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領證了

莫以書一整夜沒睡, 急得眼袋都大了一圈。

相比較孟唯寧和伏銘那邊的“歲月靜好”,遲家現在仿佛就是油鍋滾燙火山噴發敘利亞戰場。

婚慶公司從昨晚就不停打電話,說是到了新娘住的地方, 但是進不去。

酒店一直詢問, 菜色酒水是否需要調整, 是否還需要增加桌椅。

還有接親的婚車隊、伴郎伴娘、金童玉女……

本來婚禮就是讓全家人都很忙碌的事情, 哪怕所有人都極度配合,也容易讓人手忙腳亂, 何況, 現在新娘不幹了。

這件事本來說出去就讓人顏面無光,她都不敢找親戚朋友幫忙, 以免以後在南黎市市淪為笑柄。

不能找人幫忙, 就只好什麽事情都親力親為。

莫以書被亂七八糟的事情搞得頭大,差點暈厥。

讓人頭禿的不止孟唯寧不結婚了, 還有遲衡不接電話。

莫以書打了遲衡的電話八百次,次次都在忙線。

電話打不通也就罷了,人也不見回家, 派人去婚房找, 除了見到一室狼藉, 什麽也見不到。

現在已經是早上,距離婚禮開始不過只有三個小時多一點, 而他們還沒有通知所有人婚禮取消。

“去找!”遲裕揉了揉眉心,手裏的茶杯直接甩了出來,渾身都散發出怒氣,“今天找回來,腿給他打斷!”

今天本該是他們歡歡喜喜迎接新媳婦兒過門的日子,可現在眼看着婚禮就要開始, 媳婦兒不幹了,兒子不見了,這在南黎市,怎麽着都是頭一份兒的丢臉事。

遲裕自認為打拼了大半輩子,什麽事都是風風光光的,做人做事也都是讓人挑不出什麽毛病,卻沒想到有一天會栽在自己兒子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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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可怎麽辦,還沒通知客人婚禮要取消,一會兒客人都到酒店了,這得鬧多大個笑話!”莫以書着急地走來走去,身上還穿着居家服,根本沒心思換。

“小莫你先別走了,看得我頭暈。”遲裕招了招手,示意莫以書先過來坐下,“過來我們再商量一下,現在通知客人取消婚禮應該還來得及。”

“也只有這樣了。”莫以書坐到遲裕身邊,長長嘆了口氣,緊鎖的眉頭沒有絲毫放松,“我以為寧寧不會這麽狠心,所以還想等等,是我低估了她的決心。”

“寧寧本來就是那樣的性子,雖然很溫柔,可也有自己的脾氣,遲衡這臭小子做了那樣的事情,她一時半會兒怎麽會原諒他?”遲裕煩躁地抽了根煙,“遲衡最好別回來,否則我——’”

“爸媽!”

話音未落,遲衡從大門外沖了進來,火急火燎,仿佛屁股後面有條狗追他。

遲裕抽煙的手一頓,随即怒目圓睜,從沙發上猛地站起來,“老馮,拿我的家法來!”

老馮是遲家的管家,跟随遲裕多年,看着遲衡長大,昨晚到現在發生了什麽事,他心裏一清二楚,自然也恨鐵不成鋼,見此情景,看了眼遲衡,毫不猶豫地去拿家法。

遲家的家法是一根嬰兒手臂粗的棍子,以及一條細長的鞭子。

這兩樣,遲衡年少不懂事的時候就嘗過威力,自然知道那是怎麽樣的痛苦,輕易不敢犯事,所以很久都沒有再見過。

現在,遲裕竟然要請家法,遲衡一聽腿就差點軟了。

不過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不可以耽擱他也顧不得那麽多,在家法過來之前,着急地跪到地上:“爸媽!快去民政局!寧寧要和別人領證!”

“你還有臉叫寧寧!你這個畜牲我今天——”遲裕一頓,“你說什麽?”

“寧寧要和別人領證?”莫以書直接從沙發上“跳”起來,“就算不和你結婚,也不可以因為生氣就随便找個人結婚啊!這可是她的終身大事,以後我下去了怎麽和他爸媽交代?”

“對啊!我說不動她,你們快去!”遲衡也不等人叫,自己就從地上站了起來,“我找了她一整晚,沒找到人,也許去了民政局。”

“你都沒找到,憑什麽說她在民政局?”遲裕見老馮把家法請了過來,順手拿起棍子打了一棍子在遲衡背上,“是想躲過家法?”

遲裕越說越覺得自己的想法是對的,家法棍不斷落在遲衡身上,打得遲衡一邊閃躲一邊哀求:“求你了爸先去民政局!再晚就來不及了!”

莫以書見遲衡說的煞有其事,也怕事情真像他說的那樣無法挽回,忍不住上前去拉住遲裕,“阿遲!先聽他的,到時候再打也不晚!”

遲裕連續打了遲衡好幾下,才勉強停下,指着遲衡警告到:“你最好說的是真的。”

遲衡搓着自己被打過的胳膊急急往外走,像踩了風火輪,嘴裏道:“去了就知道了!”

莫以書不敢耽擱,拉着遲衡趕緊跟了上去。

孟唯寧吃完早飯,民政局還沒開門。

她想起自己昨晚太沖動,只和莫以書說了不結婚,卻還沒通知同事。

有些事情總要面對,盡管到時候回到醫院少不了會有閑言閑語,也沒辦法。

手機已經關機,孟唯寧掏出來重新開機,找到工作群,給大家發了通知。

只簡單說了婚禮取消,讓大家今天不用再去酒店,又道了歉,承諾會請大家吃飯,別的沒再多說。

也有幾個關系好的,私聊問她出了什麽事,是不是婚禮推遲了,她都簡單敷衍過去。

應付完同事,時間還早,孟唯寧看伏銘一直站着,也不說話,也不看手機,不知道在那想什麽,忍不住問:“你這眼睛和嘴,昨晚後來又打架了?”

“我被打了。”伏銘垂眸看着她說到,還摸了摸嘴角,誇張地吸氣,“好疼。”

孟唯寧:“……”

被打了?

好疼?

她怎麽看都覺得,只有他打別人的份。

“你真要跟我領證?”孟唯寧看了一眼他手裏皺巴巴的戶口本,“你喜歡我?”

伏銘大概是沒想到她會直白地問出這樣的問題,還愣了一下。

随即,大腦開始飛快地運轉。

雖然,她是很生氣遲衡出軌,可是,她這樣的性格,如果知道自己其實一直喜歡她,故意接近她,在她有未婚夫的前提下,還對她心懷不軌,伺機而動,一定會對他的印象大打折扣。

怎樣才可以避免這樣的事情發生?

“我當你是嫂子,怎麽會有這樣禽獸不如的想法,朋友妻不可欺,這個道理我懂。”伏銘一臉嚴肅,一本正經,“我只是,讨厭渣男,所以,昨晚故意當着遲哥的面那樣說的。”

“再者,那樣的場面下,你是一個人孤軍奮戰,對他們兩個人,你還是原配,那樣太可憐了。”

“我雖然是遲哥的兄弟,可我是正義人士,遲哥對不起你,我不能助纣為虐,所以,為了幫你,我就那樣說,想幫你撐下場子。”

孟唯寧聽得一愣一愣的,還在消化他說的話,就聽他問:“昨晚,我只是随口說的,沒想到嫂子竟然當真了。”

随口說的。

她當真了。

孟唯寧緩慢地眨了眨眼,擡頭看向伏銘的眼睛,腦袋裏冒出一個問號:“……?”

“所以,”伏銘嘴角慢慢翹起,“你是喜歡我吧?”

孟唯寧雙眸驀地瞪大了,還來不及反駁,就聽他又喊到:“未來老婆。”

“你——”

孟唯寧張了張嘴,竟然無力反駁。

半晌,腦電波忽然接通了,她連忙道:“既然你是随口說的,那我們幹脆別——”

別領證好啦!

“君子一言,”伏銘立即開口打斷她,“再說了,我戶口本都拿出來了,你再讓我拿回去,以後我在家裏可擡不起頭。”

好像也是。

孟唯寧瞬間洩了氣。

也不完全怪伏銘,她想,是自己昨晚一時沖動要彈出戶口本那樣說的。

算了,嫁給誰不是嫁,好歹他家還是南黎市首富。

就算日後離婚,分家産都分的多一點。

孟唯寧轉瞬就把自己安慰好了,視死如歸地點點頭:“好吧。”

伏銘不露聲色地松了口氣,手指輕輕點點她的肩,笑着問:“你應該會化妝吧,可以幫我化個妝嗎?”

“你要化什麽妝?”

“就把我這個臉上的傷口遮一遮就好,不好到時候結婚證上不好看,這可是一輩子的事。”

孟唯寧看了看他的臉,在自己的提包裏翻了翻,找到化妝包,對他道:“也可以,不過你太高了,要坐下我才可以夠得到。”

伏銘看着長椅沉默了一瞬,壯士斷腕一般,應到:“好吧。”

伏銘扶着長椅靠背,小心翼翼,十分緩慢地彎着腿,将屁股貼到長椅上。

一切就像是慢動作,然而,放松身體,讓屁股着力的那一瞬間,他的表情就像是八倍速播放一樣,迅速扭曲了一下,又立即恢複如常。

“你化吧。”伏銘說到。

聲音裏,就像是帶了電,仔細聽,全是顫音。

孟唯寧越發覺得,他應該趕緊去醫院看看,這痔瘡,好像有點嚴重。

怕他坐久了難受,孟唯寧也不好耽誤功夫,拿起化妝品和工具就要開始給他化妝。

伏銘腦袋往後一縮,小聲道:“我怕疼。”

孟唯寧:“……?”

“忍不住往後縮,怕你按上來疼。”

孟唯寧有點無奈,但又職業習慣,溫柔安慰:“我輕點兒。”

“我也怕。”伏銘眉頭微蹙,“這樣吧,你一只手按住我的後腦勺,或者掌着我的臉,這樣我就沒辦法往後縮了。”

孟唯寧:“……好吧。”

她從醫多年,什麽樣難纏的病人都見過,所以對于伏銘這樣的,完全可以忍受。

本來她手裏還拿着化妝品,現在要騰出一只手去控制伏銘,只好把東西放倒他手裏讓他拿着:“拿好,別撒了,很貴的。”

伏銘乖乖應到:“嗯。”

按住他的後腦勺總感覺有點奇怪,孟唯寧試了試,那個姿勢并不舒服,又換成捏住他的下巴。

這樣好像就好一點,還可以控制他擡頭低頭調整角度。

孟唯寧做事一向認真專注,雖然此刻是給他化妝,但是她認真得就像在給病人問診。

相比較她的淡定,伏銘就顯得心猿意馬很多。

之前就在醫院感受過,夏季孟唯寧的手是冰冰涼涼的,此刻纖細冰涼的手指微微用了力,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擡起頭面對着她,無論是觸覺還是視覺,都讓他極度舒适。

她專注的眉眼,微微抿起來的薄唇,修長的天鵝頸,精致的鎖骨。

伏銘忍不住視線往下,這樣的角度……

漂亮的山丘。

似乎有點口渴,伏銘忍不住,喉結滾動,咽了咽口水。

下一秒,他別開了頭。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再下一秒,被孟唯寧捏着下巴掰回去,“別亂動。”

伏銘:“……”

這可不是我要偷看的。

遲衡是自己開的車,遲裕和莫以書坐在後面,因為他開得太快,又不停超車,導致莫以書不停喊他:“你慢點!”

“我怕來不及,她今天一定會很早去!”遲衡根本不聽勸,依舊開很快。

莫以書看他是真的着急,頓時想到孟唯寧昨晚給她發的微信,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麽事情會變成現在這樣。

遲衡這樣,一看就很着急很擔心,如果不在乎一個人,又怎麽會有這樣的反應?

這裏面,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想到這裏,莫以書也就不再叫遲衡開慢點了,她也怕趕不上阻止孟唯寧嫁給別人。

她是真心希望孟唯寧可以幸福,但更希望她嫁給遲衡。

另一邊,民政局。

孟唯寧幫伏銘化好妝後,民政局也就差不多到時間開門了。

她把東西收拾好,拿出皺巴巴的戶口本,最後一次和伏銘确認:“真要領證?”

伏銘把他同樣皺巴巴的戶口本放到她手裏,語氣是從未有過的認真:“餘生,請多指教。”

孟唯寧低頭看着手心裏交疊着的兩個戶口本,內心忽然湧上淡淡怪異的感覺。

就要這樣結婚了嗎?

就這樣結婚吧。

她收緊手指,拿好兩個戶口本,擡起頭看着民政局的大門,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咱們去領證。”

他們到得早,又不是什麽特殊日子,用不着排隊,是今天的第一對登記結婚的人。

工作人員打好光,讓他們在長凳子上坐下,稍微靠近點,親密一些。

孟唯寧先行坐下,想到伏銘的屁股,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坐下。

伏銘憋着氣坐下,不敢亂動,側過臉對孟唯寧小聲道:“你離我近點兒。”

孟唯寧也不和他争執,乖乖地往他身邊靠了一點,湊到他耳邊小聲說:“你再忍忍,一會兒結束我帶你去醫院。”

伏銘本來還可以控制表情,一聽她這話,馬上想到她外面說他長痔瘡。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還是話語暗示,他居然真的開始有點感覺□□疼。

就他媽邪門兒。

他瞬間就失去了表情管理能力。

工作人員放下手裏的相機提醒:“如果還沒想好,就再考慮考慮。”

“不用考慮。”伏銘立即道。

“那你就笑一下,別讓人覺得你是被逼婚的。”

孟唯寧:“……”

也不能看着她配合就覺得她是那種逼婚的人吧?

“頭再靠近點兒,對,微笑,很好。”

“咔嚓。”

俊男美女,永久定格。

工作人員拿着印章啪啪兩下就給結婚證蓋了章,給他們一人一本,微笑祝福:“今天的第一對,新婚快樂!”

伏銘拿着結婚證,嘴角不受控制地翹起,“謝謝。”

話音剛落,遠遠響起遲衡的聲音:“寧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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