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觸景憶往昔
這就叫“你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都在橋上看你”吧。。。。。。
君南辭來了主意,牽了牽宋期雪的衣角:“期雪,你不能總是看着啊,你也要來幫忙!”
“怎麽幫忙?”宋期雪的視線從冰糖葫蘆上收回來,低頭去看君南辭。
君南辭把手比成喇叭的形狀:“就跟我這樣說,賣...肉...叻...新鮮的剛獵的紫貂肉咧——過了這個村就沒了這店了咯~~”
本能地覺得不想這樣子做,但看着君南辭滿臉期待,宋期雪還是不情不願地開口了:“賣...肉....”
市集沸騰了,虎視眈眈的外貌協會衆花癡們集體變成了向日葵蠢蠢欲動,就連離得近的景兆蘋和樂絮樓聽見了,也不由得交頭接耳了一番:“你這徒弟到底是什麽來路,居然叫的動宋期雪替她出頭...”
“很大來路”的君南辭沒有覺察到周圍的風起雲湧,有些任性地朝宋期雪撒嬌:“期雪,你聲音那麽小,也就只有我聽的見了,你要像我這樣叫才有人來買!來,我們再來一遍,賣——肉——”
“姑娘,這肉怎麽賣?”君南辭的那句“叻”卡在了喉嚨裏,一個青年後生像是終于鼓足了勇氣捷足先登,在強大的氣場之下有點不敢直視宋期雪,但還是時不時去瞥人家,一張黝黑的臉此刻也紅地頗為不自然。
樂絮樓掐了景兆蘋一下,她這才咋咋呼呼地上前了:“這是我們師徒偶然得來的,出家人慈悲為懷,亦是沒沾過此類。若是看得上,權當是有緣了。”
樂絮樓鄙視地看了她一眼,接過話頭:“說人話就是,你開價吧不要太低就是了。”
景兆蘋掐了樂絮樓一下,意思是誰要你翻譯了,難道我說的就不是人話了。
景兆蘋穿着男裝,看上去又雌雄莫辨,加之跟樂絮樓一直在後面打情罵俏,縱使很養眼,路人也是斷了搭讪的念頭,這一看倆人間秋波暗送,出頭的後生更是知道打着倆人注意是沒戲了,把目光放回宋期雪身上,這才瞅了一眼,卻見宋期雪也再看他,那目光清澈自然,卻看得他臉紅脖子粗趕緊別過了視線:“這...這...這位姑娘說多少就多少吧...”
樂絮樓吹了聲口哨,對宋期雪說:“能遇着也是有緣了,期雪你快問問這位小哥身上帶了有多少銀兩,幹脆全要了來!”
“你這樣不是土匪麽!”景兆蘋拽她,“人家問的期雪,又有你什麽事了!”
樂絮樓瞟她:“也沒問你啊,你跟着着急個什麽勁,土匪再怎麽着也比乞丐好吧?”
很快,後面的那兩個人就當街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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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後生從她們話裏聽出了宋期雪的名字,真把身上的紋銀全部拾掇了出來雙手奉上:“姑娘貌美如花,看上去也不像窮苦人家,是真的遇到困難了才會放下身段來這峤州街上賣...賣肉吧,小生乃是這峤州街上悅來當鋪姚老板之子姚發財,若是以後還有什麽幫忙的,盡管來我家當鋪上報我名字...”
原來是姚發財啊,姚發財的弟弟姚金寶是那群欺負君南辭的小團夥的“頭目”,仗着家裏有幾個臭錢亂顯擺,所以君南辭提不起喜歡,這下看人掏錢了也是二話不說全替一動不動的宋期雪收好了,再把那分量并不算太實在的肉給垂涎三尺的色胚給挂在了空蕩蕩的手上,兀自數起了錢來。
幾雙黑靴橫亘在面前,君南辭擡頭,在慘烈的日光下,幾個跟師傅一樣穿着道士裝的人,白須方目,正被攙扶着顫抖不已,而他盯着後面的人像是不敢确定自己的目光一樣:“你們...你們...我聽聞我徒兒帶着狐精回來了,還不顧我道家顏面當街賣肉,起初還不信...兆蘋...你怎麽可以......師門不幸師門不幸啊!”
原來,是景兆蘋跟狐精跑了的消息傳到了山上的道觀,起初大家都不信,後來許久沒的消息,又聽下山化緣走鄉除妖作法的弟子們說見着景兆蘋回來了,還帶着個穿着暴露言行輕浮的女子,道觀上下便開始傳她是不是被妖精所惑的消息。
一手将景兆蘋養大的從系師傅連日馬不停蹄地下山了,結果就遇見這樣的情景,還能不被起得吹胡子瞪眼嗎?
聽到熟悉的聲音,景兆蘋吓得觸電般彈開與樂絮樓拉拉扯扯的身體,雙手背在身後亦步亦趨地看着面前的道士,只覺得天昏地暗,動了動口,最後發出一個“師——”的音節。
樂絮樓懷裏一空,看了眼躲閃的景兆蘋,臉上嬉笑的色彩肅穆起來,再去看那群道士,看到了為首的人,臉上又堆起一個虛假的笑:“怎麽,追了我那麽多年,結果我被你徒兒追到手了,不甘心”
“你....”道士被說中了心裏的梗,氣得不知如何是好,“你這蠱惑人心的妖怪!休得胡言亂語,我當年...當年...”
說着說着竟是再也編不下去了,白眼一翻嘴角一抽,當街昏倒了過去。
“師傅!”景兆蘋見狀跟那群一起的道士們都圍了上去,樂絮樓這才意料到不妥,想去安慰景兆蘋,結果卻被甩開。
樂絮樓驕傲的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景兆蘋從來不是個堅強的人,她滿臉淚痕怒視樂絮樓,像在看一個陌生人:“你再怎樣,也不能這樣說我師傅...如果他有什麽三長兩短,我...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景兆蘋!你....”一股氣憋在心頭上,不發洩不得安生,但是被一雙冰涼的手從脊背後面拍了下,宋期雪站在樂絮樓旁邊,側耳說了一句什麽,再看樂絮樓的瞳孔縮成一個點,像是聽到什麽特別勁爆的消息,沒有再說話,內疚地看着景兆蘋他們消失在人群中彙聚成一片很朦胧的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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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旁邊伺候了半日,景峥才幽幽轉醒,起來第一件事便是一掌将景兆蘋揮趴,斥罵:“我怎得就得了你這樣個忤逆之徒!給我跪下,當初我敦敦教導你禮義廉恥,何時起成了那耳邊輕風?”
景兆蘋聽話地跪下,連磕幾個響頭道歉:“徒兒知錯,師傅不要氣壞了身子!”
“你知錯你知錯還與以女子身份與那狐貍精出雙入對有傷風化!你是存心要氣死我才是!今日就跟我一起上山,聽後處置絕不輕燒了你!”幾個師叔攙扶勸架,但景峥愛之深責之切,那火氣起是根本遏制不住了。
“徒兒不會上山的...”景兆蘋的額頭貼在地面上,聲音渺小卻毋須質疑,“徒兒已經破盡戒律罪該萬死,不配做道家人,但今生不想再有負于絮樓,忘師傅成全...”
"你......"景峥顫音着指責,怕是又要暈倒。
景兆蘋于心不忍,頭埋得更深了:“徒兒與絮樓姑娘已相愛相付,不可挽回了,兆蘋只能長跪不起求師傅成全!”
周圍一陣唏噓,景峥老臉挂不住,先下了逐客令:“看什麽看,有什麽好看的,你們都下去!”
門口聚集的人戀戀不舍都走的差不多了,再推旁邊的幾個同門:“你們也是,先上山!”
空下來的醫館只剩下一個床位和師徒二人,景峥思忖良久,還是低低地開口:“兆蘋...或許當初是我的錯,我不該因為一己私仇派遣你去捉那力所不能及的妖物,只是這是你過世的娘親遺願,若不是你親手報仇雪恨,我怕油盡燈枯百年終老以後都無顏再去見她。”
“娘只是一時想不通,爹...師傅已經為娘親做的夠多了,相信娘親也不會真的責怪您......”話題沉重起來,景兆蘋也被一雙枯槁的手扶了起來,景峥目光複雜地看着她,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兆蘋,有件事我還沒有跟你說過..其實我不是你親爹......”
二十五年前,景峥還是一個郁郁不得志的落魄書生,幸得機緣巧合之下與富商千金結下不解之緣暗許終身,那位千金便是景兆蘋的娘親,無怨無悔與家人斷絕關系,也要送景峥進京趕考。
後來景峥高中凱旋,回家的時候相好卻被迫嫁作了他人婦。也因此看破紅塵遁入空門在峤州後山創造了一個接收女子的道家小門派分系。
一次上香倆位舊情人邂逅青山,舊情複燃卻無奈滄海桑田。景峥也得以說出了自己的秘密——其實她是女兒身。
夫人受驚之餘竟然也覺得看淡了,從此二人無話不談姐妹相稱。
少了那份背叛的內疚,夫人更加把道士當自己人,分享起與家人的訊息,說起風度翩翩的丈夫,眉宇間的依賴比之前也多了幾分。景峥強顏歡笑,不敢說自己早已違背世俗喜歡上她,只當是她有了更好的歸宿。
不久後,夫人有喜了。但懷孕期間那份之前的開朗卻少了,情緒變得很容易煩躁多疑。景峥一問之下才知道峤州許多百姓看見他家丈夫在外“偷腥”。
景峥一面安慰着說姐夫不會是那種人,另一面卻暗中探訪,終究被她發現勾引良家婦男為樂的樂絮樓為非作歹。
捉/奸在床之際,夫人第一時間就是去撲打衣不遮體的狐貍精,嘴裏怨婦般叫嚷着為何要偷她正派夫婿,自己跟她沒完。
沒成想那她心心念念的夫婿護着樂絮樓,直接把她推翻在地并一口一個潑婦難養振振有詞說要休妻另娶。
景峥兩難之間,那極浸妩媚的樂絮樓穿好了衣裳,卻是狐媚笑道:“一個巴掌拍不響,若你家相公當真有定力,那麽多年的夫妻情深怎會被我三言兩語就勾引?這樣的男人留着也是禍害,不如我替你收了他?”
阻止已是來不及了,狐貍精露出了原型,尖利的獠牙利落地貫穿了男人的脖子,血腥的場面讓夫人受了驚,當即難産。
臨終前,夫人握着景峥的手憎憎托孤:“定要讓兆蘋收了那狐貍精!以報伉俪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