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胡言揠決計
“聽說皇上跟公主又大吵了一架!”好事的宮女準備午膳的間隙聊起了八卦,“又是為了和親的事,唉,長公主真可憐,皇上對她還沒那個外戚親!”
“噓,小聲點,萬一被聽了去,可是殺頭的死罪!”有人膽小怕事。
前面說話的宮女也壓低了聲音:“不是我說啊,這麽好的機會,皇後為什麽不把那個前朝公主給送了去,虎毒不食子,非要去割那親生肉呢?”
“怕是要堵那些前朝元老的悠悠衆口吧,畢竟二公主不算本朝後裔,他們那些人一看就知道是沖着沛寧公主來的。”有人條條是道地分析。
宮女覺得有理:“昨晚皇上回宮的時候眼睛腫地厲害,估計是哭過了,看來她對沛寧公主并不是表面上的不聞不問,還是有點母女情的。”
“嗯,說起來皇上即位以後鞠躬盡瘁,一心鋪在了國事上,才會疏于管教長公主,而且長公主人其實也不錯啊,那胡翔之子是胡機勞出了名的惡霸,活該斷子絕孫,公主做的解氣!”有人啧啧稱嘆。
“是啊,那麽好的公主就這樣白白送走了,真是舍不得啊!”有人連連附和。
熱熱鬧鬧說成一團,再扯到二公主,不知道誰來了一句:“皇上也真是的,那個前朝公主留在身邊也是養虎為患,為何不把她送了去呢!”
音量有點高,所以不知誰最先當風口浪尖就在門口的時候,人群都發出一陣唏噓。
楚天闊清了清嗓子,行了個很标準的禮節:“淨唯公主請上座。”
看上去病弱纖細的少女收回臉上的震驚,換上感激的表情:“夫子請先行!”
楚天闊不再客氣,宮外也是一串報道,很快膳席的主人也落座了。
“啓禀皇上,沛寧公主身體抱恙,午膳改在公主府內用餐。”有太監來報。
杜剪蔁點了點頭,先動了筷子。
一桌人悶聲飲食,坐在後邊的十三貝勒忽地開口:“家父前日寄送家書來言,邊關戰事告急,匈奴...”
“餐桌之上不談國事。”楚天闊知道又是胡翔一派的探子,不悅地打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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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貝勒雖有對此等越懼不滿,但知道人家是寵臣,也不再多言。
“沛寧已經答應了。”杜剪蔁放下筷子,已是吃不下去了,“再怎麽快,也要等出了春,忙完了科舉,整頓一下松散的朝堂。起碼得選個信得過的心腹,還可安心把沛寧送去。”
這話一語雙關,聽得許多人心照不宣一陣後怕。
淡然處世的女皇,原來也不是那麽好欺負的,終于又要開始發飙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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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勁的毛筆在抖...
墨汁滴在鋪陳白紙上,染黑了一大片寫好的文字。
“啪嗒!”焦急地挽救只能導致研臺泛起,完稿的章節全部做了廢。
只有一炷香的時間了。
剛才寫了什麽...還來得及麽...該如何作答...
豆大的汗珠從額上沁出,狂跳的心再也靜不下來。
旋轉....
一片昏天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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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
“退下,我不是說了,我什麽都不想吃,什麽人都不相見的了嗎?”
“是那個唐雨霖,他在考場上暈倒了。”
沉默了一陣,敲門的侍衛都以為自己是不是說錯了話,正準備識相地退下,禁閉三月的大門卻被猛地拉開。
不施粉黛的公主面容憔悴裏透出擔憂:“她現在在哪裏?”
“正在太醫館裏等待診治......”侍衛唯唯諾諾地。
想到很重要的一環,沛寧顧不上其他,合上門命令道:“這就帶我前去!”
“是!”侍衛不了解那唐雨霖到底何許人士,怎值得公主如此擔憂。
他更想不明白的是,公主火燒急燎地進了太醫館,第一件事就是把診脈的太醫踢倒在地。
太醫館在“公主嫁到”的通告中跪倒一大片。
“你已經知道了?”沛寧冷豔絕倫。
“是...”侍衛一頭霧水,不知道這倆人打什麽暗語。
“不準說出去,否則...”又是侍衛聽不懂的警告。
“公主饒命,小人明白!”太醫擦了擦汗,要是公主晚來一步,他恐怕就要把此人是女扮男裝的事情上報了,照着公主的對這位朋友的重視程度,自己的腦袋早就分家了,真的是公主保佑......
氣氛這才緩和起來,沛寧也端起了床邊熬好的湯藥:“都下去吧。”
“是!”房間空了下來。
唐雨霖好像在做着什麽噩夢,一直不斷地說着胡話:“別...爹...孩兒不...不願娶別人.....”
“你爹也總是要你做不喜歡做的事情麽?”擰幹的帕子蓋在唐雨霖的脖子上,再輕車熟路走了一圈她汗濕的俊逸臉龐,沛寧就這樣跟昏迷不醒的唐雨霖對起了話,“我娘親也是,要我嫁給見都沒見過的人,說什麽為了國家,如此無理,還要被美化成偉大的事情。”
“一定要高中..娘....孩兒會高中...一定會有出息...”斷斷續續的呓語還在喋喋不休,沛寧解開了唐雨霖的領口,那對圓潤的酥/胸此刻正被白色的束胸包裹着上下起伏。
輕易地解開了束縛,那對讓人眼紅心跳的“芋圓”終于得到了解放,白裏透紅地呈現在沛寧面前,惹得她回憶起什麽那般,羞得滿臉通紅:“這...就是你那萬不得已的理由麽?說起來我們都一樣,真有緣。”
“南辭...南辭...南辭...”從夢境中被敲醒,原來鬼迷心竅的人一直是自己,這個高頻率的名字,勾起了沛寧本來就盛怒的愁緒。
南辭...君南辭。
唐雨霖,屈尊降貴第一時間跑過來照顧在半死不活的你的人是我,從來就不是什麽君南辭。
為了你我失去了跟母皇談判最後的籌碼,不得不答應和親。去嫁給不喜歡的人。你倒好,命懸一線之間,心裏裝着的,永遠都還只有那君南辭。
你置我于何地?
“公主...公主...公主...”念叨的名字終于易了主人,本打算撒手離去的沛寧終究還是沒有狠下心,聲聲融化在那人的呼喚中。
湊近了,感覺到她溫熱的氣息吐在臉上,臉紅到了脖子根。
可那話卻是冰冷無情的,讓人止不住愠怒:“對不起...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呵...
你很喜歡這句詞麽?那本宮就送你一首完整的《白頭吟》。
不知你那小青梅聞君有兩意,會不會高尚到故來相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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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昏腦脹地醒來,周圍都是陌生的景象。
“這是哪裏...”腰酸背痛地坐起,覺得背對着床臨窗而立的華貴身姿越看越熟悉,難道是...
唐雨霖揉了揉眼睛,以為在做夢,而這一切又是真實的。
換上了宮服的沛寧金帶玉縷高貴典雅,與之前的溫順乖巧判若倆人:“皇宮。”
“哦...”唐雨霖有些不敢看她,抱着頭坐在床上,“我記得我好像在考試...然後有點頭暈...”
嘲諷嘴角勾起,宣判了她最怕的消息:“科舉已經結束了,你沒有高中。”
沒有想象中的抓狂,奔潰,歇斯底裏。
令沛寧奇怪的是,唐雨霖只是很倔強地咬了咬唇,像是一只委屈的小狗,舔着傷口怎麽都不肯讓自己哭出來。
哪怕叫出來會好受一點。
“是麽...看來我确實不是讀書的料...”苦笑,唐雨霖趔趄着站起,凄涼地作了個揖,“謝公主出手搭救,此恩此德,雨霖沒齒難忘。”
瘦峭的背影經過的時候,沛寧都有些後悔是自己宣判的死刑:“你要去哪裏?”
“回...回家。”唐雨霖其實也不知道去哪裏,她很迷惘,很無助。
“回家跟你爹說的人成親麽?哪怕不喜歡?”沛寧語氣中有了同情之意,像是看到了不久以後遠嫁的自己,“你的骨氣呢?”
“不然呢...”唐雨霖抓着門闩,站立都有些不穩,“已經拖了那麽多年,沒有機會了...再給我機會,我也不可能成功了...我就是那麽沒用,我是個懦夫,是庸才,是......”
自怨自艾自卑自暴自棄。
沛寧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唐雨霖,有些意外,才想要出聲安慰,就聽見她又說:“也只有南辭,才不會嫌棄我!”
這下,連安慰的話也梗在喉嚨裏了。沛寧氣,卻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麽,想起了一開始的計劃,沒想到還是得實施:“你費盡周折不就是想要做官麽?幫我一個忙,我們交換。”
不等唐雨霖開口,沛寧已是說道:“上次本宮命人廢了胡機勞,他爹懷恨在心煽動前朝餘孽逼本宮和親蠻夷,現在本宮很需要一個借口推掉這門親事。”
“公主的意思是?”唐雨霖沒想到那件事還有這樣的後續,有了很不好的預感,同時陷入了深深的自責。
“我已不是完璧之身,這便是最好的理由拒婚。”沛寧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把這句話說出口的,她覺得自己很卑鄙,為什麽非要拉她下水,她只是不喜歡自己而已,又沒有犯什麽大錯。
唐雨霖是聰明人,當即明了沛寧的意思:“公主的意思是...要雨霖提親?”
聽出話中勉強,沛寧悔意更甚:“你若是不肯也可以,我自可以找他人做戲,反正...”
“換做了他人,豈不是是欺君之罪!”唐雨霖沒有讓她說出去,“公主金玉良言,雨霖一介草民承蒙恩澤,一腔感激萬死不辭。怎麽可能還有怨言。”
“你的意思是?......”沛寧沒有想到她會答應,還答應的那麽爽快,明明昨天晚上還南辭南辭南辭地叫個不停歇。
“公主不嫌棄便是雨霖的榮幸...雨霖願意做這個假驸馬!”唐雨霖跪下以示衷心。
沛寧見此場景,都忘了扶她起來:“這麽快答應,那以後...你怎麽跟你那個君南辭交代。”
預料之中的沉寂,唐雨霖不知道跟什麽戰鬥了一番,最後還是沒有改口:“南辭通曉事故,自會理解雨霖的身不由己。”
呵...
身不由已,好一個身不由己!
這是在怪我不通宵事故麽?真是對不住了,我就一直只會讓你身不由己!
一次次就要掉入甜蜜的陷阱,然後又一次次被那個推自己進去的人拉出來。
真殘忍。
“放心,我也不屑于招你這等貨色的驸馬。”公主的驕傲由不得她口下留情,“多可憐的[身不由己],你只肖以男寵身份呆在我身邊,不必擔心将來如何解釋。”
落地的裙拖起一片馨香負氣離去。
還跪在地上的人依然沒想明白善變的公主是緣何動了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