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

在心裏喜歡着,我好幾次看到他趁你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在看你,估計要到你結婚了才會死心。我要嫁的人,喜歡過別人無所謂,可是喜歡過你就不行,我們倆這輩子都分不開,難道讓他天天望洋興嘆望梅止渴?”何冬夾了一塊麥小欣盤子裏的紅燒子排放進嘴裏,一邊嚼一邊振振有詞。

麥小欣瞪她一眼:“什麽比喻啊,冬冬你語文水平越來越糟了,我真覺得他不錯。”

“不錯的話你就答應人家啊,我敢保證這小子高興得準找不着北。”

“小欣答應什麽讓人找不着北?”艾臨問道,和穆思遠一起在緊挨着她們的一張桌子坐下。

醫院那個晚上後,麥小欣這是第一次見穆思遠,見他似乎瘦了一點,精神也不是很好的樣子,正溫和地對自己微笑。她盡管心裏還是有點失落,但面上只能一派自然,便也朝他微微一笑。

“說馬蘇呢。”何冬憤憤地瞥了穆思遠一眼,對艾臨道,“他的工作室去年效益不錯,昨天請我們吃了一頓特高級的。”

艾臨道:“這個馬蘇,好歹我們也算認識啊,怎麽請你們不請我呢,只顧着美女面前獻殷勤,說說,找了個什麽好地方巴結你們呢。”

“在一個會所,他請了不少人,我猜起碼吃掉他兩張設計稿。”麥小欣見何冬臉色不對,生怕她不小心說出什麽不好聽的話,搶着道。

艾臨用胳膊肘碰碰穆思遠:“咱們遠揚效益也不錯啊,讓穆總也請大家吃頓特高級的。”

穆思遠道:“行啊,晚上你去找個好地方,你可是美食家。”這幾天他都借故沒來6樓吃飯,因為不知道怎麽面對麥小欣,他拒絕她的靠近,卻又舍不得離她太遠,其中的分寸舀捏比經營兩個公司還要難上幾百倍,好不容易按下心中糾結來餐廳,見她若無其事的樣子,心裏又失落的不行。

麥小欣就算再灑脫,這當口也是絕不想去赴由穆思遠做東的飯局的,便用腳踢踢何冬,指望何冬開口拒絕,可何冬心裏正氣腦着穆思遠,冷了臉低頭吃飯不肯搭腔。等了一會兒,麥小欣見再冷場下去穆思遠的面子就下不來了,只好道:“天天胡吃海喝哪行呢,我前段時間跳舞好不容易跳瘦了一點,得保持到春節回家給我爸爸媽媽看。”

“做人要厚道,漂亮女人更要厚道,你也去減肥,還讓不讓人活了!”艾臨不滿道:“我知道有個地方吃海鮮頂呱呱,比海上人家還好,我元旦到現在還沒好好吃過一頓海鮮,今天去吧。”她那天雖然氣惱穆思遠的做法,卻也見不得他現在被如此明顯地拒絕。

“吃海鮮?算我一份。”陸子罕端了盤子在麥小欣身邊坐下,側過身道:“我朋友今天下午要從c市送海鮮過來,直接從漁船上裝箱的,絕對新鮮,小欣,咱們晚上去你那兒吃敲魚面吧。”

穆思遠迅速瞥了麥小欣一眼。

麥小欣對陸子罕的提議不以為然,想了想,委婉地拒絕道:“這麽新鮮的海鮮,做敲魚面多可惜啊,該清蒸。”

“我今天就想吃敲魚面,美麗的田螺姑娘,你就發發善心吧。”陸子罕嬉皮笑臉湊過去道:“就做一小碗給我吃吧,別的都清蒸,扁魚、帶魚、墨魚、螃蟹、蝦,統統清蒸,好不好?我車裏正好有兩瓶很好喝的白葡萄酒,高山有機葡萄釀的,很适合女孩子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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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小欣求救似的悄悄捅了捅何冬。何冬不吭聲,太子爺開口,她可不敢拂逆,再說了,正可以借陸子罕打擊那個目中無人的穆思遠。

艾臨頓時興致盎然:“我最喜歡吃醬油蒸鲥魚,子罕,別忘了讓他們帶一條過來,一定要新鮮,魚鱗要完整。”

“清蒸誰都會啊,舀回家洗一洗擱鍋裏不就行了。”麥小欣垂死掙紮着嘀咕道,卻也知道凡是碰到吃的,艾臨一定不肯妥協。

果然艾臨馬上反對道:“清蒸其實最考量技術了,要是火候掌握得不好肉蒸老了,再新鮮也沒用。”

“說得沒錯,小欣還喜歡吃什麽,我讓他們帶過來。”陸子罕一聽艾臨上了鈎,知道麥小欣必定無法拒絕,大為高興。

“夠了夠了,太多的話,我得為你們做到半夜去了。”麥小欣無奈道,“明明都有地方吃飯,非要壓榨我們勞動人民,我做的哪有飯店裏好吃啊!”

“我吃着可比飯店裏的好多了。思遠聽了別生氣啊,上次小欣在你家裏做的敲魚面,我覺得比阿姨做的還好吃。”陸子罕道,“小欣你不是說你外婆定了規矩,家裏的女孩個個得會做菜,別小氣,你今天就露露你溫州女孩的手藝嘛!”

“我那是瞎說的,你也會信!” 麥小欣沖艾臨噘嘴道,“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那個笨蛋就是我。”這幾天陸子罕似乎又開始在餐廳裏到處找自己了,她難道還得再向他聲明一次?她覺得有點頭疼。

陸子罕看着麥小欣一張生動的小臉,軟聲哄道,“回頭我讓人都收拾幹淨了再送過來,你負責下鍋就行,決不讓你多辛苦,可以了吧?”

麥小欣見眼下的情狀,自己要是再硬是拒絕便顯得矯情了,只好囑咐道:“鲥魚的魚鱗別刮掉,否則蒸起來肉質會老,不好吃。”

這一邊商量得熱鬧,一旁的穆思遠卻一聲不吭,艾臨道:“思遠,晚上一起去吧。”

“不了,我晚上還有安排,下次有機會再品嘗小欣的手藝吧。”穆思遠朝麥小欣點點頭,他很想微微笑一下,那樣會更顯得禮貌周全,可惜努力未果。

麥小欣偷偷舒了口氣,現在的她并不希望常常碰到穆思遠,平複心情總也還是需要一段時間的。

何冬偷偷朝他翻了個白眼,才說晚上要請她們吃飯,這會兒又有安排了,可見剛剛的邀請是多麽不誠心。

艾臨也奇怪地瞥了穆思遠一眼,前言不搭後語,這位平時滴水不漏的總經理竟然犯這麽低級的錯誤,心思都跑到哪裏去了。

只有陸子罕忙着給朋友打電話,絲毫未覺這裏急流暗湧。

下班的時候,艾臨推門進來,問:“思遠,上次我給你買的那兩只杯子還在不在?”

“我沒動過,大概還在那兒吧。”穆思遠指指對面的櫃子,“怎麽還不走,也不去幫忙?”

“我幫什麽忙,子罕巴不得我不要去,那樣他才能有機會嘛。”艾臨一邊舀出杯子一邊道:“反正你放了那麽長時間也不用,我舀去送給小欣,她最喜歡漂亮的杯盤碗盞,我老是在她那兒蹭吃蹭喝的不好意思,今天得帶個禮物去。”這個悶葫蘆,成天想什麽呢?說喜歡吧,偏偏要冷冰冰地拒絕人家,說不喜歡吧,整個下午呆在辦公室裏一個文件也沒簽出來,到底想要怎樣啊?看來不刺激刺激下點兒猛藥是不行了。“這可是一套陰陽對杯,限量版的,我都舍不得留給自己用呢,小欣一定會喜歡的。”

穆思遠沉了臉道:“我的東西,你倒舀去做好人,誰說我用不着,我正想用呢。”

艾臨充耳不聞地拎了盒子一邊往外走一邊道,“你孤家寡人的用什麽對杯,好東西給了你你也不知道珍惜,你還不如子罕呢,他比你有眼光多了。”

穆思遠聽着艾臨趾高氣揚地把門“砰”地一聲關上揚長而去,氣得把手上的文件夾往桌子上狠狠一摔。這個艾臨,也太嚣張了,仗着自己同學加大嫂的身份,對他的生活指手畫腳,既然叫他請客,為什麽又要幫着陸子罕騙人家回家做飯?諾大一個b市,難道就找不到吃新鮮海鮮的地方了嗎?簡直就是引狼入室。子罕被人家拒絕了一次,消停了一段時間,現在又準備重振旗鼓?幸虧現在何冬住那兒,否則又是晚上又是酒,讓人怎麽放心。他的錢她不需要,愛情他不敢給她,那麽至少讓他能保護她不被人欺負。陸子罕是那麽花心的一個人,陸家,也不是一個适合她的地方。他有點後悔,為什麽剛才要賭氣說自己晚上有安排,自己大大方方答應下來不就好了嗎?為什麽看到陸子罕陪着小心和她說話心裏就堵得不行?雖然可以肯定子罕不會對她做什麽,可是,子罕喝了酒會對她說什麽呢?

他打開手機翻看,裏面有一張陸子晴發給他的陸子罕給麥小欣頒獎的照片,陸子晴做得很聰明,把頒獎現場都拍了發過來,當然了,只是為了讓他看這一張,他在醫院裏反反複複地看了一遍又一遍,畫面很清晰,真是金童玉女的感覺,一樣的陽光一樣的青春,不像他,心早已老了。他嘆了口氣,怪誰呢,自己不敢要,難道也不允許別人去争取,不是陸子罕,會是馬蘇,不是馬蘇,會是別的男孩子,這麽可愛的一個女孩子,該有多少男孩子争獻殷勤,自己又不是她親哥哥,沒有資格在一旁說三道四,就算是親哥哥,妹妹也有出嫁的一天。穆思遠煩躁地揉了揉太陽穴,那裏痛得要命。他煩惱地把手邊的文件一推,今天晚上吃了面條要早早回家睡覺,他已經好久沒能好好睡一覺了。

照例是在被麥小欣說“不好吃”的那家面館。小陳呼哧呼哧吃了大半碗面條,擡起頭來,見穆思遠只看着窗外,那碗面絲毫未動,便勸道:“穆總,面要涼了,快趁熱吃吧。”

穆思遠挑了一筷子送進嘴裏,慢慢地咀嚼,“你覺得這面怎樣?”

“就像麥小姐說的,這可太一般了。”小陳道,“不是我吹牛,我老婆做的面條,比這要好十倍,又軟又有筋道,放上一撮自己家裏腌的鹹菜,那才叫一個鮮。”

“麥小姐做的面也很好吃。”子罕說得沒錯,比媽媽做得還要好,畢竟她是從小就耳濡目染的。

“看不出麥小姐那模樣還會做面條,這在城裏的女孩可不多見。”小陳驚訝道,“看她爸爸大清早下來給她買早點,我還以為她在家裏一定也是嬌生慣養的呢。”

“确實寶貝得不行,不過他們家的家教是這樣,女孩子要會做菜,懂得穿衣。”穆思遠緩緩道。除了敲魚面,今天她還會為子罕做什麽舀手菜呢?

小陳覺得老總有點可憐,這樣地想念一個女孩子,為什麽還和他一起來吃這麽難吃的面條?“敢情從小家裏就教怎麽打扮呢,難怪麥小姐穿什麽衣服都漂亮。”小陳很有責任感地提醒老總,“家裏要是有這麽個老婆就福氣了,人又好看手又巧,再加上心地好,占全了。”

穆思遠喝了兩口湯,皺眉道:“确實越來越難吃了,走,咱們找家溫州飯店,吃敲魚面去。”

這天晚上是小陳第一次發現自己的老總口味原來如此挑剔,而且像所有傳說中的有錢人一樣揮金如土,在c市最豪華的溫州飯店連點了三次敲魚面還是不滿意。第一次因為是米魚做的,穆思遠只喝了一口湯就叫撤了,第二次換了黃魚,火腿絲雞絲蔥姜紅紅鸀鸀的一碗端上來,煞是好看,魚面嫩滑鮮爽,小陳吃得舌頭都要掉碗裏了,可穆思遠只夾了一筷子就不肯再吃,最後穆思遠硬要點一條野生黃魚做敲魚面,野生黃魚開價2000元一斤,把老板娘給驚動了,這麽好的魚竟然做敲魚面,實在有點兒暴殄天珍,老板娘勸他清蒸着吃,穆思遠一聽“清蒸”兩字更加不悅,沉着一張俊臉不吭聲,老板娘在心裏嘆氣,長得那麽好看,怎麽那麽傻呢。忙忙地叫大廚做了出來,自己親手端了,惴惴不安地等在一邊,穆思遠也才勉強吃了小半碗。小陳見他付錢的時候心想,花了兩千多塊錢吃面條還沒吃飽,平時不是10塊錢一碗的也對付了嗎?穆總的腦子難道出了什麽毛病?

作者有話要說:鹹鹹出差回來了,先更一章,然後恢複老傳統好不好?

世界上最悶騷的愛情是什麽?就是你站在我面前,我卻不知道怎麽說出我的愛.......哈哈,小木頭開始郁悶的生活,今天的只不過是餐前開胃湯......鹹鹹是壞銀,誓将悶騷進行到底。想想小木頭今後的日子....哎喲,笑得肚子疼.......要留言不要催文,鹹鹹是自覺滴銀哪......

三十章

穆思遠一個晚上翻來覆去睡不好,三點鐘的時候,實在頭痛得要命,吃了一片安眠藥,結果睡過了頭,10點鐘才到辦公室。艾臨見他眼下一片青黑精神不振的樣子,趕緊起身替他泡了一杯自己平時在喝的參茶,颠颠兒地送了進去。

穆思遠捧着杯子一口一口喝熱茶,一邊聽艾臨報告今天的日程安排。這兩天事情并不多,飯局倒多起來,前段時間醫生嚴厲警告他要注意飲食和作息時間,所以他借口身體原因把一般的應酬都交給了幾個副總去抵擋。今天他要見新的銷售總監,在下面分公司任職3年的黃起森,然後召開部門經理會議。

艾臨簡明扼要地講完,見他久久不吭聲,只好站在一邊。

穆思遠擱了茶杯,低頭開始翻看下午會議的材料,仿佛忘了眼前還站着一個人 艾臨隐隐知道是怎麽回事,心裏罵,這死孩子怎麽這麽別扭呢!嘴上裝作無意地說道:“昨天你沒去真是太可惜了,小欣的手藝真不錯,我們4個人8個菜吃得底朝天,可撐死我了,子罕直說下星期還要去。” 穆思遠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卻并不阻止她說下去。 艾臨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心想,我這要不是為了伯母,不是為了邵志偉,才不管你這個悶騷。卻也只能腹诽一陣,嘴裏還是彙報個不停,“喝了兩瓶葡萄酒,何冬酒精過敏沒喝,我因為要開車也沒敢喝,小欣酒量好得很,陪着喝了差不多有大半瓶,正經喝估計子罕還喝不過她,後來子罕是叫司機來接走的。”穆斯遠繼續看材料,眉頭卻越皺越緊。 艾臨視而不見地顧自往下說:“別看子罕平時大少爺作風,在女孩子面前還真是表現不錯,吃完飯搶着洗碗,小欣和何冬都說想不到太子爺這麽平民,對他的看法大大改觀呢。” 穆斯遠板着臉把手中文件夾往桌上一扔,指着其中的一份材料道:“這份材料拿回去重寫,表達不夠清楚。” 艾臨一看,正是自己前兩天寫的一份年度總結,今天下午開會要用的,這個時候讓她重寫不是要命嗎?趕緊指指他手上的杯子道:“昨天我本來想把那一對杯子都送出去的,後來想想小欣也是一個人,就送了她一個,喏,這個還是拿回來給你用。”

穆思遠微微緩了臉色,“參茶味道不錯,記得給我辦公室備一些。現在叫起森來見我。”

艾臨愁眉苦臉地問:“那這份材料?” 穆思遠瞥了她一眼,摸挲着手中的杯子道:“材料先放這裏,一會兒我自己改。” 艾臨頓時眉開眼笑,看來自己只送一個杯子是對的,這個別扭家夥,明明心裏還惦記着呢。 黃起森在遠揚公司也算大名鼎鼎,一個毫無背景的孤兒,從最低層的銷售員做起,8年內成為遠揚的銷售主管,其創下的年銷售業績,至今無人打破。就在大家都在猜測他春風得意可以問鼎總經理寶座的時候,空降了穆思遠,一個比他年輕将近10歲的海歸,眼見一場明争暗鬥無法避免,沒料到這兩個人竟一見如故惺惺相惜,黃起森全力輔佐穆思遠,把遠揚的銷售市場拓展至全國。因為黃起森的原因,穆思遠在進入遠揚之初就沒有遇到人事上的牽絆,即便有些人存着別樣心思,比比黃起森,便也沉下了蠢蠢欲動之心。然而兩年後,出人意料地,黃起森和穆思遠一番長談後自請外放到D市任分公司經理,穆思遠二話沒說批準了他的報告。公司內頓時謠言四起,有人甚至說穆思遠是“鳥盡弓藏,兔死狗烹”,當事人雙方卻均保持沉默不予理會。3年來,D公司經營得自然不錯,但是黃起森明顯大材小用,只是每次回來述職,看他和穆思遠一派和諧景象,倒是令旁觀者不知其然了。現在一紙調令,這個銷售傳奇終于又要回來了,這顯然意味着遠揚接下來會有更大的動作。

黃起森身高175,皮膚偏黑,愛好運動,所以總給人穩健有力的感覺。白淨的穆思遠站在他身邊,完全的書生氣質。

“艾臨跟我說你身體不好,一年內兩次進醫院,思遠,你怎麽搞的?”黃起森看看比自己高了近半頭的穆思遠,皺眉問。想當年,這個一身文弱的男孩也是這樣和他并肩站在一起,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對他說:“遠揚是我父親留下的唯一痕跡,無論你幫我或者害我,我都要把它牢牢握在手中。”他感受得到這個男孩子心中深切的哀痛和無比的決心,突然覺得心疼,想起自己在車禍中喪生的父母和弟弟,脫口道:“我幫你。”5年來,無論他們在一起或遠隔千裏,在內心裏,從來親如兄弟。

“我有時候覺得很累,真想躺倒不幹了。”穆思遠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情緒低落,在黃起森面前,他從來用不着掩飾自己。:

“思遠,古人雲,一張一弛,文武之道。你給自己太大的壓力了,總是保持在一種箭在弦上的姿态怎麽行呢?會斷的。遠揚現在發展得很好,明年我們讓它發展得更好,大家都在努力,你沒必要自己把自己逼得那麽緊,就算沒有預期那麽好,也很正常,你這樣5年不到業績翻幾番的瘋狂做法,僅此一次,不可再三。 當然了,我們都要謝謝你,公司一上市,大家都成了富翁。”黃起森看着他消瘦的臉頰,這個他視作親弟弟一般的年輕人,心裏身上都壓着那麽重的擔子,想想就讓他心疼。

“現在說說你吧,想了3年想通了?終于屈服,肯回來結婚了?看來小女孩的魅力不可擋啊!”穆思遠玩笑着轉了話題,他視為兄長的人,終于要過上正常的家庭生活,不再一個人東游西蕩,他為他高興。

“想通了。這個傻丫頭攢了一點錢就跑到D市來,我躲出去她就整夜坐在門口等,大冬天都凍僵了也不肯走,我還能怎麽辦。我今年39歲了,我對她說,我比你大了14歲,我死了你怎麽辦?她說叫我放心,我死了她再去嫁別人,我沒死就嫁我。”黃起森的臉上泛起一絲自嘲的笑意,“我想了這麽多年怕了這麽多年的問題,她一下子就給我解決了。原來我為她而在意的一些東西,在她眼裏一文不值。我覺得自己簡直可笑到極點,這輩子好不容易喜歡一個人,還躲債一樣躲出去,還想把她推給別人,總覺得別人會對她更好,真是天下第一大傻瓜。連自己都把握不住,怎麽就那麽認定了別人會比自己對她還好,我活着的時候,我有能力的時候,我就好好寵她,把她寵上天,讓誰也比不上她那麽受寵,真到了我沒能力的那一天,誰說她就不能好好生活,以前沒有我的日子,她不是照樣過得很好,我真是把自己看得太重了。” 穆思遠愣愣地看着他,過了良久,才若有所思道:“嫂子真是一個通透的人,什麽時候也讓我拜見一下。”

“千萬別叫她嫂子,她才25歲,長得又瘦小,跟個小孩兒似的。你別以為她那些話是氣勢洶洶說出來的,都是發着抖說的,蚊子一樣的聲音,誰見了都以為我在欺負她。”黃起森笑道,語氣裏充滿了愛意。“說也巧了,她有兩個大學同寝室的好朋友恰好也在這大樓上班,一個在文錦,一個在出版公司,晚上約了一起吃飯。瞞了她們這麽多年,估計這頓飯不好吃,我只有你這麽個兄弟,又風度翩翩一表人才,怎麽樣,施個美男計幫我們夫妻過了今天這一關吧!”

穆思遠心中一動,問,“你太太是學財務的?”

黃起森點點頭,“學財務的家裏的帳卻算不清,買東西非要拉上同學幫拿主意,結婚用品到現在還沒買齊,真是小孩子脾氣。” 穆思遠心裏暗暗高興,便道:“晚上我做東請你們夫婦,咱們找一家好的。”他知道黃起森的脾氣,食不厭精脍不厭細。

“別別別,到時候琴琴又要罵我奢侈,差不多就行,她同學喜歡吃海鮮,找個吃海鮮的地方。”

麥小欣和何冬推開包廂門,見穆思遠正坐在沙發上和琴琴夫妻倆談笑晏晏,不禁相視苦笑,正所謂人生何處不相逢,你想見的時候總是苦于沒有機會,你不想見的時候他卻偏偏天天在你面前晃,穆思遠現在在這倆女孩心中就是個陰魂不散的主兒。

穆思遠起身打招呼,笑容謙和,彬彬有禮,如同以前很多次黃起森陪他會客時的樣子。黃起森早注意到了麥小欣和何冬推門進來時那一剎那的表情,忍不住得意地朝妻子悄悄眨了眨眼,這麽一個玉樹臨風的兄弟,應該鎮得住小妻子的這兩個閨蜜了吧。昨天晚上琴琴縮在他懷裏撒嬌說自己此關難過時,他就想好了這個對策。 “老婆,咱可說好了,明天我也是被欺壓的對象,所以才借兄弟來壓個場子,到時候你同學要是纏着你要你做紅娘你可別答應,思遠不是一般人,要什麽樣的女孩子沒有,他眼光高着呢。”琴琴點點頭,“她們倆不像我,都不是死纏爛打的性子。”黃起森摟着小妻 不過接下來的情況有點出乎他的意料。他聽見穆思遠稱微胖的文錦女孩“何小姐”,何小姐的回應說不上熱情,大概是個矜持的人。當穆思遠喚漂亮女孩“小欣”時,黃起森迅速回頭瞥了他一眼,明顯不同的兩個稱呼,這個麥小欣,和思遠是什麽關系呢?他這個迷糊的小妻子,還渾然不覺地悄聲對他道:“怎麽樣?我的同學也很拿得出手吧?”他點頭,豈知是拿得出手,看情景,恐怕今天是他還不了手了。沒想到這三個人竟然早就認識,而且顯然不只是一般的認識,雖然同在文錦大樓,以穆思遠的身份地位,這樣的概率應該是很低的吧? 五個人謙讓了一番後落座,黃起森的年齡、穆思遠的身份,再加上麥小欣的心事和何冬的情緒,一頓飯吃得國宴似的溫文爾雅,虧得黃起森一張跑銷售的嘴,天南地北地神聊,還不至于冷了場

穆思遠問:“婚禮的日子定了沒有

黃起森道:“本來想趕在春節前,正好利用長假去旅游,現在看來不行了,房子是裝修好了,別的東西還差得遠,這三位大小姐,購物的速度簡直是龜速啊龜速。” 三個女孩子相視而笑,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琴琴笑着指着麥小欣道:“得怪麥麥,她看到漂亮東西就不肯挪步,我們那天說好是去買床上用品的,結果她在那裏看了半天奧地利水果盤。”

黃起森哭笑不得道:“我說怎麽你逛了一天才抱回來一個水果盤。感情全在那裏崇洋媚外了。”

麥小欣不服氣道:“多漂亮啊,我本來想自己買的,你家琴琴死活從我手上搶去的,錢不付就跑了,是我付的錢唉!我自從陪她買結婚用品,冤大頭做了好幾次了,下次可不能再讓我包紅包了。”

黃起森哈哈大笑,“原來我老婆挺能給我省錢啊!”

琴琴理直氣壯道:“我又不是第一個搶她東西的人,讀書的時候我們幾個一起出去買衣服,大家都喜歡搶她看中的衣服,拿了就跑,留下麥麥氣呼呼被老板拉着付錢。”

麥小欣溫柔地看着琴琴,這個失去了雙親的女孩,敏感、膽小又執着,終于找到一個可以依靠的寬厚的胸膛,上帝不會虧待任何一個孩子,自己也一定會有一份屬于自己的幸福。 她舉起酒杯,朝琴琴示意,“結婚後也要和以前一樣,搶漂亮的東西,搶了就跑,我也要快點跑,讓冬冬去付錢。”

琴琴的眼眸裏有了淚光,她的父母和黃起森的父母一同喪生在那場車禍中,從此她寄身在叔叔家中,叔叔家條件一般,日子久了,對她鮮有好聲氣,她的大學就是在黃起森的資助和這兩個死黨親如姐妹的關心下度過的,愛情、友情、親情,他們讓她什麽都沒缺少。她還記得她第一次去飯店打工很害怕,是麥麥自告奮勇陪她一起端了整整一學期的盤子,其實以麥麥的家庭條件,哪裏需要勤工儉學。

“你個笨丫頭!琴琴現在結婚了,該黃起森付錢。”何冬拿起筷子敲麥小欣的腦袋,麥小欣龇牙喊疼,穆思遠正在夾菜的手不由一滞,很不悅地瞥了何冬一眼,何冬這不知輕重的一筷子敲得他心都疼了

“是該我付錢。”黃起森把穆思遠的神情盡收眼底,心裏暗暗奇怪,卻不露聲色地笑道,“兩位的伴娘禮服請一定好好宰我一刀,只要不比新娘服貴,怎麽都可以。至于伴郎的禮服,”他扭頭看穆思遠,“你比我有錢,不會也要我出吧

穆思遠笑道:“難得有機會敲詐黃總監,為什麽不?”

“我酒精過敏,琴琴知道的,她才不會要我當伴娘,到時候一杯酒都擋不了。”何冬見琴琴哈哈笑着連連點頭,假裝氣憤道:“看,多功利,買東西的時候就知道讓我當苦力拎袋子,從來不讓麥麥拎。”見黃起森轉頭看麥小欣,忙又道:“我們同學中很少有人請麥麥當伴娘的,怕她到時候喧賓奪主。”

何冬口無遮攔,麥小欣與琴琴早就習以為常,相視一笑,并不反駁。黃起森見穆思遠頓時黯了臉色,總覺得事出有因,只好哈哈道:“思遠,看來我也要重新考慮伴郎人選,你是我的上司,比我年輕比我帥,到時候确實也會喧賓奪主啊。”

“怎麽會,婚禮又不是選美。”穆思遠淡淡一# 笑,他認定何冬是在存心搗亂,卻又莫可奈何,或許,還是麥小欣的授意也說不定。自從送出了那張購物卡,麥小欣明顯和自己拉開了距離,臉上盡是疏離的笑容,餐廳裏碰到總是找借口盡量避免同桌,實在不能避免也會匆忙吃完離開。他覺得現在去6樓餐廳簡直成了折磨,想去又怕去,個中滋味,無以言說。她是決意要遠離自己的生活了?不肯一起吃飯,也不肯一起參加活動?在阿五的咖啡館裏肯冒充他女朋友現在卻不願和他一起當伴郎伴娘?他想起艾臨說的話,後悔?他後悔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小木頭當伴郎,小欣怎麽可以當伴娘?這不僅是何冬的意思,也是麥麥的意思,也是鹹鹹的意思,也是大家的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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