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節
戒律院弟子們分列兩邊,就是沒有水火棍,沒懸挂“明鏡高懸”,也沒有縣官和縣官的桌案。倒是有些放錄設備等現代科技什麽的,正前方只擺放了8張樣式很是古樸的木椅,只有正中一張椅子裏坐了人,不用想就知道此人是唐仲勳,小老頭一如既往的板着臉,眼神淩厲,坐得很是端正。其他7張椅子都空着,側方卻是坐着藥宗宗主唐逸岚、副宗主唐逸清,集草堂堂主唐逸菡、念雪堂堂主唐逸安。
此時此景,我是不是該噗通一下跪倒,涕淚橫流高呼:“冤枉啊”?
沒人發話,一會兒,唐玟也來了,站在我旁邊。
唐仲勳威嚴的開口:“今天讓你們來,主要是為了調查宴會那天失手傷人的事。你們誰先說?”
唐玟嘴快,搶先答道:“長老,我先來說!”
唐仲勳同意。
唐玟開始敘述:“我當時正在吃飯,根本不知道怎麽回事,唐蓉就把砂鍋砸在我頭上了,我就被砸倒了,大家都看到了的。現在還有疤呢!”她把頭發撩起來展示額角的傷痕。
她敘述完後,唐仲勳示意我陳述“案情”。
我說:“當時我正在往桌上端砂鍋雞湯,唐玟突然出手把我端着鍋的左手打掉,我一只手端不住那麽重的砂鍋,才順手把鍋抛了出去,湯水也灑了我一身。我不是故意砸她的。”
唐玟否認她擡手打我。
我想,當時的情形,估計沒幾個人清楚細節,大家看到的都是我用砂鍋把唐玟砸倒在地。我陳述事實,他們未必會信,想到付兵說的閑雜唐門是全方位無死角監控,這現場錄像不就是最好的證據嗎?接着又說:“餐廳裏應該有監控吧?可以放出來看看,不就什麽都清楚了?”
唐仲勳的确派了人取了當時監控錄像來,當着衆人的面用審議廳裏的巨大屏幕放了出來。
看了錄像,我呆住了。那裏根本沒有唐玟擡手的影像,只有我一砂鍋砸過去的鏡頭,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反複放了多次,都是這樣。
“不可能!”我失控大叫,“這個錄像被動過手腳!肯定是被剪輯過了!怎麽可能沒有擡手的鏡頭!就是被剪掉了!”
唐仲勳馬上又讓IT部過來人鑒定,鑒定結果是“未曾剪輯”。
面對這樣的結果,我徹底失望了!難道是我錯了嗎?我瘋了嗎?光天化日我就産生幻覺了?我喃喃的說:“我沒撒謊!唐玟真的擡手打了我,我才砸了砂鍋。我說的是真的。有人故意陷害我!”可我的辯解是如此蒼白無力,沒人相信我,人人都覺得監控錄像最能說明問題。
我失魂落魄,唐玟走過來悄悄在我耳邊說:“這就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只聽唐仲勳宣布:“藥宗念雪堂新進弟子唐蓉在唐門宴會時,砸傷藥宗集草堂新進弟子唐玟,今有監控錄像為證,雖确為失手,但傷及同門是事實。現宣讀戒律院處罰如下:唐蓉至唐門牧場3月,以示敬懲。即時生效!”
我不知道唐門牧場是蝦米東東,但聽唐仲勳宣布完,唐玟倒是出聲反對:“等一下!長老,您這判罰卻是輕縱了違戒之人!”
唐仲勳眉頭一皺,問:“此話怎講?”
唐玟一指我,說道:“我認為唐蓉是故意砸我!在那樣重大的場合讓我出醜,讓我因為過失受處分!”
唐仲勳“哦”了一聲,示意她說下去。
唐玟繼續道:“我和唐蓉,在未入唐門前就已有嫌隙,說是仇人也不為過。她要害我,卻一直苦于沒有機會接近我,宴會上是她離我最近的時刻,于是毫無顧忌的用砂鍋砸我!”
唐仲勳沒說話,唐逸安忍不住插嘴問:“據我所知,你們不是堂姊妹嗎?怎麽會是仇人?”
唐玟欲言又止,左右看了看。唐仲勳會意,手一揮,兩旁所立的戒律院弟子都撤了出去。唐玟繼續述說她的理由:“這是因為家裏長輩的原因,我們兩家如今是勢同水火……”
對于唐玟的種種陳述,我既不接話也不反駁,就是來個冷處理,等她一個人去唱獨角戲。我個人向來認為家醜不可外揚的,尤其還涉及長輩,所以對于她為了陷害我而把這些家事拿出來說事兒,我很是不齒。這裏就不全文記錄唐玟所說的那一大套理由,以後征得長輩同意,也許我會把我們的恩怨糾葛一一道明。
聽完唐玟的陳述,唐仲勳沉默了一陣,然後說:“這麽說,唐蓉是因為舊怨而伺機報複?在那樣的場合砸你,就是為了讓你當衆出醜?”
唐玟非常肯定的重重點頭,說:“是!”
唐仲勳異常嚴肅的說:“唐玟,你要想清楚。你這樣說,等于是說唐蓉犯了唐門三大戒律之一的‘不得手足相殘’,輕則逐出唐門,重則誅殺的。”
唐玟頓了兩秒,再次重重點頭說:“我肯定。”
我的頭如同遭到重擊一般,嗡的一下,覺得眼前發黑。是她!是她!是她!想把我趕出唐門的竟然是她!想讓我不明不白的中毒一定也是她!我一直不明白到底有多麽嚴重的深仇大恨讓她如此恨我,如今我懂了。可惜,竟然是這樣的境地才明了。我就要被趕出唐門了嗎?還是要殺了我才算完事?而背後下黑手的竟然是跟我有血緣關系的親人!
我處于恍惚中,不太清楚是後來發生的細節,唐仲勳好像說了此事涉及違戒,屬于重大事件,需要經過長老院和門主的一致同意才能做出判罰,然後就讓人押送我回處所。依稀記得好像是戒律院弟子半押半扶的把我弄回來的吧。
我大病了一場,也許是積勞成疾,也許是受到太大刺激,總之是反複高燒,躺在床上下不來。
後來好了以後,有人開玩笑說:“已經不用唐門發誅殺令了,你自己就把自己折騰死了。”聽說是張晶衣不解帶的一直在我身邊照顧我,才把我從死亡邊緣給拉了回來。我對她的感激無以複加,至于她隐瞞我的事,我早就不在意了。
五天後,在唐門獨門靈藥的效力下,我好的差不多了。戒律院發出了召集令,讓唐門所有弟子到議事廳集合,宣布對我的處理意見。
這是要當着全唐門弟子的面宣布我的罪狀吧?一直以來我都不喜歡被人過度關注,沒想到現在會以這種形式成為焦點,我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整個唐門弟子都到齊(當然外地的除外),場面是相當壯觀的,連一向在我心中如同廣場般空曠的議事大廳都顯得擁擠起來。我身邊倒是很空,就我一人站在最
人群最前面,跟前臺上的領導們面對面。
人一多,哪怕只是小小聲的說話,彙集起來也是一種不小的噪音。但唐仲勳一開口,全場立刻鴉雀無聲。
唐仲勳說,日前在宴會上藥宗念雪堂新進弟子唐蓉砸傷藥宗集草堂新進弟子唐玟一事……又把砂鍋事件重述一遍。
我覺得無地自容嗎?是的。卻一點都不想哭,真的,一丁點眼淚都擠不出來,明知道這樣的情況下,如果能痛哭流涕也能博取一些同情的。唐仲勳的話在我耳朵裏忽然飄忽起來,點都不真切,反而有些其他聲音鑽進我的腦子裏。
那是小學三年級時,我不寫家庭作業,我現在已經想不起來究竟是什麽原因不寫作業,反正就是整整一學年一次家庭作業都沒有寫過。等到要交作業了,我不是說沒帶就是說寫錯了,總之是沒東西交。一次兩次老師還相信,時間久了自然知道是怎麽回事,又是請家長又是寫檢查,教導主任都跑到我家去家訪,還說什麽再不寫作業就開除。因為不寫作業,我沒少挨父母的揍,大概這輩子的打都在這學年挨完了,可我卻依然故我。語文老師,這個我記得很清楚,為了整治我不寫作業,她起初是讓我站在座位上聽課,後來站到教室最後面,再後來直接喊我滾出教室不準我聽她的課,還讓全班同學喊我“女懶王”。其實現在想想,不過是沒有寫作業而已,搞得所有人都認為我小學畢不了業,挨罵挨打挨罰……真是讓我那一學年活得如同在煉獄裏。在九年義務教育期間,哪裏能由得學校随随便便就能開除學生的?頂多是“勸其轉學”還得是“自願”轉學。至于不讓學生聽課?那老師肯定是不想混了,家長不投訴死你?!
好像扯得有點遠,還是回到此刻,這些鑽進我腦子裏的聲音就是“滾出去”、“你這輩子小學都畢不了業”、“女懶王女懶王女懶王”……老師的呵斥、同學的嘲笑,混合着唐仲勳刻板的聲音,讓我頭痛欲裂。
“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