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諾承終随側

楚天闊像是自嘲,有意無意地笑道:“果然我女裝還是太普通,不知剛才是被你當成了那個不知名的丫鬟。”

想及錦瑟,杜剪蔁又是一陣憂心,幹脆放下了奏折,牽強地回她:“我只是沒想到你是女子,而且...天闊,你長大了。”

楚天闊昂首看她,目光裏欣然狡黠:“是呢,那我不是小孩了,你能保證将來就可以正眼看我?”

“我從來都是正眼看你啊。”杜剪蔁笑罷,用手去摸她的頭頂,卻見當日偶遇的少年郎,不知何時已經高過自己一個頭,恍然間也是作罷,“王府裏還真吃得好,我在宮中胖了那麽多,你卻豎着長。”

也不知這算不算表揚,楚天闊激動地開口:“那我可以叫你剪蔁了麽?”

“不可以。”沒想到還是被無情一口拒絕了,“你我終究長幼有序!”

楚天闊有些沮喪,看杜剪蔁站起來,連忙去扶。

杜剪蔁笑:“我又不是真的老了,還走不動路的。”

說話間畫面重疊在一起重疊搖晃兩下,杜剪蔁想站起來,還是一晃一花勞累過度倒下了。

“看吧..”楚天闊輕而易舉地擡起懷中馨香的人,目光裏有些迷戀,又趕忙遏制住了,“聽我爹說說你已經不眠不休好幾個日夜了,再這樣下去身體遲早垮掉,你還是休息一下吧。。”

“不行..要是殷旭那個...”這混小孩力氣怎麽這麽大,杜剪蔁掙脫不開,再次佩服了下侯爺府的夥食,怎得把個女兒也養的力大如牛,好吧..這也許也不算什麽好事。

楚天闊知道她在想什麽,帶着點情緒将她攔腰抱起:“錦瑟姑娘的事我會解決的,你就放心地睡個好覺吧。”

“你?”杜剪蔁瞪着眼睛地看着她,掙紮着要下來。

“我怎麽了?你不是說不把我當小孩子看了嗎?可別忘了我爹是侯爺。”楚天闊抿唇,輕拿輕放,替她蓋上被子,“睡吧,我保證你明早起來,錦瑟姑娘就出現在你面前。”

辛着楚天闊守着,杜剪蔁逃不掉,也是真的累壞了,很快便阖目睡下了。

伸手,停在了她翹起的睫毛上,楚天闊很茫然地想起很久前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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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麽一定要走?”張開雙手擋住了去路,看上去倔強又可笑的小孩不滿地朝大人問。

成熟穩重的女子秀眉一凜,揉亂了小孩整齊的發型:“因為宮裏有人等我啊。”

“但是你要是走了,我也會等你!”小孩子耍着脾氣強調,“永遠!”

可是自認歷經滄桑的成年人卻笑了:“你等我幹嘛,等你再長大一點,娶了賢惠媳婦,就會把我忘了。到時候,記得來宮裏看我。”

“可以娶你嗎?”壯着膽子,初生牛犢不怕虎,剛說完就被敲了一記。

這一次倒是很認真地回答了他:“不可以。”

“為什麽?你還是覺得我太小了嗎?”小孩強烈不滿,“總有一天我會長大的!”

那視線穿越了很遠,透過自己,看向未知的方向。

楚天闊有些發怵,忽然有些不想知道答案了。

可她還沒開口,趕時間的車夫就來催了,杜剪蔁朝她揮手作別巧笑嫣然地走遠了:“因為你不是女孩兒啊。”

楚天闊憋了三年,終于有機會站在杜剪蔁面前繼續當年的話題。

但是或許是真的成長了吧,她也開始明白倆人之間并不是性別的問題年齡的問題而是時間的問題。

在更早以前,有個人就住進了她的心裏。

只是自己那時候還沒長大,所以沒能明白這一點。

第一眼看見錦瑟的時候,楚天闊有些不理解。

之前聽到傳聞,楚天闊只知道是個身份尴尬的貴妃,所以想着這人可能是有什麽特殊的氣質才得以吸引杜剪蔁這樣的人為之赴湯蹈火。

但真的見着了,且不說容貌雖也說不上平常,只是那分憔悴和滄桑還是擋不住歲月在她臉上留下的痕跡。

就是輸給了這樣的人嗎?

年輕氣盛的楚天闊有些不服氣,打量了她一番語氣不善地命令:“你去找她吧。”

錦瑟卻沒有動。

大半天了,杜剪蔁也該醒了,到時候看不到人就是食言了。

楚天闊有些沉不住氣,有些不舒服地催促了一把:“去啊。”

“她還好吧..”錦瑟卻不慌不忙怯生生地開口了。

楚天闊不明就裏:“宮中的事都忙的差不多了,她的目的也都達到了,應該是沒有更好了。”

“哦..”錦瑟答了一句,又說,“那就好...”

楚天闊看她往百合宮裏走,又問:“你不去找她麽?”

“不了。”錦瑟回頭遞給她一個苦澀的笑,去了裏屋。

楚天闊只好自己回到坤寧宮,對睡飽了的杜剪蔁彙報道:“她不肯來見你。”

“哦..”杜剪蔁也用如出一轍的語氣答道。

“你不氣?”楚天闊一肚子氣。

杜剪蔁笑得更加苦澀:“她懷上了龍種,當然不會來見我。”

杜剪蔁這才發現衣服又穿反了,有些懊惱,怎麽最近的衣服設計的越來越複雜了,還得專門叫人幫忙才會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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蔁妃懷上了,但是這次卻沒上次熱鬧。

皇後的勢力那麽大,又還年輕,來日方長總歸是她的子嗣要繼承的,蔁妃就算再能生,怕是也分不到一杯羹。

只有皇太後整天往百合宮跑地勤快,人參鹿茸各種補身體地送。

不過也可以理解。

侯爺仗着皇上後繼無人這一點鬧得歡樂,都把小侯爺帶過來住着了,小侯爺看皇後還是那麽的含情脈脈,怎麽着都有奸/情吶。

蔁妃真可憐,要是早幾年懷上,局面就完全不一樣了。

宮裏人議論紛紛的時候,杜剪蔁出奇地淡定。

該吃飯吃飯該睡覺睡覺。

奏折的閑事也沒以前心力交瘁地去管了。

她覺得自己這種狀态,可能真的是老了。

至于錦瑟,就好像是年輕時候做過的一個夢,時間久了,就算當初再怎麽刻苦銘心地去追,只要別人不要去提起她,總有一天會消散了的。

杜剪蔁跟個老年人一樣窩在禦花園的搖椅上數浮雲的時候,睽違已久地從太監口裏聽到錦瑟的消息。

“啓禀皇後,有人在簟妃寝宮搜出巫咒之物,疑其以此妖孽之術詛咒皇後娘娘與沛寧公主不得好死!”一個做工很粗擦的稻草娃娃被送了上來,杜剪蔁很想說,錦瑟心靈手巧的,縫的肯定比這好上一千倍,不過她要是恨自己的話,怎麽可能自己不知道呢?

這不是一個很好的緣由,但杜剪蔁可算順理成章地與錦瑟打破了僵局。

兩個人一見面,杜剪蔁看見跪着的錦瑟的狼狽樣子,也顧不得身份尊貴親手扶起了她。

但看見那隆起的肚子,她還是做不到心如止水。

杜剪蔁在嫉妒,她想象不到沛寧在自己肚子裏的時候,錦瑟是如何地忍耐住這份痛苦。

她有些慶幸前段時間錦瑟沒有來找自己解釋什麽,自己也沒來找錦瑟違背心扉說自己不介意。

不然她一定會親手将這個孩子扼掉。

她就要發狂了,可是這樣的錦瑟又讓她放心不下:“你看你懷個孕把自己糟蹋成什麽鬼樣子,難看死了。”

“罪臣比不得皇後天生麗質,亦不想用這醜陋不堪的樣子髒了娘娘的眼。”錦瑟顫聲說着,已是退後了幾步,很快有幾個宮女将她扶住,錦衣衛警/戒地分開她們,錦瑟已經氣若游絲,但還是一如既往用信賴的目光盯着杜剪蔁重複,“娘娘可曾記得允諾過我什麽?娘娘請記住允諾過我什麽!娘娘千萬不要忘記允諾過我什麽!”

也是三日之後,宮女們收拾好行囊,錦瑟被攙着出來,看見站在城牆上為她送別的人煙。

杜剪蔁也被楚天闊攙扶着從長梯下來,握住了錦瑟的手:“我說過以後我不會再丢下你,也不會丢下沛寧。”

相看兩不厭,只是近黃昏。

錦瑟最後還是抽回了手,只是語氣裏徒添了悲傷:“皇後娘娘一諾千金。”

“把你送去昭星宮,你不怪我?”杜剪蔁倒是希望能看到一點責怪,

可錦瑟臉上全是服從,雖然滿腔的不安讓她沒法子篤行,但還是很公式化地催眠:“只要皇後娘娘記住說過的話,就總有一天會接錦瑟回到身邊。皇後娘娘只是暫時丢下錦瑟,并沒有完全地放棄。。。”

“你還會等我?”她學着她的樣子替她碾平了衣服,有些累了。

“會。”錦瑟還是毫不猶豫地答她,“小姐的命令永遠是錦瑟的聖旨。”

楚天闊聽到熟悉的詞語,幡然感覺到自己的多餘。

原來自己不是不合适,只是正好不是她要的那個永遠。

浩蕩的馬車消失在地平線,楚天闊醞釀好了要說什麽,杜剪蔁已經整裝待發,換上了冷酷冰寒的表情,比之前更為淩厲:“天闊,輸贏在此一舉,我已經等不及了,一旦東窗事發就回不了頭了,現在抽身還來得及。”

楚天闊瞧着那端莊的背影,在夕陽的映托下又增了幾分王者之氣,她向前一步站在她身後,沉聲道:“天闊永遠不悔。”

作者有話要說: 楚天闊好忠誠啊,作者君都想成全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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