宮裏。
安貴妃三十歲上下,臉上白白嫩嫩的,看上去與二十出頭的小姑娘無異。只是她的眼神,她的氣質卻透着飽經滄桑的意味。
那是她極力掩藏卻藏不住的東西。
安貴妃見她來,臉上的笑都濃上了幾分。
安貴妃先是問了她在宮裏的這幾日可還習慣,然後又問了她從前的一些情況。
陸陶然皆老實答了。
“聽說太子很喜歡你,特意在東宮為你種了一棵銀杏樹?”
“娘娘別笑話臣妾了,那是殿下喜歡銀杏所以才種的。比起銀杏,臣妾更喜歡牡丹,花團錦簇的才好看。”
徐言錫喜歡她不假,但太招搖招人記恨,萬一被哪個眼紅的盯上,暗暗給她使絆子如何是好?況且宋玉君是太子妃,這樣的傳言于她而言怕是有損她太子妃的臉面。
這個傳言便還是讓徐言錫自個兒背着吧。
安貴妃拉着她的手:“皇後去了之後,太子雖然有陛下親自照拂,但太子畢竟只是個半大的孩子,沒有母親在身邊,難免孤單寂寞。如今有你這麽一個知心人陪着,本宮很欣慰。”
這……安貴妃怕不是欣慰早了?
她還琢磨回去的事呢。
“殿下近來身子如何?”
陸陶然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但只一眨眼的功夫她脫口而出:“挺好的。”
不知為什麽,這一刻她敏銳地察覺到了一絲絲的危險信號。
“太子小時候病了一場,打那之後身子一直不大好。如今太子成家了,有你,有太子妃照顧,陛下和本宮都很安心。”
安貴妃留她坐了一會子便放她回去了。
夜裏陸陶然剛躺下,徐言錫回來。
他一如往常從她身後抱住她,而最可怕的是,她竟然習慣了徐言錫這個舉動!絲毫沒有當初那些排斥和難為情的情緒,甚至漸漸生出了一點點的依賴。
人說溫水煮青蛙,她怕是已經被煮了一大半兒。
徐言錫問她:“聽說今日你去見貴妃了?”
“恩。”
“她說什麽了?”
“沒說什麽特別的。”
陸陶然在他懷裏轉過身,她轉過來之後才發現徐言錫已經睡了。
陸陶然伸手撫上他好看的眉骨。
徐言錫說的不用擔心,到底是真是假?
陸陶然在院中閑坐,腳邊忽然蹿出來一只雪白雪白的毛絨團。她低了低頭,看見一只毛色雪白的狗子。
陸陶然蹲下來,揉了揉它的頭:“你是誰啊。”
婉兒答說:“這是先皇後養的晴天,如今多是朝陽公主在養。”
先皇後?那便是徐言錫的生母,她的婆婆?
陸陶然抱起晴天,晴天在她懷裏嗚嗚咽咽了兩聲,她柔聲道:“你叫晴天啊?好可愛的名字。”
話音才落,朝陽已經拐進院子走向陸陶然。
朝陽上上下下,認認真真打量了陸陶然一眼:“你就是我二哥哥納的側妃陸陶然?”
朝陽将晴天抱過去:“是和陸其琛長得一模一樣。你哥哥呢?”
朝陽卻有些弄不明白了,當初南下時徐言錫對陸其琛那麽上心,擺明了是對陸其琛有意思,怎麽到頭來卻苦苦求了陸其琛的胞妹陸陶然?
難不成是找個替身,寥解相思之意?
這麽一想,朝陽忽然又覺得眼前這人有些許可憐。
陸陶然答說:“前些日子尋回了我家的拳譜,我哥哥閉關練功了。”
哪有什麽哥哥,從頭到尾都只是她一個人罷了。
朝陽目光一瞥看見陸陶然身後黃燦燦的銀杏樹,她看看樹又看看陸陶然:“那就是太子哥哥剛種上的銀杏樹?”
陸陶然回身看了一眼點點頭。
朝陽眼角餘光看到宋玉君要進院子,忽然高聲道:“嫂嫂喜歡銀杏樹是吧?聽說這銀杏樹是太子哥哥特意為你種的?太子哥哥對嫂嫂可真好,只盼着來日朝陽也能尋一個太子哥哥一樣的夫婿,對我如此上心才好。”
陸陶然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不知朝陽為何突然提高了音量。
至于銀杏樹這事,當時拜見安貴妃,安貴妃也是這麽調侃她,可她分明解釋過,也把鍋全推到徐言錫身上了,而徐言錫對外也從未說過這樹是特意為她一個人種的,怎麽大家卻都這麽以為?
陸陶然忙解釋說:“公主誤會了。太子殿下覺得銀杏樹好看,所以才種的,與陶然沒有關系。”
陸陶然解釋完才看見宋玉君站在朝陽身後不遠處,一臉豔羨地看着那棵銀杏樹。
陸陶然突然察覺到了什麽。
難道朝陽故意說這些讴宋玉君難受?
可為什麽?
宋玉君和朝陽哪有過節……
忽地一個閃念,陸陶然想起當初三皇子徐成宇設計陷害宋玉君,意欲娶宋玉君的事。
難不成朝陽是為了徐成宇暗暗和宋玉君較勁?
朝陽喜歡的人不是徐言錫而是徐成宇!
原來徐言錫說的不可能不是指他和朝陽,而是徐成宇和朝陽。如此說來,利用朝陽的人也是徐成宇?
朝陽忽然開口打斷陸陶然所有的思緒:“嫂嫂別瞞我了。太子哥哥什麽時候說過喜歡銀杏樹了?”
陸陶然道:“這倒不是瞞你,确實是因為殿下喜歡。公主若是不信,回頭可以問問殿下。”
朝陽笑笑,不與她争辯,只回頭招呼宋玉君:“嫂嫂在那兒站着做什麽,快過來啊。”
說着,朝陽擡起狗爪子沖宋玉君揮了揮手,笑得天真無邪。
宋玉君微微一笑,走進院子。
朝陽臉笑呵呵地指着銀杏樹問宋玉君:“嫂嫂你看,這棵銀杏樹好看麽?”
宋玉君若有所思,颔首道:“好看。”
陸陶然不知道宋玉君看沒看出來朝陽對她的敵意,可陸陶然站在邊上卻能深刻感受到朝陽對宋玉君濃濃的敵視之意。
陸陶然忙岔開話題:“外頭風大,不如進去坐?”
朝陽親了親懷裏的晴天,笑着說:“嫂嫂們去吧,朝陽還要帶晴天去別的地方逛逛。好不容易帶它出來一趟,不好好帶它到處逛逛,它怎麽甘心呢?”
言罷,朝陽抱着晴天走遠了。
留下陸陶然和宋玉君面面相觑,彼此一時之間又找不到別的話說。
宋玉君想了想後便也告辭了。
出了院子,吳嬷嬷輕聲道:“娘娘,您脾氣也太好了,怎麽能讓一個側妃作威作福壓您一頭?太子殿下成日只去她屋裏,保不準是她使了什麽狐媚之術。長此以往,殿下心裏就更沒有娘娘您了。”
宋玉君知道:“嬷嬷,您別亂猜了,沒有的事。”
上回嬷嬷還說陸陶然莫不是懷了野種,後來不也是誤會一場。
“娘娘,您怎麽就不上點心呢?昨兒安貴妃可都沒叫您過去……”
宋玉君歪了歪頭。
安貴妃麽?
她有什麽重要的。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下午6點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