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抹月光,傾灑兒時的床

鶴景樓走的時候被他緊摟住手臂,泣不成聲。

“陛下,求您……”

鶴景樓微微挑眉,“求朕?”

“求您憐惜。”

他哭得更厲害了,像是梨花瓣上打落的露水,不但沒有淩辱後的殘破,反而越發惹人垂憐,鶴景樓心裏微動,想給他擦掉淚水,卻還是冷淡道:“不想忍也得忍。”

他只是繼續哭,不停地重複這一句,“求陛下……”

鶴景樓将手從他懷裏抽走,難以言說地煩躁,就甩了他一巴掌,加重了語氣,“朕讓你住口。”

他挨了打後匍匐着跪趴在床上,頭低的很低,不再言語了,只是低聲哭泣。鶴景樓擡手,他以為又要挨打,縮了一下。鶴景樓卻改為摸了摸他被打過的地方,淡淡道:“聽話,對你沒壞處。”

他恭恭敬敬地叩頭,抖得厲害,“臣遵旨。”

鶴景樓又不知道像是在對誰說的似的,“想殺我,就讓我把你寵到天上去吧。”

他自然慌張地叩頭,“臣不敢,臣不敢!”

房裏沒有點燈,光線昏暗,他也無心點燈,鶴景樓不願跟他說話,奸淫過後就走了,把他一人丢在房內。

他一走司空閑就停了淚水,面無表情地擡起手臂擦了擦,過了一會太醫又來給他處理傷勢,他也昏昏欲睡,沒什麽反應。

這次交.合沒有給他的身體造成進一步的傷害,卻讓他的心血肉模糊,脫痂成繭。

接下來幾天鶴景樓沒再來過,他的傷都好的差不多了,就跟守衛要了兩本書,沒事就看看書。其實也只是對着書頁發呆罷了,免得鶴景樓又覺得他在想壞主意。

司空閑習慣了手腕被铐住的生活,算了算國破後已經半個月了。至多半年,他得聯系上齊國殘存的部下,時間再久就沒把握了。可他現在身處禁宮,根本沒有任何機會接觸到外界,就連蘇錦來一趟都會引起鶴景樓的懷疑,這幾天蘇錦也沒有再來過。

“咳咳咳……”

又是一個孤冷的夜,炭火依舊沒有送來,司空閑的頭發從那天後再就沒紮起來過,他手戴鐐铐,沒有人照顧他,這樣倒也省了不少力氣。

他坐在床頭身體蓋在被子裏,手腳冰冷,自嘲地搖頭笑笑,指尖微動又翻過一頁書,就覺得一陣涼風吹過。他擡頭,窗戶被從外推得大開,将屋外的月光放了進來,灑在床頭,整個房間亮了起來。

司空閑的眼睛停留在那個人身上,說不上是吃驚,也沒什麽意外。可就是沒法将目光挪開,那抹月光像是打開了歲月的閘門,倏然間似是故人歸來。

頓了好一會他才笑了起來,“沒想到将軍也會偷偷摸摸的,我還當您天不怕地不怕了。”

蘇錦的目光先是在他身上掃了一圈,又輕阖了一半窗,走到他面前彎下腰凝視着他的臉,淡淡道:“這不是你盼着的嗎?”

司空閑點頭,唇角還是一抹就不見了的淺笑,“沒錯,我等将軍等了好些天了。”

蘇錦看着他臉上的氣色,雖然偏白,但眉心那裏有一點透着灰暗的死氣,一看就是寒氣入肺的表現。蘇錦又摘下手套摸了摸他的手心,竟然也是冰涼一片,便命令道:“戴上。”

司空閑自然不會苦了自己,馬上拾起戴上,“您走的時候記得拿走,否則我可沒法解釋。”

“嗯。”

蘇錦看着他,烏發襯着蒼白的膚色看着脆弱極了,原來笑起來神采飛揚的影子已經找不見了。現在的他像個掉入牢籠的仙人,被抽了仙骨,再也沒法逃掉了。蘇錦不得不承認他現在這個樣子比以前要動人得多,特別能激起人的施虐欲。

蘇錦問道:“半年後鶴景樓會對衛國開戰,這是個好機會,在這之前你能離開這裏?”

司空閑道:“我不能肯定,将軍想跟我合作嗎?”

蘇錦笑了,挖苦道:“你身處禁宮,羽翼盡折,毫無翻盤的餘地,我為什麽要跟你合作?”

司空閑抿嘴一笑,馬上反唇相譏,“你失了懿王正統名號,黨羽散盡,空有一個将名,又有什麽值得我攀附的?”

即使被這麽對待,他還是有點驕傲,蘇錦心情不錯地笑道:“你現在必須求着我,沒了我你連一點機會都沒有。”

司空閑嗤笑一聲,妥協了,“既然将軍這麽嘴硬,我就讓一步,現在是我求你幫我,不過您可別告訴我說你沒打算利用我。”

蘇錦道:“我說沒有你會信嗎?”

司空閑馬上答:“當然不信。”

蘇錦給他塞了塞被角,這裏見不到陽光,時間久了連被衾都是濕冷的,他無意間碰到之前受了傷剛拆了繃帶的腳心,也是冰冷如鐵。蘇錦握住他晶白剔透的雙足,想讓它沒那麽冷,這才以平靜無比的語氣開口。

“齊小王爺,我知道你眼裏已經沒有是非黑白了,但你別把所有人都想的和你一樣下作。懿王對我有恩,我要報他的恩情,有生之年我一定要鶴景樓這個小人償還,只是這樣。”

“哈哈,好。”被這麽說司空閑也不生氣,手指撫着手裏的書頁無聲地笑彎了眼眉,柔聲道,“那就請将軍繼續忍耐,萬不可讓鶴景樓起疑。”

蘇錦問道:“那你呢?”

“不知将軍是否熟悉藍歆塵?”

“藍……認識。”

“希望将軍聯系上他,我也會盡量找機會跟他碰面。”

“好。”

“鶴景樓的十五皇弟,鶴林将軍認得吧?”

“鶴……也認得。”

“麻煩将軍用各種方式間接讓他知道我在這裏受苦,傳得越慘越好。”

“好。”

“還有鶴景樓座下客卿……”

蘇錦聽他一一囑咐,突然問了一句,“你沒想過先從這逃離嗎?鶴景樓不是什麽善茬。”

司空閑眼睛暗了一下,沒想到他會說這樣不考慮後果的話,還是柔聲笑道:“我和鶴景樓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蘇錦分明聽說了他的遭遇,又聽他這麽說,心裏冷成一片,還是沒忍住道:“你以為自己很能忍?”

司空閑莫名道:“難道我現在逃回齊國再起兵就能跟他對抗了?那不過是再被他打敗一次罷了。将軍,滅衛國是我們唯一翻盤的機會,我不想忍也得忍。”

蘇錦道:“你就肯定衛國會坐以待斃嗎?”

司空閑這次停了更久,淡淡道:“衛國可能會設計害我,如果我真的遇到危險了,就請将軍拜托藍歆塵想法救我。他是我兄弟,不會看着我死。”

……雖然他已經好幾次差點逼死這個兄弟了。

看時候不早了,司空閑雖然還想多談,但這不是合适的機會,便摘了手套還給他送客了,“将軍請,謝謝你的手套。”

蘇錦手跟他觸碰的時候才發現他一點也沒有暖起來,還是冷冰冰的。他也知道這人從來沒相信過自己,不過這樣也好,就讓他覺得他們之間只是互相利用吧。

于是蘇錦将他的手也一并塞回被褥裏裹了起來,趁這個動作低頭和他的側臉輕擦了一下。司空閑不經意地被他碰到,頗有些不自在,但也沒說什麽,蘇錦給他蓋好了被子這才笑道:“好好活着,可別死了。”

司空閑側了側身子,他雙手被铐着,換這個姿勢會更舒服點。司空閑疲倦地打了個哈欠冷淡道:“放心,我不會死。”

蘇錦用指節刮了刮他眼尾的那一抹紅,笑道:“回頭見。”

司空閑沒能躲開,被他占了便宜,也不生氣,只柔聲道:“回頭見。”

蘇錦順着那半扇窗翻了出去,幾個起躍消失在了夜色中。司空閑縮在被子裏,像是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一般,一陣困意上來,安安分分地睡了過去,一宿無夢。

他倒是盼着鶴景樓來找他,畢竟這是能決定他離開這裏的人。誰知第二天中午就把他給盼來了,這次司空閑剛聽到腳步聲就下床跪迎。

“叩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嗯。”

鶴景樓沒像過去那樣盯着他看,而是在桌邊坐下輕描淡寫道,“起來吧。”

司空閑不但沒起,反而再次叩頭,鶴景樓就不說話了,等他說,司空閑果然哀聲求道:“陛下,臣有一事相求。”

鶴景樓揉了揉眉心,手虛扶着桌沿,淡淡道:“別求了。你是降臣,冒然參政會引起非議。”

司空閑頓了一下,連忙道:“臣不是這個意思。陛下,這間房間太陰了,我的手都凍起了瘡,可不可以求陛下賜些炭火,或者給我換一間朝向?”

這還真是個無傷大雅的小要求,鶴景樓便應了,馬上吩咐手下派些炭火來點上。

“先這樣吧,房間就先不用換了。”

“謝陛下恩情。”

不知道為什麽他就是有種感覺,司空閑不會在禁宮呆太久,時間短到連換都不必去換。

“陪朕用膳吧。”

鶴景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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