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送別許婚約

欲速則不達,唐雨霖急功近利,這次失敗也算不上是偶然,卻也留下了陰影。

回了書院她更加地發奮用功懸梁刺股。

第二年的鄉試,也未能發揮好一點的水平,她像是被誰施了咒語,愈發地少年老成起來。

第三年,第四年,第五年,第六年......

十七歲的唐雨霖站在峤州空無一人的紅榜前頭,俊逸的面孔少了那份這個年紀該有的意氣,像被什麽重重煩惱着一樣。

她在心裏倒數着,回放着這些年為了金榜題名所受的委屈。

五第一年衆望所歸的自己為了見南辭一夜未眠,第二天竟然在考場上睡着了。

四第二年為了懲罰自己幹脆不去見她,但輾轉反側最後還是去偷偷看了她一眼,差點為又被幾個小夥伴堵着的南辭挺身而出的時候,卻發現那家夥已經學會了呼叫大人的名字裝作有人來保護自己,不再被那些欺負她的人欺負了。

這樣想着不知道為什麽有點委屈,南辭不需要自己的保護了,不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麽?

想多了考試便又失利了。

三第三年,她覺得當初在君南辭面前誇下海口,卻連小小的鄉試都屢試不第很恥辱,正好從酒樓上往下看去,經過的君南辭正踮腳在給宋期雪喂一顆小糖人,那畫面灼傷了她的眼,卻由于自卑覺得自己沒資格出面說出自己的不滿。

二第四年,唐雨霖覺得自己肯定過不去這個坎了。一輩子都要栽在上面。果不其然又一敗塗地。

一第五年,她又想偷偷回去,卻被君南辭截在了城門口,君南辭給她加油打氣,她長成了大姑娘,身高也超過了自己。

唐雨霖想到這裏眼角都有些發酸,家裏人說了,她要是今年再不中,也就說明不是讀書的料,幹脆回家種田算了,三姨太替她說了個媒是隔壁知縣的小女兒,趁着有幅好皮囊也算給家裏添點勢力不白花了那麽多學費。

“雨霖哥哥!”君南辭遠遠地跑過來,看唐雨霖的表情還是那麽地崇拜。

亞元對于唐雨霖來說,并不算是個很好的成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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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終究是中了舉人,不用打道回府卷鋪蓋聽人安排了。

會試...一定要一蹴而就!

這樣想着不知為何又開始發顫了......

許給君南辭的簡單未來,像一根稻草支撐着她所有的壓力,成了她擺脫不了的障礙。

十二歲的君南辭,出水芙蓉般純淨美好,唐雨霖越不想辜負越感到難受。

她很想說些什麽,分別的時刻,卻什麽都開不了口。

一個沉重的物體壓在她的手裏。

唐雨霖詫異地看着君南辭。

“萬一...未能如願的話,便可用它換官,免去家中逼婚!”君南辭踟蹰着如何讓才能不傷到唐雨霖,而她聽了這話,一閃即逝的失落還是被君南辭捕捉到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君南辭編不出借口了,最後幹脆一咬牙,“怕你不能如我願娶我過門!”

少女的期盼可以燎原,頹然的唐雨霖瞬間被點燃了戰火,看着已經羞地面頰緋紅的君南辭,激動地攬入懷中:“我定不會負你!”

翻身上馬揮鞭,三步倆回頭。

挑兮達兮,在城闕兮。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白色的一角從城牆後一閃即逝。君南辭擦幹了眼淚,想大概是自己看錯了,那裏空蕩蕩哪有什麽東西。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

是誰在低吟《關雎》的韻律,淡薄之人無辜也被陷了圈套,捂住心口的位置貼着紅磚高牆蹲下,想不通這個位置為什麽會那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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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雪,你怎麽蹲着?”君南辭用泉水洗了把臉,看倒影中的少女皓齒櫻唇,星目碩約,膚白凝腕,不再有哭過的痕跡才漫步回了家,卻看見宋期雪靠着柱子蹲在臺階上,頭埋在膝蓋裏。

正是秋風送爽的好天氣,連吹揚的角度都顯得那麽優美,宋期雪整個人就如飄起來的畫卷一樣攝人心魄。

擡起頭剛好可以看見君南辭俯視的臉。

她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長大了,臉上的嬰兒肥消去了,取而代之是少女挺翹的下巴,五官依稀有了十五年前的輪廓,以前就算蹲着也可以與她平視,現在卻有種倒過來的感覺。

城門口的那一幕還是再噬咬她,明知道不應該,宋期雪還是攔腰抱住了君南辭,整個臉埋在她的肚子上,緊緊地抱住:“不知道...就是感覺很痛......”

稍微屈膝以讓她更方便些貼近,君南辭去捧宋期雪的臉:“哪裏痛?”

“沒事了...”臉上的觸覺怪怪的,帶來奇異的感受,宋期雪恢複了正常,松開她站了起來。

因為站在高一級的臺階上,站起來的宋期雪瞬間比君南辭高了一個頭。

俯視着君南辭,她有些忍俊不禁,剛剛還感慨她長大了了呢,這樣子看下去,還是小鬼模樣嘛。

君南辭似乎與她想到一塊去了,頗為不滿多出來的身高,上了一節臺階,與近在咫尺的宋期雪比了比身高,看到還是矮了那麽多,忍不住嘆氣:“欸...剛才我長得發現比雨霖哥哥高了那麽一點點,還沒來得及開心呢,沒想到還是沒你那麽高!”

唐雨霖,又是那個唐雨霖...

那個唐雨霖,最好不要高中才好。

惡毒的想法從心底滋生了,宋期雪這才發現自己竟然變得這樣恐怖,會去無緣無故詛咒別人。

還好君南辭聽不到她心裏的聲音,很尋常揪着她的手說:“好久沒見着師傅她們了,咱們今天上山吧?”

宋期雪不露痕跡地抽出,不再去看君南辭:“不去。”

君南辭剛想說話,虛掩的大門被推開,那日集市裏見過的姚發財不知窺探了多久,滿臉堆笑橫肉:“我剛巧在市集買了些胭脂回家,路過遠遠就聽見期雪姑娘的聲音。還真是有緣。”

鬧別扭的倆人同時看過去,用各自的方式表示了不悅。

面對宿敵同夥,君南辭板起臉嘀咕了一聲:“無巧不成書。”

而宋期雪則直接沒有了表情。

姚發財也不惱,君南辭送別唐雨霖的時候,宋期雪就在城門後看着,那麽值得人魂牽夢繞的姑娘怎麽可能不吸引人的注意力,狗腿地獻上胭脂水粉,谄媚道:“這都是從蘇州進口的上好胭脂,期雪姑娘笑納。”

宋期雪都沒有瞟一眼,姚發財有些尴尬地杵着。

君南辭心裏暗爽,重新揪起宋期雪的手:“喂,太陽都要下山了,你到底陪不陪我啊?”

興許是日光的角度打地剛剛好,姚發財看着略帶奶氣的君南辭鄰家姑娘初長成的可愛模樣,忽然覺得以前怎麽沒發現這個柴棍子還是個美人胚子,雖是在美得慘絕人寰的宋期雪面前遜色了點,但要是自己早注意到這一點的話......

姚發財越想越天馬行空,而君南辭也徹底颠覆了平日裏那副任人宰割的軟蛋模樣,高頻率晃悠着宋期雪的手臂,連帶着倆人的衣決都飛揚了起來:“宋期雪,好姐姐,期雪最好了~南辭最喜歡雪雪了~你就陪我去嘛去嘛去嘛~”

姚發財幾乎要看的呆了,更讓他把持不住的是,宋期雪竟然真的被這種攻勢軟化了下了,低低地點了一下頭。

這下君南辭開心壞了,拉着她就要走。

原來美人吃這一套,姚發財猶豫了一下,生怕好不容易重逢的夢中情人就這麽跑了,一咬牙幹脆也學起了君南辭,但男女有別他還是不太敢追上去抓宋期雪的手:“可以帶上我麽?宋期雪,好姐姐,期雪最好了~”

果然有效,疾走的倆人停下了腳步一起回頭看他,雖然那目光很複雜,似乎沒達到想要的效果?

是火力不夠麽?姚發財只好開足火力:“發財...發財最喜歡雪雪了~你們就...”

沒能忍住,君南辭還是做了個“吐”的動作,再簽了一把同被惡心到的宋期雪。

交纏的手在秋風中飛揚着,一綠一白倆個窈窕淑女攜着彼此步入了林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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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峥以立志下半生游學五湖為由解散了道觀,景兆蘋得到消息後便打算繼承師傅的心血,與樂絮樓二人一起定居在了山上。

本着清心寡欲的節操,可是總是被欲~求~不~滿~的狐精騷擾。。。

偶爾君南辭她們上山,景兆蘋就會很愉悅。

樂絮樓也是耐不住寂寞的,就這樣看着君南辭從小不點長成少女模樣。

“師娘,跟着師傅吃素餓壞你了吧!南辭給你帶肉來了!”君南辭很貼心地把市集上購得的鮮牛肉送上,再眨眨眼,“是雨霖哥哥說要孝敬您的!”

一口一個唐雨霖,樂絮樓看了眼宋期雪,還是沒什麽太大變化,這才放心了開起君南辭的玩笑:“那個唐雨霖有什麽好的,值得你人都走了還這樣三句話不離她。”

“雨霖哥哥就是很好嘛,從小照顧我,還說要娶我!”君南辭笑嘻嘻地回答,“說不出什麽不好,就是雨霖哥哥的好。”

樂絮樓很有眼見地說:“吶...期雪也一直照顧你,要是期雪說要娶你,你嫁麽?”

不知道樂絮樓賣的什麽藥,但是連景兆蘋都感覺到宋期雪那邊的氣流有些不穩了。

君南辭畢竟還是比較單純,認定了一個人幾乎是沒有猶豫地說:“這怎麽一樣呢,期雪可是個姑娘家...”

說完又覺得不對,自己師傅雖然常年扮作男裝,不也一樣找了個女人味十足的師娘還很恩愛呢,于是陷入了沉思。。。

“南辭啊,師娘問你一句,要是先遇着期雪,是不是就沒有雨霖什麽事了?”樂絮樓打破沙鍋問到底,連一邊掃地的的景兆蘋都伸長了脖子燃起了八卦之心。

只見君南辭遲疑了半秒,竟是大笑起來:“師娘啊,你開的什麽玩笑,期雪怎麽可能喜歡我!”

又覺得當着人家面說這個不好,君南辭正色道:“而且...我一直把期雪當...女兒看。”

三人:“...”

為什麽是女兒呢?

君南辭自己回答了:“我孵出來的,不就是得叫我一聲娘麽...”

宋期雪:“娘???!??”

君南辭短路了那麽幾秒,還是沒聽出這句稱呼後面的情感符號,像等着一句話等了很久了一般,情切地拖長音“哎~~~”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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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倆人,樂絮樓已經笑得直不起腰來,一邊拍道士的背一邊吐槽:“景兆蘋,你真是帶了個好徒弟!能把宋期雪那樣的面癱氣成那樣子也是醉了!”

“你這都笑了一晚上了,有這麽好笑麽...”景兆蘋把燭臺點亮了,看自娛自樂的樂絮樓笑得魚尾紋都出來了,忽地燃起一個想法,“說起來,南辭一直在長大,但是期雪好像沒有變過呢。”

“那是自然啊,宋期雪是天人,君南辭不同,君南辭跟我們一樣,都是會生老病死的啊。”樂絮樓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景兆蘋已經變得很嚴肅。

她坐在了樂絮樓的旁邊,直視她的眼睛,摟住她的雙臂道:“說起來,從泉境出來,我就一直覺得你有事瞞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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