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作弊風波（一）

陶琦睜着惺忪的睡眼被黑妞拖進體育館時，發現體育館裏早已人滿為患。

這天是教育學院的幾個師範班學生集體體檢的日子，申請教師資格證前必須得先進行嚴格的體檢。此刻本來還算寬敞的體育館大廳被用屏風隔成了幾個方塊，又按體檢項目與性別分類。

在等候排隊的過程中，幫主一直埋頭與手中的魔方木塊奮鬥。魔方(也叫扭計骰)是一種把混亂的顏色方塊複原的玩具，既有趣又困難，很快便風靡B大，無論是在圖書館還是在會議室都能看到有人在樂此不疲地扭着。陶琦和波波對這樣需要動腦筋的游戲是不感興趣的，黑妞這個邏輯思維極佳的人玩了幾次下來發現沒有什麽難度就不愛玩了，只剩下幫主成天抱着一個魔方較勁。

幫主對着只餘幾小塊不同顏色的方塊氣急敗壞，站在波波前頭的胡曉蘭回頭看了看幫主手上的魔方說：“我昨天将魔方湊得五面同色，只剩下一面不同色呢，差一點點就成功了。”

陶琦一向反應極慢的腦袋竟然在這一刻突然靈光了起來，問：“魔方才六面，五面同色，那另一面怎麽可能不同色？”

衆人大笑，胡曉蘭的臉滿是尴尬之色。轉頭看到幫主，皮笑肉不笑地問道：“聽說最近下晚自修後常有一輛寶馬在南門等着接你出去啊，不知道去哪兒玩呢?”

幫主的臉色一變，明知道她是在遷怒，想借機來轉移衆人對她出糗的注意力，卻又發作不得。感覺到周圍其他人聞聲瞥過來的好奇的光，幫主恨恨地瞪她一眼，咬着唇走向隊伍後頭，離她遠一點。

陶琦幾個人默然。她們多少都有耳聞幫主的那位似乎是位小款。好幾次寝室裏幾個人遇見了，遠遠看到那人，似乎年紀比她們大不少，怎麽看也不像是未婚男子，雖然穿着妥帖的西服，腦袋上的頭發卻似乎不多。同在一個寝室，她們比誰都清楚幫主最近的經常性夜不歸宿。

陶琦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麽，或者說，她不敢相信。

胡曉蘭嘿嘿笑着問波波：“你猜她們會去哪?蹦迪?喝酒?或者……”

波波聳聳肩扭過頭去不理她。

胡曉蘭又對陶琦說： “你覺得他們一整夜待在外面，會發生一些什麽事嗎?”

陶琦看了一眼黑妞，搖了搖頭。或許是不知道，或許是不願意那樣想，也或許是，不想說。她突然就想起了肖琅說過的一句話，說別人壞的人，往往自己才不好。

有些事情，大家心裏都明白，說出來誰的面子上都過不去。

“哈哈，怎麽可能沒什麽事？妹妹，難不成你以為孤男寡女脫得光溜溜的躺在床上就為了聊人生談理想啊?”胡曉蘭似乎極是得意，笑聲裏帶着絲絲張狂。

看着旁邊不少人假裝無意卻豎着耳朵細聽，陶琦實在忍不住了，說：“龌龊!你就沒有出去過夜過?不過是沒有寶馬接你，你心裏不平罷了!”

人群瞬間便靜了下來，胡曉蘭的臉青一陣紅一陣，抖着手指指着陶琦半晌才擠出聲音來：“你也不是什麽好貨色，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搞劈腿，我還看見過好幾輛不同的車接你。你糾纏咱校老師不成，還腳踏幾只船。哼!你高傲個屁?”

陶琦一愣，才後知後覺地想起，周末回家時一般都是肖琅等着載她一道的，偶爾肖琅有事，他那些發小就會輪流着來接她，程墨的路虎還在校門口等過她好幾回，沒想到旁人眼睛那麽毒，竟都看在眼裏。

陶琦也不生氣，涼涼地說：“別說我高傲，我只是拒絕跟禽獸打交道。”

胡曉蘭怨恨地瞪她一眼，悄無聲息地離開。

黑妞輕輕地嘆氣，拍了拍陶琦的肩。

測心速測視力量血壓量身高體重這些都是常規的體檢項目，陶琦跟着黑妞完成了大部分的項目，最後只剩下抽血及取尿樣這兩項。

抽血時幫主幾個早有準備，擁上前押着陶琦，拽着她的胳膊伸到護士跟前。看得護士莫名其妙，沒見過這麽積極抽血的人。

每個學生分得一支小透明玻璃管取尿樣，管壁上貼着寫有自己名字的紙片。從體育館旁邊的洗手間取樣出來時，波波左右看了看，罵了一聲：“靠!為什麽我放的水這麽黃?”

幫主看了一眼，認真無比地說了一句：“濃縮精華，滴滴香醇。”

陶琦和黑妞差點要笑噴了。

走到交尿樣的地方，尿樣收集臺前竟站着一個年輕帥氣的帥哥，陶琦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尿樣，怎麽都笑不出來了，再看其他人，也都是差不多地表情，誰願意手捧着自己放出的水端到帥哥面前呢?

于是，對視幾眼。

再就是，伸出四只手來，“剪刀，石頭，布!”

波波落敗，兩只大熊掌夾着四支玻璃管，一臉慷慨就義地表情雄赳赳地向帥哥走去。

帥哥本來一臉公式化的笑容，那笑容在看到波波手中的四支玻璃管時僵在嘴角：“同學，我們只要一份樣本就夠了。”

波波的臉爆紅，想扔下玻璃管先逃卻又怕摔壞了玻璃管，急中生智竟張口道：“帥哥，快趁熱收下吧!”

跟在後頭的另外三只某物被華麗麗地囧倒了。

校園裏細雨紛飛的日子裏，又一年離別的時間到了。

大四的師兄師姐們穿着優雅的學士服，莺飛蝶舞地在校園的每一個角落照相留念，企圖将度過四年青春年華的記憶一并裝在鏡頭裏帶走。

陶琦看着熟悉的前輩們的身影，想着他們一旦離去這個校園将會寂靜很多，她的生活也會一下子蒼白好多，心突然就覺得空落落的。漫天花雨飛舞的季節，這些師兄師姐生們走上了各自生命的另一段征途，明年的這個時候，她是否也會如他們一樣依依不舍地離開這個地方呢?

期末考試在大部分人沒有提防的情況下到來了，教陶琦她們班“影視非線性編輯”的是一個叫吳爽的女老師，上課時細聲細氣，遇上學生吵得太過分時她就用一種哀怨凄迷的眼神看着學生們輕聲說：“你們不要吵了好嗎?”

都是成年人了，誰也不會那麽心安理得地自揭臉皮在她這種帶着乞求意味的臉孔下再吵，但其實心裏都或多或少對她有點同情的，而很多時候同情只不過是包裝後的鄙視。

雖說有點瞧不起她，可大家又都不約而同地怕她。吳爽善用懷柔手段，誰的作業沒有做對就會被請到辦公室去，這位敬業的園丁會親自講解直至學生完全弄懂為止，講的過程中情感豐富聲淚俱下，沒有學生不怕她。

根據陶琦的經驗，這種懦弱的老師一般是考試時最會放水漏考題的，故而陶琦上課時都做自己想做的事，聽音樂睡覺吃餅幹。

最後一節課，大家滿懷希望地等待吳爽漏考題。吳爽一如既往地婉約柔弱，溫柔地說：“我講課的質量在教育學院也是數一數二的，并且我還有很長時間的研究經驗，你們聽我的課是種享受，不聽我的課就是對我毀滅性的打擊，而你們對我們的打擊大得簡直無法用文字來形容。你們說，我該怎麽處罰你們呢?”

衆人大驚，難不成這吳爽是……?

還未等大家把那個驚人的可能性消化掉，吳爽微微一笑說：“沒錯，我就是你們師兄師姐口中赫赫有名的四大名捕之首，鬼見愁。很感謝同學們給了我這麽一個氣派的綽號，我吳爽從來不會在考試前放水的，上課時對你們要求不高是為了麻痹你們的神經。”說着神色一冷：“我對作弊更是深惡痛絕，抓到作弊的就不用再考了，直接給我重修。你們也不要怪我做得太絕，我讀大學時也是很多同學作弊，我作不了弊，怎麽考也考不過他們，早就留下了心理陰影，不排洩不行。各位同學好自為之吧，咱們考場上見。”說完夾着課本離開了。

衆人哀號，卻誰也不敢求情，因為求也沒有用。

鬼見愁，位于四大女殺手之首，其神秘的身份一直為B大學生所津津樂道，最讓人稱奇的是無論向哪一個被她教過的學生打聽她姓甚名誰有什麽特征，那學生總會來一聲震顫人心的長嘆後轉身離去，如此一來更讓大家對這個神秘人物聞之色變。

吳爽吳爽，果然是無爽啊!

窮則思變，狗急跳牆，接下來的時間裏衆人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對着那本能當枕頭的大頭教科書“影視非線性編輯”能啃就啃，只差沒一口吞下肚子裏去。

考試周終于到來了，平平淡淡地度過前面所有的科目，陶琦摩拳擦掌等待着重頭戲——影視非線性編輯。正所謂養兵十年用兵一時，陶琦雖然不敢打包票自己能拿高分，但她花了比別的科目還多幾倍的時間來複習這一科目，考個及格還是沒有問題的。

這一科目的監考老師是吳爽和另外一位陌生的男老師，試卷發下來後，陶琦大致看了一遍考題，暗暗松了一口氣，一部分的題目都是課後習題，還有一部分是肖琅看過課本後幫她劃出的重點。

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了一半，陶琦擡頭環視了一下四周，發現就連班裏作弊最猖狂的幾位大哥大、大姐頭都苦着臉乖乖地咬筆頭冥思苦想，想着自己的幾天努力還是有效果的，忍不住得意地咧嘴笑了笑。

正在這時，一團紙團“嗖”地砸在陶琦背上，很快便又滾落在她腳邊。

陶琦疑惑地低頭看，又扭頭左右看了看，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吳爽卻聽到了動靜朝這邊走過來，撿起地上的紙團攤開，上面寫着幾條公式，還有一些單項選擇題答案。

吳爽的臉唰地沉了下來，指着陶琦喝道：“說，是誰給你傳的答案？”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